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 圣驾离开养心殿,但许顺福没跟着。
谈垣初说替她找簪子,自然不会失言, 见她哭得稀里哗啦, 怕觉得丢人的模样, 甚至谈垣初都没让许顺福大张旗鼓地搜。
许顺福瞧了眼圣驾离开的方向, 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云姒姑娘红着眼跑进来,吓得许顺福一跳。
这御前的奴才都是审时度势的好手,谁敢叫她受委屈?
搞了半天, 居然就是弄丢了根簪子。
许顺福叫了两个人, 和他一起搜,又因云姒姑娘是女子,特意点了秋媛。
秋媛恭敬地跟上他。
有皇上的吩咐,也担心会找不到没法交差, 许顺福将养心殿的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常德义昨日跪了半晌,现在膝盖还疼着, 见许顺福点了一堆人走,也没在意,他坐在游廊的庇荫中, 让小宫人给他揉着腿, 疼得哎呦直叫唤。
他气闷地踹了小宫人一脚:
“混账东西, 下手没轻没重!”
小宫人被踹得一个趔趄, 低着头不敢露出不满, 惶恐道:“奴才是怕力道小了, 淤青化不开。”
常德义冷哼一声, 不信小宫人的话, 昨日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罚,这些奴才指不定是觉得他失势,开始敷衍他。
养心殿的事情,谈垣初和云姒都不知道。
御书房,云姒低垂着头,她出来时,谈垣初特意吩咐打了热水,她擦洗了一番,所以,她现在和平日中没什么两样。
只是杏眸有点没消下去的红。
她一早醒来就折腾到现在,肚子中空空,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谈垣初很忙,京城遇到案子,京兆尹和大理寺卿在御书房一待就是半个时辰,等人走后,殿内骤然响起一阵轻微的腹声,云姒窘得不敢抬头。
谈垣初疲倦地抬手按眉,闻声,他难得怔了下,朝云姒看去。
见她头都要埋在地里了,谈垣初低笑出声:
“地上有缝?”
云姒闹了个红脸,她咬了下唇,被说得羞恼交加,故意扭过头不接他这种揶揄的话。
谈垣初招来人,一番交代后,朝云姒道:
“跟着他。”
云姒不明所以,但谈垣初又重新持笔,伏案处理政务,云姒倏然噤声,不敢打扰他,默默地跟着宫人离开。
没出御书房,而是跟着宫人转了个弯,帘子一掀开,她进了偏殿。
宫人恭敬:“姐姐在这等会,皇上让奴才给您备点吃的。”
偏殿不小,里面摆着屏风、案桌、贵妃榻,香炉中正燃着熏香,白色烟雾袅袅升起,看得出谈垣初经常在这里休息。
宫人说完就退了出去,云姒迟疑地坐在了贵妃榻上。
她看着殿内地一切,其实案桌上摆着糕点,云姒犹豫了一下,拿起一个尝了尝,沙绵细腻的口感溢满口腔,她不由得想起那日长春宫送来的糕点,对比一番,好像的确是长春宫的突出一点。
容昭仪娘娘得宠,膝下又有一位小公主,她宫中所吃所用都是最好的,宫中少有人能比。
宫人很快回来,似乎有点慌乱和紧张,他端了米粥和茶点,银盘上还有一碟樱桃,才放下,就下意识抬头看了眼云姒。
云姒狐疑:“发生什么事了?”
