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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3章 三十二阶暮色

乌鸦折叠 北野行舟 4790 2024-10-13 09:39:57

事情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降谷零回到黑泽家会客厅的时候,就看到诸伏景光在笑着看他。

等下、景光,那个笑很危险啊!

熟悉诸伏景光的降谷零一看就知道诸伏景光正在生气, 并且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的差, 他的幼驯染正看着他,灿烂地笑了笑, 说:“所以, 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闯进我家里来。”

降谷零: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一名公安警察,我怀疑你弟弟是我在做卧底工作的时候死而复生还意外变小的前同事,然后我怀疑他今天又死而复生了, 觉得这件事太过离奇, 就来了你家……对了, 其实我们两个才是幼驯染, 你那个弟弟肯定是假的。

不, 这么说肯定会被打的吧。

就算是景——就算是失忆的诸伏景光,听到这个说法也信不了一点的吧?!

几秒钟后, 降谷零飞快地跟自己变小的幼驯染道歉,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确认, 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搞错了什么, 真的不是莫名其妙要闯进你家的;

幸好诸伏景光完全看得出来他跑进来的时候很急切, 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问下去, 最后他对降谷零说我弟弟的心情可能不是很好,你以后走夜路要小心。

降谷零:我以前走夜路也很小心。而且真要说起来, 让我走夜路特别小心的人就跟你弟弟长得一模一样。

降谷零本来有无数的话要跟久别重逢的好友诉说, 到最后却也没能说出口。是的,在看到这个少年的第一眼, 他就知道,这是自己认识的诸伏景光。

但景活着就可以了。

依旧活着的诸伏景光,无论他是否有过去的记忆,都不适合跟组织的BOSS波本继续接触,也不需要去听那些或许已经不属于他的故事,直到整场剧目的结束。

于是,降谷零跟诸伏景光告别,说,以后我们可能还会再见的。

随后他走在清晨的街道上,看樱花从视野里飘落,这片老旧的区域似乎还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他对跟着来的风见裕也说:“我们回去吧。”

回到办公室后,降谷零收到了同事发来的报告,那座水池边台阶上的血样里混着组织那些实验体的血,已经被污染,无法做准确的DNA测定,但继续调查水池的同事在里面找到了一部分衣服的碎片。

他看着摆在他眼前的照片,并不意外地发现这些残留下来的证据跟昨天他遇到的“黑泽”穿的衣服几乎一致。

他坐在椅子上,很久没说话。

“你到底……”

他望向海洋馆的方向,从这里只能看到遮挡着天空的建筑物,东京塔就在视野的一角;几只小鸟落到他的窗台上,半开的白色樱花被风吹进来。窗外生机盎然,春意正浓。

就在降谷零难得发呆的时候,赤井秀一打了电话过来,说我听说你终于醒了,零君,身体恢复得怎么样?账本的事不用急,我可以再干两天。

(赤井秀一:我还在整理账本,根本没开始干,零君你可以晚点来,真的可以晚点来!)

虽然FBI内心忐忑,但他这次肯定是白担心了,毕竟降谷零现在没心思去问FBI账查了多少,他望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却好像又看到了那一片在水里散开的银色。

他轻声说:“莱伊,你说,琴酒他……”

什么?波本又叫我莱伊了?

赤井秀一几乎是瞬间就察觉到降谷零的情绪不对,为了防止波本回来找他麻烦,他决定顺着波本的想法小心回答:

“你的猜测是正确的,波本,琴酒他很有可能还活着,至少昨天出现的很有可能就是他。而且,虽然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广播,爆炸也的确发生了,但那也很有可能是琴酒的障眼法。”

好,这样说就可以了,先顺着毛撸。

反正现在也有很多机构在怀疑昨天出现的就是琴酒本人,甚至琴酒在爆炸之后还活着,正好符合波本的判断。说实话,现在赤井秀一也是这么想的。

降谷零肯定地说:“不,他死了。”

赤井秀一:???

