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不知该作何反应, 浑身僵硬。
她的手被他拉着,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突然触碰到什么, 她惊慌地想要将手收回。
“阿宁,帮帮师兄……”男人在她脖颈处轻轻地吻, 带着浓烈情意,癫狂又小心翼翼, 宁卿更不敢动了。
手指被握得紧紧的,宁卿指尖轻轻动了一下,“师兄,我不行……”
她不要做这种事情。
男人喉结微微滚动,脸上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 眉头轻蹙,眼里含着水光, 似是难受不已。
他牵过宁卿的手,在她微微汗湿的手心吻了吻, 他抬眸看向慌乱不已的宁卿, “阿宁, 是咸的。”
宁卿的手心微蜷,浑身都发热冒汗,听见师兄这么说,她有些羞耻。
男人将她汗湿的鬓发勾到一边,“阿宁,你好像比师兄还要紧张。”
她能不紧张吗,宁卿想要收回自己的手, 但他握得更紧了,“阿宁, 帮帮师兄好不好?”
宁卿竟从中听出了可怜的祈求意味,就好像,她若是不同意就是十恶不赦之人,可这种事情她怎么帮,宁卿避开他的目光,“我不行。”
她也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若是师兄不问她想要强来,她肯定抵死不从,但他现在可怜兮兮的征求她的同意,她反而拒绝得不忍心了。
但即便再不忍心她也不愿意,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妥协。
她很想将他推开,但是才动了一下,他的反应更为剧烈,她瞬间不敢再动。
“师兄,你能不能自己解决?”宁卿小声问他。
上次他也是自己解决的,这样就不用她来帮了。
裴谨抱着她不说话,慢慢动作,宁卿大腿肌肤不断发烫泛红。
听见俯在她身上的男人时而急促的呼吸声,宁卿脸更是红了个彻底。
她看着头顶红色的帷幔,不断地想时间能够过得快一点,可是事与愿违,身上的男人一直没停,渐渐的,听着这恼人的动静,她竟生出了困意,在这样的情形下睡着了。
翌日。
宁卿正要下山去上课,裴谨却叫住她,“阿宁,你已经筑基,是否该结业了?”
若不是师兄提,她还没想到这事儿,结业也好,若将忘情丹给师兄服下,她正好能离开宗门。
“好。”
“师兄陪你一起去吧。”
宁卿没有拒绝,两人一起下山,先去了管理教习堂各项事务的长老那里一趟,得到结业文书,继而前往苍羽殿,掌门亲笔题字再盖上私印,再将这份文书交回教习堂,宁卿便成功结业。
这一套流程下来很快,宁卿站在教习堂窗外,有些感慨,她可是在这里上了十多年的课呢。
正想着,她突然对上坐在最后排的少年的视线,他的目光淡淡的,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别处,宁卿心中一慌立即收回视线。
她的手被身侧男人温热的大掌握住,唤回了她的心神。
裴谨扣紧她的手,眉头微蹙,看向纪樾的视线有些凉薄,他低声问:“我们回去了?”
“师兄,你先放开我。”宁卿生怕被人看见。
这是在教习堂外,里面的弟子只要往外面一看就能发现牵着手的两人。
“阿宁,我们马上就会成婚,你还在意别人瞧见?”
可这个婚她才不想结。
“师兄,婚后我就依着你,但现在不行。”
裴谨却不放开,反而握得更紧,他发现宁卿眉头微皱,脑中浮现出之前看的男子守则,过了片刻,他还是松了手。
宁卿眼前一亮,虽什么也没说,但裴谨却从她眼里看出了开心。
“师兄你先回去吧,我先和苑苑青枫她们说说话,一会儿我还得去丹峰。”
宁卿也不知道长老的丹药炼制得怎么样了,明日过后就是大婚之日,她得去看看。
她能察觉到师兄态度和行为方式的改变,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改变,但这对她而言是个好事。
虽然她可能也不会在他身边待多久。
她一直期盼地看着男人,裴谨说不出拒绝的话。
“早点回来。”
宁卿立即点头。
师兄走了后不久,便敲响下课铃,江苑苑和青枫跑了出来,“宁卿,你结业了?”