说罢,云姒忍不住地看了眼那一碟樱桃。
樱桃贵重,或者说稀少,在京城很难种活,需要耗费人力物力从远处送来,宫中也少见,她在中省殿,刘公公偷偷让她尝过,但在和宜殿将近一年时间,她都没见过。
云姒很意外,路元居然会端来一碟樱桃。
路元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小声说:“最近宫中刚到了几筐樱桃,还没分给后宫主子娘娘,是皇上吩咐奴才给姐姐拿来的。”
云姒不意外这个答案,她只是不解路元的慌乱:
“你慌什么?”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么?云姒下意识地朝外面看了眼。
路元有点哑声,顿了顿,低头不自在地说:“奴才给姐姐送东西时,看见容昭仪的銮驾朝这边来了。”
路元觉得有点怪。
他和云姒是没什么关系的,但云姒是御前的人,又和皇上暧昧不清的,御前的人也都将她当主子敬着,偏偏她又没个正经的名分。
皇上没给她位份,他们都得装聋作哑,替皇上瞒着这件事。
但她不是跟着圣驾伺候,就是在殿内伺候,后宫娘娘来时,她都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路元不知道云姒姐姐是怎么想的,但他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云姒惊讶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她觉得容昭仪不该来,而是容昭仪来的次数有点频繁。
这才六月初,容昭仪都来了御前两次了。
云姒瞧了眼帘外,很快重新坐下,谈垣初让她进来吃饭,她一口没动,听见容昭仪的消息就赶紧出去算什么?
索性不管了。
云姒捧着碗喝了口米粥,顺便抓了一把樱桃给路元,轻声:
“你也坐下吃。”
路元犹豫着接下了樱桃,这是贵重东西,除了皇上赏赐,御前的宫人也基本吃不到,但对于云姒让他坐下的要求,他吓得直摇头:“不了,奴才站着就好。”
见他这样,云姒没有勉强。
一碗米粥喝完,她基本就饱了,但她没出去,而是吃着樱桃和路元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路元偷摸觑向她,有点意外。
这后宫主子娘娘见到皇上,就像狼见到肉一样,争争抢抢得不撒手,云姒姑娘却是坐得住,一点都不着急。
不仅不着急,还有心情和他闲聊,仿若她也只是个普通宫女一样。
路元心底嘀咕,真是心大。
而偏殿外,御书房内,容昭仪一下仪仗,就瞧见游廊下站着的人,她性子慵懒,却是记得御前宫人的名字:
“怎么是你守在这里,许公公呢?”
御前宫人低下头,没敢把养心殿的事往外说,只道:“许公公没跟来。”
容昭仪意外挑眉,没细问下来,简单地应了声,轻笑道:
“本宫想见皇上,劳烦公公进去通报一声。”
宫人很快出来,请她进去。
御书房的门被推开,容昭仪不紧不慢地进去,宫婢都留在了外面,听见动静,谈垣初忙了许久,疲倦浮现在眉眼,淡淡问:
“怎么来了?”
容昭仪盈盈地服身行礼,她一举一动都仿佛透着风情。
谈垣初颔首,让她起来,容昭仪抬眸,轻嗔恼地看向谈垣初,语气含着些许埋怨:
“皇上还问。”
“您答应臣妾今日会去长春宫的,玉儿哭闹着要见您,臣妾可哄不来。”
她话音甫落,谈垣初瞬间了然她的来意,小公主今日生辰,早两日他答应容昭仪今日会去看望小公主,但忙碌一日,未曾想起来。
只不过,谈垣初觑了眼时辰,似笑非笑:
“午时就来催人?”
午膳都未用,时间还早着呢,她着急什么?
容昭仪一点都不心虚,她弯眸冲谈垣初笑,拎着裙摆跨上台阶,轻声嘟囔:“皇上就知欺负臣妾,臣妾只是想和皇上对待一会儿,等回了长春宫,皇上一心陪玉儿,哪还顾得上臣妾呀。”
她扫了一眼殿内,有点意外,殿内殿外都没看见云姒,皇上没将人带在身边?
