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跟黄百鸣几人把合同签完,又将诸葛茂、徐克和施南生等人介绍他们认识之后,王梓钧已经来不及赶去美国参加首映式。坐飞机就得十几个钟头,飞到那边首映式早已经结束。
不过早晚还是得去一趟的,王梓钧原创的《哈利波特》第三部《哈利波特与精灵岛》,已经正式完稿了。
不过既然现在不着急着过去,那么干脆再花几天修改一下。由于是英文写作,抄袭还好,原创之下王梓钧真的对自己的笔下文字没有什么把握。
“董事长,刘嘉铃小姐找你,要不要见?”陈曦在专线电话里问。
“让她进来吧。”王梓钧翘着二郎腿,窝在宽大的转椅中读着自己的小说稿子,一边用红笔涂改一边说。
王梓钧心里想的是,什么时候弄几台电脑过来,办起事来方便得多。不过现在的计算机只能用英文输入,对于自己写中文剧本没有什么帮助,虽然大陆已经有了汉字输入的办法,但距“王码五笔”的发明还有好几年。
自己要不要把五笔输入法的设想提出来,然后让一群来人拆字,把五笔提前发明出来呢?反证咱也姓王,发明出来的同样可以叫做“王码五笔”,而非“宋码五笔”、“刘码五笔”,也算对得起那位姓王的发明者了。
王梓钧脑子里正想着是否抢了王码五笔的发明权,刘嘉铃已经到了他的办公室里,脆生生地喊道:“哥!”
王梓钧将目光从稿纸上移向刘嘉铃,顿时身子一抖,差点没顺着椅子滑到地上去——刘嘉铃的打扮把他给吓住了。
原本清纯可爱的刘嘉铃,此时穿了一件鲜红色的妮子风衣。风衣束着领,衣摆几乎要遮到刘嘉铃的膝盖。风衣被腰带系得死死的,下面却露出半截白色的休闲裤,还有刘嘉铃脚上红色的皮鞋。
乍看起来,刘嘉铃就好像是被分成了三段,脑袋到膝盖是一段,全是大红色的,膝盖到脚踝又是一段,是米白色,最后鞋又是一段,是暗红色的。
反正,煞眼的红色大色块给人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毫无任何美感可言。
这还不算什么,刘嘉铃的头发也专门做过,烫得微卷披散在后背上,还画了眉毛,描了口红,整个看上去就好像二十多岁女人,生生老相了十岁。
王梓钧好笑地问:“哪个造型师给你设计的这身?”
“哥,这件风衣是我前天用你给我的钱买的,好看吧?”刘嘉铃高兴地说道,还特意原地转了个圈让王梓钧能看到背后。
王梓钧点头说:“衣服跟人都好看。”
刘嘉铃一听笑得更灿烂,王梓钧又补充了一句:“好看的人穿看好的衣服,穿出来的效果却不一定好看。”
刘嘉铃听不懂王梓钧为什么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散,代之的是疑惑的表情,问道:“哥,你是说我穿起来不好看吗?”
王梓钧问道:“你妈妈是画工笔画的,你对画画懂不懂?”
刘嘉铃不好意思道:“小时候学过,不过画工笔画一画就是几个小时,我坐不住,后来就不学了。”
“那你知不知道画工笔画时,构图和上色很重要?”王梓钧继续问道。
“知道。”刘嘉铃点头说。
王梓钧笑问:“那你见过你妈妈画画时,用一大堆红色涂满大半张画纸吗?”
刘嘉铃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脸上烧得慌,怎么还不明白王梓钧话里的意思?
“还有,你那破妆谁给你画的?赶紧全给我去洗掉!”王梓钧没好气道。
刘嘉铃直接懵了,这可是她一整个中午的杰作,就为打扮漂亮一点,来得王梓钧哥哥的夸奖。她心里明白,以后想在电视台里混得好、在香港混得好的话,就必须紧紧地抱住王梓钧这条粗大腿。
可刘嘉铃没想到,她自认为很成熟漂亮的精心打扮,却直接被王梓钧否定了。
刘嘉铃不敢违抗王梓钧的命令,就在董事长办公室外的水槽里把脸给洗了,将妆容擦得干干净净才回去见王梓钧。
“这才对嘛。”王梓钧看到刘嘉铃一张清水出芙蓉的脸蛋,才终于满意点头,招手道,“玲玲,过来!”
