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
眼见太子腹部的血喷涌而出,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忍不住惊叫起来。
“楚王,你竟敢……”太子指着楚王, 还不待说完就昏迷过去。
这下众人更慌了, 就连楚王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惊惧地松开了手中的剑柄。
乔微和昭阳公主对视一眼,昭阳公主立即上前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请太医!”
同时乔微也走出了屋子。
这个时候旁边的人才开始反应过来,仆从赶紧跑去找太医。
“公主, 这可怎么办?”一位青年男子惊声问道。
来此处闹腾的大多数都是楚王亲近之人和主持婚礼的宗室贵妇,此时这些宗室贵妇们大多撑不住都跌坐在地上,只有一些男子还能勉强维持住身形, 但也面色苍白。
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太大了,先是太子和楚王妃在楚王大婚之夜行苟且之事, 接着是楚王刺伤太子,令太子昏迷不醒, 一桩桩一件件, 哪一个不是惊天大事,哪一个不是皇室秘辛, 却都让他们瞧见了。
他们真的是怕自己被元和帝迁怒,活不过明天。
就在这个时候, 外面响起一阵阵脚步声,随后就见到乔微领着一群兵卒将此屋都围了起来。
这下更加让人胆寒了。
“姚舍人, 你这是要做什么?”惊骇之下有人发问,他们主要是怕乔微杀他们灭口。
毕竟这种皇室丑闻, 知道的能有几个有好下场的?
“诸位不必惊慌, 我只是让冯指挥使来守卫诸位安危。”乔微不急不慢地说道。
楚王大婚, 元和帝特令冯安率禁军维持秩序。这并不是楚王特例, 而是皇室历来的传统,主要是皇子大婚要祭拜天地、前往宗庙祭拜等等,礼节繁琐,又需要有人护卫,基本上都会派禁军护卫。
说完后,乔微又对着昭阳公主行了个礼:“公主。”
昭阳公主点点头,然后对着冯安道:“指挥使,将在场所有人都看管起来,然后分出一批人随我带着楚王和楚王妃入宫,再换个地方给太子诊治。”
冯安恭声道:“臣遵命。”
很快冯安先让人将太子抬到了旁边的房间安置,又让人将楚王和彭蔓押走。
“昭阳,你无权押我!”楚王已经反应过来了,对着昭阳公主怒道。
昭阳公主可不惧楚王:“二皇兄,你刚才可是在刺杀太子,此罪与谋逆无异!”
“那也是太子有错,是他先和彭氏女通女干在前!”楚王叫嚷着。
“纵使太子和彭氏女有错在前,但你大可回禀父皇治罪二人。私自行凶还是对太子行凶,依照律法,罪同谋逆。”昭阳公主冷声道。
听到这话楚王的气势瞬间就没了,他是皇子自然学过大周律法,他已经知道自己刚才酒醉下的一时冲动,为自己酿成大祸!
“多说无益,二皇兄有话还是对着父皇说吧。”昭阳公主摆了摆手,很快就有人将楚王押了出去。
至于彭蔓,从始至终一句话也没有说过。
见昭阳公主要踏出房门,还令冯安将他们关押起来,屋内的人就慌了。
“公主!臣等无罪!”有人叫嚷道:“公主无权关押我等!”
他们是真的害怕这么一关就永远无法得见天日了。
“你们的命该如何,还是好好想清楚吧。”昭阳公主道:“姚舍人在此就如同本宫在此,你们要说什么尽可和姚舍人说,本宫都会知道的。”
说完后,昭阳公主就出去了,她现在的重点在太子身上。
等到昭阳公主出去后,乔微看着这些人道:“今夜太子被害,事情脉络尚不清楚,诸位并不是没有嫌疑,公主一没将诸位投入大牢,二没对诸位问罪,已经是仁慈之心了。”
“姚舍人你休要说胡话!”
“对!太子明明是被
楚王刺伤,和我们有何关系?”
面对这些人的问题,乔微笑道:“诸位既然看得如此清楚,那为何还要惊慌?心中无愧,自然在哪里都能安坐。况且楚王殿下新房富贵天成,在此处安坐,还委屈了诸位不成?”
