就在KL3014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郭磊几乎下一时间就飞快拉开了睡袋的拉链,胡乱往墙上的钩子上一挂,靠着墙的脚微微蜷曲,最后检查了一下一直抱在怀中的枪,确定没问题后,脚用力在墙上一蹬,整个人就像一条灵活的鱼一般,准确的朝门口“游”去。
与此同时,和他一起在这个房间休息的其他战友都才刚刚从梦中惊醒,因为刚睡醒,他们的动作都慢了郭磊半拍,不过当几秒钟后,郭磊飞快的在空间站走廊上,来回“弹射”穿行的时候,在他身后无数的士兵都和他一样,拿着武器纷纷冲出门外,而当郭磊走到通往上层的楼梯口时,整个空间站里已经响起了尖锐的警报。
楼梯口是KL3014告知郭磊的集合点,郭磊赶到的时候,这里才来了十几个人,几名军官不安的在入口处徘徊,每有一个士兵到来,他们都会深深的看对方一眼,然后示意入列,郭磊在经过他们的时候,看到他们手上的通讯器,以及肩膀上的闪电标志的卡梅尔军衔——这让他心里顿时一紧。
在联军中,一直都流传着这样的段子——如果你的战友是一名施法者,你最多负伤,如果你的部下是一名施法者,你会毫发无损,但如果你的上司是一名施法者,很荣幸,你会尸骨无存——在战争中,作为普通士兵的施法者往往都乐于助人,而作为长官,在面对比较重要的战术目标时,施法者长官往往倾向于让普通士兵当炮灰,吸引对方火力。
人来的很快,就在郭磊面对的这条通道上,无数的是士兵不断从两侧的房间里出现,他们的速度或快或慢,但却一直没有出现拥堵的现象,就像一条在山间急速流淌的溪流,而在每一层中,各个楼梯口就是它们汇聚的终点。
这名长官似乎一直在计算人数,知道最后一名士兵入列——郭磊偷偷数了数,应该是50人,郭磊从意识网中听到一声命令:“出发!”在这声命令出现之前,士兵们还在交头接耳的小声讨论今天的战况,郭磊还看到有几个人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饭,但等这两个字出现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不管是意识网还是现实中,只有整齐的脚步统一踏在钢板上发出的“咚”的一声。
和昨天不一样,昨天郭磊是因为被打散了建制,所以临时服从KL3014的命令,但是在多时候,特别是一些进攻活动,通常还是由人来指挥。
十几分钟后,50人来到了空间站最外层,仗还没有真的打起来,但郭磊还是立刻感受到了战争的氛围——相比起他们睡觉地方的昏暗,这里已经是灯火通明,周围的墙壁、地板以及天花板上,到处都镶嵌着密密麻麻,像LED指示灯一样的东西,士兵们三三两两的分布在房间内外,面无表情的抱着枪坐在早就准备好的掩体内,其中一些还在神经质的在胸前划十字架。
郭磊他们在军官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大房间,在这里房间的地板上,还可以看见没有清除的血污,已经遍地的机械、甚至还有人的零件,在房间的中央,两台大型的发电机正在嗡鸣作响,在两台机器中央,也就是房间的中央,一根灰色的、棱锥样的柱子笔直的刺出房间外,看的出来,这套发电设施还很新,很有可能是刚刚装好,泡沫包装都还放在一旁,郭磊知道,这两台发电机可能就是他们50个人今天的使命。
果然,那名卡梅尔军官走到房间中央,指着身旁的柴油机说:“相信你们都已经猜到了,没错,这次我们的任务就是保障这两台发电机的正常运转,不被敌人破坏,你们都打过昨天的仗,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是的,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九死一生,在必要的时候,我会命令你们用生命来换这两台机器的安全,更多的废话我就不多说了,好运。”说完之后,他把军帽往下一压,然后他身旁的副官开始给大家分配具体防务。
50个人挤在房间里看似很多,按照一般人的看法,可能房间每个角落放上一两个,最多十几个人就算是守得密不透风了,但参加昨天战斗的郭磊知道,真正打起来的时候,这点人就像炙热铁板上的水滴,几秒钟就能被蒸发的没影。
50多人被安排成三波,其中一波在房间内,第二波在走廊后,以及这个房间的“下一层”,作为预备队存在,第三波则主要是施法者部队,战斗开始后,他们将主要浮在附近防区游弋,作为流动部队存在。