“嗯,刚才已经办好了。”
青枫由衷地替她高兴,“你结业后要下山游历吗?”
这算是苍云宗默认的规则,结业的弟子下山历练,将学习的东西用于实践,也有不少弟子结伴一起下山,不过他和江苑苑离结业还有段距离。
“嗯,我已经想好去哪儿了。”宁卿眼中透出对未来的向往。
即便她的计划失败了,师兄没有服下忘情丹,或者他并未将她忘记,她也要下山,只是那样的话,她得想别的办法离开,现在只希望一切顺利。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在江苑苑和青枫上课后,宁卿立即赶往丹峰。
她还没开始问忘情丹的炼制进展,奎河长老就主动递给她一个丹药瓶。
宁卿接过。
打开瓶盖一看,浅金色,看着是忘情丹的模样,但是里面足足有三颗。
奎河长老拿着这丹药也没太大作用,他只是喜欢去炼制各种稀奇古怪的丹药,也算是挑战自己,偶尔也会拿去卖,不过基本都是别人主动联系他将丹药买走。
“长老,我只要一颗就行。”宁卿倒出一颗,其余的想还给他,虽说她提供了圣灵之水,但炼制都是由奎河长老,哪儿能都给她。
“成功了五颗,三颗给你,反正我炼制就是图个过程,拿着也没太大用处,你要是也没什么用,拿去卖钱也能卖不少。”奎河长老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是不愁钱财和拥护者,炼制丹药就图个打发时间让自己高兴。
宁卿心想也是,她心里其实早把奎河长老当师父了,确实没必要这么客气,以后奎河长老用得上她,她肯定冲在前头。
将丹药收好,宁卿现在该考虑怎么将这丹药给师兄服下,直接让他吃不太现实,好在这丹药遇水即溶,她得掺在别的东西里面。
回去后,宁卿看着毫不知情的师兄,心里有些愧疚,她这样,真的是对的么?
可让她嫁给师兄,以后都生活在舆论和师兄的控制之下,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宁卿很快想明白,现在她不能动摇。
两人坐在屋里吃晚饭,裴谨并没有怎么动筷,只是看着宁卿扒饭。
一般修士只要筑基便开始辟谷,但他没主动提起,宁卿也没提。
裴谨做饭做了许多年,突然让他不做了,反而不太适应,而且,他知道宁卿爱吃,一直不辟谷又如何?
辟不辟谷其实对修士的影响并不大,只是修仙界大部分人追求修炼,追求更高的地位,不想将心思过多花费在吃喝上。
对面往嘴里扒着饭的宁卿却没有以往那般投入,他想着或许是快要成亲了,她还不适应。
宁卿不想嫁给他,也不想娶他,裴谨一直都知道,她只是不想将后半辈子一直和他绑在一起,可有什么办法呢,这点他不可能妥协。
往她碗里夹了块排骨,“阿宁,尝尝这个,师兄今日新学的。”
宁卿看着碗里挂满鲜亮汤汁的排骨,却没什么胃口,她吃了一口,“很好吃。”
“好吃就多吃些。”裴谨往她碗里夹菜,不去想她为何兴致缺缺。
啃了几块排骨,宁卿放下筷子,几番犹豫后,还是决定和师兄好好谈谈。
“师兄。”
“怎么了?”裴谨问她。
两人相顾无言。
短暂停顿后,宁卿一鼓作气直接道:“我不想成亲,这原本是你和古伊莎的婚事,突然变成我,你想过别人的反应吗?”
“而且你要怎么解决古伊莎那边?”
