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架战机先后落地,滑行,最后停下。
其中一架既宋祭酒乘坐,另外两架是她研发运用于军部的隐形战机,伴飞辅助。
所谓的辅助自然包括狙杀空袭的其他飞机。
刚入镜没事,万万没想到会在飞跃空境线的山脉出遇到袭击。
好在,隐身战机洞察到了从上面高空下来俯击……
一边空战,一边改道航线,官方自然也得到了消息,当地军机启动,再调整安全航线让她飞来。
其中落地目的地有三个。
其中一个就是这边会场停机场,但,之所以选择这里倒不是宋祭酒非要选,她也预判到了会被空袭,指挥作战应付过去后就得到了T省那边的消息。
对谈瑟再尊重,再避讳,也得次于家国大事,肯定得来会场这边跟官方各方人等会面处理此事。
其实发布到网上的消息已经是压缩10倍后的危机,实则内部的情况比民众知道的要恶劣的多,这还不包括后续的发展,所以她来了。
只是隐约觉得有点奇怪。
从领空接近地面,她能通过窗口看到下面巨大的会场建筑地,也看到了古老而富有底蕴的苏式成片建筑园林。
这些,宋家也有,但都给了国家,连监管权都没留,个中原因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她看到这些建筑的时候就想到了远在魔都的宋公馆,其实宋家的公馆不止一个,很多省核心之地都有,因当年宋家主管海航交运,各地都有族人驻守监管,南北沿海线为最。
但不一样,魔都那个不一样。
它是源头,是历史,是毁灭后再重塑也不复当年的痛。
因为昨晚才跟司空雪案提及那人,哪怕这些年她一直在用这个名字挂项目私下另有研究,其实对于当事人本人了解不多,她没骗司空雪案。
可是旧事重提,又想到司空雪案屡屡提及“若是她后人,风采相似,太遗憾”,她一下子想得多了,胸腔内也总有一种或悸动的感觉。
就好像什么要跳出来一样。
相似当年握着老太太枯槁又温热的手,听着她一遍遍喊着大姐姐……
宋祭酒觉得头痛,但在落地滑行时,她还是因为感觉到了……能源的动静。
金丝边眼镜上显现了庞大的能量场。
开战了,里面?
她皱眉了,再看向官方内部系统的警报。
响起了,但没说什么情况,只提示相关人员不要靠近,危机指数已经拔高了最高级。
完全一片通红。
她第一反应是——是不是那位夫人被袭击暗杀了?
“丰臣的人到了。”
“难道……路子这么野了?惊云先生他们那边应该也不至于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她忧心忡忡,下战机时,风很大,年过三十将近四十的她风采卓绝,又因为从小身居高位,掌权多年,那种雍容何止是世家大族养出的风度,围脖的丝巾别她拉扯下来,一步既百步跨越闪现在会场大门口。
因为大门此前已经敞开,寒气刚散,空气里还有留存的温度,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也看到了里面那些人各有不同的恍惚申请。
肢体还保持着超级警戒备战的状态,但神色又非作战模样。
倒像是身体还跟不上神经反应,或者被某些可怕的事情震慑到,至今不能复苏。
她上了会场阶梯,顿足小会,慢吞吞脱下手套,这才走进去。
一走进去,就从个别人的眼神看到了更复杂微妙的神态。
比如她的至交好友司空部长那眼神……
“看来发生了很大的事。”
“我来晚了吗?”
