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柳莲二说完之后,他扫视一圈,问道:“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柳前辈,我有一个问题。”久仁举起手,在柳莲二的点头示意下,缓缓开口:“您如何确定我们漏球或打球没有命中目标呢?”
柳莲二是和他们一同训练的,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就算有人盯着,眼花缭乱之下也未必能看清楚,到最后弄得乱糟糟的,根本就分不清。
“我在每个旗子上面都涂了红色的颜料,那种颜料很难干掉,一旦网球集中,或多或少都会沾到一些颜料。事后捡球检查,没有沾上颜料的就是漏掉或者没有命中目标的球了。这很好判断。”
唯一一个可能出现的bug也都已经解决,久仁点点头,退回了人群。
被安排在山腰处往下扔球的人是迹部家的仆人。
众人准备好了之后,就纷纷拿出自己的球拍,开始爬山。
按照柳莲二所要求的,他们所有人只要顺利爬到山腰处并且期间没有漏球就算获胜,而且还有一个重要说明——不限时间。
工藤久仁细细咀嚼着这个训练条件,脸上透着几分思量。
一般而言,类似这种训练都会有个时间限制,柳莲二却特别说明不限时间,肯定是这个条件在训练当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以保证训练的顺利进行或者训练显现在人们身上的效果。
究竟是什么作用呢?
工藤久仁对此不得而知。
训练开始,众人迅速朝着山腰处奔去。
他们刚刚往上跑出一百米左右,第一个球就从天而降。
狼多肉少,看着那唯一一个网球,热血沸腾的少年们当即兴奋起来。所有人都疯了似的抢夺起了这唯一一颗孤零零的小球。
切原双目放光,盛气凌人地说:“都别跟我抢,这是我的。”
向日根本不理会他,目光死死盯着顺应地心引力落下的网球,志得意满地说:“还是我来吧,我离得最近,这颗球朝我飞来了。”
远山金太郎嘿嘿一笑,视线同样不肯从网球上面撒开:“各凭本事,谁抢到就是谁的!”
“……”
网球落下的速度很快,且只有一颗,在适逢到达他们头顶勉强能够够到的距离时,离得最近的向日立刻抬起球拍去接。其余人见此,也不甘示弱。向日的球拍刚刚接触到网球时,便被切原用球拍一刮,贴着向日的球拍就蛮横地将网球抢了下来。
向日恼羞成怒,想要去抢,切原却早就看好了目标小旗,一抢下网球,就眼疾手快地朝着一面小旗击去。谁知道网球刚刚飞出去没一段距离,就又被远山金太郎给拦了下来……
场面一时陷入了混乱,人们你争我抢就为了那么一颗网球。
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仁如梦初醒,心中的那一丝困惑瞬间烟消云散。
——他终于意识到时间在这场训练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在僧多肉少的情况下,少年们气血方刚,都想要让自己拔得头筹。难得的那一个网球,自然不想让别人给抢夺了去。
不限制时间,是因为这些家伙一旦沉浸在争夺网球的世界里,就会忘记时间的存在。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打中那颗网球,根本不会在意他们的任务是在不漏球的情况下快速抵达终点。在他们眼中,这是一场争夺网球的比赛。
当然,前提是丢下来的网球屈指可数。
场面仍旧是一片乱斗,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有少数一部分人面色凝重地站在原地,似乎是在沉思。或许,这少部分人察觉到了这种怪异的情况。
十多号人为了一颗网球争夺了将近五分钟左右,最终以网球被不慎击落到山下为终局。
所有争抢网球的人都傻眼了。
这一刻众人仿佛脑子刚刚上线一般,倏地想起了其中一条规矩就是不能漏球更不能未命中目标。他们这样……这是开局即秒杀了属实是。
工藤久仁叹了口气。
看吧,他就知道,这么多人没有秩序地争夺那一颗球,打到最后,谁都不会是真正的赢家。
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朝着真正的目标前进。明明只需要一个人稍微挥动一下手臂就能轻而易举完成的事情,偏偏搞出了这么多的幺蛾子。这样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没有一点儿效率可言,只是在为完成目的增加无数的障碍和坎坷罢了。
争抢到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大家。
毕竟这是一个群体性奖罚类训练,一人拖后腿,所有人都要受到牵连。更别提,这是一群人稀里糊涂没脑子地拖后腿了。
这大概就是这个训练的困难之处。不限制时间,也只是不想让任务变得更加艰巨罢了。又或者……是不想大家受到时间限制,免得时间一到,就选择放弃训练。
突如其来的训练失败让这些参与抢球的人都有些接受无能。
这还只是第一球,第一球就被pass掉了,这让他们怎么能够甘心?