刘嘉铃很喜欢王梓钧叫她“玲玲”这个称呼,不仅是好听,而且说明王梓钧很喜欢她这个小妹妹,以后可以继续罩着她。
还有个隐藏在刘嘉玲心底的念头就是,希望以后王梓钧能够继续给她钱花。从小得的零花钱只够买颗糖吃的刘嘉铃,昨天在花起王梓钧给她的那笔钱时,刚开始还有些负罪心理,可是花着花着就痛快起来。
刘嘉铃心理渐渐起了一股想法:自己若真是王梓钧的妹妹,那该有多好!那样就有好多零用钱,可以在商场里买自己喜欢的东西,而不是每次都只能站在远远的地方看着。
所以,无论是为了将来的生存,还是现在能继续有零用钱,刘嘉铃都觉得要跟干哥哥拉近关系,辛辛苦苦地打扮一番,要让王梓钧刮目相看。
刘嘉铃乖乖地走到王梓钧跟前,看到王梓钧手里端的小说稿,问道:“哥,这是什么?怎么全是外国字,你都看得懂吗?”
王梓钧笑道:“这是我写的小说,准备拿到美国和欧洲去刊印出书,外国佬们可看不懂中文。”
“这是你写的书?还全是外文的!哥,你真厉害!”刘嘉铃一脸惊讶与崇拜。这表情可不是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在刘嘉玲看来,作家已经够厉害了,而王梓钧还是个可以用外文来写作的作家。
“少拍我马屁。”王梓钧笑着放下稿子,问道,“你身上有扎头发用的皮筋吗?”
“皮筋没带在身上,只有这个。”刘嘉玲从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红头绳。
王梓钧接过红头绳,用桌面笔筒里的剪刀剪成两段,说道:“过来一点,我给你扎头发。”
刘嘉玲走到王梓钧面前,然后蹲下去后脑对着王梓钧,好方便他扎头发。
“扯上了二尺红头绳,我给我喜儿扎起来。哎~~扎呀嘛扎起来……”王梓钧一边唱歌,一边把刘嘉玲披散在后背的微卷烫发分成两个部分,然后用手当数字将头发理顺。
刘嘉玲听着王梓钧口中哼哼的小调,惊讶道:“哥,你也会唱《白毛女》啊?”
“我为什么不能唱?”王梓钧问。
刘嘉玲说:“你不是从台湾来的吗?《白毛女》可是反对地主老财的。”
“国民党到了台湾也是反地主老财的。”王梓钧说。
“为什么?”刘嘉玲问,“国民党不是为地主阶级说话的吗?”
王梓钧道:“就算以前是地主,可从大陆逃到台湾,也就没有地可以作主了。”
“哦。”刘嘉玲被王梓钧的信口胡说给糊弄住了。
“站起来让我看看。”王梓钧帮刘嘉玲扎好了头发,拍拍她的肩膀说,“对了,把你的风衣脱掉,或者别扣扣子也可以。”
刘嘉玲闻言站了起来,将风衣的腰带解开,扣子也松掉,露出里面的白色羊毛衫。而王梓钧给她扎的双马尾,则是从两边肩头上垂下来,配合着少女的清秀脸蛋,说不出的清纯可人。
“不错,不错。”王梓钧欣赏着自己的作品,笑道,“自己去照照镜子,以后打扮就这种感觉。”
刘嘉玲拿着镜子照了半天,心想:原来哥哥喜欢我这样打扮,可比费心思化妆容易多了。也对,哥哥手下那么多漂亮的女演员,论漂亮自己可比不上她们,哥哥喜欢我肯定是因为我更朴素可爱。
“哥,其实我也觉得这样打扮更好,化太多妆都不像是自己了。”刘嘉玲顺着王梓钧的话说,一心想要讨好他。
王梓钧笑笑,说道:“下午你没课吗?”
刘嘉玲道:“训练班下午很少有课的,因为许多同学还要去兼职打工赚钱,也有些同学会被台里的导演叫去在电视剧里跑龙套。”
“那你没事的话,随便找地方坐坐吧。我再把手里的东西修改一下。”王梓钧说。
刘嘉玲问道:“哥,我不会打扰你工作吧?”
