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一体,以后他的东西,她都可以支配。换句话说,那些都是她的了。
拿她的东西送给她,讨她欢心,这是不妥当的。因此,贺文璋以后都不会再从库房里拿东西送她了。再要送她什么,他会想别的法子。
于寒舟从他的话中,感受到了他一片坦诚又真挚的情意。一时间,胸中涌起了一阵阵暖流。坚冰包裹的心,都仿佛融化了。
她缓缓趴下来,将被子盖在身上,脑袋搁在手臂上,歪着脑袋看他:“你说话就说话,怎么把脸埋进被子里?”
贺文璋听着她的话,缓缓眨了下眼睛,而后眼睑垂了下去。
他没答话,慢吞吞地往上挪了挪,整张脸又重新露出来。
于寒舟眼里划过笑意,并没有放过他,看着他又问:“怎么又露出来了?”
她这样不依不饶,问着叫人难为情的话,贺文璋简直无奈极了,发现两个人心意相通之后,也没有那么好,她有时候会很捉弄人。
“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他掀起眼皮,偏头看她。
于寒舟见他眼波湿润,就知道他不经逗,也就不再逗他了,认真跟他说起话来:“喜欢。你送我什么,我都很喜欢。”
蓦地,心中一甜,贺文璋的嘴角扬了起来,眼角眉梢都舒展着:“你喜欢就好。”
于寒舟却道:“我都没有礼物送你,你会不会生我气?觉得我心里没有你?”
贺文璋摇摇头,脸上一点介意的神情都没有:“怎么会?”
他知道她是喜欢他的,而且很喜欢他。不过是没有额外准备新年礼物而已,算得上什么?弟弟也没给他准备。
再说,在他心里,她就是上天赐予他的最好礼物。她这个人,就是一份最好的礼物。
“其实我给你准备礼物了。”这时,于寒舟忽然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只是,你送我的礼物太重了,我的礼物就不好拿出来了。”
“怎么会?”贺文璋一时急了,躺都躺不住了,半支起身子坐了起来,目光发亮地看着她,轻声问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
他根本没奢想从她这里得到礼物。她居然给他准备了!这简直是惊喜!
“那你见了,不许说我不用心。”于寒舟说道。
贺文璋摇摇头:“我岂是那种人?”
她就算送他一根头发,他都会好好珍藏。
于寒舟便动了动下巴,朝他的枕头下面点了点:“你摸一摸。”
贺文璋一愣,脑中第一时间涌出来的念头,竟然是他们不愧是夫妻,藏东西的地方都一样。
他心中更甜了,学着她的样子,在床上趴好了,并把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趴得规规矩矩的,才伸手往枕头下面掏。
怀着期待的心情,他往里探索着,很快指尖碰到了一点柔软。待握在手中时,他已经确定那是什么了,愉悦爬上了他的眉梢,他轻轻把东西摸了出来。
是一块丝帕,里面包着一对荷包。
贺文璋知道这是媳妇的手艺,对荷包的样式和手工根本不期待。只要是媳妇给他做的,他都喜欢。而且,没用他提,她主动给他做了,就够他欢喜的了。
但是当他揭开丝帕,看到里面包裹着的一对精致漂亮,一看就花了很大工夫去绣的荷包时,只觉得喉头哽住了。
一颗心仿佛置放在岩浆中,被极致的热意冲刷着,仿佛下一刻就要迸裂开来。
“喜欢吗?”于寒舟的下巴搁在手背上,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他。
她知道他会喜欢。
她就是喜欢逗一逗他。在梦里面,她逗那个长着他模样,有着他性情的大侠时,可比这厉害多了。
因他身子不好,怕把他逗坏了,还收敛了大半。
贺文璋此刻喉咙哽着,发不出声音来,手指紧紧攥着荷包,只连连点头。
他很喜欢。非常喜欢。这沉甸甸的礼物,他不能更喜欢了。
“你是不是好奇我什么时候做的?”于寒舟笑着问道,“毕竟,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你并没有看见我做它是不是?”
贺文璋点点头,想要开口问她,但是她已经自己回答起来了:“给母亲和我娘做手帕时,我就想着,有礼物送给她们,也不能落了你这份。于是我让你去书房里,我自己在外间绣荷包。”
她就是这么避过他视线的。
丫鬟们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因着这是给大爷的惊喜,都没有露出半点异样,所以贺文璋到此时才知道于寒舟给他绣了荷包。
“我很喜欢。”他攥着两只荷包,翻了个身,仰面躺在被窝里,荷包放在胸口的位置,“我会一直戴着它们。”
他都想好了,分单日子和双日子。单日子戴靛青色的那只,双日子戴藏蓝色的那只。
媳妇做针线很辛苦,他要好好保存,争取戴上几十年,不必她再绣新的。
贺文璋并不贪心。她给他做过,他就很知足,并不期望她给他做很多。
有那个时间,她陪着他说话,到处玩乐,不好吗?
