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的五百粉丝却有些……怪怪的。

他们整齐扭头, 不太规律的转身, 节奏相当统一地冲徐静怡抿嘴笑，微微鞠躬，呆呆的简直像提线木偶在排练, 他们身在其中不觉得，而直播间里的观众都快笑岔气了：

【苏衍：哈哈哈……我的天呐！他们都在犯什么傻气！一起鞠躬是什么鬼, 他们是小学生吗？】

【我喜欢自由：哈哈哈……我算是明白大王威震四方的气势怎么体现了！忽然不太想承认，那群笨拙的家伙是我们中的幸运粉丝了！】

【重莲：楼上别笑。我估计你们在现场不会比他们表现得更好！笑哭.jpg】

……

徐静怡眨了眨眼：“很高兴见到你们。”

她边说, 边往里面走。小球的镜头和一群人立马跟上。

研究室看起来很空旷，很清冷, 走到最里面, 他们看见半空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银色机械团, 无法理解那是什么，就只觉得很高端, 略吓人。

底下的台子上摆着两个能容纳单人睡下的椭圆形透明床，上面还躺着两个人。有认出是之前情侣的粉丝, 讶异地捂住嘴。说实话这场景看着很恐怖, 有种进入秘密人体实验室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 一位戴墨镜的男子忍不住开口。

徐静怡回首：“嗯。这是男子备孕装置。”

——男子，男子备孕装置？

徐静怡这一句话把所有人的脑袋都给打蒙。

男人怀孕这个词汇并不稀奇，但一直只存在在幻想世界中。

“大，大佬……你刚刚说男人备孕, 我。我是不是听错了！”最初说话的墨镜男都开始结巴, 他感觉帽子有点懵。

徐静怡很平静, 但不少人能从她脸上看出一点欣慰的神色。

“没听错！”徐静怡点点头，并且鼓励地看着他，“技术很成熟。你可以过来试试。”

墨镜男子一个哆嗦，瞬间躲在人群最后面，似乎害怕被徐静怡抓住当人体实验。他怂逼的动作引起现场和直播间哄堂大笑，也让众人回过神来。

【Fariy：徐大佬果然是666……猝不及防一个大雷呀！以后爱她就替她生孩子。哈哈哈哈……】

【lynn：楼上肯定是位姑娘！瑟瑟发抖！好男儿绝不上产房！妈蛋，徐大佬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发明这个！】

【奶糖大大：瞧瞧你那点出息，再看看躺在床上的这对情侣，什么是真爱？这才是真爱呀！举双手双脚支持这项科技！让那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好好体会一下10月怀胎的痛苦。】

【小妍子：拒绝道德绑架！另外，只有我在意这项技术男男之间能够生孩子吗？】

……

直播间最后这个问题，被现场一对男同志提出来，他们互相挽着手真诚地询问徐静怡。

徐静怡微微摇头：“男子备孕装置很简单，只是在男子体内放置了模拟孕囊——让婴儿能够健康成长的环境。这并不涉及任何人体基因工程。但你们提的要求就很麻烦。”

两位同志有些失望，但还是道谢。

徐静怡走上操作台，很快，原本半悬浮在空中的机械团缓缓张开，有点像八爪章鱼，往下潜行的样子生冷又冷酷。

“女子怀孕五周，是转换的最佳时间。”徐静怡轻轻拉出虚拟屏幕，然后在上面点了两下，很快，一个透明的罩子将躺在里面的男女都给笼罩起来。

“咕噜咕噜”无数粉色的液体灌入进去。

“啊！！！”引起现场一片惊呼，似乎害怕这对男女会被淹死。

“别担心，这是放松情绪的营养药剂。对身体的细胞和神经有保护和修复功能。舒适度很高。”徐静怡很平静，右手悬空一拉，出现两张巨大的类似雷达的图形，其中左边的中下侧有一个椭圆形的黑点，右边雷达则什么都没显示，她补充道，“你们以后的虚拟仓也会有。”

——虚拟仓！

又是一个似乎很熟的新名词！

“大佬！虚拟网游就快实现了吗？”有一个打扮颇为二次元的少女问道。

徐静怡认真操作机械章鱼爪，并没有回复她的问题。

很快，机械爪先牢牢固定住两者的腰，同时许多宛如白丝的浮游深入两位的腹部。明明是很血腥的事，却因为没有出现血，也没有人哀嚎，简直像是粉色海洋中的璀璨水母在独舞，带着一种冷酷的美感。

直播间观众，以及现场粉丝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二十分钟。

直到徐静怡轻声说：“可以了。”

