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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章 腐烂的永生花

乌鸦折叠 北野行舟 10645 2024-10-13 09:39:57

“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电话另一边忽然换了人, 是个声线略显年幼但语气从容不迫的女性声音,莎朗·温亚德眨了眨眼,反应过来跟她对话的人刚才从赤井务武变成了赤井玛丽。

她没想到玛丽会在这个时候来日本, 而且就在赤井务武旁边——虽然这个说法可能有一点偏见在里面, 但这二十年来赤井夫妇能坐在一起的天数加起来都不够一个月的,听到玛丽的声音, 莎朗·温亚德自然会感到惊讶。

她的嘴角顿时浮现出一抹笑。

“啊呀, 玛丽,好久不见~早知道你要来日本我就不回美国了,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唉。”她说着说着就假装叹气, 后面正在看资料的宫野志保都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赤井玛丽才不吃贝尔摩德这套, 她从赤井务武手里抢过手机, 坐回去, 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开车的是大儿子, 坐副驾驶的是女儿,他们两个看起来根本不老年的老年人坐在了后排。

赤井务武的手机被抢走, 无奈地放下手,只能拿出了另一块手机。

玛丽看了他一眼, 两个人进行了无声的眼神交流, 全都落在了刚好看后视镜的赤井秀一眼里。赤井秀一搓了搓妹妹的脑袋, 说真纯别看了, 他们俩的事咱掺和不起,还是先看路吧。

远在美国的莎朗·温亚德笑了一会儿, 也不继续逗玛丽了, 就说:“这不是我的消息渠道,是白马君的, 你们可以问问他。”

她把手机给了白马探,白马探接过电话的时候略有·疑惑,了解情况后还是肯定了贝尔摩德的说法。

年轻的侦探点点头,说如果你们说的是那位塞尔希奥·林、茶会的初代首领、被称为“教授”的那个人,我确实有明确的消息渠道可以证实他在那个时候忽然离开了伦敦,而且是近二十年来唯一一次没打招呼就走了。

要说“教授”真的一直在伦敦那并不现实,但塞尔希奥·林确实很少出去,这二十年里也只离开了四次,另外三次都是去扫墓。

半年前莎朗·温亚德联系他帮忙调查点东西,白马探也很奇怪为什么莎朗能问到他头上,不过本着他也对“教授”这个人很在意的缘由,他就借莎朗·温亚德的方向了解了一些情报。至于消息渠道?嗯,他有他的消息渠道,因为他是侦探,侦探就是无所不能的,所以别问了,真相就是这样。

白马探将目光投向依旧在阅读那些资料的宫野志保,发现她正在飞驰的越野车上用纸笔写写画画,很快就收回视线,继续道:“如果真的如温亚德女士所说,十四年前‘教授’从格陵兰岛得到了什么资料,并踩到了那位乌丸先生的尾巴,那他得到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跟‘复活’相关的资料。”

但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现在他们手里的情报不足,难以做出更为准确的推断。

白马探有种直觉,其实工藤知道不少东西,起码比他们知道得要多,如果工藤在的话思路就会变得清晰很多。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现在联系不上工藤,虽然他知道工藤肯定没事,但……还是很担心那家伙啊!黑羽也是一样的吧!

他抬头去看黑羽快斗,不出意料地听到了黑羽快斗的求救的惨叫声,怪盗操纵越野车来了个惊险刺激的急转弯,险而又险地从山道上飞驰而过,听黑羽快斗的声音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了。

“白马——救命啊——再这样下去我们真的要撞上了啊!”

“……唉。”

还是先关心一下近处的怪盗吧。

白马探把手机扔回给莎朗·温亚德,对黑羽快斗说来了来了,换我开车吧,就趁车在笔直下坡的时候把黑羽快斗扯到了后排,然后灵巧地翻到前面、从搭了把手的莎朗·温亚德手里接回了方向盘。

让风一样自由的怪盗来背负一车人的命运还是太沉重了,白马探想,接下来还是交给他吧。

虽然,他也没有美国驾照。

这边换司机的时候,在东京接电话的人也相当沉默,坐在车后排的赤井玛丽和赤井务武都在想什么东西,没有说话,说话的是开车的赤井秀一。

“十四年前‘复活’的研究还没有彻底完成,他得到的也可能是……”

他刚说了半句,就从后视镜里对上父母两个人不太赞同的目光,而且动作出奇的一致;于是赤井秀一放开方向盘摊开手,表示OKOK我闭嘴,你们继续。

世良真纯在啃小面包,她一天没吃饭了,真的很饿。

她跟小松鼠一样吃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没人说话了,就抬起头,左顾右盼,刚才她也没听懂家里人在说什么——这点她已经习惯了,赤井家的对话都是加密对话,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

而且刚才上车的时候大哥说等到了地方再跟她解释,所以她也没有急着问。

“妈?”