她说着话,目光偏转,还是落在了地面的沙痕跟玻璃上的图案。
瞳孔一刹地震,但很快恢复平静。
内心却如风暴喧嚣。
战争胜利后,自家接管了老宅废墟,在调查秘密案卷中……老太太用了很多年,各种调查,判断出地库底部的旋涡痕不对劲,但最初也被认为是巧合……可老太太一直坚信它是存在的。
超自然,百年前的界外力量。
她一开始也不信有这种力量,至少在灾厄游戏降临前,她不信,整理老太太遗物后,仿佛查看那些她封藏的秘密资料,翻到那张发黄但被保留完好的图片时,她依旧不信。
直到后来DNA检验技术成熟,确定了遗骸残片确实是那位的。
老太太沉默了很久,最后那些年老得特别快。
因为这事,她反而动摇了心智,坚定要替老太太查清真相。
于是又是很多年。
她答应过要有一个结果。
会场处理显然是第一要务,毕竟现在外交难题摆在那,R国那边的动荡,国际动态,都是当前最大的事,甚至压过了境内T国的情况。
对外,对内,都得交代处理。
所以各方人等都忙碌起来,而南希这些人不知是出于对此事严重程度的避讳,还是出于私人情感上的偏向,倒是少有当场纠缠的。
现场上,少有人闹事。
最安静的反而是受害那一方,RH跟之前勾连一起的一群货乃至推波助澜的某些欧美势力现在都安静得被杀的鸡。
迅速撤退。
至于回去需要多久才能联系后台大佬选择什么样态度介入此事,没人知道,反正现在最大的难点不是谁死了,而是在R国中心的那个恐怖风巢。
无关人等散场,官方内部不知是哪个鹰派人物来了一句,“不说好事坏事,反正,它在,是外交的核心,未尝不是一种威胁,不必退,看他们怕不怕,咱们,只是代为处理。”
很少有人反对,因为国家已经站起来很久了。
只是有不少人打量刚到的宋祭酒。
他们都是这个国家最精英的存在,他们总会联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痕迹,然后去查。
现在也许只是开端。
“你好像过分沉默,如果是不能说的,那我不问。”
司空雪案忙完后才去见了宋祭酒。
后者也刚忙完空袭事件的调查,内部肯定出问题了,有内奸,这不是小事。
航空管制被渗透,这次可以暗杀她,下次就可以暗杀其他重要人物。
所以……闲暇下来,在要参与处理“R国风巢”事件跟“T省事件”之前,司空雪案坦然询问。
她发现了不对。
宋祭酒也没隐瞒,把打印出来的一张照片给她看。
司空雪案看了一眼,表情微窒。
宋祭酒:“虽然遗骸第一手是被丰臣家族当年拿去的,但那会他们应该也未联想到更多,废墟之下的秘密,他们也未察觉,毕竟当年事件以爆炸可以解释一切,爆炸里面的事,没人知道。”
司空雪案:“其实我回去后利用职权查了一些资料,复盘了此事,如果我没记错,八零年代DNA技术开始运用,那会一切期待跟侥幸都被扑灭,官方的调查也终止了,开始为那位准备仪典跟荣誉记事。恐怕在你们家内部也只有老太太还坚持,但那多数是因为情感上的寄托跟持续,如果后续你们还有调查,就是因为私底下发现了其他诡秘之事,足以让你们在绝对的科学之下有其他想法——就是这个东西吗?”
“毕竟,你们家能掌权的一代代人物,基本都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冷静睿智,从不让情感临驾于理智之上。”
宋祭酒:“是,可惜后来一直没能查出关键。”
司空雪案:“灾厄游戏算是开辟了新思路吧?加上界外人的存在,敌人的动向有时候比自家的调查更有说服力?”
宋祭酒:“不仅如此,在灾厄游戏降临之前,也就是老太太去世后没多久,我发现了一件事。”
她的眉眼晦暗,说:“子弹颗数,不对。”
“复盘当时的现场,那会爆发了枪战,在内部记录中,当年地下工作履历里面,我的那位老祖宗,她不仅擅长商业跟军工,且在从小就被培训武力,在她经常游玩的马场里面有地下训练师,有庞大的射击场,她本来就是很强的狙击手跟格斗家,就算布局了爆炸,也一定会为了拖住敌人而动手,何况按照后来的调查,她策划这场爆炸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重创当时敌人在魔都的领导层,中断他们的指挥权,祸水东引,将快要暴露的重要人物护送出魔都,更为了铲除一个内奸,那个内奸在当时的团队中知道太多其他战友的秘密,一旦全部吐露,会让整个班底彻底湮灭……那么,在当时,排除那些小兵,丰臣家的狗贼跟那个内奸一定在现场。”
“地库现场,既她的死亡现场在最里面的隔间,那个隔间是用来封藏宝藏的,我想当年她能引人过去,排除对她本身的觊觎,还有对财富的诱惑,那么,按照它的空间,以及当时他们都不知道她有强大武力,一般小兵不太可能进去,毕竟丰臣一族素来贪婪,在我国内的高级将领也不止丰臣一族的人,未免被瓜分利益,机密很重要,所以那会在里面的应该就他的心腹,那武器数量可以预判。”
“结合后来掌管废墟外加侵入丰臣那边的情报所得。”
“经过我构建系统模拟现场,现场物质碳十三以及弹道等试验,确定了差不多有10-18颗子弹是彻底失踪了的。”
“你知道,物质不会永远消失,尤其是子弹这种存在。”
“它们去哪了?”