众人才在恍惚间回过神来，抬头，见徐静怡欣慰地看着虚拟屏幕上的雷达显示表，满意道：“不错！很顺利，主要是男子身体很健康，宝宝以后也会健康。”

众人的脸色古怪一秒。

玻璃罩被打开，女子率先做起来问道：“徐医生，以后有什么需要……额外注意的地方吗？”

“就正常去做彩超和四维就行。”徐静怡安抚道，“如果选择剖腹产任何一家医院都可以。如果要选择顺产过来找我。男子毕竟没有正常宫口，为了避免大出血，最好是在营养液仓库中生产。”

“啊……这是，太，太谢谢您了。”女子起身感激道。

现场粉丝的表情已经不忍直视，大部分女性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而男子之间面面相觑，满是惶恐与同情。

至于直播间，直播间里已经被“哈哈哈！”“你是魔鬼吗”所刷屏：

【niconico：我简直不敢相信。完全性别错位的对话是怎么回事？苍天哪，我不想被逼着生孩子！跪求这项技术被销毁！徐静怡，你是魔鬼吗？！】

【喵呜：哈哈哈哈哈哈……做彩超，做思维……哈哈哈哈哈……希望他在一堆【女性】孕妇中间不会尴尬！哈哈哈……】

……

现场观众还如魔似幻的时候，徐静怡用虚拟屏幕点开了一个快速滚动的抽奖器。

“这里面滚动的是你们登记的手机号码。”徐静怡看着沉默的众人，“到时候抽中谁，谁就可以提一个科研方面的合理要求。嗯。那我准备按……”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下面激动的粉丝给制止：“啊！！等等啊！先让我转发一个锦鲤！”

“我好紧张，让我原地蹦跶小跑一下。”

“各路神仙满天神佛啊！一定要让我抽中。”

……

现场很激动，直播间众人则疯狂地发嘲弄的话，但内心的羡慕嫉妒恨，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徐静怡无语地瞅着他们，体贴地等了五分钟，然后“啪！”按下按钮。

所有人心头一跳，集体抬头，当看见是“13x……”的开头时，绝大部分发出郁闷的声音，这个号码的主人年纪应该不小。少数中青年眼底闪烁着激动。

“……0525”徐静怡报出后面几个尾数，“请这位幸运观众上前来。”

她说完，观众区纹丝不动，大家左右看看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冒出来。又等了两分钟，依旧没有人认领。

已经有粉丝激动地叫嚣：“那人肯定不在！大佬，重新抽奖啊！”这人的话得到其余所有人的赞同，大家又开始摩拳擦掌，求神拜佛。

就在徐静怡准备重新抽奖时，身后忽然传来弱弱的声音：“那个……能不能把号码再报一遍？”

徐静怡扭头，正是国内首例男性备孕的成功者。他脸上还闪烁着，犹豫，怀疑以及不敢置信。

徐静怡将号码快速又报了一遍，男子还没反应，紧紧扶着他，发出“父爱”目光始终盯着肚子的女子率先捂嘴尖叫：“啊啊啊！真的是我老公的手机号码啊！天呐！居然，居然中奖啦！”

她的声音令现场500人，包括直播间观众集体瞠目结舌：

【Kate：卧槽！这他妈是什么运气！应该说，上帝给你关闭了一扇窗户，就又给你打开一扇大门吗？】

【小momo：不知道为什么，知道得奖者是这位男士的时候，我居然微妙的不嫉妒了。】

【不！反驳！我还是好嫉妒啊，你们不觉得他超幸运吗？又能体验做“妈妈”的感觉，还能中大奖！这简直就是华国锦鲤本尊啊！】

【24536560：……不。估计那个“妈妈”的感觉，没几个男人想要，除非是变态吧！】

……

徐静怡也有些讶异，看向他：“那么你希望得到怎样的高科技呢。事先说好，如果是超出我能力范围不到的就没办法。”

男子想要开口的话一顿，犹豫道：“如果我第一个要求提了你做不到，那我还能提后面的要求吗？”

“当然可以。”

男子还未说话，女子率先说：“老公！家里人不是有严重的失眠症么。不如我们要一个可以拯救失眠症的床怎么样？倒下去就能三秒睡着这种！”

男子表情有些犹豫。

女子扭头看向徐静怡：“这种可以做到吗？”

徐静怡微微额首：“可以。大脑丘脑中一小组神经元就是控制睡眠的开关。大脑松果体分泌的褪黑素是调节生物钟节律里感受光控制的重要物质。可以用光遗传学的技术，用光脉冲缓慢刺激丘脑神经元。可以达成稳定的睡眠。”

台下已经有粉丝在喊：“大佬。这项技术可以造福人类。我都快被失眠折磨死了！每天顶着黑眼圈上班好痛苦，随时有可能猝死的感觉！求上市求买啊！”