波本,一直说琴酒没死的人不是你吗?怎么到现在又是你跟大家不一样啊?!难道你被爆炸炸迷糊了吗?!

“波本?零君?降谷?侦探?安室?透君?公安?BOSS大人?”

赤井秀一一连叫了一大串名字,都没能听到降谷零的回应。

降谷零在回忆。

他在回忆那个银发的少年跟琴酒几乎一模一样的语气和眼神,轻描淡写地说“我就是琴酒”时候的神情,提起组织情报来的时候那样熟悉的语气,跟他相处的时候好像早就认识的态度,以及爱尔兰、朗姆都坚定不移地相信那就是琴酒的场景。

朗姆还好说,那本来就是个好忽悠的,而且现在他人都死了;可爱尔兰呢?爱尔兰可是从他七岁、还没加入组织的时候就跟着琴酒混了,会认错叫了十多年大哥的人吗?

再加上降谷零今天看到的,明明“黑泽”左臂上有伤,可他在古桥町见到的那个初中生身上,别说为了挡刀受的伤,就连那些陈旧的疤痕也都消失不见——不,是根本不存在。

所以,“黑泽”不是“黑泽阵”,“黑泽”就是琴酒。

在海洋馆的数个小时里,走在降谷零身边的人一直是琴酒;也是他相信没死的琴酒,在他即将被组织的实验体吞没的时候救了他。

“赤井秀一,”降谷零终于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对电话那边的FBI说,“不用找了,琴酒已经死了。”

“降谷君,要不然,你先休息一下……”

“……?”

“赤井秀一,我觉得你是时候休息一下了!”

降谷零怎么可能听不出赤井秀一的意思,混蛋FBI是觉得他人刚醒来脑子还不清醒是吧!

远在美国的赤井秀一:我这明明是关心啊,哎,波本君,你还是这样啊。

赤井秀一收起手里的账本,没说刚才差点出口的“谢谢BOSS大人的床,我这就去你床上睡”,顺着降谷零的话就问了下去:“所以你为什么确定琴酒已经死了?”

降谷零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就像一潭平静的深水:“他就死在我面前。”

赤井秀一发出了吸气的声音。什么,琴酒终于被波本杀了?那波本的心情不至于这么低落,应该还有别的事发生。

“你确定?”

“确定。”

“……”

“所以琴酒死了,不用查了,等组织的事结束我就……”降谷零站起来,看到桌子上堆积的文件和放在门口的巨大箱子,叹气。

虽然说海洋馆的事件结束了,但他要看的文件还有很多,也包括爱尔兰十五世在医院里给他打电话,问他我现在弃暗投明来得及吗,并光速打包送来的资料和证据——就是降谷零眼前的这个箱子。

降谷零一边跟赤井秀一打电话,一边打开箱子,他刚收到东西,还没来得及看。

不过爱尔兰说里面有不少关于朗姆的证据,而且这只是一部分,需要的话等他出院再整理更多。

“新来的爱尔兰?”赤井秀一听到他在电话里的叙述,就问。

“是他,夏目财团的那个,他说他在海洋馆事件前就已经准备好这些东西了,现在他真的想做个好人,我怀疑他可能猜到了我这边的身份……”

“朗姆怀疑你是卧底,他会相信也情有可原吧。”

“哈?我是FBI那种鬼话也有人信?赤井秀一,你是不是忘了这次来杀我的是你们FBI的人!”

“啊、啊,那个FBI应该在调查吧……”

电话那边的FBI含糊地应对,不过降谷零也清楚人在美国的赤井秀一不可能完全了解日本这边的情况,就冷哼一声,暂时放了FBI一马。

但这件事早晚得算算账,反正都是你们FBI的错。

降谷零翻开箱子里的文件,发现里面有稻草酒的一部分资料,组织的交易信息、朗姆的寿司秘籍、贝尔摩德的海报,琴酒的照片集(后面这些东西有收集的必要吗)……

还有个被认认真真放在最下层的盒子。

盒子上贴着一张手写的便签:据朗姆所说,这是那位先生的收藏,二十年前「第四十七号列车」上的东西,跟琴酒有关。

跟琴酒有关?