“其实比她的遗骸残缺更有说服力,毕竟丰臣一族可以为了恶毒的想法留存残骸,却没有必要收藏子弹。”
“所以,……我是那会才确定在当年,那个现场,一定发生了奇怪的事情,再后来才是灾厄降临。”
“我确定了这个答案。”
司空雪案错愕,才明白宋祭酒那晚对自己的回答其实是有保留的,但今天之所以不保留,就是因为谈瑟这件事本身。
她怀疑了。
甚至眼里都是光。
也许这样的光,很多年前,在宋家人世代掌门人的眼里都有过。
“还有,你看这个,雪山那边的。”
司空雪案拿了第二张照片,看到的是当时的影子作战区域往后拉长……
“鲜花?祭礼?”
“是,她去那,不为旅游或者获取药材这些资源,是为了祭奠。”
“但我查了那里,发现并无战事,我说的是不管百年前,还是这百年间,都没有爆发过什么战事,导致烈士牺牲在那。”
“所以未得其解。”
司空雪案若有所思,“也有另一种可能——是你的权限不够。”
如果宋祭酒的权限都不够,那事情的推敲就更隐秘了,也许只有官方最高层那边关注到这件事,会接近真相吧。
而且她能查到这里,官方查得只会更深。
“那你会跟她见面谈一次吗?”
“不,如果是我猜想的,最次的结果也是她跟我宋家确实有很深的渊源,十有八九关联血脉,既如此,她都不肯见我,说明一定有不能见的理由。”
“所以我反而更不能接近她。”
宋祭酒很冷静,“但我依旧好奇她现在在哪。”
“是去伦敦,还是T省。”
“对了,她给R国那边的条件是什么?“
“不知道,这件事我猜测甚至不会对我们开放,她当时情绪确实失控了,但很快就冷静了,才有后续的处理,她的性格应该就是有始有终,从不肆意放纵——我拿下了那辆车子,里面的人晕倒了,她没杀,但我猜测那人被精神控制了,这倒是让我想起了宋念念的事,也许从她失控到爆发这件事本身就是她跟那个人的博弈,那个人如果是我们内部的,那她就绝不会把事态扩张到整体,包括对R国的条件,也许你我都无权限干预,只能尽量去查那个人跟车子……希望在上面接管之前,你我能查出点什么。”
“惊云先生没介入?”
“没,他的反应有点奇怪,我总觉得他在当时对谈瑟有一种……预判性的忌讳,好像早就知道她很可怕,难以对付,所以没有贸然上前,而且,他好像就是……擅长精神这一块。”
两人对视着,未有后续的交谈。
至于夫人到底是先去伦敦还是T省,因为是她自发的事,旁人也不确定,官方甚至不好发布公告。
她说她不是人,这件事有待商榷。
但她的确不在任何人的控制内。
就看她下一次出现,或者抵达这两个地方,在什么时候。
没人知道,谈瑟在消失后没多久就远在其他国度了。
谈瑟是通过宅子的一次瞬移能力最大限度抵达接近伦敦的地界——法国。
然后乘坐航班直飞伦敦。
她也没掩盖形容,直接上机直接走。
飞机上,一航班的乘客都面色肃然,战战兢兢,没人敢笑。
是因为天性不爱笑吗?
天性浪漫的法国绅士跟女郎们都在此刻保持了绝对的素质。
头等舱中,谈瑟身边的窈窕女郎连配的飞机餐都半点吃不下,倒是谈瑟吃了一点,然后开始翻伦敦那边的情报。
看了一会,她转头看向女郎。
“医生?”
这时候还敢飞伦敦的,也只能是一些国际人道主义人士。
医生,志愿者,以及一些别的。
“啊?是……夫人你好。”
夫人再见。
她很想这么说,但不敢。
R国上方的风巢现在都成国际恐怖事件了。
整个R国的人都在颠,举家逃亡,机场都快爆了,就差直接游过海岸去别的国家避难。
谴责?