“我等自然问心无愧,只是……”
“诸位,既然是问心无愧,到时陛下垂问,诸位只要照实回答就可。”乔微看向众人道:“诸位放心,因诸位都是证人,此事又关系重大,所以才要留诸位在此,只要诸位对陛下据实以告,相信陛下也不会为难。”
“我们自然会据实以告,可是我们为何要被看管起来?”
“陛下素来相信太子殿下和楚王兄弟情深,故今日之事疑点重重,诸位中有楚王宾客,更有不少是勋贵子弟,很是该想一想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话令在场众人更不明白了。
“姚舍人是何意?”
“今日之事我们如何会清楚?”
“对啊!”
乔微微微一笑:“在陛下眼中,太子和楚王素来友爱,那么今日之事必然是有人在太子和楚王之间挑唆,或者是人故意陷害两位殿下,这挑唆陷害之人除了两位殿下信任的门客,还能有什么人?”
“姚舍人此言荒谬!我等何时成了挑唆之人?”他们实在是搞不懂乔微这是在搞些什么。
不过,很快就有人脑子转了过来。
“姚舍人这是要冤死我等啊!”
“你这是在为杀我等找借口啊!”
其他人也瞬间明白,乔微就是想让他们死,或者是说在为元和帝光明正大处死他们找借口。
“诸位既然不想死,就该好好想想,太子楚王之事你们知道多少?又该如何向陛下禀报。”乔微声音冰冷。
“还请姚舍人明示。”他们是真的想不出来乔微想要让他们做什么。
“你们大多数都是楚王门客,好好想想楚王和太子有何恩怨,平日里又做了些什么?自赐婚后,楚王有何表现?”乔微慢慢引导道。
“今日之事你们也看清楚了,不管太子殿下如何,楚王刺伤太子乃大罪,尔等身为楚王门客,必会受到牵连,若是陛下震怒,别说是自身不保,就是整个家族也会受其牵连。”
乔微继续道:“微奉劝诸位一句,此时和楚王撇清关系才是存身之道。”
这话让很多人当场醒悟,立时就有人对着乔微道:“还请姚舍人给在下纸笔,在下愿将楚王针对太子的所有罪行都写出交给姚舍人。”
“在下也愿意!”
……
乔微很快让人将笔墨都抬了上来。
至于周围的宗室贵妇,乔微倒是没有为难。
她想要的只是楚王宾客的供词而已。
能够随楚王入新房的基本上都是楚王心腹,楚王即将倒台,为了保住性命,她不信这些人不说出实情。
很快这些人就写好交给了乔微。
另一边冯安将太子带出安置后,太医也赶了过来,为太子诊治。
“如何?”昭阳公主问道,她必须在知道太子伤情究竟如何后才能进宫。
因为太子生死,事关她这局棋怎么走。
太子死,是一种走法;太子活,又是另一种下法。
“此剑并没有刺中要害,臣可为太子拔刀,太子性命应是无碍,只是……”太医欲言又止。
昭阳公主皱眉:“只怕什么?”
“只是此剑在刺入的时候,太子殿下正在行房事,此剑所赐的地方又极为偏下,臣怕之后会于太子殿下子嗣不利。”太医有些尴尬,和昭阳公主一个未出嫁的姑娘讨论这些,他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其实太医更想要说的是,若是那剑的位置再往下一些,太子恐怕就要变成太监了。只是这话他不敢说,更不好意思和昭阳公主说。
昭阳公主听后只是轻咳一声:“太子
性命要紧,其他都是小事。”
“是。”太医赶紧应道,开始准备拔刀。
等到拔刀后,太医说太子没了大碍,昭阳公主才走了出来,正好遇到已经拿到供词的乔微。
“太子性命已经无碍。”昭阳公主对着乔微道:“只是以后子嗣有碍。”
“如此,彭蔓的性命可保。”乔微点点头。
见乔微没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昭阳公主想到了什么,问道:“这也在你的计划中?”