女子刚准备说“就这个”吧。此时，她老公拉住她的手，然后男子挠了挠后脑勺：“那个。尊敬的徐静怡女士。我能不能……呃，换一个要求呢。”

徐静怡一愣。台下的粉丝却炸锅了：

“几个意思呀？是不是过来捣蛋！一定出一个大佬弄不出来的科技是吧？”

“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能不能有点契约精神，你们刚刚不是已经提了要求吗？”

……

男子表情一时有些懵，他也自觉有些不好。刚想和徐静怡说“算了”的时候，就见徐静怡很平和地点点头：“可以。你说吧。”

粉丝们闻言依旧炸毛：“大佬！你不要那么软好不好！”“你这么好说话！作为妈妈粉的好担心啊！”“会被欺负的啊大佬！”……

“不会。”徐静怡只简单地瞟了底下众人一眼，“难得能面对面提要求。如果能提个有挑战性的，挺好的！”

众人：“……”纷纷被大佬的语气自信给震住了。

男子一时也有些尴尬，快速道：“那个……我是从山里面考出来的。在过去，山里县城需要发展，重工业污染是避免不了的伤口。我这几次回老家，看见同乡们习以为常地喝带气味的水，因为土地里种不出什么活物只能背井离乡去打工，心里很难受很触动。我就是想，想问问……能不能发明一样东西，解决环境污染的问题呢！尤其是水污染的问题呢！”

他说完，几乎所有不满的粉丝都闭嘴。哪怕是最顽固的脑残粉，都用一种期盼的目光看着徐静怡。

因为男子说出来的请求——“环境问题”……是顽疾，是华国所有人的痛。

徐静怡沉默了，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过去，她一直没有回复。

现场的粉丝目光微微暗淡，然后他们的粉丝滤镜立刻冒出来，用足以让所有人听见的声音说：“我觉得这科技提要求还是要和专业挂钩。大佬是生化和物理学的。不是环保学的！跨行业岂不是强人所难。”

“对对对！这就好像让两弹一星去研究杂交水稻一样嘛。”

“大佬你别为难！你就在你的专长发光发热就成了。”

……

就连一开始提要求的男子都露出内疚的神色，忙道：“对不起。是我没有过脑子。”

眼见实验室就快变成集体内疚大会，徐静怡有点懵。

25世纪面对的环境问题，可比21世纪严峻多了。几乎每个月光顾一次的地底沙尘旋风，可以将城市布满泥土。每年一次的深海海啸，可以冲垮半个城市。隔三差五的地震先不说，当年一场世界级大战造成百分之七十的土地被污染，要不是霍博士发明出人造土壤，只怕物种都要灭绝。

所以徐静怡在21世纪，真的没觉得环境有问题……不就是偶尔吹吹沙尘暴，偶尔海边洗个澡吗？很严重吗？

她只是在脑海中筛选最优的环境处理方案，怎么其他人就开始帮她开脱？

“可以！降解分子技术并不难。”

她的声音很轻，却在第一时间落入所有人的耳朵。众人齐刷刷地抬头看她，眼底还带着不敢置信。

“我说……可以。”

明晃晃的白炽灯下，什么理由都没给，却令人振聋发聩，仿佛听到的就是既定事实。

就好像那种“神说要有光，那么一定会有光”的感觉。

那么的令人信服。

*

第二天的头条，几乎所有大型的媒体都相当统一。

《虚拟网络技术或成现实？！网络大佬们危险了！》

《能够一秒钟穿越上千米！令人震惊的镜门技术！》

《徐静怡承认公司机器人与军方有合作！机器人军团或将改变世界格局！》

《华国发明男子受孕技术？！同志们的福音？》

《震惊！据小报消息，徐静怡下一个目标是环境保护！让我们对跨行业天才拭目以待！》

……

这一篇篇报道简直像是在写科幻小说。每一个看报道的人都再三看了下媒体名字，确认是官媒，而不是什么杜撰小报纸后，才重新捡起小心脏阅读。

每多看一篇，国人的震撼就多一分，脑子里的脑神经就紧绷一点。任何人全部看完后，脸上都会露出茫然无措的神色，这是真的吗？我产生幻觉了？今天是愚人节？

以前徐静怡只是霸占微博头条，现在她是霸占所有网络的热搜头条。

打开任何一个搜索页面的关键词，必然会跳出“徐静怡科技”“徐静怡是骗子吗”“徐静怡是同志支持者吗？”……

呃，最后这个搜索词是被广大同志给顶起来的，他们拿出“男子受孕”的报道为例，宣扬徐静怡是他们的支持者，是支持真爱至上。并且在网络上要求徐静怡的粉丝支持偶像，给他们“同志在国内合法结婚”的事情投上一票。