“好啦,睡吧。”两人互换了礼物,于寒舟心情很好,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微微弯着。
现在已经是新年了,是新年的第一天,她很高兴,因为跟喜欢的人互换了礼物。
她知道他会给她准备礼物。她很庆幸自己机智,早早给他准备了礼物。
“我……”旁边的人发出一个迟疑的声音。
于寒舟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就问道:“怎么了?”
贺文璋攥着荷包,很是为难。
他本来想着,自己送了媳妇礼物,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比如,抱她一下。
如果她不反对的话,他还想抱着她睡觉。今天毕竟是新年的第一天,是新年伊始,意义不同,他想要抱着她,睡在一个被窝里。
他什么都不会做,他知道他现在身子不合适,他就只是抱着她,享受一下那种满足感。
可是她送了他礼物,还比他的礼物更加用心,这就让贺文璋不好开口了。
“怎么不说话?”于寒舟见他不出声,就问他道。
贺文璋犹豫了下,试探着提出道:“我,我可以握着你的手睡吗?”
于寒舟还当是什么,让他迟疑这么久。没多想,她很干脆地答应了:“可以啊。”主动伸出手去,“我伸出来了,你的手呢?”
贺文璋便也把自己的手探了出去,摸索了片刻,握住了她的。
她的小手温热柔腻,触感好极了。但是贺文璋不满意,他的期待是能够抱着她睡。只握着她的手,远远不够。
“我们是夫妻。”于寒舟轻声说道,声音柔和,“我觉得你有点太过小心翼翼了,很不必如此,夫妻之间就是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要求都可以提,我又不会生你的气。夫妻之间不生气的。”
又说:“虽然我们说过,待你身子彻底好起来才做夫妻,但我们现在这样,跟真正的夫妻也不差什么了。我心里把你当成很亲密的人,从来不会在你面前拘束,你也放开些好吗?”
于寒舟总觉得他对她的态度,过于小心翼翼了。虽然很可爱,但是有时候也会觉得烦,因为总要猜他,总要哄他。
“我是你的妻子,是你可以说话、可以依靠的人。”她握了握他的手,“我希望你能够像我信赖你一样的信赖我——”
至少,要开始信赖她了,要迈出这一步了。
但是后面的话,她还没说出口,蓦地身边响起掀被子的动静,紧接着她身上一沉,他竟然把他的被子搭到了她的身上。
惊愕中,他往她身边挪了挪,长臂一伸,将她连人带被子抱进了怀里。
“睡吧。”头顶响起男人略粗的声音。都不必看,就知道他此刻脸红脖子粗,羞得不行了。
于寒舟:“……”
片刻后,她忍着好笑,说道:“璋哥,你在做什么?”
“我,我要抱着你睡觉。”头顶上,男人的口吻带着几分陌生的强硬,“你说过的,我们是夫妻,你不会生我气的。”
他就是想抱着她睡!
想抱着她!
这是他的媳妇,他怎么就不能抱了?身体不好,怪他吗?他又不想身体不好!
既然媳妇喜欢他,他抱她睡一晚怎么了?这样想着,贺文璋把人连被子抱得紧紧的,一只脚还翘了过去,把她整个锁在了怀里。
于寒舟再也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璋哥,你不用这样。”她轻声道,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戳他的胸口,“你放开我。”
贺文璋不放,还抱得更紧了点:“不放!”
于寒舟又笑起来,往他下巴处蹭了蹭,小声道:“我们睡一个被窝。”
话落,就觉他身躯僵硬了。
“我们可以睡一个被窝。”她小声道,往他下巴上吹气,还用手指轻轻挠他的下颌。
贺文璋的身子更僵硬了。
这简直是无尽的诱惑,此时此刻,他的自制力荡然无存。偏偏,因她的亲近而引起的身体深处涌出来的热意,又告诉他,常大夫为何说他们不能同寝。
他们不能同寝。那是一件很可怕的,将自制力一瞬间吞噬干净的事。
他缓缓松开了她,腿也收了回来,并把自己的被子扯回来,规规矩矩,硬邦邦地仰面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