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妙菡是叶知秋的小师妹,也跟着学医的,自然不愿意一个人闷在家里,知道叶知秋他们开了医馆,那是非要参加的,她最拿手的就是药剂,所以她依旧主管药柜拣药。另外雇了几个伙计帮忙。
他们几个整天的忙个不亦乐乎。医馆渐渐走上了正轨,他们也不全天开馆,作息时间跟孙氏医馆相似,五天休息一天,每天中午和晚上休息,当然急诊除外,休息时都安排有值班大夫。
这天中午,医馆关门之后,范妙菡就嚷嚷着要出去吃饭。唐慎微他们几个不想打扰他们一对情侣,找借口不去。这正合范妙菡的心意,拉着叶知秋出了门。
范妙菡年纪轻轻便开始怀旧了,想起他们当初第一次游汴梁河的情景,就拉着叶知秋乘车来到了汴梁河边的飘香四里酒家。就是他们遇到庞安时和沈括的那家酒楼。
虽然叶知秋现在在京城已经小有名气,但是,却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包括这家酒楼的掌柜。这里的生意一向都非常好,他们来这个钟点又恰好是吃饭的时候。所以酒楼里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不过还算巧,他们来的时候,恰好有一桌已经吃完了离开,这样就空出了一张桌子。范妙菡动作快,抢先钻过去,把位子给占了,有比他们先来也在等空位的,没有她动作快,加上这里又不拿号什么的,自然是谁先占了位子谁先得,见她又是个女的,只好摇头走开了。
范妙菡得意洋洋瞧了叶知秋一眼,吩咐把酒楼最好的招牌菜准备三五样端上来就行。当然,少不了还有这里的七步倒的酒水。
人客太多,他们等了好半天,范妙菡敲打着碗筷催促了好几此,这才把酒菜送来。
范妙菡亲自给叶知秋和自己斟酒,然后端起酒杯来,道:“师哥,你仅仅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能顺利从太医局毕业,当真可喜可贺,来,小妹敬酒你一杯。”
叶知秋也很高兴,从太医局毕业,又开了自己的医馆,从今以后,便正式走上了行医之路。也把酒杯端起来:“也恭喜你,这些日子都没有犯病了,但愿以后都不要犯病了。”
说到这件事情,范妙菡更是高兴:“对了,我还没有好好谢谢你呢。要不是你,我这哮喘也好不了。”
叶知秋道:“要说彻底好了,这还为时尚早,因为这种病的复发率很高,要以后都不发了,那才叫好了。”
“我相信以后都不会发作了!那么多太医都治不好的病,都让你给治好了,你的本事,比太医还厉害,而且,吃了上次你开的药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发病的预兆,也就没有吃那临时救急的砒霜丸了。”
“什么砒霜丸,说得那么吓人!”
“嘻嘻,本来就是嘛!就算是药,也够吓人的!”
刚说到这,临座的一个老者转身过来,瞧了两人一眼,特别是眯着眼睛打量了叶知秋好一会,才道:“两位,方才所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范妙菡笑道:“莫非,您老人家也想吃上一丸?这可是治好哮喘的。”
老者笑道:“姑娘说笑了,只是老朽是个郎中,医术不高,虽然知道砒霜可以为药,却从来不敢使用。今日听这位小哥说用砒霜配药,十分的佩服,故此冒然相问。小哥不会是说笑的吧?”
范妙菡道:“我师哥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这胆子可不小,把砒霜入药给他小师妹我吃,他看着却跟没事人似的,我虽然也装着没事人似的,这心里却一个劲打鼓。”
老者捋着胡须笑道:“年纪轻轻便有此胆量,医术必然不俗!却不知道小尊姓大名?”
“我叫曹永泽,表字知秋。”
老者大吃一惊,赶紧站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叶知秋道:“莫非,你就是得药神壶翁托梦传授仙方,救治京城无数百姓的国舅爷?”
叶知秋微微点头。
老者又惊又喜,躬身施礼道:“老朽邱子章,拜见国舅爷!”
叶知秋忙起身还礼。
邱子章道:“上次在太医局,老朽曾经听过国舅爷授课,只是,老朽因事耽误了一些时候,去的时候,已经坐满了,只能在最后加了一根矮凳子,离得远,加上老眼昏花的,大堂里光线又暗,看不真切,只听得声音有些熟悉,却不敢问。谁能想到,国舅爷竟然来这汴梁河边吃饭你。呵呵,差点就错过了,老朽听过国舅爷的课,也算得上一课之师也。”
“老人家客气了。”
邱子章道:“国舅的方子当真灵验,老朽用了之后,就治愈了好几个病患。这些方子可都是救命的方子,想不到国舅竟然分文不取,免费教授大家,刚开始的时候,好些人都说,既然不要钱,说不定这方子没有什么用处。直到方子灵验之后,大家这才相信,国舅当真是舍己为人,令人敬佩!”