容昭仪心里想的事一点都没表现出来,自然地站在御案边,要替他研磨。
最近这都是云姒常做的事,谈垣初要求的,美名其曰,红袖添香。
实际上云姒没做过多少,谈垣初看得出她虽然做了三年宫女,但不曾做过什么活,只研磨片刻,就会手酸,忍不住地去捏手腕。
但她会忍,她总低眉顺眼得什么都不说。
一开始谈垣初没察觉到不对,后来见她抿紧唇,研磨的速度越来越慢,才意识到什么。
后来,这活计还是让别人接手,只她偶尔才碰一下。
再见容昭仪站在这里,谈垣初一时间难免有点不习惯,他撂下笔,垂目看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
“这是委屈上了?”
容昭仪见他停下,也顺势放下砚台,掩唇笑:“臣妾可不敢。”
说着不敢,但眉眼间的神情却不是这样。
这时,外间宫人进来:“皇上,尚书大人求见。”
“让他进来。”
谈垣初看向容昭仪,语气淡淡赶客:“朕晚上会去长春宫。”
言下之意,是在赶客。
容昭仪却是摇了摇头,一副觉得他会食言的模样,她被他宠得娇,说话也不似寻常妃嫔小心翼翼:
“万一皇上忙起来,忘了怎么办?臣妾不依,臣妾要去偏殿等皇上。”
听到偏殿二字,谈垣初的动作不着痕迹一顿。
他不是怕云姒和容昭仪撞上,他只是觉得云姒会不自在,有意拒绝,但时间来不及,外间响起推门声,邱尚书快要进来,容昭仪没察觉出他的异样,听见动静,她快速道:“臣妾等皇上。”
话落,她转身拎着裙摆进了偏殿。
珠帘被放下,谈垣初难得觉得有点头疼。
邱尚书已经到了,谈垣初只好敛下心思,专心地处理朝事。
而偏殿内,容昭仪掀开珠帘,殿内听见动静的二人转过来,都有点惊愕。
云姒是坐在贵妃榻上的,路元站在她身边和她闲聊,这一幕格外悠闲,悠闲得一点都不像奴才。
容昭仪这样想着,眉眼的嗔笑一点点寡淡下来。
外间处理政务,内里金屋藏娇?
云姒心中咯噔了一声,快速起身,路元怕她不稳,还扶了她一把,她和路元上前,恭敬地服身请安,声音都很小,生怕打扰到外面。
在二人身后,贵妃榻轻轻地摇晃了一下。
云姒心底不断懊恼,早知道会有这一幕,她怎么也不可能去坐那个贵妃榻。
她甚至有点埋怨谈垣初,他让她进来吃东西,怎么还让容昭仪来了?
路元觉得殿内气氛凝固,说不是尴尬还是紧张,他头都不敢抬一下,有点后悔,办完差事就该赶紧出去的,不然他也不会撞见这一幕。
路元心底不断祈祷,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这两位祖宗,他一个都得罪不起。
偏殿内安静了许久,容昭仪终于出声:
“原来你俩躲在这儿偷闲呢。”
她抬手轻掩唇,仿若一点都不在意刚才见到的一幕,但不得不说,云姒和路元都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容昭仪让她们起身,云姒和路元站起来,态度越发恭敬。
容昭仪上前,扫了一眼殿内的情况,她来过这偏殿不止一次两次,自然没什么好看的,她看的是贵妃榻旁的案桌,尤其是案桌上的那一碟没还吃完的樱桃。
她眸色不着痕迹地深了深。
长春宫都还没瞧见今年的樱桃,她今日却在这里看见了,被一个宫女悠闲自在地品尝着。
一碗米粥,一份茶点,和一碟樱桃。
要是让一些妃嫔瞧见,恐怕心底要嫉恨得滴血,多少不得宠的妃嫔压根没尝过樱桃是什么味。
她仿若视察一般,视线落在案桌上时,轻挑了下眉,然后看向云姒,她勾唇笑了下。
没做什么,但神态却是漫不经心、高高在上。
云姒轻颤了下眼睑,她说不清现在是什么感受,只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窘迫和羞臊涌上来,似乎是见不得光的东西忽然见了光,只能将头狠狠垂下,任由人肆无忌惮地打量。