降谷零确定自己没听过「第四十七号列车」这个词汇,但二十年前,却是朗姆说过的琴酒加入组织的时间。

所以他打开那个被密封的金属盒子,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然后,彻底愣住。

那是照片。

二十年前的照片,十三四岁的琴酒穿着一身浅色的衣服,跟在某个同为银发、穿着警服的男人身边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的银发少年背靠着火车站的站牌,正在低头看一本书,嘴角还有很浅的笑。

除了照片,这里还有几张已经泛黄的档案资料。

「黑泽阵,1988年“鹤鸣港事件”里日本公安的协助者。」

「已确定其与公安的几项特殊行动有关。其父黑泽阳身份已确认,为日本公安警察。」

「……」

「失忆后性格有极大改变,原本的性格可能是他的伪装。」

「综合当时的情况判断,现场没有其他符合条件的幸存者,乌丸先生,这应该就是您要找的人。」

降谷零将那几张纸从头看到尾。

他又看了一遍,忽然弯下腰,捂住嘴巴,呕吐感在胃里横冲直撞,却因为身体的主人从昨天下午开始就没吃东西,什么都吐不出来。

“降谷君?”

赤井秀一听到椅子翻倒的声音,顿时提高了音量。

而降谷零跪在地上干呕了一会儿,眼前还是一片错乱的光影,就好像混沌的水光,透过那片耀眼的银色落到他的视野里。

谁、谁是……公安?

“波本!”

这次赤井秀一的声音终于把他拉回到了现实。公安先生这次可是把FBI吓得够呛,要是波本出问题,那整个针对组织的计划说不定就要全面崩盘!

幸好降谷零回过神来,说我没事,然后缓了好久,才从地上站起来,说:

“我暂时不回美国了。”

他紧紧攥着那张照片,挂断赤井秀一的电话,往外走去。

有些事他需要验证。他要去查公安的档案,不管是哪个公安。怪不得会有琴酒是公安的谣言传来,或许……那根本就不是谣言呢?

朗姆确实知道很多东西,但朗姆应该已经死了;既然这件事跟公安有关,那现在揭开秘密的钥匙就握在降谷零自己手里。

琴酒,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打开门,向外走去。那种恶心的眩晕感还未消退,但对现在的降谷零来说,他有不得不去确认的、相当重要的事。

“降谷先生,你要去哪?”

“去查档案。”

……

古桥町。

三本漆公寓,五楼,黑泽家。

两位不速之客刚刚离开,诸伏景光就走进了黑泽阵的房间,银发少年依旧没能把衣服穿好,他靠在枕头上,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樱花树的影子晃来晃去,而诸伏景光走到床边,把睡着的银发少年一把拉了起来。

大幅度的动作让黑泽阵从浅眠中醒来,他看了一眼是诸伏景光,就重新闭上眼睛,打算继续休息。

诸伏景光并不给他这个面子,攥着黑泽阵的手腕,冷声道:“别睡了,你这不是死不了吗?”

黑泽阵没动,也没说话。

诸伏景光的手上加重了力道,让黑泽阵微微皱眉;他的声音里压抑着愤怒,并确确实实地传递了出来:“你不是说你不会死吗?那你知道我顺着信号找到河岸边,只看到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黑泽阵听到这里,才说了句:“那时候也没死。”

就算当时的情况不算太好,也不至于用尸体来形容吧。

他跟诸伏景光对视,发现黑发的神情显而易见地变得更加愤怒,然后诸伏景光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

诸伏景光快要被眼前的人气到笑出来了:“是,没死,除了全身都能看到骨头内脏残缺不全满地都是血外人确实还没死,你告诉我谁看到那种情况会以为你还活着?幸好发信器还在你身上,不然我都不知道去哪里捡人。”