这种骂人的活一般是:你有不轨企图跟危险武器,我有资格谴责你。
但,如果对方真的有,而且正在干了这事。
那谴责就等于自寻死路,万一惹怒了,那就没有七天期限了。
而欺弱怕强是天性,现在他们内部都炸裂,一方面顾着逃,一方面威逼当局谈判……
她不理解始作俑者是怎么这么淡定……这位夫人还吃了法棍。
基于立场地界跟历史原因,这些人也很难对谈瑟的行为有正面评价。
从人类基础上,当今世界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战争。
所以……
谈瑟也只看了对方一眼,偏头瞧着机舱外,那女郎忍不住拉下墨镜偷偷看……
“如果现在吃不下,可以打包。”
女郎:你都要沉岛,灭杀亿人了,还关心我浪费良心吗夫人?
但心里这么想,嘴上说:“我马上就打包,抱歉,让您误会了,我没有浪费粮食的意思。”
她的手动作也很快呢。
而且其他头等舱的乘客也在默默打包……
吃不下,真吃不下,怕她叉人。
谈瑟手指抵着眉心,闭目凝神,后道:“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买返程票了。”
“回去的航班没有餐点。”
啊?
女子疑惑的时候,谈瑟用了近距离的传送卡。
直接提前半个小时抵达伦敦沙尔曼灾害之地。
到处攀爬的沙尔曼不断覆盖一些巷子跟建筑体,而且因为繁衍的速度而迅速暴涨数量,占据了骑士桥跟海德公园为核心区域扩张大片地界,导致市中心一片毁灭景象,人人都躲在房子里,唯恐孔隙钻进它,也时刻警戒着用武器对付闯入的沙尔曼。
当然,巷子里跟街道上也有各方镖客跟官方人等在跟沙尔曼作战。
这里也遍布临时救护所。
这些救护所是道具演变,也属于房子这一区块,自然是昂贵的,基本来自各方救助或者参与者自己携带。
只能说,抛开国家,立场跟身份不谈。
人类内部本身还是有一些思想跟道德熠熠生辉的人士。
里面,许多受害者正被救治,但因为痛苦而发出让正常人类难以承受的声音。
听着害怕,心酸,心疼。
这是人的软弱跟共情天性,而越善良忠贞富有信仰的人,看到这一切反而会加重内心的负担,精神上的压力。
所以这里的医生跟志愿者们就没一个能笑出来的,他们脸上憔悴沉默且疲惫,只能以盲目来麻痹自己,一方面又在等待——谁能阻止这一切,救救他们?
难道人类的尽头就是灾厄世界开荒失败后具现的噩梦吗?
“按照现在不断提升的难度,跟具现的规模,沙尔曼这种存在在十年间就没有过,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生物?”
“如果是副本自然提升的……我怎么觉得是人为的。”
“应该是人为的吧,你看R国那边,沙尔曼就升级了,可见它是因为某些人才……”
“别说了。”
一位栗色波浪卷发的女子披着白衣大褂,上面很脏,手指上也遍布老茧跟被设备划痕或者因为搬运人体而留下的伤痕,她是疲惫的,语气也是冷淡冷静的。
也是有权威的,一句话就让这些基于高压下发泄情绪的医生护士们缄默了。
但她也继续说:“不要对他人有太高的道德要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主张,对错是非并不是那么重要,就好像我们医生,尊重生命,致力于对生命的挽救,但不能将生命的逝去完全归咎于其他生命。”
“生命跟历史,是最深奥的学科。”
“你们,不能因为记着一些人的遭遇,而忘记了另外一些人所蒙受的恩德。”
“这么轻易去否决别人,自己将来也会被人否决,尤其是我们医生,我以为你们应该会更清楚这点才是。”
“也许很多年后,再回头看,时今的事件又有不同的判断。”
她显然远比这些后辈懂历史,也有自己的原则跟信仰,并不完全被当世所处的社会环境跟力场所裹挟。
仁爱而宽容。
坚韧且冷静。
其他人的急躁情绪被安抚了,也意识到现在这样的臆想跟指责怨愤毫无意义,而且他们也猛然想起此前伦敦18个区躺赢的事。
一时醒悟。
是,他们糊涂了。
“抱歉,歌尔医生,是我们刚刚失态了。”
貌似之前的那些新闻标题跟文字就全部集中于挑起怨恨,将嫌疑大幅度指向一个人。
因为笔墨着重提到了沙尔曼的进化,以及风巢的存在。
这很大程度上影响了观看者的思想。
所以……不少人都若有所思,但很突然,他们觉得温度有点凉。
“怎么回事,不要告诉我那边的低温天灾也过来……啊!”
