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妙菡忙道:“你能行吗?”
“死不了!”叶知秋活动了一下受伤的手臂,牵连伤口疼痛,他怕范妙菡她们担心,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行人重新回到路上,沿着小路往前走。根据地图记载,在距离这条大河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山村。他们要赶到那里过夜。
在太阳落山,天上撒满余晖的时候,他们看见了那个名叫河柳的小山村。
他们在村边,竟然看见了一头牛!
只不过,这头牛是被一户逃难的人家牵着,准备逃难去的。
叶知秋急忙把他们拦住,道:“你们是要去哪里?”
逃难的一个老人警惕地看着他们,没有回答。
范妙菡上前帮着道:“老人家,我们是好人,不是坏人,我们走小路要去京城汴梁,路过你们这里,请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女子容易给人好感,特别是漂亮的女人。老者马上露出了微笑,道:“我们是从牛头村来的,也是路过这里,我们那闹瘟疫了。所以准备逃难到南边去。”
范妙菡等人都吃了一惊。叶知秋问道:“你说的那个牛头村,在哪个地方?”
“就在前面啊!你们要去京城,就肯定要经过那里,老汉劝你们一句话,不要经过那里了,绕道吧,我们那村子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都是得瘟疫死的。”
叶知秋又道:“是哪一种瘟疫?——呃,死人脸上、身上有没有疱疹?”
“有!恐怖死了!”老人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天花!前面的村子也已经出现了天花!
叶知秋道:“那这个河柳村呢?有没有瘟疫?”
“这个不知道,不过我们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瘟疫。”
叶知秋道:“那我劝你们还是留下来,先住在这个河流村里,再作打算。”
“为什么?”
“因为南面都发生了瘟疫,特别是大理国,不仅有瘟疫,而且发生叛乱。到处都在打仗呢!”
一听这话,老人一家顿时都紧张起来了。低声商议着怎么办。
最终,他们相信的叶知秋他们的话,决定跟他们一起进村,把情况搞清楚再说。
叶知秋说服他们留下来,一个是为了他们好,再一个,就是想用他们这头牛种牛痘。
他们进村之后,也懒得找里长,因为他们圣旨丢失在羊苴咩城了,也换了服装,没有办法证明他们的身份。再说找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反正他们还有银钱,有粮食,只要有这两样,就不愁没有地方住。
他们人比较多,分别借宿在一些百姓人家。叶知秋和范妙菡,还有哥哥孙永虎带着两个亲兵,借宿在一个姓吴的人家。
这个村子已经有一些逃难来到里的人借宿了,同样借宿在吴家的,还有夫妻两,带着两个孩子。这夫妻两看衣着一般,相互介绍之后,得知是先前他们经过的那个县城里给人商铺当伙计的。当他们夫妻得知叶知秋他们经过了那个县城之后,忙问情况。叶知秋告诉他们,全城的人大部分都跑光了,城里全是死尸。夫妻两不仅黯然。
雪奈是独来独往,没有跟他们住在一起。叶知秋和范妙菡单独睡一个房间。
两人宽衣躺下之后,范妙菡便搂着叶知秋呜呜地哭了一通,下午的生死经历,把她给吓坏了,现在回想起来,一阵的后怕,所以搂着叶知秋痛快地哭了一场。
叶知秋柔声安慰,这才渐渐好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叶知秋跟老人家商量之后,给了他一些银钱,用他的牛培育牛痘。而孙永虎带着兵士,把整个村子都进行了排查,幸运的是,没有发现犯病的人。
村里长来见他们,林忆也不管他相信不相信,还是把他们的身份说了。不过这个里长倒是很会做人,忙一个个拜见了各位太医大人,特别是叶知秋这位国舅爷。还送来了好酒好肉。
自从发生的瘟疫,叶知秋还没有好好吃一顿酒肉,特别是酒。把孙永虎、林忆他们都叫在一起,好好吃了一顿。
就在牛痘培育好,还来不及说服林忆他们种牛痘的时候,出事了!
孙永虎带着亲兵出去巡逻去了,叶知秋和范妙菡在后院忙,屋里只剩下那两子和他们的孩子。还有吴家的一个妇人,在烧火做饭。
那孩子正依偎母亲的怀里,望着火铺上挂着的一个锅,里面正在煮饭。
这时,他们听见身后有荷荷声,那声音异常的恐怖。
两个孩子害怕地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农家汉子,脸上血红,正恶狠狠瞪着他们。孩子吓得扑进了母亲的怀里,他们父母扭头看见,也吓了一跳,忙望向旁边的妇人。
妇人看见这农汉,也慌了,忙起起身道:“他爹,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好生躺着吗……”
刚说到这,那农汉突然朝借宿的那家人扑去,抱住那女的,张嘴一口就咬住的她的脖子!