“我答应剪影保全彭蔓,为此还翻了几本医书。”乔微解释道:“当然,这也是我最希望看到的情况。”
昭阳公主点头:“一个做尽丑事又子嗣不利的太子,确实对我们最有利。”
太子和彭蔓之罪是大,但其实也够不上什么滔天罪行。如若真的算起来,太子最多算是私德不修和通女干,但是楚王却是刺杀太子的谋逆之罪,按照律法,楚王的罪是要比太子重的。
这种情况下,楚王已经从这场夺嫡之争中出局,只有两子的元和帝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真的会选择保全太子。
可偏偏这个时候太子子嗣不利,元和帝就算有心保全,恐怕朝臣也不会答应。
“陛下早就有册立长孙之心,如此一来,太子无子,陛下的这个念头也就绝了。”乔微说道,这才是她的算计。
她其实担心的从来不是楚王,而是太子的嫡长子,她是真的担心元和帝觉得太子这个大号废了,决定再练一个太孙小号。
要知道太子嫡长子的继承权可是排在楚王之前的,更何况昭阳公主?
虽说她之前正了嫡庶之论,但文论就是文论。如今的朝局,只有太子楚王都被废,昭阳公主才有上位的可能。
可是昭阳公主还有一点不明白:“不是说彭蔓怀孕了吗?如若她为太子生下长子?”
“绝无可能!”乔微摆摆手:“那是女干生子,就是陛下要认,朝臣也不会同意认下。前朝就有皇帝宫中无嗣,但有私生子流落民间的情况,可最后朝臣还是不认,依旧要过继,私生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女干生子?”
如此,昭阳公主才算是彻底放心。
“阿微,随我进宫吧。”昭阳公主深深地看了乔微一眼:“成败就在今晚。”
“是。”乔微说道:“但我们要带入宫的还有一人。”
“谁?”昭阳公主皱眉。
“太子近侍。”乔微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只见冯绮带着一群女兵绑了一个内侍走了过来。
“公主饶命啊!”那内侍见到昭阳公主直接叫喊道,他也是没想到自己只离开了太子片刻,太子就酿下如此大错。
“你想活命,就把话留着和父皇说。”昭阳公主道。
说完,就将所有人都押解入宫了。
而此时,外面的宾客也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因为冯安的禁军已经将整个楚王府都围了起来,不让任何人进出。
惶恐不安的气氛蔓延在整个楚王府中。
宫中,宫宴。
元和帝觉得楚王大婚是个高兴的日子,以后楚王和太子就是姻亲,两个儿子总算能和睦相处了,还多喝了几杯,结果却等来了一个噩耗。
“你再说一遍!”元和帝眼前一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对着宫人大声质问道。
“太子…太子和楚王妃在新房苟且,被楚王和众人看到,之后楚王刺伤太子,致使太子昏迷。”内监哆哆嗦嗦地说完,他觉得自己也是倒霉,今夜居然轮到他值夜,碰到这般闻所未闻的荒唐事!
“啊!”元和帝再也不顾之前温和的形象,将案桌上的酒杯扫落在地。
“陛下息怒!”在场所有的宫人和宫妃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皇后上前扶住要倒的元和帝,柔声道:“陛下,现在最重要的是问清楚到底发生何事,兴许是场误会也说不定。”
“
对,皇后说得对。”元和帝在皇后温柔的声音中回了神。
刚想要说什么,再看看满地跪着的宫妃,道:“除了皇后,其他人全部都下去。”
其他的宫妃自然没意见,但是彭贵妃和贤妃不愿意。
她们刚才都懵了,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乞求留下。
“陛下,太子绝不可能……”
“陛下,楚王怎会伤害太子……”
“够了!”元和帝怒道:“将贵妃和贤妃带下去,禁足宫中。”
“是。”很快就用宫人将两人拉了下去,任由两人如何嘶喊也没用。
等到将所有的人都清走,元和帝才在皇后的安抚下重新坐下,道:“让昭阳公主进来。”
被宣召的昭阳公主和乔微对视一眼,随后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大殿。
“儿臣拜见父皇母后。”
“将今夜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朕!”元和帝罕见地没有叫起。
昭阳公主也不惧,她知道元和帝心情不好,面上也做出凄然之色。
“今日儿臣奉母后旨意为二皇兄操办婚事,虽说二皇兄婚事有礼部和宫中操办,但二皇兄没有同母姊妹,母后和贤妃娘娘也不得出宫,所以母后便将女眷待客交给了儿臣。”
“本来今日一切如常,只是等到二皇兄入新房的时候,出了事情。”昭阳公主很快将所见场景描述给元和帝听。
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所以并不难描述,但越是简单,元和帝越是震怒。
“太子现在如何了?”元和帝着急地问道。
“儿臣是特地等太医给太子殿下拔完刀之后才进宫的,据太医所说此时太子殿下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危,只是……只是恐怕日后子嗣艰难。”昭阳公主沉声道。
“混账!”元和帝暴怒。
“儿臣已经将二皇兄带到殿门外了,父皇可要见见二皇兄?”昭阳公主试探道。
元和帝怒道:“让他滚进来!”
