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海棠眼带委屈地看向朱少虞, 似乎被亲人如此算计,她心慌到手足无措需要求助。
一家之主,为人夫君,此时不出手, 更待何时?
朱少虞接过琴弦, 摩挲尾部的“昭阳”二字,突然笑了:“昭阳郡主何等瑰宝, 确实值十万两。”
一通高帽子戴上后, 并未买。
朱少虞牵了小手微颤的裴海棠径直坐上马车回府, 才抵达上房,朱少虞便差遣翠竹去隔壁的武安侯府跑一趟。
“去,将郡主借给大姑娘的琴弦讨回来。”
讨回来?
翠竹怔住,郡主向来对隔壁出手大方,还从未讨债过,会不会有损郡主威仪啊。
朱少虞:“借而已, 并非赠送。借而不还, 他们都不嫌寒碜, 主人家讨要还怕什么损威仪?”
“还不快去!”
朱少虞瞅眼委屈得双眸早已泛水意的裴海棠, 一叠声地催促。
翠竹哎了声,再不踟蹰, 领命快步而去。
廊下撞见翠玉, 翠竹把事儿低低地说了。
翠玉早看隔壁的不爽了, 闻言险些鼓掌:“四皇子威武!依我说, 早就该如此,凭啥总让隔壁的占便宜?走, 我跟你一块讨债去!”
两个大丫鬟气势汹汹去了。
东次间,朱少虞抱了始终没缓过劲来的裴海棠坐他大腿上, 他宽厚的大掌罩着她后脑勺,把她委屈得要哭的小脸轻轻按进自己胸膛,无声地给予安慰。
她的委屈他懂。
谁好心将娘亲的遗物借给穷亲戚,反手却被高价卖掉谋取暴利,谁能不难过?
思及此,朱少虞环住她细腰的大掌渐渐收紧,下意识将棠棠圈得更紧了些。
“别怕,有夫君在。”铁定给你做主了!
听着朱少虞铿锵有力的安慰,埋进他胸膛的裴海棠险些笑出声来。
这辈子的她委屈啥?
一点不委屈好么。
让未来帝王见识到了裴珍珠龌龊的真面目,还亲自做主为她讨要!
裴珍珠啊裴珍珠,这辈子你白月光的地位要是还能稳住,就怪了!
先是才气被碾压,失去“古琴圣手”和“京城第一才女”两大美誉,如今又被揭穿内心龌蹉。
呵呵。
裴海棠埋进男人胸膛的刹那,“委屈”了一路的小脸蛋立马换上得意的笑脸,紧紧贴着朱少虞暖暖的胸膛,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她饶有兴致地一遍遍幻想隔壁裴珍珠吃瘪的表情……
~
武安侯府。
之前悦来琴斋门口,裴海棠挽住四皇子胳膊故意秀恩爱的画面,让裴珍珠返回时酸了一路。
“裴海棠,你得意什么,你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若没当今皇上罩着,四皇子能待你好?”
“我就等着,一旦皇帝哪天不幸驾崩了,四皇子还乐不乐意继续哄着你!”
裴珍珠神情一如既往的温和,内心却无比恶毒地诅咒着。
裴珍珠咽不下这口气,四皇子明明是她的,她费尽心机才攀上的四皇子,凭什么转眼就掉入裴海棠碗里?
她又酸又妒。
“好了,甭气了,你和四皇子注定没缘分,这是命。”下马车后,知道些内情的裴珏一路将妹妹送回她的小院,宽慰道,“情情爱爱的都是虚的,银子到手才是实的!”
裴珏把妹妹手里的银票拍得哗哗响。
听着脆响,裴珍珠笑了。
足足六万两呢,还是用裴海棠娘亲的遗物谋取的暴利。
总算暗暗出了口气!
爽!
“大哥,给你二万两,休沐结束就去衙署还上。”裴珍珠低头数出两张面额一万两的银票,豪气地拍到裴珏手里。
裴珏千恩万谢地走了。
裴珍珠捏着剩下的四万两,得意地扭着小腰进了屋,裙摆也跟着荡出绚烂的花来。
不想,她才刚来到书柜前,翻出一本孤本夹好银票,大丫鬟秋云就进来通传:“大姑娘,隔壁郡主府的翠竹和翠玉来了,说是除夕夜借给您一根琴弦,迟迟不见还,她们特来讨要。”
裴珍珠浑身一僵。
迟迟不见还?
讨要?
听听这用词,稍微要点脸的姑娘,脸都得被打肿了!
裴珍珠面皮涨红,小手发僵地撑住书柜,嫣红的唇瓣险些被她咬破,拥有好记忆的她,当然记起自己除夕夜开口提及的词确实是“借”。
可以往“借”来的东西,从未真正还过啊,事后郡主也都是大方赠送的态度,怎的这回竟厚皮脸特意来讨要?
奈何对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没法理论。
只能还!
偏生琴弦已经卖了!
“你就说我歇晌了,等我醒来再亲自送还郡主府。”裴珍珠如此嘱咐秋云。
待丫鬟一走,裴珍珠火速揣上六万两银票出府,火急火燎坐上马车直奔悦来琴斋。
裴珍珠:“掌柜的,不好意思,那根琴弦我不卖了,这是六万两银票送回,烦请将琴弦现在就退给我。”
掌柜的:“姑娘,那根琴弦是我的镇店之宝,您想要买回去也成,一口价,十万两,少一两也不卖。”
十万两?
裴珍珠惊呆了:“你这是讹诈!”
掌柜的笑了:“没钱?没钱请出去,自有不缺钱的贵人来买。”
正在这时,铺子里进来个浑身穿金戴银的大富婆,一开口便扬言要最贵的琴弦。
裴珍珠急死了,郡主府催得紧,她必须将琴弦完好无损地送还,决不能给四皇子留下差印象。
缠住掌柜的一通软磨硬泡,惹得掌柜的险些发火报官,也才砍下一万两银子,最终以九万两的价格赎回。
六万两卖出,九万两赎回。
你算算,足足赔了三万两!
本就缺钱的裴珍珠,真想一头撞死在银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