女子惨叫,声音尖锐恐怖之极。
她男子一时之间都惊呆了。当看见鲜血从妻子脖颈狂涌而出的时候,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一声“你干什么!”扑过去,抓住那农汉使劲撕扯,想把妻子从嘴下解救出来。可是那一口,已经深深咬进了她的脖子。扯动连带着他妻子的脑袋也在乱晃。鲜血已经把她的半个身子都淋湿了。
那妇人也吓坏了,捂着嘴躲到屋角惊声尖叫。
这男人绝望地狂吼着,松开手,四处寻找武器。终于看见了火铺旁边的一根木柴,他伸手去找抓,就听身后儿子尖声惊叫,急忙扭头一看,那农汉已经把妻子放开,抓住了他的儿子,张嘴在他脖子上狠咬,鲜血同样喷泉一般飞溅出来。
男人狂吼,抓起木柴,猛击农汉的后脑。怦怦的,连续好几下,那农汉才两眼翻白,松开孩子,倒在了地上。嘴里喃喃说了一句:“够本了……,还赚了一个……”便不再动了。
男子赶紧抱起儿子,只见他脖子上好大一块肉都被咬下来了。鲜血已经将瘦小的身子都染红了。
男子赶紧捂住儿子脖子上的伤口,可是那里能捂得住?鲜血不停从他的手指缝隙出奔涌而出。片刻之间,儿子只来得及叫了一声爹,就咽了气。
他的另一个孩子,正抱着母亲哭,他母亲两手捂着脖子上的伤口,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可是伤口的鲜血,还是捂不住。流淌到地上,被女子一滚,成了一大块杂乱的血痕,触目惊心。
叶知秋和范妙菡听到惨叫声,立即冲上来,便看见了这血淋淋的一幕。叶知秋赶紧给孩子检查,已经死亡,再看那女子,确定脖颈侧面大血管已经被咬断,女子已经急性失血休克,躺在地上不动了。叶知秋知道已经没有办法救治,但是,他还是手忙脚乱地抢救,没等他找到血管止血,女子便已经死了。
住在邻居房子的段云逸等人听到惨叫声,都跑了过来,好在段云逸把女儿段洛熙留在了屋里,没有看见这血腥的一幕。
孙永虎等人也赶了回来,知道这的农汉竟然活生生把这逃难夫妻的母子两咬死,惊讶地张大了嘴合不拢。
那妇人一直蹲在屋角,捂着嘴哭。不敢看这一切,问她,她也不回答。
众人都在议论为什么。那逃难男子抱着妻儿的尸首哭道:“这疯子咬死我妻儿,还说‘够本了,赚了一个!’”
叶知秋心头一动,用手捂着嘴,蹲下身,察看那农汉的脸。先前因为农汉的脸都被死者伤口喷除的鲜血弄花了,看不清,现在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腾地站了起来,倒退好几步,道:“不好!是天花!”
林忆等人都脸上失色,赶紧的用手捂着嘴,退了开去。
孙永虎跺脚骂道:“狗日的!知道自己得了瘟疫,就跟疯狗一般乱咬人!死了也要拉上垫背的。当真疯子!”
段云逸感叹道:“这场瘟疫,把人性的善良和丑恶都统统暴露出来了!”
林亿道:“怎么办?离开这里吗?”
叶知秋道:“马上离开!反正我的牛痘已经培育好了,可以给大家种痘。”
段云逸等人对叶知秋这个什么种痘防止天花的说法还是不能接受,便支吾道:“咱们还是往前赶吧。离开这里再说。”
这倒是应该了,既然这里已经发现了天花,再呆在这已经不安全,不知道别的人会不会还有潜伏的瘟疫没有发作的。
当下,各人收拾了行李,立即离开了这河柳村。
先前那牵牛的老者他们却还是坚持要南下。因为他们不知道南面的事情,但是他们知道北面的事情,那面已经发生的瘟疫。左右都是瘟疫,当然要去不知道的地方,正所谓无知者无畏。
叶知秋只好跟他们告别,他也曾经给他们提议,无偿帮他们种痘,可以防治天花,但是,他们太医身份不能证明,他的种痘技术连林忆他们这样的太医都不能理解,这些陌路百姓就更不容易相信了。所以他们甚至是害怕似的,拖儿带女逃出了村子。
叶知秋他们离开了村子,根据老者的提醒,他们避开了那个已经证明发病的牛头村,继续往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