很快就有人将楚王压了上来,还不待楚王喊冤,元和帝就直接将手边的酒杯朝着楚王头顶砸了过去。
楚王下意识就是一躲。
结果元和帝更怒了。
“朕砸你,你还敢躲?朕看你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
楚王心中也不服气:“父皇,明明是太子有错在先,他是兄长又是储君,居然在儿臣大婚之夜和儿臣新妇行苟且之事,太子让儿臣如此难堪,这种人也配为储君?儿臣不服!”
“太子再不堪,那也比你这个要杀兄长的孽子强!”元和帝见楚王不认罪,怒气更大了。
“太子若真的有友爱手足之心,又为何在今夜如此羞辱儿臣?”
楚王心中也委屈:“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太子私德不修,暴虐荒淫,若不是父皇偏心,太子早就该被废了储君之位!”
“父皇,我究竟哪一点不如太子?”楚王质问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楚王也不装贤良了,他问出了压在心底那么多年的疑问,又或者说是不愤。
“太子是长子,长幼有序,这个道理还用朕教你?”
楚王听到这话,只觉得讽刺:“父皇也非嫡非长,若论礼法,父皇也坐不上这龙椅!”
“父皇就是偏心!”
“放肆!”元和帝被楚王彻底气昏了头,朝着后面仰去。
旁边的皇后和内监赶紧将元和帝扶住,才没有让元和帝摔倒。
昭阳公主上前一步,对着楚王道:“二皇兄总说父皇偏心,可父皇又何曾薄待过你?”
“父皇不止给了你许多太子才有的宫中特权,更是为你建文学馆养士,这些都是太子才有的礼制,可父皇却都慈爱赏了你,你可曾想过这些对太子何曾公平?”
“二皇兄,父皇除了没有给你太子之位,其他该给你的都给你了。”
昭阳公主十分失望地看了一眼楚王:“二皇兄口口声声责怪父
皇偏心,可我才真的替父皇委屈,身为父亲,父皇从未负过你和太子,可是你却怨怪父皇偏心,你的良心难道都喂了狗吗?”
“你……”听到后面昭阳公主辱骂的话,楚王怒了。
可是还不待楚王发怒,昭阳公主就自己跪下:“儿臣口不择言,请父皇恕罪。儿臣只是替父皇不值!”
听到昭阳公主的话,元和帝一时间觉得悲从心来。
如果说今夜发生的事情和楚王的话让他感到愤怒,那么此时元和帝才觉得悲哀,他为两个儿子做了那么多,可是这两个儿子都怨他。
到最后,唯一能理解他的,只有昭阳公主。
“昭阳,过来!”元和帝对着昭阳公主招了招手。
见到元和帝叫自己,昭阳公主慢慢起身来到了元和帝身边。
“父皇。”昭阳公主见元和帝身体不适的样子,连忙道:“父皇,你要是不喜欢,昭阳就不说了,只是儿臣实在是生气太子和二皇兄对父皇的误解!他们怎么能这样!”
如果乔微在这里,一定表示昭阳公主的演技炉火纯青,这要是换个情景,昭阳公主这就是典型的绿茶表现。
“昭阳,别生气。”元和帝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安慰女儿,抚了抚女儿的后背。
“父皇!”
元和帝叹了口气:“如今这天下,恐怕只有昭阳一人懂朕了!”
“朕本以为自己做皇父如同先帝一般失败,但有昭阳在,朕又觉得自己比先帝强不少。”
元和帝自嘲道:“最起码先帝诸皇子最后没有一个为他的死伤心,但如果朕崩逝,还有昭阳真心为朕难过。”
“父皇!”昭阳公主听不得元和帝这样说:“父皇,一定会万岁万万岁!儿臣不许您胡说!”
