薨星宫, 天元居所。
“你说,同化的能量已经够了?”羂索看着眼前依旧是一副老样子的天元,“你这看不出什么变化嘛。”
“因为术式发动还需要几天。”天元的声音依旧平和又男女莫辨,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都辛苦一千年了, 这点时间算什么?”羂索盘膝而坐,“说起来, 你发动术式的能量减少了吗?还有很多泳者没有转化成咒力啊。”
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但天元确实哼笑了一声:“想起了一点晚辈给的小玩具,拆开来看了看, 发现里面的咒力可以用于术式上。”
“能少牺牲一些人,就少牺牲一些人吧。”
“距离那个异世来客再次降临的时间,只剩七年了。”羂索拿起桌上的茶杯, “居然都过了两千年了啊, 事情发生的时候, 我还没有诞生呢。”
靠在门边的两面宿傩想起了那不愉快的经历, 那种毫无还手之力任人宰割的屈辱经历, 令祂没齿难忘。而且如果不是那个异世的来客, 祂也不会在千年后的围剿中败下阵来,更不会被封印千年。
两千年前, 弥生时期。
作为这个人鬼共生年代的强者, 两面宿傩是很多人类供奉的对象。
强悍如祂,既是咒灵, 也是神明, 虽说是托名于“两面宿傩”的无名神,但祂并不比那些有名字的神明弱。
甚至因为从未暴露过真名, 祂能做到享有神明权能的情况下,不被神明的义务所束缚。
至于祂的真名是什么, 就连两面宿傩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毕竟祂由“人”成“神”已经度过了一千多年,作为人类时使用的“真名”,早就被遗忘在角落里了。
“喂,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就在两面宿傩如同往常一样躺在“两面宿傩”的神社的院子里晒太阳时,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突然在祂身边响起。
两面宿傩惊了一下,祂睁开四只眼睛,警惕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这个男人。
“你果然是能这附近唯一能看到我的。”
男人留着一头短发,穿着十分古怪。
两面宿傩又去看身边的侍从里梅,却发现对方毫无动静。
“别看祂了,祂太弱了看不到我的。”面对两面宿傩充满敌意的眼神,男人并不以为忤,“你知道……奈欧斯说过这么说话不太礼貌……”
“这位先生,请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纳克斯的态度十分自然,丝毫不觉得眼前长着两张脸的男人有什么可怕的。
两面宿傩坐了起来,不悦地看向这个突如其来的闯入者:“你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是什么时候?”纳克斯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有两张脸的家伙,看对方身上的衣着,判断现在应该是这个世界的古代。
有些懊恼地咋了咋舌,他当初只顾着逃离世界意识的囚困,跑的时候开错了时间通道,也没注意落点就能量耗尽了。
紧急迫降的纳克斯只能勉强确定现在的他还在当初那个世界里,但眼前的建筑和人们的衣着告诉他这个时间段并不是他和奈欧斯掉进来的时间线。
而且他感应到了这个时候的世界意识,还很孱弱,应该还没有彻底脱离“神”的掌控。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纳克斯本人得在这个时代低调一些,还能掌握世界意识的神,与高维生物比,力量也不遑多让。
他打量着眼前长着两张脸的男人,看到了祂身上和高天诸神之间的联系,嗤笑了一声。
两面宿傩不悦地眯起了眼:“你这家伙在笑什么?”
“只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罢了。”纳克斯察觉到自己好像又做了奈欧斯说过的‘不礼貌的事’,于是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非常抱歉冒犯到你了。”
两面宿傩并没有在意对方的行为,只是闭上眼睛不再理会突然出现的男人。
纳克斯见问不出什么东西,就悻悻离开了。
等两面宿傩再次见到纳克斯的时候,他正在被伊邪那美拿着武器带着诸神追杀。
“啧,小气。”纳克斯一边跑一边冲追不上的众神翻着白眼,然后他看到了独自坐在庭院里的两面宿傩,喃喃自语道,“正面的力量不给我,那我就要用负面的力量了。”
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正在抽取自己身上力量的时候,两面宿傩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是自己的反抗犹如蚍蜉撼树,根本不被这个男人放在眼里。
纳克斯抽取了足够他回到之前时间的能量,打开了时间隧道,留下了一句“我还会回来的”,眨眼间就从众神眼前消失了。
在场的神和咒灵都没有注意到,在祂们身后一个自身粗布麻衣的年轻女术士,已经是血泪满面。她的族人的灵魂就是那个异族人口中所谓的“正面能量”,上万人啊,一个照面就全都死了!