有比低温天灾更可怕的现象存在了。
一些人的尖叫跟恐慌惊动了正要走进治疗庇护所的歌尔医生,她跟其他人都转身了。
于是在密密麻麻的沙尔曼街道,在四处开火厮杀的街道尽头,看到了天空遮蔽硝烟而不能瞧见阳光,又加上伦敦特有潮湿天气之下的那一幕城市光影中。
看到一个穿着墨绿色薄款大衣跟黑色牛仔裤以及白色绵软高领内衣的女子脚踩着湿气跟尽头蒙雾的微蓝白光。
身姿笔挺,长腿细腰,步伐散淡如履旷野。
从僻静走向喧嚣。
从沙尔曼的乌麻走向人类的挣扎。
她走过的地方,身后红光点点,呼啸而来。
高级的同类吞噬低级的同类。
残酷血腥,但是星光似火,点燃昏暗。
她来了。
距离风巢出现在R国上空一个半小时后。
她出现在了这里。
都这个身份,这个名声了,也没人能拦了。
来都来了,看看。
在这些人恐慌避开出一条路后,掀开帘子,谈瑟看了一眼里面的惨况,问边上唯一没躲还双手插兜的歌尔医生。
“你会制药吗?”
“会,有工作台跟道具。”
歌尔近距离看着这位在世界上引起轩然大波的人物。
大魔王。
有人这么称呼她。
但仔细看……
谈瑟指尖释放沙尔曼,提取了这些病患的血液,“不同的环境不同的人种,沙尔曼进化程度跟病毒演变不一样,原来的解药模本套不上,我把病原体数据给你,你们自己配置解药,如果以后还有别的相关虫类毒液泛滥,也许也有用。”
谈瑟本来以为自己要花更多时间在伦敦,进而影响在T省的事,现在看来不用。
这里的医疗群体比她想象的要好——其实在飞机上看到那群医生她就隐约猜到了这里的条件。
也算没判断错。
这是天大的好事,谁能拒绝?
歌尔医生自然不会清高,应下了,跟谈瑟迅速交托办理了此事后,看谈瑟要走,也没有跟其他人接触的意思,忽然喊住她。
“现在,全球各大联盟都针对R国的事为理由,在准备讨伐暗杀你。”
谈瑟回头看她,她不知道对方名讳,也不了解这个人在医学界有多崇高威望跟人脉,她只觉得这人蛮有法兰西风情的,符合她当年对那边女士的认知。
再多伤势,憔悴,狼狈,精神松弛且独立。
稳得让人想要依赖。
俗称的专业领域内的权威跟领袖气质吧。
能办大事的女人。
“医生不怕对我的提醒给你惹来麻烦吗?”
歌尔:“会,如果被人知道。”
“但我不在乎。”
她有点想抽烟,但摸了下兜里的烟盒,意识到场景不合适,还有眼前的中华女士一身干净倜傥,在人家面前吸烟就不礼貌了,于是摩挲了下伤痕结痂的手指,说:“而且,夫人你来这里也非应尽之责,我们受之有愧,总得汇报吧。”
“我们也是有尊严的。”
谈瑟没说什么,转身走出,微微抬头。
附近,用狙击枪瞄准她的一些镖客跟官方高手突然手心冒汗。
天地一片寂静。
他们其实一刹间觉得:被锁定,被狙击的不是她,是他们。
因为枪口上端停落了一只飞舞的沙尔曼。
giao!
上级有病啊,让他们跟这样的大佬为敌?
R国那边关他们什么事!