路元额头出了些冷汗,他和云姒站得很近,看得见云姒抿紧的唇瓣,有点发白,眉眼姣姣却生出点恹恹然。
其实云姒在养心殿的这段时间,御前的宫人都挺喜欢她的,生得这样容貌,却没有轻狂,做事认真,也从不端着架子,皇上会看上她,路元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但现在,路元却帮不了她。
毕竟容昭仪才是名正言顺的主子娘娘。
容昭仪寻位置坐了下来,经过贵妃榻时,她轻蹙了下细眉,最终被她忽略掉,她碰都没碰一下贵妃榻。
见状,路元赶紧上前把案桌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偏殿有糕点也有水果,路元退下给容昭仪奉茶,离开前,不着痕迹地朝云姒看了眼。
但云姒没抬头,容昭仪的宫人都在外面候着,云姒只能留在殿内伺候,容昭仪捻了一颗葡萄,她朝云姒看了眼,云姒当了这么久的宫人,当然知道这是要做什么。
她上前,跪坐在容昭仪跟前,不等接过容昭仪手中的葡萄,忽然听见她轻嘶了一声。
云姒不解抬头,就见容昭仪的视线落在她的一双手上。
她意识到什么,轻抿唇:“是奴婢疏忽。”
云姒连忙站起身,借着殿内的水一点点擦净手,又重新跪在容昭仪跟前,容昭仪没为难她,仿若刚才也只是怕她的手不干净。
云姒接过葡萄,轻手轻脚地剥皮,小心翼翼地,不敢弄得脏乱。
等路元进来奉茶时,就见云姒低卑地跪着,一点点替葡萄剥皮,她手中不停,等容昭仪吃下后,还要伸手接过容昭仪吐下的籽。
其实在这宫人中是很常见的一幕。
但路元在云姒姐姐身上没见过,毕竟,皇上都不舍得让她伺候,所以,路元有点怔愣。
片刻后,路元回神,将茶水奉上。
路元忍不住道:“不如奴才来吧。”
他想替换云姒姐姐。
闻言,容昭仪勾唇轻笑了声,眉眼间情绪却是很淡,她说:“你哪有她仔细。”
看似是在夸云姒,却是拒绝了路元的提议。
路元看了眼容昭仪的神情,倏地噤声,不敢再说。
一盘葡萄有很多,摆了两三串,云姒只剥了一串不到,就觉得双手有点不听使唤,不慎挤破了几个葡萄,她不着痕迹地深呼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才拿下一颗葡萄。
容昭仪不说话,她不敢停。
不知过了多久,云姒动作都有点僵硬,只是垂头麻木地剥着葡萄,剥了整整一盘,她指骨上都在染上了浅淡的紫色。
偏殿内的沙漏渐渐见底,容昭仪觑了眼时辰,终于出声:
“好了,停下吧。”
容昭仪起身,不紧不慢地说:“外面没有动静,想来皇上也忙完了,本宫也该出去了。”
她说着话,走出了偏殿,那一碟被剥好的葡萄被留在了原处。
云姒和路元都低头恭敬地送她离开,等殿内没了她的身影,路元才担忧地看向云姒,云姒扶着案桌站起来,她跪久了,有点站不稳,路元赶紧扶了她一把。
云姒垂眸看了眼葡萄,什么话都没说。
容昭仪其实没让云姒做什么,剥葡萄不是多累的活计,她只是把云姒当奴才一样使唤罢了。
让云姒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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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姒和路元出去时,容昭仪正挽着谈垣初,口中嗔着让谈垣初和她一起回长春宫用膳,道是来前就让人特意炖了汤。
她半边身子都依偎在谈垣初怀中,二人举止亲密无间。
路元隐晦地看了云姒一眼。
云姒轻垂眼睑,什么情绪都没有,甚至头都没抬,路元心底咂舌,但也松了口气,二人都是低眉顺眼的,规矩得不行。
谈垣初若无其事地看过来一眼,视线落在她袖中露出的一截指尖上,很快,谈垣初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有人备了銮驾,容昭仪拉着他出了御书房。