向日越想越气,直接指着最开始抢他球的罪魁祸首,气愤填膺地喊道:“明明我离得最近,都怪你切原,要不是你,我早就把球打到目标点了。”
“这关我什么事?”切原一脸不高兴,面对这样的谴责并不服气,又将锅甩到了拦住他球路的远山身上:“分明是这个四天宝寺带来的小鬼坏的好事,要不是他半路拦下我的球,也不可能变成现在这样的局势!”
被点名的远山双目睁大,一脸迷茫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明所以:“唉?为什么是我?这不就是凭本事打网球的游戏吗?”
久仁:“……”
哦,这还有一个没搞清楚规则的漏网之鱼呢。嘶……好像这么解释也没什么毛病啊。
切原冷笑一声,冷嘲热讽地看着远山:“原来你都没有把规则弄清楚啊,怪不得在这儿坏事。”
远山鼓了鼓腮帮子,同样感到不忿:“我没有坏事,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明明都要打回去了,你为什么又去抢了?”
切原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哈?你抢了我的球还不许我抢回来?谁知道我抢回来之后又被你们四天宝寺那什么速度之星给抢了,你们跟我有仇吗?”
“……”
所有人都在互相推卸责任,吵得不可开交,场面又以另一种混乱的方式逐渐变得不可控起来。
在这种关键时刻,自然要由一个压得住场子的人站出来维持秩序。
作为别墅的提供者,合宿的组织者之一,迹部自然是不二之选。问题是迹部是一个讲究“华丽”的美男子,大吼大叫不符合他的“华丽”美学和作风,这个艰巨的人物,最后自然就落到了嗓门在经年累月的锻炼下变得极其粗犷震撼的真田身上。
“真是…….太松懈了!”
一声怒吼,振聋发聩。林间安稳栖息的鸟儿都在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中扑棱着翅膀慌慌张张地离开了这方仿佛突发灾难的土地,逃亡得太过匆忙,一根羽毛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落在了真田的帽檐上。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之前争斗不休的几人直接呆愣在了原地,傻呆呆地望着声音的来源处,身体维持的动作都没有改变。
工藤久仁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自己受惊后使劲鼓动的胸口,脑中忍不住去想,真田副部长的嗓门功力怕是又提升了,这声音都能穿云裂石了。
在真田压住场面后,迹部又以完美的姿态面色冷峻地出场。
“啊嗯,为了这种事情争吵,真是太不华丽了。你们一个个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迹部双手环胸,表情难得严肃认真:“从一开始,你们就不应该主张争抢网球。我们的目的是在不漏球的情况下快速抵达终点,而你们却将这个训练当成了一个争夺网球的游戏,从一开始,你们的目标就偏离了方向。”
幸村也在这是出来补充:“要确定自己的方向,然后循着这个方向前进。我们的训练从始至终完成的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全体成员在不漏球的情况下抵达终点,至于过程如何自然不是特别重要。你们可以不齐心协力,也可以在过程中抢夺网球,可要是因为本末倒置,忽视了真正的目的,才是得不偿失。”
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向日的心坎儿上,他得意洋洋地望着切原,底气十足地说:“听到了吧,你就不该抢我的网球,让我打了那一球该多好,哪儿还有现在这么多事。”
切原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是在部长和副部长虎视眈眈的威亚下,他也不敢说些什么。
“向日,你也没资格说别人。”迹部冷声训斥:“如果你真的有这样的觉悟,你的球被抢了之后为什么又迫不及待地和他们一起抢呢?”
向日在迹部毫不客气的质问垂下了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