不少狙击手再大的心理压力都在那一刻崩解了,松开手,双手抵着后脑勺,趴伏在那,做了经典的投降状。
不过谈瑟也没动他们,自己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伦敦雾的沙尔曼群体。
被跟她一起出现的其他母虫吃掉了。
回归了种族跟生命本源。
第二天的传送刷新了,所以回了。
歌尔靠着门槛,听着下面的医生们陆陆续续的谈论。
改变了,坚持的,狭隘的,疑惑的。
是为了弥补R国那边的所为吗?
不想真的跟人类本身为敌?
怕被群起而攻之?
还是怕自己的国家被针对?
她也有顾忌吗?
这些都不重要。
歌尔思索着,后走开了些,拿出烟来抽了一根。
对着依旧昏暗但没了沙尔曼而显得寂静的街道吐了一口烟圈。
白白的,散开来。
“好偏执又孤独的人。”
她对着空气这么说道。
T省受害地区叫做三塘市。
包括市区在内,堪比五个伦敦的地界被整个笼罩了。
类似天幕那样的东西遮蔽了一片芦苇丛区域。
这里是一块边界。
谈瑟赶到的时候,官方的人已经在这设卡了,在安排救援人员进去。
部队进驻了,但他们知道能最大派上用场的还是两种人。
“医疗跟生物学的正在赶来。”
“尽快吧,里面的情况不容乐观。”
“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次的具现还会有类似天幕这样的阻隔?”
“难道,那些越狱生物掌握了类似系统封界的能力?”
这些人讨论,其实是说给刚到的谈瑟听的。
两次传送,消耗的文明点巨大,之所以先去伦敦,是因为冷静考虑过从那解决可以缓解己方外交压力,内部的事,干扰不了外交。
虽然很冷酷,但确实是利益最大化了。
404:“你还是心软了,不愿意给人添麻烦哦?”
谈瑟听着这些人的议论,确定三塘市里面的一些情况,“这不是应该的?不过这里我本来就是要来的。”
“界外人,越狱,这种天幕以及里面的瘟疫,都很奇怪。”
404:“我还以为你会按原计划直接去京都,路上再旅游一下。”
原计划吗?
谈瑟接过现场负责人客气而慎重转交来的情报,翻着白纸,上面都是里面派去的人最后传回来的信息。
短短时间内集合了这些,有助于外面的人做准备。
但,看着很惨烈。
里面情况很不妙。
谈瑟不说话,认真看完一页一页。
也回复了404的话。
“可能,好多计划都不能保持初心吧。“
404:“啊?不能了吗?你别是要去做一些……”
它总是惴惴不安,觉得自打那个神秘人跟宋家的血脉压制情况出现了,谈瑟的情绪就怪怪的。
谈瑟:“不是,只是在这个过程里面还得做些别的,放心,回来的时候我就想着要去的哪些地方,是一定要走全的。”
“不然,岂不是白回来了吗?”
是哦,亲朋好友都死绝了,不复相见。
后代子孙也不能见。
若是连那些想要再见一次的山河大地都不能看全。
她回来的意义在哪呢?
404放心了,哈哈笑,“那你记得每去一个地方都得给我买好吃的哦,新疆的烤全羊跟手抓饭还是很顶的。”
谈瑟应下了,然后看完所有资料,皱眉了,抽出一张里面的空气成分数据表,递给官方的人。
“这个,确定是一个小时前传出来的吗?”
“是,我们都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但里面的人在最后失联前反复传递,最终传出了这一部分数据,那肯定很重要,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关注空气指数,是因为里面有毒?如果有毒,数据上也没显示……”
谈瑟思索片刻,“在此之前,这人是在逃亡状态吗?”
“应该是,很急切,应该遇到了什么危险。”
谈瑟:“如果数据上看不出问题,但当事人认为很有问题,就得结合他当时的情况了……空气指数的正常与否也得结合空间处境——假设他当时是逃亡中躲在了特殊空间里,比如很狭窄或者是不同密度空间内,侧出的空间指数却是正常的,那反而说明它不正常。”
负责人一愣,一下站直了,“如果是狭窄空间,那就说明空气里面的成分指数过高,如果是不同密度空间,比如他躲在水里……啊,这不可能吧。”
谈瑟毕竟见多识广,她历经太多的末世了,各种世界的毁灭根源她都见过。
刚刚看这数据她就绝对不对劲。
“水体蒸发,空气密度潮湿剧烈增加,人的呼吸道会被影响,水性腐蚀会影响设备,人体也会产生更多疾病,但这么快就出事失联,只能是急速病变的瘟疫,跟空气湿度有关的……”
谈瑟想了一会,忽然手指指了下脸颊。
其他人:“?”