云姒和路元当然是跟上圣驾,一路到了长春宫,这还是云姒头一次来长春宫,当初长乐殿都让人觉得惊叹,长春宫自然不遑多让,青玉为砖,白玉为瓦,绒毯铺了一地,娇贵奢侈。
云姒只扫了一眼,就快速地收回视线。
在养心殿待久了,的确很难再生出感慨,虽然养心殿内不似这般雅致,瞧着简单,但随处的一件物品都贵重万分。
到长春宫时,许顺福也终于赶到了,云姒照常没进去伺候。
二人对视一眼,许顺福都习惯了她在后宫不进殿伺候,接替她进了内殿。
长春宫正在摆午膳,容昭仪和谈垣初坐在一起,同桌的还有小公主,她小小的一团,坐在位置上,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的,嬷嬷一直守在后面,生怕她会后仰。
小公主今年不足三年,会说话却说得不是很清楚,词汇量也少,但也许是有人刻意教导过,她一口父皇叫得格外麻利。
此时,她坐在椅子上,不老实地身子乱扭,咿咿呀呀地不断喊:
“父皇!父皇!”
谈垣初按住她:“坐好。”
她听不懂,一头埋在了谈垣初怀中,胡乱地拱着,把谈垣初都逗笑了,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位公主,惯来都是娇宠着的,如今也不恼,眉眼浮着淡淡的笑。
容昭仪也在一旁笑,还要嗔怪:“臣妾就说,一回长春宫,皇上就一心都是玉儿,哪儿还记得臣妾。”
谈垣初漫不经心地抬了抬眼,也不辩驳解释。
容昭仪被噎到,话是她说的,但皇上默认时,她又觉得闷得慌,她轻哼了声,转头看了眼殿内,这一看,她轻挑眉道:
“今日不是云姒姑娘跟着伺候的么,怎么不见人?”
谈垣初依旧逗着小公主玩,闻言,眼皮子都没掀一下,他只是不紧不慢地问:
“你想让她伺候?”
容昭仪不着痕迹一顿,没听出皇上话中是什么意思,是不高兴了?
许顺福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头。
容昭仪隐晦地看了眼皇上,察觉到些许不对,最终她还是没点头,只是掩唇笑道:
“臣妾可不想,云姒姑娘生得这般风姿月貌,她若是进来,到时皇上恐怕就真的看不见臣妾了。”
殿内响着小公主的咿咿呀呀声,谈垣初逗了一会儿,松了手,嬷嬷赶紧将小公主重新抱回位置上。
对容昭仪的话,谈垣初只是淡淡抬头,觑了容昭仪一眼,他什么都没说,却是让容昭仪心底微沉。
容昭仪唇角的幅度抹平了些许。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就这么宝贝,提都不能提一下?
说到底,云姒也只是一个宫女,难道伺候她,还委屈云姒了不成?
容昭仪不愿去想皇上是什么意思,面上也没露出一点异样,若无其事地逗弄着小公主,时不时和皇上说话,殿内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直到谈垣初撂下木箸,淡淡道:
“御前有事,朕先走了。”
容昭仪瞧了眼时辰,午时都还没过,她亲自去了一趟御书房,而且今日还是小公主的生辰,皇上就只在长春宫待了半个时辰不到?
等圣驾消失在长春宫,容昭仪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冷了下去。
铜芸看得心惊胆战,吞吞吐吐:
“娘娘,也许皇上真的是在忙。”
容昭仪讽刺地轻扯唇:“忙?却是有时间心疼人。”
铜芸没听懂。
容昭仪却是想起她在御书房偏殿看见的那碟樱桃,装的满满一碟,他在外忙着处理政务,却舍不得女子挨一点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