“不会。”王梓钧说完继续修改稿子。
刘嘉铃却没有坐下,而是轻轻地在办公室里踱步,柔软的波斯地毯使她的走动没有发出半分噪音。
刘嘉铃停在巨大的水族缸前,望着里面游来游去的热带鱼,看了一阵,又继续走到一个根雕前。转头看看王梓钧没注意她,刘嘉铃伸手小心地在栩栩如生的根雕上抚摸了几下,才慢慢地把手收回来。
再走向后方的大书架,里面的书好多啊,不过都没怎么翻动过,想来放在这里也是做做样子。刘嘉铃抽出一本翻了一下,是李普曼的《公众舆论》,不过李普曼是谁?
刘嘉玲摇了摇头,把书放回去,找了半天也没在书架里找到一本爱情小说,便不再关注这里。
办公室后面还有一道门,门虚掩着,刘嘉玲好奇地进去。却见里面居然是个卧室布置的房间,还有大床和电视机,想来是供董事长劳累了休息用的。
穿过卧室,就是一个养了些花草的阳台。刘嘉铃站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广播道以外的一大片景色。
佳视大楼的楼下,正有两个自己训练班的同学走过,他们背着挎包,走到外面马路边的车站停下,静静地等着公交车。
刘嘉铃突然有一种感觉,觉得自己比那些人高上一等。自己可以站在佳艺电视台董事长办公室的阳台上欣赏景色,而他们却不得不劳碌奔波挤公共巴士。
不过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却如同她站的这个地方一样,再往前走一步,脚就会踩空,好像根本就是虚无。
是啊,整个佳艺电视台,恐怕除了清洁工和董事长秘书陈曦外,只有自己可以在这个办公室里随意走动了。可这又有什么了不起呢?一出了这个办公室,她还是她,一个刚到香港不足一年的大陆妹而已。
刘嘉铃紧握着小手,走回了那间休息室,在床上摸了摸,然后觉得浑身很累,缓缓地躺了下去。
这床真软啊!
刘嘉铃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条毛毯,想来是王梓钧怕她着凉帮她盖的。
刘嘉铃牵起毛毯用鼻子闻了闻,不过却没闻到王梓钧身上的味道。
在床上滚了几圈之后,刘嘉铃才整理好衣服站起来,走到外面的办公室一看,王梓钧早就下班离开了。
刘嘉铃开门出去,经过董事长秘书陈曦的办公桌时,陈曦冲她一笑,那笑容说不出的暧昧。
想到自己刚在王梓钧的床上睡了一下午,刘嘉铃再不敢面对陈曦,飞快地往外走去。
到了楼下,刘嘉铃才看到王梓钧的轿车驶向远处,而她,则不得不和先前看到的那两个同学一样,去车站挤公车巴士回家。
我也要每天坐汽车回家!刘嘉铃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却踏向了巴士站。
王梓钧可没空知道某位少女心中的誓言,他正坐着车往奥黛丽·赫本家里赶。前几日他都是睡在赵雅之家里,今天却该去陪奥黛丽·赫本母女了。
来到别墅,开门的菲佣对王梓钧说:“太太正在给小鹿喂食。”
“哪来的小鹿?”王梓钧问。
菲佣道:“母鹿伊比前年年底的时候发情,太太就让人带它去公园配种。小鹿已经几个月大了,一共生了两只,一只叫辛达,一只叫瑞丽。”
王梓钧觉得有些惭愧,自己从去年夏天到现在,就在奥黛丽·赫本这里住了几天,连她的宠物生了小崽都不知道。
走进客厅,电视里正放着无线台英文频道的动画片,不过还有一个半月即将满四岁的小诗雅却没有在看电视,而是用水彩画笔在画着什么。
“诗雅,小诗雅!”王梓钧蹲在她旁边喊。
被打扰了作画的王诗雅转过头来,小脑袋瓜子迷糊了一阵,然后突然惊喜地喊道:“爹哋!”
“真乖!”王梓钧抱着粉雕玉琢的混血女儿,拿起她刚才画的东西,看了半天看不出来到底是画的什么。倒是画上的署名王梓钧认得,乃是女儿的英文名辛西娅·赫本·王。想不到自己的女儿不到四岁,居然就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王诗雅指着画纸上褐色的一坨大便状的东西说:“爹哋,这是伊比,这是辛达和瑞丽正在吃奶。”
“是吗?画得真好,我的小诗雅以后肯定是个大画家。”王梓钧额头滴汗地夸奖,心想毕加索再世也看不懂这幅抽象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