一人说:“很美。”
谈瑟:“……”
“我的意思是,你们知道鱼鳃病吗?”
什么东西?
谈瑟知道十年间的副本里面估计没出现过这种生命物种,而她在无限世界里见过这种物种的存在,其实也是丧尸异变的一种,属于人体变异学科范畴。
“就是人在感染这种病毒后,结合环境湿度,基因支链自救,迅速变异出类似鱼鳃这样的器官,以助于在湿度过大接近水体的环境中生存,但在这个变异的过程中,更多的人无法承受这个异变的过程有呼吸危险,或者因为身体其他部位是伤害,肺炎,湿疹,乃至有很多类似基础病的人,都会加剧病症进而死亡,但最大概率会死于呼吸管变化窒息,这就是鱼鳃病。”
“而抗住的人,在活下来后,因为身体结构的变化,基因取向也会有变化,进食方式改变,生活习惯改变,需要越来越多的水分……”
一人茫然了,似乎没想过会有这种猜想,而且谈瑟说得太详细了,好像亲眼见过一样,他们无法论断正确,只能顺着猜想,“那会怎么样?会冲进水里变成鱼?”
谈瑟顿了下,“一部分会,但在水里生存还需要其他器官,如果变异不够完全,在这个过程中,为了减轻痛苦,他们会选择另外增强水分的方式生存下去。”
在场的毕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握着通讯器的指挥官木然一句,“吸血?”
谈瑟顿了顿,嗯了一声。
“也只是怀疑,你们再查一下这些派进去的人是否有人能成功上传自己的身体数据,主要查肺跟呼吸这些数据变化,请这个专业的人论断。”
“但如果是接近这个瘟疫现象,要准备的药品是其次,建议你们集中备好药+补水+进食的物资,里面很多人可能已经无法再正常食用人类食物,就算不被袭击,或者不肯袭击他人,也得忍受饥饿煎熬,如果再争夺不到水源,就会进入自我消亡的状态。”
“希望相关部门准备制作这类食物资源,但当前能顶替的:天然水分高、补充能源的水果算是第一秩序的食物了,还有一些烹饪后的流食……水+这些物资,尽快准备好。”
谈瑟办事利落,给了自己的建议,一边联系江饮溪那边动用超市运输链收集这些物资空运过来。
同时,她私底下联系了一个人,当前在官方,她接触且信任的人也不多。
司空雪案这边在忙的时候,忽然收到谈瑟的信息。
是一些药物材料……
嗯?
T省那边的?
她不直接跟那边官方的人接触……是担心消息外泄吧,联系自己是因为不认识别人。
哪怕她不是政治那个层面的人,可又跟那边的人关联。
她能找到可信的人负责此事。
“我马上处理。”
“一个小时后给结果,你先进去?”
谈瑟:“嗯,它的传染性很强,还是呼吸道传染,基本短时间内就能全军覆没,然后内部厮杀,□□,最后只生还完全变异的凶鳞人,那时候他们已经习惯于食人吸血以获得生存能力,脑部也因为呼吸道的病毒入侵而接近异种天性,救不回来。”
“时间很紧。”
“而且,这种病毒一般是经过很长久的冰河时代衍生而来,不会短期内就大范围扩散,我用秩序官的职权查了这段时间的副本,它对应的副本载体里面并未有这种病毒,但有水陆湿度天灾问题。”
司空雪案站了起来,录制了谈瑟的声音,好后续发给相关人等听,免得她赘述,但她也录入了自己的疑惑。
“你是觉得有人借了这个湿度天灾副本,再在里面投入自己手里的鱼鳃病毒,迅速扩大灾情?”
谈瑟没法说自己见过的那些无限世界的毁灭速度也不过如此,正常考虑就不正常。
那就是人为的。
“是。”
司空雪案:“而有能力做到这点的,不可能是本土受灾之人,更可能是第一时间封锁当地,又派遣进入的……救援者。”
“救援的人,投毒,直接让湿度天灾灾情升级成瘟疫。”
“所以你不信他们?”
“夫人你有它的解毒法子?”
