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明哥, 你什么时候来带我上山？”走到山脚下的梁树叶问一旁的兜明。山里有老虎，他害怕，不敢自己上山。他可不想被老虎吃掉。

“有空就来带你。”兜明漫不经心地敷衍着。

梁树叶又看向小丛, “过两天就来接我？过两天可以休息一天不用去学堂。”

“行。”小丛答应了。

梁树叶又看向兜明，磨磨蹭蹭地不想走。

小丛在一旁提醒他, “树叶，快迟到了。你得跑去学堂了。”

“哦。”梁树叶这才转身跑开。

跑了会儿, 他又停下扭头望回去。山脚下已经没了小丛和兜明的身影。梁树叶鼓鼓嘴巴，有点失落。

半山腰上, 坨坨挎着小篮子, 正带着云善挖野菜。花旗今早特意让坨坨吃完饭就带云善出去玩，不让他送梁树叶。

要是让云善送，估计他一直得送到学堂。云善习惯山下, 还没习惯山上，花旗暂时不想让他下山。

“坨！”云善在一丛野草前蹲下, 小手里拿着西觉做的竹子工具开始挖野草。

坨坨后退两步走到他身边蹲下, 仔细看了看云善挖的东西, “这不是野菜呀。”

云善抬头看坨坨, “卟？”

“不是。”

坨坨说这不是野菜，云善不挖了，站起身往前面走。走了两步, 他又蹲下来，指着面前的植物看向坨坨。

“这是野菜。好大一丛野菜呀！”坨坨也蹲下身，把小篮子放到一边和云善一起挖，“晚上让花旗给咱们包包子吃。”

“嗯！”云善眼神亮晶晶地努力挥动着手里的小工具。

看到路边的小花, 云善要停下来摘一朵。他也不摘多，自己选了一朵就够了。

胖乎乎的小娃娃一手抓着小花, 一手拎着小工具，跟在同样白白胖胖的的小哥哥身后。一妖怪一小孩在林子里一边说着话，一边挖着野菜。

远处的树叶颤动，一只小松鼠在树枝上跳跃着。

“唧唧唧唧。”

“鸡。”树底下的云善回复着，抬起头看向树上。

“不是鸡，是小松鼠。”坨坨看了一眼，立马纠正云善。“小——松——鼠——”

“小、熏、许。”云善慢慢地重复。

“是小——松——鼠——，不是小、熏、许。”

“卟啊？”云善听懂不。

“不是，是小——松——鼠——”坨坨教他。

云善却抿着嘴巴不肯说话了。他不会。

小松鼠不想为难小掌门，赶紧说，“大家都在小溪边，小掌门一起去玩吗？”他是来找小掌门玩的。

“嗯。”云善站起身，往小松鼠所在的树下走了走。玩这个字，他很懂的。笑眯眯地说，“久。”那就去玩吧。

“走吧，走吧。”坨坨挎着小篮子，拉起云善的小手，带着他往小溪边走。这么热的天，就应该在小溪里泡泡。晚上再去水塘里洗洗澡才叫舒服。

云善很高兴，一路上和坨坨说话，“啊——玩——花——嘟嘟。”

坨坨胡乱应着，“兜明不在。路边的花真好看。我们去小溪边玩。”

也不知道云善听没听懂，他还继续说着。他说坨坨就应着。谁也不知道一人一妖怪说的是不是同一件事。

小溪边的树下聚了一大堆妖精。

云善隔着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小伙伴，立马兴奋地跑过去。

猴子问他，“小掌门，你手里拿的什么？”

云善蹲下，找了一棵草示范给猴子精看，“啊。”挖呀。

“西觉做的工具，挖野菜用的。”坨坨把装满野菜的篮子放在一旁。他对云善招招手，“云善来。”

云善颠颠地跑到坨坨身边。

坨坨把他牵到小溪边，让他坐在石头上，帮云善脱了小鞋子小袜子，裤腿也挽起来。

“咱们去泡脚。”坨坨带头往小溪边走，挑个有石头的地方让云善坐在那。

云善翘着白嫩的小胖脚拨水玩，拨了几回他胆子就大了，在溪水里站了起来。一手握着小花蹲在小溪边捡小石头。

过一会儿他觉得手里的小花碍事，又舍不得丢，就喊自己的小哥哥帮忙，“坨！”

“干嘛？”坨坨站起身走到云善身边。

云善把手里的小花往脑门上戳。

坨坨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云善这是要把小花收在脑袋上。之前也有云善想要花又碍事的时候，坨坨就给他插在脑门上。他就记住了。

小手不够用的时候，云善就知道找哥哥，让哥哥替他把花收在脑袋上。

“好了。”坨坨把那朵粉色的花插在云善的辫子根部。

云善晃晃脑袋，小花没掉，他就很满意了，重新蹲下来捡石头。

“云善 ！”坨坨叫道，“你屁股湿了。”

云善的半个屁股都淹在溪水里呀！

“啊？”云善转头看向坨坨，一边伸手摸自己的屁股。摸到一手水，他也意识到不对了。木着胖脸皱起眉头，“没——”云善没尿裤子呀。

“我给你把裤子脱了吧。”坨坨先把云善拽起来，领着他回到石头旁，替他脱了裤子，又把上衣脱了，和他一样只剩下个红肚兜，这才让云善回去玩。

坨坨对着猴子精招招手。

猴子精领了裤子攀到最近的一棵树上，把云善的裤子晾在了树杈上。

“啊。”看着自己的裤子挂在那么高的地方，云善还有些担忧。

“没事，等裤子干了我再给你穿上。”