然而神明却无法让已死的族人复生,只能让他们进入地狱,按照地狱的法度转世投胎。
一千年后,自称‘天元’的咒术师出现在两面宿傩面前,提起了当年的事情,向两面宿傩说起了她算出的那个异世来客再次出现的时间,也提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用术式将所有人类同化成咒灵,就能抵抗那个异世的来客。”
为此,她通过术式还分裂了万的灵魂,将她的野心和两面宿傩的咒力以及自己的部分术式融合,塑造成了“羂索”。
日本的“死灭洄游”只是祭品,只要在这个咒术师的大本营收集够发动术式所需要的咒力,那庞大的咒术覆盖范围,足以让全球七十多亿人类都化为咒灵。
现世,日本,福冈结界。
送走了结界中的最后一个非术士泳者,这里的结界也解开了。
但是一里独心中总是觉得惴惴不安,他站在高楼上,看着本岛的方向,却发现能看见的区域都笼罩在乌云之下。
“喂,小家伙。”一个粉色头发的少女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你再不去解决东京的事情,人类就要玩儿完了哦。”
还不等一里独反应过来,祂就像突然出现那样,突然消失了。
一直站在一里独身边的五条悟突然扭过头来问他:“你听见神明的声音了吗?”
“刚才有个粉色头发的少女告诉我人类要玩儿完了。”一里独神情困惑。
“刚才我家先祖也在我脑子里表达了差不多的意思。”五条悟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察觉到头顶上的乌云越来越厚重,五条悟的心突然揪了一下,下意识地他抬起头,用【六眼】观察了一下天空。
烧灼感从眼睛蔓延到大脑,又遍布全身和灵魂。
在一里独和夏油杰的惊呼声中,五条悟软倒在地,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在昏迷前,五条悟挤出了细若蚊吟的三个字:“薨星宫。”
一把扛起失去意识的五条悟,一里独对着还在懵圈的夏油杰说道:“你回去告诉夜蛾老师,薨星宫有变。”
“我先去一趟菅原道真的神社。”
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啧,你们倒是把事情说清楚啊。我该怎么跟夜蛾老师解释啊?”虽然嘴上抱怨着,夏油杰还是果断掰断了咒具,眨眼之间回到了咒术高专。
当他找到夜蛾正道时,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就是:“薨星宫出事了,天元大人被羂索和两面宿傩劫持,一里君和五条君在哪里?”
听过一里独和五条悟推断的夏油杰一时间无语凝噎。
利用咒具来到龟户天神社所在的山上,一里独扛着依旧昏迷不醒的五条悟,跑到了神社门口。
身着巫女服装的真喻已经等在门口:“大人已经在屋中等候,请随我来。”
菅原道真看着昏迷不醒的后辈,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就知道这臭小子有这么一劫,但这么快应验也着实是倒霉了。
拿出一枚青色的瓷瓶,打开之后,里面是桃源乡那具有治疗能力的美酒。
菅原道真捏开五条悟的嘴巴,把瓶子里的液体一股脑地给昏迷中的五条悟灌了下去。
效果可以说是立竿见影。
五条悟睁开了眼睛。
“行了,知道你们有很多的疑惑。”菅原道真摆了摆手,“等这次的事情解决了,我们会好好给你们解释的。”
“现在先去解决你们眼下的问题吧。”
就在夏油杰和夜蛾正道谈话时,一里独和五条悟回到了咒术高专。
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弟子,夜蛾正道叹了口气:“薨星宫那边就拜托你们了。”
来到陌生又熟悉的台阶前,一里独拦下了准备上去的两人,在一片昏暗中,拿出了两对试管:“这是我的血液和蓝色彼岸花制成的药物。”
他正视着自己的两个好友:“有备无患吧。”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过试管,毫不犹豫地打开喝了下去。
喝完之后,五条悟做了一个想要呕吐的表情:“好难喝。”
“比吃抹布好一点。”夏油杰打趣道。
“你不担心我们变成吃人的怪物吗?”五条悟想起当初鬼化的伏见透。
“你们会吗?”
“当然不会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异口同声道。
“要是连食欲都克制不住。”
“那简直就是垃圾中的垃圾。”
一里独笑出声来:“那我为什么要担心呢?我又不是什么死板的家伙。”
此时的薨星宫范围内,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
三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一同踏上了前往薨星宫的阶梯。
庭院里寂静无声,只有新生的咒灵毫无意识地飘荡着,祂们都是薨星宫曾经的侍从。
“天元,有人来了。”羂索抬起眼,从窗口看向宫殿之外,“是预料当中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