裴谨神色未变,“阿宁是担心古伊莎会影响我们?你放心,没有任何人能阻拦我们。”
她的意思根本不是这个。
“师兄,我不想这么早成亲,我想下山历练,取消婚约好不好?”宁卿眼中露出乞求。
到了这时候,她发现她其实很不希望师兄忘了她,若他忘了所有,忘了和她的一切,只是把她当成陌生人了该怎么办,这不是她想看到的,若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她不想让事情走到这一步。
“或者,我们以后再成婚,我们说好的啊,你要给我时间。”
宁卿紧盯着面前的师兄,试图在他眼里看出动摇。
“阿宁,这两日你就在青梧山,成亲后,师兄陪你一起下山历练便是。”
“可……”
“阿宁,师兄不想再听见你说这些。”
宁卿看着语气淡了下来的师兄,突然有些无力。
这场对话无疾而终。
她又被关在了青梧山,但并未像之前那样被链子锁住手脚。
在男人被掌门叫下山后,宁卿迫不及待地想要推门出去,但是身体被一层法阵困在竹楼范围,她无法踏出青梧山一步。
她再次被囚禁。
山下苍羽殿,几位长老坐在掌门下首,神情略微凝重。
“钦言,近来你可与圣女有过接触?”掌门仔细观察着他的神色。
“并未。”裴谨答,“掌门找我可是有事?”
掌门叹了口气,“后日便是你与圣女的大婚之日,可近来并未瞧见她,她随从说她已离开宗门,现在都没个消息。”
这圣女专程过来就是为了和裴谨求亲,即将大婚,没道理现在还不见人啊。
有长老义愤填膺,站起身直言:“我看这就是天穹楼的计谋!”
掌门一惊,“余长老何出此言?”
“天穹楼老祖现已突破至大乘境,他尾巴恨不得翘上天,若是这天穹楼故意让我们同意这桩婚事,大婚之日新娘却不出现,这岂不是让我们苍云宗沦为天下的笑柄!”
天穹楼此番,分明是存了故意刁难侮辱之意。
掌门脸色微变,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若当真如此,那这天穹楼未免太过嚣张,他们老祖才跨入大乘境,也不知哪来的胆子。
“余长老,事情到底如何还需斟酌。”虽苍羽殿只有他们内部几人,可一些话还是得注意。
“钦言,你的意思是?”掌门问,这婚事是裴谨的,自该由他做主。
若是一切当真是那天穹楼的计谋,取消婚约还来得及。
裴谨神色不改,“婚事照旧。”
“为何?”掌门不解。
“到时,掌门自然知晓。”
在座长老面面相觑,不知裴谨到底有何打算,但他既已这么说,他们自然不会再反驳。
裴谨并未细说,掌门见他一脸镇定,想想也就不管了,反正这事儿有裴谨兜着,过不了多久,这个掌门之位他也能卸下去,何必操这么多心。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这番商议过后,也不知从哪儿流出的消息,古伊莎悔婚消失的传言在苍云宗弟子间流传。
江苑苑得知此事大为震惊,古伊莎悔婚?她不是上赶着倒贴吗,竟然还会悔婚。
这样一想,她尤为愤怒,古伊莎居然还敢悔婚耍裴谨师兄?
怒上心头的她当即找上宁卿,【宁卿,古伊莎竟然要悔婚,她现在人都不见了,你快让你师兄取消婚约。】
宁卿陷入思索,之前她还在想师兄怎么解决和古伊莎的婚事,却没想到会是以这样的方式。
人不见了,和师兄有关吗?
不过他怎么处理古伊莎她不想过问,她既给自己下蛊,就不是个好东西,不见了就不见了。
她该担心的是,怎样让师兄服下忘情丹。
后日就是大婚之日,宁卿捏紧手心,她深知今日若是不把握时机,一切就晚了,所有人都会知道,这原本该是凝华仙君和天穹楼圣女的婚事,却变成了她和师兄的,她根本不敢想象这会在苍云宗掀起多大的风浪。
说起古伊莎,自从那次她给自己下蛊后,她便一直没再看见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在男人回来后,宁卿听见动静立马起身。
略微疲乏的裴谨进屋,一眼便看见仿佛在家等候他的宁卿,走到她身边将她拥入怀中,所有疲惫一扫而空。
他很期待,大婚当日。
“阿宁,师兄好想今日就娶你,阿宁愿意的话,娶师兄也不错。”
“婚后,师兄差人将竹楼翻新,你喜欢什么模样的?”
