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乔乔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不然的话, 为什么她会光着上身, 而且胸前,还放着……三日月先生!的手!
“……”
因为太过震惊, 她一时间居然没有回过神。少女睁大眼睛,瞪着付丧神。室内静悄悄的, 犹如按下了静止键一样。
又过了片刻,付丧神才颤抖着,移开了手指, 并顺势拢起少女的衣领。
诞生于平安时代, 已有千岁之龄, 传说中天下五剑中最美的一刃, 连死亡也无法令其动容的刀剑付丧神, 此刻,看起来好像马上要晕过去一样。
他的脸上浮起一层薄红,汗珠如水一样,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眼眸之中氤氲着雾气。
在极短的时间里, 三日月宗近的体温迅速的飙升。
虽然如此,他的神情却还是平静的——或者说, 在竭力保持平静。
不过,刚一开口,便逸出一点颤音。
“哈、哈哈……”
三日月宗近捏着陆乔乔的衣领, 整个人都似乎被架在火上炙烤着一样:“醒来了吗,主君?”
他只来得及说完这句话。
一条手臂从后方拽住了三日月宗近的衣领,极其凶猛的一扯。
三日月宗近向后一滑, 原本揽着陆乔乔的手臂便松开了,没了宽大衣袖的遮蔽,陆乔乔抬起头,便看到加州清光站在三日月宗近的身后,一手拎着付丧神的衣领,一手按着刀柄。
“清光?”
陆乔乔轻呼一声:“你也醒来了吗?”
“主人!”
加州清光匆忙的应答了一句,而后便松开手,一脚踢在三日月宗近的肩膀上,踩着天下五剑的脖颈,‘铿锵’拔出了刀。
“三日月,”付丧神用力踩着三日月宗近,眼神犹如恶鬼一样,“早·安·呀!”
“哈哈,加州殿已经恢复人形了吗?”
“闭嘴你这个臭老头!该死的平安刀,你刚才在做什么?”
陆乔乔顿时大为窘迫。
刚才因为太过震惊而一时间断掉的思绪,因为加州清光的质问,重新连接了起来。
一直以来,三日月先生,都是优雅、可靠、沉稳,值得敬重的存在。
那么,稍稍来推演一下。
早晨,也许三日月先生从梦中醒来,想要来与她打个招呼,但是,因为她的睡姿问题,居然把衣服给卷了起来!
接着,三日月先生一定是担心她着凉,所以……
“这可真是了不得的惊吓?”
鹤丸国永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还有刀剑出鞘的脆响。
陆乔乔抬起头,刚想要打个招呼:“鹤……”
才说了一个字,声音便骤然消失。
少女瞪圆了眼睛,看着从被褥中蹦出来的鹤丸国永,因为降临现世的缘故,付丧神一直维持着幻象。
而现在,那层薄弱的伪装彻底的碎掉,显露出付丧神的黑发与红瞳,不,那已经不能叫红瞳了,叫充血的眼睛比较合适。
最重要的是,他在——
流鼻血。
付丧神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任由点点血珠洒落在他的衣襟上,他握住刀柄,毫不犹豫的拔出了刀,而后将刀锋搁在三日月宗近的脖颈上,甚至刀尖已经刺穿了他的衣襟。
付丧神挂着两道血痕,声音异常冷漠:“真是吓到我了……三日月,你居然会做这种事情,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鹤、鹤丸君,”陆乔乔颤巍巍的举起手,“早、早啊……”
鹤丸国永的声音一顿,几乎是在瞬间,他的耳尖便变得通红!
又过了片刻,他才转过头,如往常那样,微笑着道:“哦哦,主人,睡得好吗?”
“……那个,鹤丸君,你在流鼻血……诶诶诶!”
流得更多了!
“你这个混蛋,”加州清光咬牙,“你在想什么,鹤丸?”
“哦呀,很热闹呀。”
陆乔乔的头皮一紧。
她抬眼看去,便看到淡金发色的付丧神,慢吞吞的坐起了身。
也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的缘故,他的眼眸还是半眯着的,一缕发丝俏皮的竖立在头顶,纵然如此,他周身的杀气却犹如有实质一般。
髭切笑眯眯的,慢慢坐正了身躯,他轻睨着三日月宗近,又瞥了一眼鹤丸,嘴唇微张,尖锐的犬齿隐约可见。
“沉溺于不伦的幻想之中,所以暴露出了丑态吗,黑之鹤丸。”
“你有资格这么说吗?”加州清光冷静的道,“仔细听听,你喘得很厉害嘛,源氏的大哥。”
“不、不许对兄长大人无礼!”