“傻孩子,什么万岁?人哪里有万岁的。”元和帝终于收敛了怒气,看向昭阳公主的眼中只剩下温情。
安慰完昭阳公主,元和帝才有心情处置楚王。
“你既然觉得朕偏心,那朕也不必再偏宠于你。”元和帝道:“你既想让朕大公无私,那朕就真的大公无私一回。”
“来人,将楚王压到宗正寺关押起来。”元和帝对着宫人道。
他原本只想让人将楚王先禁足楚王府,等他想清楚了再做处罚,可现在楚王如此怨怼,他也不必再偏私。
元和帝一直想要做慈父,可是太子和楚王永远在挑衅他的底线,还全都怨怪于他,那他也不必再偏爱徇私了。
“父皇!”楚王见元和帝真的要将他压入宗正寺关押,才真的慌了。
宗正寺历来都是圈禁犯下大罪的皇族的地方,如若他真的入了宗正寺,这辈子就真的与皇位无缘了啊!
可是元和帝真的不想再理楚王,只挥了挥手让人将楚王带下去。
“父皇,我恐太子是被人算计的,所以特地将彭蔓和太子内侍也押了过来,父皇可要亲审?”昭阳公主问道。
元和帝皱了皱眉头,似乎很是疲惫的样子。
昭阳公主见此又赶紧道:“我让阿微看着这二人,父皇若是不愿意见此二人,我让阿微审问他们吧。阿微是东宫舍人,师从钟太傅,定然不会冤枉了太子。”
“就按你说得意思办吧。”元和帝叹了口气。
很快就有人传令下去了。
昭阳公主看着元和帝问道:“父皇,您觉得太子殿下会是冤枉的吗?”
“昭阳觉得呢?”元和帝看向昭阳公主,不知是试探还是随口一问。
“儿臣不知道。”昭阳公主苦笑道:“儿臣心中是想要相信太子是被冤枉的,他毕竟是儿臣的长兄。”
“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元和帝叹了口气:“可太子不成器啊!”
不是元和帝不相信太子,而是这些日子太子的荒唐事一件接着一件,就连他都无力替太子辩驳。
想到他近些日子听到关于太子越来越荒唐的传
闻,元和帝叹了口气。
“会不会是有人陷害太子?”昭阳公主对着元和帝问道。
“还有谁会陷害太子?”元和帝摇摇头:“会陷害太子的只有楚王一个,如若楚王今日没有刺伤太子,那大概会是他!”
可楚王刺伤了太子,罪名比太子通女干弟媳更大,所以绝不可能是楚王。
“更何况,今日是楚王大婚之日,他就是揭穿太子荒淫之事,也不会选择在今日,你二皇兄还是要脸面的。”元和帝说道。
昭阳公主听到元和帝如此说,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
她想到乔微对元和帝敏锐但不多疑的评价,现在想想确实一针见血。
“所以只有可能是太子自己做下的荒唐事!”元和帝说到这不由有些悲伤,他在这个长子身上付出了最多的心血,到头来最让他失望的还是这个长子。
“父皇,别动怒。”昭阳公主连忙道:“无论什么时候,昭阳知道您是天下最好的父亲。”
“好孩子。”元和帝目光中再次露出了温情。
随后元和帝又看向旁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皇后,握了握妻子和女儿的手。
“幸亏还有皇后和昭阳陪着朕啊。”元和帝感叹道。
在元和帝感叹完后,宫人也走了进来。
“陛下,姚舍人已经审完。”
“让姚微进来吧。”元和帝又正了正神色。
“臣太子舍人姚微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乔微进来请安道。
“起来吧。”元和帝道。
乔微谢恩起来后恭声道:“太子近侍史崇和彭蔓已经交待,早在数月前欢心病逝后,彭贵妃为解太子忧伤,就令彭蔓邀宠于太子,并获得太子宠幸。”
“陛下赐婚后,太子不仅没有断了这层关系,反而变本加厉。”
“彭蔓想要寻死,但太子不让,并且要求临淄伯府必须将彭蔓嫁给楚王。”乔微接着道:“三日前彭蔓让临淄伯告知太子她已有身孕,想要让太子绝了让她嫁给楚王的想法,但……”
“但什么?”元和帝道:“你只管说来,朕还受得住!”
