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臣皆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想到君主这样的冷性淡漠之人会强娶一个女子,这女子还是妖界的妖尊!
如今妖界虽说已经攻下,但仙妖还是有别,仙帝娶妖尊,那可是大大的不妥!
仙臣们面面相觑,现下是昔日的君主归位,本就积威已久,他们这些人说不好听的就是忠心不在,若是要追究罪责,一个都逃不脱,一时间皆是不敢多言,唯恐惹了君主怒意,算起了往日旧账。
唯有兼橦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仿佛没听明白他们说了什么。
天上的七煞已经收了攻势,眼巴巴的望着铁笼里头的龙,沈甫亭扫了一眼,七煞当即收了黑黝黝的眼儿,如乌云一般退去,瞬间消失在妖界的天际。
下头的妖民见七煞退去,皆是松了口气,声响也渐渐弱了下来。
铁笼里头的寂斐听见锦瑟的话,心酸难言,喉头微微发出低吼,奈何只剩半口气,只能困在铁笼里头看着她,眼中泛起了湿润,“王……”
沈甫亭眸色渐沉,根本不给她和寂斐对视的机会,松开了她的下巴,淡声吩咐道:“送妖尊回去,安心待嫁。”
一旁的妖侍当即上前来,锦瑟却是不放心,微微稳定了情绪,伸手拉着他的衣袖,话间坚持,“你先放了他。”
沈甫亭垂眼淡淡看来,言辞冷漠非常,“你以为你有资格和我谈条件?”
锦瑟见他眼中的冰冷,手微微一顿,眼前这个人完全不像地牢里头和她耳鬓厮磨过的男人,冷的无法接近。
她拉着他的袖子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这可真是兵败如山倒,她堂堂一个妖尊,现下连说句话的权利都没有。
果然是美色惹的祸,有道是“红颜”祸水,一个君王哪能贪色,都是这张面皮叫她一而再再而三失了本心!
锦瑟眼中神情阴森至极,后悔到了极点!
沈甫亭见她垂着头,一脸自责,面色勉强和煦了几分,收回视线,抬手从她手中抽回了衣袖。
妖侍上前小心翼翼的扶她。
锦瑟只能姑且先收回手,看了眼笼子里的寂斐,“希望仙帝遵守诺言,不要出尔反尔。”才勉力起身,由着妖侍扶下城楼。
兼橦看着锦瑟离开的艰难模样,心中百味掺杂,暗自看向沈甫亭的背影,她永远在仰望他,而他的眼中也永远没有她,即便她守了四万年,也没能让他多看一眼。
牢笼里的寂斐盯着沈甫亭,眼中满是挑衅,显然不会轻易放手。
沈甫亭眉间微微一敛,神情莫辨许久才道:“关起来,大婚之后再做打算。”
寂斐处理完,还有其他的要处理,比如风花雪月,比如陶铈。
偌大的殿中站着三大护法并妖臣,皆是落败的模样。
前头是各自负伤的风花雪月,还有被一道抓来的陶铈,这五人模样皆是出挑,站在众妖中也是鹤立鸡群,一眼去便落进眼里。
大殿上静默了许久,这九重天上的仙帝占领了妖界,虽说这皮相赏心悦目,可这心思实在有些难辨,这般一言不发看着他们已经有半柱香了,连一个字都没吐过,着实叫人心中忐忑。
尤其是风花雪月四人,当初在地宫就已然见识了沈甫亭的可怕,留下了极深的阴影。
男皇那死相可不是一般的惨,余下的人各有各的死法,皆是惨不忍睹,他们虽恨地宫众人入骨,可也想不到这般狠厉可怕的手段,那场面深刻到现下都还历历在目,回想一下都觉毛骨悚然。
沈甫亭看向风花雪月,神情淡的看不出他心中想法,“你们何时开始跟着她?”
这个她不言而喻,自然便是锦瑟。
四人闻言面色微微泛白,支支吾吾开口道:“地宫轰塌之后我们兄弟四人无处可去,便……便跟着妖尊了……”
陶铈没想到锦瑟有这么多的桃花债,这一来就是四个,上头还坐着一个,外头还有个寂斐,倒是把三妻四妾给凑了个齐整。
他这位置实在微妙,也算体会了一把往日家中后院的感受,且锦瑟明媒正娶的“正室”还是别人,他充其量是个偏妻……
他抬眼看了眼座上的沈甫亭只觉自己做妖做糊涂了,竟想的这些,这位可不好相与,指不定连活路都给他们掐断了,怎还可能容他们在眼前晃荡。
他心中腹诽,但到底不甘心,他不是锦瑟的唯一,那么她给了自己五百年的寿数又是为什么?