谈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没有。”
司空雪案:“那你要这些药材……”
谈瑟:“这些药材都是针对变异的,加上我在商城购买,前期能应付一些——你还记得面具人?情报里面应该有他的躯体情况吧。”
司空雪案:“是,他也属于变异人种,但我们都以为他是因为跟母虫捆绑过深。”
谈瑟:“不,他只是一种趋势,这世上大多世界的毁灭,假设是人类定义毁灭为——人类种族自身的毁灭,其实很少是因为物理或者热武器战争,99%都是因为生物病理战争。”
“针对人体产生的病变是最普遍且有效的毁灭方式。”
她见过的那些世界就是这样的。
司空雪案:“这种病毒是凭空出现,还是研究创造?”
谈瑟:“你这个问题是在试探我?”
司空雪案:“不敢,我是在想,您是在哪见识过这些的。”
好敏锐的人,估计跟宋祭酒在背后没少议论自己。
谈瑟有一种微妙的感觉。
404:“挂在墙上后看着后代子孙蛐蛐自己?”
很好,你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谈瑟:“大概因为我不是人吧,在妖怪的世界里见过。”
司空雪案:“……”
冒犯了,夫人,我错了。
谈瑟:“我只知道大概,但不是这个专业的人,我先进去,后面需要的相关专业的人,你们安排进来。”
“记住,要保密。”
“你们那边……有我当前都不一定有把握的人存在。”
司空雪案听懂了。
结束通话后,她迅速忙碌起来,甚至连宋祭酒都没联系。
秘密电话直达B市。
汇报以及转达了所有音频后,司空雪案说了一句:“那位夫人是副本之主,大概是通过Sama的感应中确定了这种病毒存在。”
其实不该是这个猜想,但她还是说了。
因为顾忌。
如果一个人超越时代限界,甚至在灾厄世界副本里面都没涉及的领域先见过某些存在。
那她,本身就是最危险的存在。
司空雪案见识过人性,又跟宋祭酒有那样的猜想,所以提前设防,用这个理由堵住一个口子。
好在当前解决危机为重,那些人,不至于想那些有的没的吧。
结束通话后,司空雪案放下正在参与拟定的国际合作草案,陷入沉思。
她担心这个现实越狱副本很难,谈瑟等于以身涉险,毕竟现在论断它是人为的,万一有人在里面对她设伏呢?
外面其实更难。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抛开这些不谈,就算这些物资到了,怎么运送进去也是难题。”
“目前因为天幕的作用,也只能人为携带——背包,或者个人空间,但空间能有多大,不是人人都是夫人。”
“人力搬运之下才有物资的数量,但也得投入数不尽的人。”
“人力,物力,又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毕竟她也说了,时间很紧迫,这种病毒的发展速度极快,不确定多久就能覆灭里面百万人。”
“这难度实在是……”
这么大的难题,官方各处都在为难,也都在努力,但很快……
嗯……他们发现这根本不是事。
官方还没完全动员呢,各地大财阀,那些抠门、精明、谨慎、无利不起早的财阀,上流人士,国内国外。
也不知道哪里泄露的信息,说需要那些物资。
东西就通过运输机,海运,甚至有人直接慷慨到用传送卡,直接送到了天幕之外。
好好好,连人力都到位了。
而且还不是派人。
自己……自己本身也到了。
“周柰跟曹凭澜这些人都去了?”
“司马倦知手下的太和财团掌握最大的物流跟超市产业,送的东西最多,也最快,还不知他本人是否进去。”
“不止,南希跟罗一那些人都进去了。”
“还有兰亭.佛洛依德这些科学家……”
“国际资助,貌似过分多。”
“我原以为R国那个事……嗯……现在R国那边的人心都要碎了,那些要切腹的政客到处哭。”
“所以,立场跟信仰,有时候真的没那么重要吗?”
“只要足够迷人……”
宋祭酒得知情况的时候,表情很微妙。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真是我家老祖宗。”
“貌似,在当年……也是这样的盛况,社交名媛,风靡盛况,说她浪荡人间也不算错。”
“真的,有时候也许不需要那些严谨、苛刻、科学的论断跟调查。”
“我怎么觉得就是她呢?”
司空雪案:“……”
也许这个刁钻的角度也不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