有风吹过，不知道哪棵树掉了片绿叶。叶子落在溪水里，顺着溪水慢慢地向下飘，飘过了蹲着捡石头的云善身边。

云善当即放下右手的石头，伸手去抓树叶。

却见着树叶从他眼前经过，顺着溪水而下。

云善站起身，踩着溪地的石头跟在树叶后面追。

“云善，别跑太远啊。”坨坨半个身子躺在溪水里，歪着脑袋冲前面的小娃娃喊。

小娃娃还在往前追，可他走的太慢，溪底的石头有高有低更加妨碍了他的脚步。他怎么也追不上那片叶子。

忽然，一只三色大脚出现在溪水里，正好踩住了那片叶子。

硕大的虎头看向一旁的小娃娃，“云善，上来，我带你去水塘游泳。这儿水太浅，不好玩。”

小丛趴在兜明的背上冲着云善招手，“云善来呀。”

老虎伏低身子，云善很自觉地爬了上去。

等坨坨从水里站起来时，兜明已经带着云善跑开了。

“等等我呀。”头上带着花苞的人参精气急败坏地喊着，“把我也带上呀！”臭老虎，不想驮他就算了，怎么等都不等他？就看不见他那么大一棵人参精吗？

“坨坨大人，小掌门的裤子。”坨坨已经钻进了地底下，听到猴子精的叫声，又从土里钻了出来。拿上云善的衣服、裤子，他重新钻进土里，往山边的水塘去。

坨坨大人和兜明大人都去了水塘，剩下的小妖精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起身，跟着一块去水塘。

兜明驮着云善和小丛一路奔到水塘边，脚步不停，带着背上的小娃娃直接跳下水塘。

从高处坠落让云善有些害怕，他紧紧搂着兜明的脖子，跟着一块掉进了水里。

水压从四面八方而来，淹没头顶。云善第一次经历这些，越来越害怕，在水下就想叫人。

可他刚张开嘴，“咕噜咕噜”地从嘴里冒出一串小气泡，他也跟着喝了一口水。

身下的兜明哥哥很快消失，看不清后面的小丛哥哥。云善害怕地在水里挣扎着。

小丛浮在水里见着云善一点点地往下掉，急忙游过去，抱着云善的肚子把他往水面拉。

回了岸上，云善吐出几口水。

“云善，你怎么不会游泳？”兜明从水里探出大脑袋。云灵山的妖怪们天生都会游泳。

云善看了他一眼，小身子转了半个圈，背对着兜明，自己委屈地掉着眼泪。

小丛转到他面前，“云善，你别哭。不会也没关系，我们教你。夏天，我们可以天天在水塘里玩。”

“你们怎么还把云善弄哭了？”坨坨从土里探出脑袋。

“云善不会游泳！”兜明把这件事分享给坨坨。

“啊？”坨坨诧异地看向云善。“云善竟然不会游泳？”

这话云善似乎听懂了，小身子又转了一点，不看兜明也不看坨坨。

“云善。”坨坨把云善的衣服放在石头上，跑过去拉云善的小手，“我们可以教你的，水里可好玩了。云灵山的掌门怎么能不会游泳呢？大家都会的。”

说着他就把云善往水塘拉，云善挣着小身子不去。刚刚的经历让他知道，水塘是个危险的地方。

“我们会保护你的。我保证。”云善不去，坨坨就把抱了起来。

云善原本只是掉眼泪，默默地哭，见坨坨把他往水塘边抱，云善害怕了，扭着身子哭喊出声。

“别怕，真的很好玩的。”坨坨把云善抱到水塘边，“兜明，你先让云善骑你身上吧。”

坨坨抱着他下水，确保云善的脑袋露在水面上。可云善扑腾地厉害，坨坨没法抓住他，就喊了一旁的小丛来帮忙。

小妖精们刚靠近水塘边，就听到了小掌门撕心裂肺的哭声。大家都是一惊，有坨坨大人和兜明大人保护，小掌门竟然还会哭得这么惨。

猴子精四肢着地快步跑过去，却看见小掌门趴在兜明大人的背上，正在水塘里哇哇大哭。

“小掌门怎么了？”小鹿走过来问。

“应该没什么吧？”猴子精挠挠脑袋，猛地向后跑开两步。

岸边的石头处游来一条粗壮的黑蛇。

黑蛇吐着蛇信子，一双竖瞳锁定正在哭喊的人类幼儿。他悄无声息地下了水。

小鹿小声地说，“花旗大人也来了。”

兜明很快察觉水底下的异样，有东西从他脚下游过。

这妖气，是花旗！兜明立马得出判断。

“哎？”正在水里自在游着的坨坨叫了一声，立马被拉入水下。

云善哭着呢，突然看见坨坨没了。他吓得打了声嗝。

坨坨被花旗卷进水里，这样子不太对啊。兜明和小丛赶紧带着云善往岸边赶。

下一刻，粗壮的蛇尾卷着坨坨冲出水面。

“干嘛，呀——”蛇尾放开了坨坨，在他往下落的时候一个猛抽，直接把坨坨抽上了半空。

兜明往岸边游的速度更快了。他游到岸边时，只听着身后噗通一声，转头一看，是坨坨从空中掉下来栽进水里。

黑色蛇头从水中浮出，蛇身在水里扭动着往前。

“凉。”骑在兜明背上的云善认出来的是花旗，立马张开小手。

很快，蛇尾巴卷住他的身子，将他带到另一块石头上。

坨坨也从水里浮了上来。

“凉。”云善抱着花旗，嘟嘟着嘴巴不高兴。哥哥们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