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笑的这么诡异,岑何春和夏连成当然就说不下去了,转头来看他,但他也没继续说什么,仿佛刚才的笑声只是比较独特一点而已——但却是发自真心的。
菜还没上呢,这会儿还是少说点好。
扯了半个小时,菜总算是上齐了,林海文这边的几个人,蒙头一阵吃,吃的很开心。
岑何春举着杯子,好几次想说点什么都没有捞着机会,还是等林海文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说到话。
“林先生对这里看来比较满意啊?”
“我是百味楼的VIP客户呢,等会夏主任,还是岑会长结账的时候,刷我的卡,可以打八折,还能积分换菜的哦。”
岑何春老脸梆硬:“我结我结,今天夏主任,陈委员、何委员,还有林先生和几位朋友能赏脸,我是很荣幸的啊。”
不知不觉的,岑何春被林海文晾的客气多了,陈何两位委员交换了一个眼神,意味深厚。
“咳,今天请到林先生赏脸,还是关于陶瓷公盘的计划,我跟几位委员私下商量了几次,觉得这真是个非常不错的提议,对于提升我们国家陶瓷产品的知名度,市场认受性,都大有意义。而且林先生不愧是年轻俊杰,很多的计划应和时代,紧跟潮流,我们这些老同志是想不到的。所以呢,大家也都觉得应该要群策群力,把这件好事落实下去,尽快地办起来。”岑何春说起套话来,觉得有点找回了自己的节奏:“之前林先生在瓷器行当里头,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凌瓷堪称是新华夏以来,瓷器烧造领域最了不起的成就之一。今年轻工会评选的一等奖,我们陶协也是在考虑推荐凌瓷的,而且我们也是很有信心,能够得到上面的认可。只是没想到,林先生不仅烧出凌瓷这等绝世佳品,还对行业发展这么尽心竭力,真是让人钦佩。”
林海文喝了口茶,他近来喝的都是好茶,舌头有点养刁了,就觉得这百味楼的餐后茶有点逊色。
“岑会长真是尽职尽责。”
“呵呵呵,也不能这么说,都是为了行业好嘛。”岑何春笑着,其实今天他都没计划谈到很具体的东西,在他看来,先稳住林海文,定好了合作的基调。后面慢慢磨嘛,陶协还能磨不过林海文一个人?一旦定下来,急的就不是他岑何春了,再者说了,只要林海文松了口,他应付的办法就多了——说的难听点,这艘船你上来要请,下去可就要看我的心情。
“那希望我们能够精诚合作,一起为咱们国家的陶瓷事业再开新篇章!”
“噗,咳咳咳。”
不协调的声音出现了,王鹏喝汤呛着了。
“卧槽,你三岁啊。”鹿丹泽给他递纸巾:“三岁孩子都没你这么低能。”
“不好意思啊。”王鹏拿纸巾捂着嘴:“我就是听到岑会长说的话,有点想笑。那天孙秘书到黑龙潭的画室,我也在边上,孙秘书说的陶瓷公盘跟海文说的,那压根就不是一回事了呀,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个合作法,哈哈。”
林海文赞赏地看了王鹏一眼,不亏他还带他来蹭饭。
“岑会长,我也吃饱喝足了,咱就撩开天窗说明话了。我是个作家,也是画家,还是开公司的,要勉强再说的话,也算个电视人、舞台人。但万万算不上是你们瓷器行当里头的,凌瓷,可不是双木林而是凌鸣先生那个‘凌’,凌鸣先生是豪地集团凌董事长的次子,这个功劳我可是不敢抢的。陶瓷公盘这个想法呢,也是皇城博物馆的谭文宗研究员提出来的,我呢,帮着做了点技术工作,做做方案什么的,绝不是什么主力,这个功劳我也是不能占了的。现在呢,既然说陶协有意愿要参与,那自然是人才济济,用不着我一个外行来掺和了,我那个不成熟的方案也就不要再提了。”
“林——”岑何春想要插话。
“不过——”林海文没同意:“不过我也明说,我的方案,我的名字,包括凌瓷,跟这个活动,也就不相关了。陶协人才多,想必也不会说在我的方案上改改,这种事情有辱斯文,也跟陶协国字头行业协会的地位不匹配嘛。而且呢,我这个人,天生比较独,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办事,否则呢,我干脆就不去做,方案这个东西,我提出来是这个样子,除非是客观上错了,不然我是没有修改意愿的。”
这话太明白了——公盘,你要来我就撤,不跟你一个锅里搅勺;方案,你要改我不同意,硬来就让你知道下我的脾气。
岑何春脸色虽然难看了一些,但似乎有准备。
他看了一眼边上夏主任,陈委员、何委员,林海文注意到这个眼神,才明白过来。
果然。
“林先生的个性是名声在外的,我岂能不知道。只是,那个方案里头,确实有些不那么合理的地方嘛,我也就提出来探讨探讨。比如这个不允许瓷雕艺术品,只同意实用瓷器参加公盘,就没道理嘛。艺术陶瓷也是我国陶瓷行业的一部分啊,而且林先生不也是格外强调陶瓷的艺术性嘛。”
“哦呵呵,我说岑会长今天怎么带了好几张嘴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你林海文是脾气硬,但是美协的同事,你总得顾忌几分吧,下次选理事,你还要不要选的了?不管是夏成连,还是陈何两位委员,那都是有一票的。
“怎么?林先生是嫌我们吃得多了?”陈委员显然跟岑何春关系更好,说话的时候还在看从头吃到尾的王鹏——这才是叫吃得多呢。
林海文笑着摇头,这岑何春也真是一叶障目了,被人情社会给糊住了眼睛,林海文既然提出了这样的方案,怎么可能会怕反对的人呢。
“嗯,虽然我是没必要跟岑会长聊我的方案,不过既然你说起,我倒也可以回答你一句。人说人话,吃人饭,做人事,狗说犬语,四脚着地,逢人便吠。如果我非要让岑会长,一个健健康康的人,天天手脚并用在地上爬,岑会长应该也不乐意吧?是吧?是不乐意的吧?”
他诚心求证了一下还,自然没有人回答他。
“公盘呢,那就是个实用陶瓷的展览,你非要说里头怎么没有瓷雕啊,怎么没有盆景啊,怎么没有地板砖啊,怎么没有冲水马桶啊。这不跟非得让岑会长四蹄儿着地一个意思吗?陈委员今天吃没吃多我也是没注意,反正也不是我请客,但我这个公盘,要是办起来,那真就没有你的份!”
“那就怕你是办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