“……”

“然后你忽然跟鬼一样抓住我的手说不能去医院,我把你带回来的时候差点被警察抓了,真被人看到的话他们就要以为我在杀人埋尸。”

“……”

黑泽阵从诸伏景光的声音里听到了从未在“苏格兰”那里听过的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后知后觉地再次看向诸伏景光的眼睛,发现对方眼里是他看不懂、不,是他这次看懂了的情绪。

半晌,他将视线转到了别的地方,说:“对不起。”

“原来你还会道歉?”诸伏景光看到黑泽阵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根本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黑泽阵又不说话了。

他很想说苏格兰你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要是放在以前谁敢对我这么说话,但毕竟是诸伏景光在凌晨的时候把他带回来的,所以GIN先生倒也不是不能再容忍一点。

诸伏景光看他的样子,稍稍平复了心情,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问:“所以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搞成那样的?”

黑泽阵想了想,略过了那些不重要的部分(比如朗姆的死),只说:“人救到了,然后在水里跟一些鱼打了一架,就变成这样了。”

当时他是想杀退一波让它们识趣地滚开的,但那些玩意好像疯了一样追着他不放,最后黑泽阵从那片水池杀到地下暗河,直到那些周围的水都变成血红色,那些丑陋怪异的生物才不再追着他。

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进了另一条河的地下支流,那些东西不追上来也可能跟水下的环境有关。

“你以为我会信?”诸伏景光看着他。

“跟组织制造的实验产物打了一架。”黑泽阵补充说。

诸伏景光勉强满意了,又问:“那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我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是那个样子,等到家的时候伤都开始愈合了,你以前没这个本事吧?”

他还记得当初他给黑泽包扎伤口的时候,黑泽那个相当嫌弃的眼神,于是他故意给扎了个蝴蝶结。诸伏景光本来以为下次见面的时候蝴蝶结就没了,但看到的时候还在,难道说GIN先生那天就是带着蝴蝶结去见组织的人的?

不敢想,也不敢问。

但诸伏景光非常清楚,以前的黑泽阵没有这种能力,他就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他盯着黑泽阵,想要得到一个答案,银发少年在那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被污染了吧。”

“什么?”

诸伏景光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我参与过组织的实验,应该也被注射过用那种生物提取出来的东西。组织研究它们必然是因为在长生不老药的开发上有所帮助,而它们本身就是被那群脑子进水的研究员用拙劣的手段缝出来的,互相争斗、互相吞噬的产物。”

黑泽阵低头去看自己的手,上面连往日的伤痕都看不到多少,攥起拳来的时候,有种撕裂的痛感正在提醒他,这看似完好的表皮下,内部的伤其实还没好多少。

他收回手,语气散漫、毫不在意地说:“从结论上讲,大概是我把它们‘吃’了吧。”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会儿,没说话,忽然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黑泽阵觉得不对,问:“你要去哪?”

诸伏景光头也不回地说:“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

他本身就不能去医院不说,要是把情况告诉医生,他真的不会被当做稀有生物上交给波本吗?

黑泽阵想拉住诸伏景光,但刚抬起手,诸伏景光就转过身来,说:“我去做饭。”

“……”

黑泽阵把手收了回去。

诸伏景光继续说:“刚才来的那个人是波本吧?他留了电话号码,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出这种事,我就去给他打电话。”

他走出黑泽阵的房间,关上门,很久没动。

诸伏景光往会客室的窗外看去,四月底的樱花已经盛开,正顺着他的视线纷纷扬扬地落下,仿佛一场温柔的绯色的雨。

杂乱的心绪被这片绯色覆盖,从那飘扬的光影里,他似乎看到了几个熟悉又模糊的身影。

“……ゼロ(ZERO)……诶?”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诸伏景光才发现,眼泪正顺着自己的脸颊往下流,滴落到地板上,打湿了飘进来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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