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鸣当然不会跟李牧宇交心,他们又不是老铁,所以他就推给了林海文,说是没有听他提起,未必有这个想法之类的。
转头就屁颠屁颠地跑来跟林海文嘚瑟。
“李牧宇这是啥意思?是试探你?还是真心诚意的?”
林海文看了一眼有点小兴奋的凌鸣,撇撇嘴:“你管他什么意思,既然你有意思,那就用不着理他的意思,如果你要对我意思意思,倒还真是个意思,不然你跟我说他的意思,也是没什么意思的。”
“……说人话行吗?”
“管他娘的。”
“……文明点。”
林海文叹了一声:“你还挺讲究,你既然要当,那李牧宇的想法是真是假,无非就是最后他开不开心的关系而已。他开心挺好,他不开心,难道我们还要改主意?”
凌鸣若有所思,貌似悟了,不过林海文看来,是装的可能性更大。
……
白明正火线入狱,让瓷都也是风波浪涌,瓷都大师瓷协会并不是瓷都唯一的陶瓷类协会,其中全国陶瓷工业协会的市级分支,在名分上还要更加名正言顺一点的。但大师瓷协会却是绝对的领导者,这和白明正的钻营有关系,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华夏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市场机制、资本机制的社会,相较于陶协的那些生产日用瓷的产值大户,大师瓷里头这二十三家,不论在奖项、荣誉、国内国际影响力,当然还有上层影响力上,都更加显著。
所以白明正一倒,大师瓷协会一乱,瓷都的陶瓷行业就颇有一点群龙无首的感觉。
最简单的,今年年底举办的轻工业产品评比,瓷器怎么办?谁出去比?谁来定?不仅如此,华夏每年在国际上有大量的民俗、传统展览,有商业上的,也有文化上的,很多时候,瓷器都是不可缺少的代表性产品,而往往这些展品,就是从瓷都大师瓷协会出来的。
在全国寥寥几十个瓷器大师中,大师瓷协会几乎包揽其中的二分之一,想要绕过他们就太难了——而且他们也不愿意啊,错过一次,错过两次,第三次人家就不要他们了。大师固然少,但人家多出去参展几次,不也就成大师了吗?几次三番,瓷都还能叫瓷都吗?
这种内外压力,都顺着渠道,纵向的、横向的传导出去。
瓷都,甚至是江西省的领导,当然是避不过去的,另外一点就是行业协会、陶瓷业内有影响力的人物,这一定是个共同形成的人选。
其中,陶瓷工业协会的领导们,颇有影响力。
陶协的会长年纪比较大了,也不太爱管事,相对来说,岑何春的影响力就显得更大一点。
林海文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还挺吃惊的,他知道岑何春和白明正走得很近,但白明正栽了之后,岑何春居然没有被查出问题,最后甚至毫发无伤,还能作为重要力量来推动形成新的大师瓷协会会长人选,也没听说过他有什么了不起的背景啊。
不过林海文也并不担心。
岑何春在组织行业层面的推荐人选的时候,凌鸣和林海文下手买下了程进的厂子——程进坚持给了个9折,说是他老爹在天有灵也会答应的。凌鸣也是改了自己工艺美术大师的会籍地,转移到了瓷都。
等于是正式成为瓷都大师瓷领域的一员。
这个关键档口,意义不言自明。
陶协内部开第二次会议的时候,就有人提到这个事情了。
“凌鸣的会籍都改到瓷都,我看林海文是有意竞逐了。”秘书长先给大家汇报这个新情况:“说起来,凌鸣今年才三十多点吧?怎么就是全国工艺美术大师了?”
陶协的班子也不都是一直做陶瓷行业工作的,比如秘书长,还有两位副会长,都是别的行当调进来的,他们不了解内情也不出奇。
工艺美术大师这个称号,并不是什么野鸡称号,而且尤其是全国层面的,更是很正儿八经的一个评选,是由发改委领头九部委联合操作进行,非常权威。自从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评选,至今得到这个名号的也就将近700个人,目前健在的不超过400个,凌鸣在这个年纪评上,可以说是相当牛逼——这也是当初凌瓷问世,业内并无太多质疑的原因之一。
“这个我倒是知道。”会长笑了笑,说了内情:“凌鸣当初是掌握了薄胎影青的烧制方法,在青白瓷的工艺基础上,进一步借鉴了薄胎瓷的技术,也改良了青釉配方,算是对青白瓷的一个比较大的贡献,而且确实工艺要求很高,年轻人有力手稳,很不容易。那一年评选的时候,上面也讲说要有一部分年纪轻一点的,不然一眼看去都是老头子。另外你们可能有人不知道,凌鸣他父亲是豪地集团的董事长,身家巨万,应该也是做足了工作。也是多方原因共同促成吧,凌鸣就成了当年最年轻的工艺美术大师。”
“呵,还是个牛人呢,怎么之前都没显出来啊?”
岑何春听到现在,这时候才一撇嘴:“谁让他要跟林海文搅和在一起呢?”
会议室里头顿时安静两秒,才有断续的笑声响起来。
“倒也是。”
“那大家是什么意思?瓷都大师瓷协会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诚隆的事情,现任班子几乎都逃不了干系。”会长叩了叩桌面:“我看林海文要是真有意,也不是坏事。”
岑何春不太甘心:“李牧宇不行?他跟白明正不对付是半公开的,对瓷都大师瓷协会没有进一步沦陷,应该说是做了贡献的。”
会长也知道老岑跟林海文的恩恩怨怨,他跟夏成连的关系,还要更密切一点。听到岑何春提及李牧宇,他多少有点可怜地看了看他:“李牧宇之前特别给我打了电话,推荐林海文,说他是带领瓷都大师瓷协会扫尽沉珂,再创辉煌的绝佳人选。”
“……”岑何春哑口无言,他也知道,白明正之外,李牧宇退缩,其他人要在这个时候出来跟林海文竞争,恐怕都是不愿意的。
枪打出头鸟啊。
白明正不刚刚被林海文自上而下,神来一枪,给毙了吗?
“行吧。”会长扫了一眼,看没什么人说话了,就拍了板:“我来请林海文过来谈谈,看看他是什么意思。他要是真有意,瓷都和江西那边,还要他自己去打通关节了。”
他还是稍微安慰了一下岑何春,虽然岑何春并不像是被安慰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