“呵,弟弟也醒来了啊。”
短暂的灵光闪过,继髭切之后,另一振源氏太刀,也显露了人形。
膝丸半跪在地上,一缕发丝悄悄的翘起,竖在他的头顶,付丧神怒视着加州清光,声音闷闷的:“兄长大人可不是那把肤浅的黑鹤。”
“说这话之前先把手移开吧。”
是的。
自现形以来,膝丸,便用手捂着脸。
“无关的事情一会再说,”髭切轻声道,“还是先将三日月的手斩下来。接着是头颅。”
陆乔乔如梦初醒。
“等、等等,”少女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她翘起嘴角,摆出了笑容,试图缓和气氛,“怎么……大家,突然说要斩三日月先生,清光与鹤丸君,还一直踩着三日月先生的身体……”
反正……一定是有误会吧?
按照她的推想!一定是的!
——三日月先生才不可能做出袭胸这种事情呢!
“哈哈,主君在担心我吗?”
被数振刀剑架着脖子的天下五剑,微笑着侧过头,注视着陆乔乔:“被关心了呢,真高兴呀。”
“臭老头别随便开口啊。”
加州清光立刻毫不客气的用刀鞘敲了付丧神一下。
“做出这样的举动,一会死在我的刀下,也没有怨言吧,三日月。”鹤丸国永则将刀锋又往前抵了一些。
布帛碎裂的声音响起,陆乔乔的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慌忙道:“鹤、鹤丸君,太危险了啦,还是先把刀放下……”
“姬君。”
陆乔乔的声音一顿。
她抬起头,一双蜜色金瞳,便与她对视了。
“一期阁下……?”
军装的青年,跪坐在被褥上,额头上代表妖化的角,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一贯以来,都表现出无懈可击风度的付丧神,好似遭遇了什么令他极其动摇之事,身躯都在轻颤着。
他只看了陆乔乔一眼,便慌忙的垂下眼眸,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开始泛起绯色,汗珠迅速的冒出,不大一会,他看起来便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姬君……”
一期一振唤了陆乔乔一声。而后猛然伏下身躯。
“万分抱歉!”
陆乔乔被吓了一跳。
“一期阁下,您、您怎么了?”
回答她的是另一道声音:“因为实在是羞愧啊。”
自一期一振之后,烛台切光忠终于也显现了人形。
“啊啊,抱歉,”刚一显形,付丧神便猛然转过视线,他的黑发遮掩了小半张脸,只能从他隐约露出的通红耳尖,看得出他的窘迫,“现在……不太敢面对您呢,主。”
“那个,实在是太羞愧了啊。”没等她询问,烛台切光忠便抬起手,按住了他戴着眼罩的那只眼睛,“明明看到了……但是却没能马上阻止……”
陆乔乔:“……啊?”
“就是,恢复形体的时间,有一些久……还有,不知不觉,居然看得入迷……结果……”
“啊啊,不要说了啊,烛台切!我突然想要切断自己!”
“吓到了……我也没想到啊!没想到三日月居然敢那样做……还有,我可是马上就开始努力恢复人形了!”
陆乔乔突然有种异常不好的感觉。
“那个,”她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可怜巴巴的看着一众付丧神,“大家,在说什么呀?”
“看的……入迷?”
“是你的身体啦。”
一个声音说道。
你的身体啦。
你的身体。
身体。
明石国行懒洋洋的翻了个身,太刀青年慢吞吞的坐起身,他揉了揉头发,又眯起眼睛,打了哈欠。
“呼……哈欠。可真是难熬的一晚啊。”
他又伸了个懒腰,才继续说道:“哟,早呀,主人……你刚才想为三日月说情吧?不必了啦,这家伙趁你睡着,剥掉了你的衣服,还在你身上乱摸。我们都看见了哦。”
“……(⊙ ⊙)。”
“虽然我是不明白这群家伙在兴奋什么,明明那副样子……伤痕累累,看到就觉得痛,如果萤丸或者爱染,遭遇了这样的伤害,我都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他绕过一众静默不语的付丧神,走到陆乔乔身边。
“让让。”明石国行伸出手,拨开三日月宗近,而后在少女的床榻前坐下。
“总之……就是这样了,”他将眼镜戴上,付丧神垂眸凝视着陆乔乔,“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很辛苦吧,受了这么多的伤害。”
他伸出手,轻轻的放在了少女的头上。
“今后,我会保护……”
他的话没有说完。
如同流水一般的灵力,挟裹着少女的拳头,异常精准的打在了明石国行的眼眶上。
“唔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