如果说，国人的反应是茫然无措在求证，那么其他国家人民的反应，尤其是自认是世界霸主强国的国民，那就是不敢置信的质疑！

比如纽叶电视在大道上随机采访市民中：百分之四十的市民表示，徐静怡确实在计算机方面的超级天才，但他们不相信这么快就有虚拟网络，男子受孕等等科技，这发展得也太快了！他们更加倾向这是华国的阴谋，类似美帝曾经放出来的“月球争霸计划”，只是一项误导，想要误导美帝的科学家错误研究罢了。

百分之四十的市民表示，对报道抱着迟疑态度。但对本国的科学家很失望，不管别的报道怎样，起码军方机器人是肯定有的。华国都已经从家居机器兔，研发出海陆空不同品种了，自己国家却连普通机器人都没有，浪费经费。

只有百分之二十的市民表示相信华国的报道，因为华国官方报纸还是有一定可信度的，他们希望美帝与华国之间能友好相处，技术，尤其是分解垃圾的技术能早点交流，不要像“我兔”一样拖着。

*

因为承诺，准备通宵研究还原——分子降解技术的徐静怡，被赵晓萌强硬拉出来休息。

第二天凌晨四点，闲不住的徐静怡重新跑到实验室研究。

一开始她打算利用塔宾曲霉菌进行降解，因为它在聚氨酯表面生长时产生的酶能破坏塑料分子间或聚合物间的化学键，同时其菌丝的物理强度能“掰开”塑料聚合物。

但在研究过程中却发现它，实在是太脆皮了。不但受温度、酸碱度等影响，甚至还有可能被自然界其他微生物抑制。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它仅仅能做到几项垃圾讲解，达不到处理所有垃圾以及产生有效滋润的效果。

没错，徐静怡就是想要设计出一款，又能够降解垃圾又能够施肥自然，两全其美的好物件。虽然显得贪心，但科技不就是因为科学家们的贪心而不断进步的嘛！

徐静怡放下试管。

系统冒了出来，【大佬？要看电影吗？】

徐静怡一顿：“……嗯。复联2。”她曾经打算看，却因为解决问题而搁浅的赵海伦博士。

【好……需要打开兑换时间的房间吗？】

徐静怡：“……”

这系统会不会有点太积极了。

恰在这时，门外又传来“哐哐哐”的声音。

百合冒出来：“主人。锤锤女士又过来锤门了。”

徐静怡闻言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钟，才七点五十，她打开门：“有什么事吗？”

穿着睡衣，睡眼惺忪的赵晓萌长长吁了口气：“一大早人不见，差点吓死我了好吗！”

徐静怡很想说这个时间段并不早，但见对方拖鞋都穿反了，这话便没有多言。

“吃过早饭没有？”

“……”

“知道你肯定没吃，走！我先带你吃点东西，饿肚子是会饿出胃病的！”赵晓萌二话不说拉着徐静怡就往外走。

正巧没什么思路，徐静怡也顺着离开。

抵达不远处赵晓萌的公寓，刚进门，就听见“兹拉”炒菜的声音。

——有其他人？

徐静怡还未来得及怔愣，就听见身旁的赵晓萌喊道：“辣椒炒蛋的码子少放点辣椒！我要卤牛肉酱和萝卜条。”

“好嘞！”厨房里传来低沉的男声。

——还是个男的？

徐静怡表情懵了几秒，在被赵晓萌拉到沙发上坐好时，已经恢复过来。

“我和你说……我。”赵晓萌刚准备说的话，被电视机里面的新闻给吸引住。

此时正是早间新闻的最后一波。

“各位观众朋友，早上好！这里是央视-1频道早间新闻直播间，欢迎大家继续收看。那么请看的报道。全球智能机械兔创始人，徐静怡小姐在昨天下午震撼发布三项崭新的科技，引起社会各界广泛关注……下面请看详细内容。”

“艾玛！居然给我们公司这么长的介绍时间！赚了赚了！”

赵晓萌激动一跺脚，痛得自己“嗷嗷嗷”直叫唤。

“你小心点……”还在厨房的男子不知何时冲出来，温柔地抱起赵晓萌。

“哎哎哎……放我下来，注意点，我不希望在她面前撒狗粮。”赵晓萌连忙道。同时扭头看向徐静怡，却发现对方一辆茫然地抬头看她一眼，然后垂眉深思。

作为一只孤傲的单身狗，完全没有任何吃粮迹象！

赵晓萌不知为何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