“但太子依旧置之不理,并且不允许彭蔓堕胎,扬言要让楚王嫡子必须是太子血脉。”
“荒唐!”元和帝说完后差点昏过去。
太子能有让怀着自己孩子的彭蔓嫁给楚王,不仅是荒唐,更是疯了。
“陛下恕罪!”乔微跪在地上请罪。
元和帝被气得喘不过气来,但还是道:“你接着说!朕要看看这逆子还做了什么事!”
“今日楚王婚宴,太子照常赴宴,最后醉酒误入楚王新房,见到彭蔓后,太子扬言要在婚床之上宠幸彭蔓,彭蔓推拒不成,最后……”
最后的结果不用说,元和帝也知道了。
“逆子!逆子!”
如果说对楚王,元和帝伤心,那么对太子,元和帝就是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陛下息怒!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如今太子和楚王相继出事,眼下还有诸多要事等着陛下示下,陛下一定要保重自身啊!”说完后乔微就跪在地上,言辞恳切。
旁边的昭阳公主也赶紧道:“是啊,父皇。儿臣现在只是令冯指挥使将见到此事的人全部押在了新房中,具体如何处理还要父皇拿主意呢,而且太子还未醒,身体又出了状况。”
“父皇,此事大周社稷都在您一身,您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啊!”昭阳公主也赶紧道。
听到乔微和昭阳公主连番劝谏,元和帝才勉强找回一点理智。
“见到此事的人有多少?”元和帝问道。
乔微明白元和帝的意思,这是觉得如果人少就强压下去。
可惜,她让元和帝失望了。
“一屋子的人,少说也得四五十,并且基本上都是一些贵胄子弟、清流门客,还有宗室贵妇。”乔微说道。
“这么多人?
”元和帝知道灭口是不能了。
之后乔微又道:“楚王门客怕楚王出事祸及他们,所以告发楚王,其中所言事关重大,臣不敢妄断,呈送陛下圣断。”
元和帝接过后,只觉得胸口的气再次喘不上来了。从欢心到太子妃,再到江南官员每年奉送给楚王高达三万两的节礼,一桩桩一件件,令元和帝对楚王彻底失望。
之前他有查到太子妃之死和楚王有关,但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心底一直不愿相信,但这些从楚王门客口中说出来的话,由不得他在自己骗自己了。
他可以接受太子和楚王相争,唯独不能接受楚王残忍到连尚未出生的幼子都不放过。
“朕之所以不愿意废太子,就是怕废了太子后,太子和太子子嗣不存于世。”元和帝苦笑道:“结果还不等朕废太子,楚王就已经盯上太子子嗣了。”
随后元和帝看向乔微:“你和你老师都在东宫谋事,你老师很早就和朕说太子无储君资质,朕并不相信,还令太傅不许辞官,如今倒是朕辜负了和太傅的君臣之义。”
“陛下此言就是折煞老师了,老师曾说陛下是仁君更是慈父。”乔微说道:“臣和老师曾不止一次感叹,身为臣子能得遇陛下这般仁慈之君,是臣子三生之幸。”
“仁君?慈父?先不说前者,只后者朕就不是,太子和楚王对朕只有怨怼啊!”元和帝说到这十分痛心。
“陛下的慈父心肠,太子和楚王不明白,可臣等却看得分明。”乔微说道:“太子和楚王是被争斗之心蒙蔽了双眼,可臣却知道即便是到了现在,陛下都想要设法保住太子和楚王之命。”
“哦?”元和帝感兴趣地看向乔微:“朕可是把楚王投入了宗正寺。”
“楚王刺伤太子罪同谋逆,依律可不止是投入宗正寺,而是被处死。”乔微说道,“陛下先行将楚王送入宗正寺,是为了堵住朝臣的嘴。”
“你倒是明白。”元和帝笑了:“胆子也大!”
乔微行礼道:“臣斗胆直言,若陛下真想同时保全太子和楚王,恐怕要另择储君。”
“你是让朕过继?”元和帝皱眉。
乔微摇头:“陛下,太子和楚王是亲生兄弟,尚不愿互留性命,更何况过继的皇嗣,那样只会让太子和楚王全都丧命。”
“你的意思是?”元和帝隐约猜到了什么。
乔微一字一句道:“陛下无皇子,但尚有皇女,公主亦是陛下子嗣。臣相信,只有陛下亲生子嗣上位,才能保全太子和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