郭磊被安排在第一批,一个位于房间靠“窗”的位置,主要负责信号发射塔在空间站外部的安全——说是窗户,其实只不过是供维修工人在空间站停运时,检修所用的临时出入口,面积不大,但也不算小,面积和一个窨井盖子差不多大,这扇“窗”面对的方向与信号塔的方向平行,与空间站外表面垂直,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射击孔,郭磊在窗前大概朝外面看了一下——可以清楚的看到远处闪烁着光芒的其他空间站,以及在中间,那空气中若有似无,肉眼可见的波动,在它们的扭曲下,空间站看起来就像缭绕的轻雾,又好似浮动的霞光,如果是第一次看到它们的人,肯定以为这是海市蜃楼,但真正接触后才会明白,那其实是死神的帷幕。
随着时间流逝,敌人开始越来越接近,当他们逼近到足够近的距离那一瞬间,郭磊看到所有的空间站就像盛开的花朵,无数的激光在黑色的虚空中交织,划开了敌人的遮掩。
郭磊负责的“防区”很小,如果是常规战争,一个人只要那把手枪就能守得密不透风,毫无纰漏,但是现在,尽管郭磊知道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超过五十个大小不等的激光武器拥有这一带的射界,但他还是觉得惶恐不安——这种不安很大程度上来源于敌人的未知。
郭磊能够清楚的看到,在他正对的方向,最近的那个空间站已经和敌人交上了火,在那里,敌军就像动物世界中,盯上买了某个动物的行军蚁,飞快将整个空间站外层完全笼罩,空间站如同一只怒吼的野兽,飞快的朝外喷射着怒火,将覆盖在自己身上的“黑色毛毯”打出一连串的窟窿,但这些窟窿很快又被后来者填平了。
空间站周围很快出现了一连串的闪光——郭磊非常清楚,那是外围支援的工程船,因为失去了毒气场,现在每一艘工程船都携带有自动化武器,远看时,他们就像空中翩翩飞舞的精灵,但等他们接近目标时,就成了收割生命的恶魔——随着这些自动武器的开火,包裹在空间站外层的敌军被击毙之后,如同一层逐渐散开的尘雾,缓缓的飘散开来。
在这个过程中,不断有工程船突然之间失去了控制,有的因为自毁而凌空爆炸,更多的则像流星一样,笔直的在空间站前掠过,最终在某一点和其他目标相撞而失去动力。
潮水般的敌人滚滚而来,很快,在郭磊的防区内,大片大片的黑色如同泼墨般出现,他们出现之后,下意识四处环顾一下,然后就像蝗虫一样,开始破坏他们眼前所见每一处可疑目标。
空间站的自动火力非常之猛,在空间站外,特意突出一块的“自动武器火力点”扫射敌人的效率就和联合收割机割麦子一样,往往是一阵沉闷的声音之后,空间站外层整片漂浮着残肢断臂,20mm机炮子弹打在人身上,就像飞速旋转的铅笔钻进豆腐,打中躯干基本上就是打成两截,那些被打中的人就像一个个被戳破了的容器一样,大团大团的血液和内脏飞溅而出,和那些尸体、工程船残骸漂浮在一起,看得简直让人作呕。
但用不了多久,这些暴露出来的火力点就会被优先拔除,而前赴后继的敌人会跟快跟上,与此同时,那些用空间盒子进入空间站内部的敌人也会出现,他们将里应外合,共同破坏这条防线的运作。
瞄准,开枪,瞄准,再开枪,换子弹,开枪……郭磊不知道自己这是换了第几个弹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敌人盯上,但他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此刻的他,就是联军组建的这个巨大战争机器的一颗螺丝钉,他唯一需要做的,也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对着面前的敌人开枪,用子弹破坏敌人的躯体,用火力粉碎敌人的意志。
战斗很快开始变得混乱起来,战斗开始在房间内出现,尽管按照军官战前的分工,郭磊不需要管室内的战况,但现实已经容不得他不管——敌人出现的速度快的惊人,十几名战友不间断的开枪,都无法阻止敌人在这里出现,有一次郭磊甚至差点直接被抹了脖子——距离他最近的一名战友对着他身旁开枪时,敌人的剑已经高举在空中了。
发电机没能坚持太多时间——从和敌人刚刚接触到现在,也许只有几分钟,随着发电机火光一闪,他们守卫的目标已经变成一堆废铁,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离开——用不了多久,施法人员会带着新的发电机前来支援,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房间,像钉子一样钉死在这个房间。
一名新的敌人出现在郭磊身侧,手中横着锋利的长剑,而此时郭磊才刚刚卸下打完的弹夹,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手中的枪直接抽了上去,在对方下意识招架的时候,抽搐腰间的手枪,对着他连开了三枪,确定他已经死了之后,郭磊抽出绑在腿上的刺刀,插在枪尖上,刚做完这一切,一个新的敌人又出现了,郭磊想都不想直接捅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