“呵呵,药方嘛,本来就那来治病救人的,自然是人越多知道越好。”
范妙菡还端着一杯酒等在那里,噘着一张小嘴,瞧着他们。邱子章立即会意,赶紧拱手道:“国舅先请用膳。完了咱们再聊。难得有缘见到国舅,老朽有不少疑问想请教呢。还望不吝指教啊!”
范妙菡插话道:“赐教我师兄当然没有问题,不过,我们下午还要坐堂问诊,不能耽误太久。”
“好好!一定一定!”
叶知秋回到座位,和范妙菡喝了酒,因为下午还要看病,所以不敢多喝,只吃了三小杯微微有点酒意就算了。
他们先前说话,已经有些人听到了,得知这位就是传授仙方治病的小国舅爷,都站在一边议论着,用好奇的目光端详着叶知秋和旁边那个俊俏的小姑娘。
范妙菡本来是叫叶知秋来这比较僻静的地方说说悄悄话的,没有想到,被人认出来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便没有了清静了,也不好说话了,只能闷头吃饭。
要是光这样看着,也就算了,偏偏有个中年妇人,看样子是的村妇,就在他们旁边站着,不停地打喷嚏,擤鼻涕哗哗的,声音简直倒胃之极。范妙菡实在忍不住,把筷子一放,对她妇人道:“我说这位大婶,我们这吃饭呢,您能不能远着点,打喷嚏的口水都飞到我们饭菜里来了,这不说,你还不停地在旁边擤鼻涕,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那妇人讪笑着忙退后了几步,一边咳嗽着,一边道:“真是对不起,我,我是想等国舅爷吃完饭,好请他给我看看病,所以太近了点。——阿嚏!”刚说完,便挤着眉毛,闭着眼睛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也不捂嘴,直接就喷了过来,幸亏范妙菡转身躲闪得快,要不然,准挨一脸。妇人又是一个劲地道歉。
范妙菡苦笑,把筷子一扔:“罢了,不吃了,你赶紧给她看病吧!”
叶知秋笑了笑,对那妇人道:“看样子,你的伤风很厉害啊。”
妇人忙上前哈腰道:“是啊!我这病当真奇怪了,人家伤风也就几天就好了,我却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而且,一个接着一个,刚刚好没几天,马上又伤风,就这么着已经三四年了,天天喷嚏咳嗽的,简直要人命。”
叶知秋道:“这几年时常伤风?”
“是啊!我也是实在受不了,着急了,这才靠得近了点。实在是抱歉。”
“没事没事。”
旁边的老郎中邱子章捋着胡须道:“反复伤风,肯定是卫气不固,用补中益气方就行。”
“用了!不仅没有效果,反而加重呢!”那妇人连续病了好几年了,所谓久病成医,一些相关的方子她都知道。
这一句话,让那邱子章有些下不来台,讪讪笑道:“没有效果,这可就奇怪了,反复伤风,这明明是气虚嘛,既然是气虚,当然要益气固表,怎么没有效果呢?”他最上这么说,眼睛却望着叶知秋,分明是要请教他的意思。
叶知秋让那妇人坐下,提腕诊脉望舌,沉吟半晌,问道:“你的口鼻是不是经常感到干燥?同时口苦心烦,头晕胀痛?大便干燥,小便短赤?”
妇人又惊又喜,脑袋点得跟鸡琢米似的,奇道:“你怎么知道?”
叶知秋笑了笑,对邱子章道:“你刚才说的卫气不固,是外感的原因,这个没有错,但是,导致卫气不固的原因却不一而定,有的是因为肺气不足,有的是荣卫失调所致,有火邪凌金所致,她的病脉弦而滑,加上外感种种迹象,此证之虚乃三焦郁火烁金而致,故泻其火可愈。”
邱子章恍然大悟,忙躬身施礼道:“国舅爷当真是辩证精准,一语中的,老朽实在是佩服。”
叶知秋谦逊了几句,让掌柜的拿纸笔来,写了个方子给那妇人,不要诊金,妇人感激不尽。
邱子章又给叶知秋讨教了几个问题。那飘香四里的掌柜的听说这少年竟然就是得神仙传授仙方的那位国舅,赶紧地过来见礼,道:“国舅光临小店,小店蓬荜生辉,而且国舅将仙方无偿传授给大大家,拯救了无数百姓的性命,小店别的没有,这酒水还是供应得起的,今日两位餐费,小店全免!而且,欢迎国舅和姑娘常常来光临小店。餐费一概全免。”
范妙菡道:“你开门做生意,不收钱,那叫什么做生意?这餐费嘛,不要你免,不过,下次我们来,希望能有位子,我们就很满足了!”
“一定一定!”掌柜的连连赔笑道:“若是没有地方,小人就是把柜台挪了,也要腾出地方给两位,嘿嘿。”
“这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