他等了四万年,什么答案都能接受,唯独不能接受她不爱自己,可他已经没有多少自信能得锦瑟的心,毕竟她好像没有一点心。
陶铈心中苦笑几许,没有想到自己万花丛中过,还会有这样的感概。
沈甫亭闻言面上依旧没有表情,可语气却莫名叫人发冷,“我记得我当初说过,让你们自寻出路。”
既是狐狸天生便聪明,四人闻言纷纷跪倒在地,不敢开口说是他们自己找上的锦瑟,直开口低声道:“原本我们兄弟四人是要另谋出路的,只是离山的时候碰到了妖尊,她见我们雪白可爱,便将我们收下,当个宠物养着逗趣。”
不想沈甫亭闻言面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越冷,眼中戾气渐深。
殿中一时间杀意四伏。
匹相、匹献听闻了此言,也是捏了一把汗,先头在乱葬岗可不就是说要养着自家君主,养着养着便养出事了,更何况如今这四个即便狐狸,也是男的。
风花雪月面色惨白一片,冷汗直冒,不知该如何撇清关系。
风慌而开口,“仙帝放心,妖尊断断没有别的意思,奴才们也是跟着妖尊绣绣花,旁的再也没有了,我们四万年前拜了妖尊为主人,这其中也不过见了两三次,再多便没有了……!”
沈甫亭显然被锦瑟养的这些气得不轻,不耐烦再听,沉着脸起身离开了,余下的事皆由匹相、匹献二人处置。
一连数十日,锦瑟都困在殿中,沈甫亭说让她安心待嫁,其实就是借口将她幽禁于此,而这期间他一次都没出现过。
她得不到外面的消息,心中越发不耐,即便有捆妖锁在身,也终究困不住她的脾气。
几番作妖下来,终是得了个行动自由,不过身后跟着的人一大串一大串,只要她迈出这个殿,每一步都在旁人的视线里头。
妖界也渐渐变成了另一个仙界,戒备森严,规矩重重,来往虽有妖,可更多的却是神仙。
沈甫亭那日大发雷霆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无论她怎么闹,得到的永远是安心待嫁这四个字。
她恨的牙痒,见不到他,也没有地方发泄。日子过的慢悠悠,她也从刚开始的暴躁到现下被磨平了不少。
身旁的嬷嬷见锦瑟百无聊赖,不由上前劝道:“姑娘,今日可要去园儿里头逛逛,园子里头的花开得极好,比往日还要好看,那花香数里外都能闻见。”
这嬷嬷是和仙侍一道派来的,很是体贴会伺候人,每日都会劝着她去大园里头走走,免得闷坏了。
锦瑟也觉烦闷,慢悠悠起身出去,身后自然又是跟着一大群“尾巴”。
妖界的妖花不同仙界的仙雅含蓄,这里的一般都是争奇斗艳,奇形怪状,扭着纤细的花枝搔首弄姿,什么样的都有。
上头飞着采花蜜的小妖精,妖界的动荡对于这些芝麻绿豆点大的小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毕竟神仙不会闲的来这处把花全铲了。
是以谁接管妖界与它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有锦瑟这样的上位人才知道落败的滋味。
她不仅要被软禁在宫中,还失去了统一六道的机会,心中如何不恨,卷土重来的机会是有,可惜连沈甫亭的面都见不到,根本无从下手。
甚至连找七煞寻仇都是难题,一时面色越发阴沉!
嬷嬷扶着她在远处坐下,锦瑟黛眉微蹙,“怎的总是这几个地方,都看腻了,去前头瞧瞧罢。”
花嬷嬷一脸难做,直勉强笑道:“这处视线开阔,什么都看见,是个好位置,去了别处恐叫日头晒着。”
锦瑟也不耐烦多走,慢悠悠在石椅上坐下。
嬷嬷倒了果茶递到她面前,锦瑟随手接过,便听花园里头窃窃私语,是翩翩而来采花的仙子们。
“听说了吗,君主要与那妖尊成亲了?”
“这事早已传了个遍,我也实在没想到君主会娶那个女人?”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如今君主虽收得了妖界,可下头的妖臣却不是一朝一夕就能降服的,娶了妖尊,那么仙妖便成了一家人,不费一兵一卒便能彻底得了妖界的心,何乐而不为?
只是委实可惜了兼橦公主,匹献大人都说了,君主闭关那四万年,仙子可是守了整整四万年,这期间多少仙子的倾慕者都被拒之门外,到如今却又因为君主要娶别人,而只能做个身后人。”
“你这么一说,仙子可真是可怜,明明是天生的鸳鸯相配,却没有想到被那个女人抢了先,听说那妖界妖尊性子很是不好,如同毒妇一般,任性蛮横,行事阴毒,仙子这么好的人,往后必定会被欺负。”
锦瑟眼眸微暗,慢慢坐起了身,嬷嬷见状当即便要喝止。
锦瑟抬手阻了,伸手掀开挡在眼前搔首弄姿的妖花,看向她们。
众仙子见了手中的花瞬间洒了满地,不想这话竟叫妖尊听了一耳朵,一时吓得纷纷跪下,“婢子等妄言,还请娘娘恕罪。”
锦瑟听闻娘娘二字更是不爽利,冷笑一声,唇角微微勾起,幽幽笑道:“不知你们说的是哪个兼橦仙子,叫过来给本尊瞧一眼,看看什么样才叫天生的鸳鸯相配?”
嬷嬷直捏了一把汗,知道这祖宗又要闹腾了,这一回还牵扯到了兼橦仙子,只怕不好善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直下意识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楼阁,一脸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