见她不回答,裴谨也不生气,继续抱着她低语,不像是在和她对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师兄,我想喝鸡汤。”宁卿突然说。
每日会有专门的弟子将食材送到青梧山,鸡肉这些常见的食材一般都是有的。
现在已经临近晌午,确实该做饭了。
“阿宁饿了吗?除了鸡汤还想吃什么,师兄一并做了。”裴谨微微松开她 ,轻声问。
“鱼香茄子和鸡蛋羹。”宁卿说得坦然,裴谨并未发觉异常。
他捏过宁卿的下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阿宁去坐着吧,师兄这就去做饭,很快就能做好。”
宁卿没一会儿就闻见厨房穿来的阵阵菜香,时间越近,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轻轻呼吸让自己放松,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成败在此一举了。
“阿宁,给师兄剥两瓣蒜。”小厨房传来裴谨的声音。
突然的动静吓了宁卿一跳,她起身走向厨房。
坐在厨房小板凳上的她剥着蒜,偶尔看向正在煲汤的师兄。
他一身白衣,不染尘埃,却在灶台煲着汤,动作干净利落,即便做饭也赏心悦目。
做饭时他身上会附着一层灵气,将油烟隔绝,做完饭身上依旧干净整洁。
宁卿收回放在认真做饭的师兄身上的视线,默默剥蒜。
一切做好后,宁卿并没有去将炒好的茄子端到屋里,而是抢过裴谨手中的活,“师兄,我来盛鸡汤,你去把碗筷摆放好吧。”
裴谨拿着汤勺的后顿了顿,看了宁卿一眼,将手收回,“好。”
砂锅里的鸡汤热气腾腾,他柔声叮嘱,“小心烫到。”
宁卿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她笑着道:“好,师兄你快去吧。”
听到脚步声渐远,宁卿快速将早已取出的忘情丹放入碗里,将滚烫的鸡汤舀入汤碗,浅金色的丹药很快融化,和鸡汤融为一体。
宁卿又盛了一碗汤,将放了忘情丹的汤碗端到师兄那儿,将另一碗正常的鸡汤放自己面前。
一切和之前并没有太大差别,宁卿端起自己的汤碗喝了一口,鸡汤滚烫,裴谨根本没来得及阻止,以为她放到嘴边会吹一吹再喝,谁知直接喝进嘴里。
宁卿被烫得立即将碗放下,差点整碗的汤都撒了。
嘴里含着滚烫的汤,舌尖发麻,吐也不是,喝也不是,裴谨立即上前,伸手到她嘴边,“快吐了。”
宁卿张嘴,汤汤水水吐在了男人的手里,他另一只手上出现小方桌上已经冷了的茶壶,揭开盖子凑在宁卿嘴边。
她咕噜噜喝了,但舌尖还是麻麻的。
“怎会如此不小心?”裴谨皱着眉用帕子将她唇上沾着的水渍擦干。
他这句十分寻常的话,却让宁卿心脏一紧,她微微偏头想要躲开师兄的触碰,但没躲过去。
裴谨满眼担心,捏住宁卿的脸颊,“张嘴,师兄看看你是否受伤。”
她被师兄的手指捏着,只能张开嘴。
舌尖部位比其他地方红得多,这是被烫到的地方。
他放开宁卿,用茶水冲洗手指,再施了个清洁术,再次捏住她的脸颊。
“张嘴,师兄为你抹药。”
掌下的宁卿眼睛微微睁大,这还能抹药?
裴谨修长的手指轻触她的舌尖,抬眸看她。
宁卿更僵硬了。
师兄手指很干净,却有种异物入侵的怪异感。
她一直被掐着脸颊无法合上唇,有清液在口中溢出。
裴谨视线停留在宁卿的口中,现在可无法上药。
他低头,将最后哪滴清液吞入腹中,这才抬头。
食指上沾着冰凉的药膏,涂抹在宁卿的舌尖,修复她被烫伤的地方。
抹完,男人停下动作。
手指停留她口中,他竟有些舍不得将手指拿出来。
怀中少女想要避开,他才抽出,迎着宁卿控诉的目光,温柔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