世良真纯现在开口完全是觉得她家里的这些谜语人可能吵谜语架了。

“没事,你继续吃吧。”

赤井玛丽把女儿的小脑袋从前排按回去,又把手机还给了赤井务武,收敛了严肃的神情,靠回到了后排的座椅上。

赤井务武接过手机,对贝尔摩德说我们有些猜测,但前因后果太长不方便说,感谢你提供的情报,很有用,我会顺着继续调查,如果有牵扯到你那边的进展会告诉你的。

贝尔摩德从电话换人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背后牵扯到的东西远超她的预计,至于那边两个人的说法……她耸耸肩,说好吧,反正我也不是你们MI6的人,不说就不说嘛。

她换了个话题,说到自己身边这四个小孩,以及后面的车是追得越来越紧了,问莱伊先生能不能问问FBI的人什么时候来。

赤井秀一:“……”

其实他现在是MI6,这次他真的已经辞职,跟FBI没有任何关系了,真的。

但他还是尽职尽责地说FBI的人在路上了,而且也在追缉乌丸的人,比起这个你们还是先跟A.U.R.O的人汇合吧,他们离得比较近。

莎朗·温亚德语气酸溜溜地说:“有背景真好啊,赤井先生,卧底回英国后还能在公安和FBI左右逢源,有人却只能东躲西藏、只要出现就会被人监视和调查呢。”

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贝尔摩德,你知道你为什么被人盯着吧?”

“我?我当然跟你们不一样啊,我说的可是Gin呢。”莎朗·温亚德耸耸肩,“你不会以为我在说我自己吧?那种事我完全不在乎。”

“他也用不到你关心。”

“啊啦,真是省事的发言呢,说着这种话然后什么也不做的男人可是很差劲的哦?Gin不喜欢跟别人扯上关系和他不需要帮助完全是两回事吧。”

“……”

赤井秀一几次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给咽了回去,直接问莎朗·温亚德你知道什么。

他对贝尔摩德还是了解的,这个女人就算是要拿不着边际的话打发时间也不会找他当闲聊的对象,更不用说赤井务武和赤井玛丽都在的情况下。

别的他不好说,但父母对贝尔摩德的态度都很差这点,赤井秀一还是能百分之百保证的。

“她在说琴酒已经快死了,你为什么还能坐在那里跟她闲聊,毕竟是你们赤井家的人拐走了琴酒——别说废话了,电话给我。”

这是宫野志保在说话。

她站起来,把手伸到前排去抢莎朗·温亚德的手机,莎朗攥住手机不给她,宫野志保跟她对视了一会儿,鼓起脸,说给我。

莎朗·温亚德摆出了贝尔摩德的笑:“你真的完全不怕我了啊,雪莉。”

“我确实怕,毕竟你是个冷血无情杀人不眨眼的疯女人,但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宫野志保没有否认,语气里却完全听不出半点害怕的意思。

莎朗·温亚德哼了一声,把手机给她。

宫野志保也不含糊,拿过手机直入主题地说:“资料我大致看完了,先说结论,接下来我们可能面对最危险的局面。”

赤井秀一在开车,把手机又给了母亲,赤井玛丽道:“细说。”

宫野志保深吸一口气,才说:“妈妈留下的不是‘复活’研究相关的资料,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关系。根据这份资料,他们做的是另一项研究的前置工作,这项工作异常宽泛,几乎无从下手,不过他们有一个接近成功但依旧不完善的样本。”

赤井玛丽皱眉:“实验体?”

宫野志保揉了揉在车上看资料看得发酸的眼睛,回答:“恐怕是的,这些资料都跟人体改造与体质改善有关,里面记录的实验体也只能是某个人类。从资料看他们后期的主要工作目标是延长实验体的寿命,虽然没有证明它跟‘复活’技术相关的直接证据,但我姑且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乌丸掌握了真正的复活技术,但这项技术有个巨大的缺陷,用来承载复活者记忆和思维的人类素体只能存活三到五年,或者更短的时间就会因为身体衰竭而面临死亡。在这十几年里组织失踪或死亡的研究员都被送到了某个地方去完善这项技术,直到一年前乌丸的‘死’。

“至于这项技术到底有没有真正成功、那个缺陷有没有被消除……

“以你们对乌丸的了解,他可能在完全复活、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潜伏在我们身边,看了这么久还什么都不做吗?

“不可能的,他什么都没做是因为他不能做,他在等,等琴酒回来。他需要琴酒。琴酒对乌丸来说就是那个最特殊的、最后的拼图。”

虽然结论已经摆在了所有人面前,宫野志保还是顿了顿才说出后半段话。

她的语气几乎堪称冷酷:“所以,如果我们来不及阻止,接下来可能就要面对一个有琴酒的身体和能力、甚至永远不会死的BOSS了。”

刺耳的刹车声。

正在飞速行驶中的越野车忽然偏向了一侧,眼看着就要往美国郊区公路旁的森林里撞去,白马探死死地抱住方向盘,盯着后面的宫野明美抱住了差点飞出去的妹妹,听到黑羽快斗在大喊:“有人在前面拦截我们!”

这种事所有人都看到了吧!

从前方的岔道口里忽然钻出了两辆车,开枪的就是对面车上的人;白马探一边艰难地调整车向,一边判断现在的形势,那两辆车穷追不舍,而越野车的油量显示正在飞速下降,对面的人先打了轮胎又打中了油箱,很显然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风把白马探的帽子吹飞,他来不及管,提高了声音说:“照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来不及离开林区就……”

“往森林里开。”莎朗·温亚德镇定地按住了方向盘。

他们根本来不及换轮胎,那边的两辆车很快就会追上来,但她莎朗·温亚德是什么人,经验丰富的杀手、在各国间谍和犯罪组织成员间混得如鱼得水的专业人员,根本不会被这种情况难倒。

她把那头灿烂的金发利落地绑起来,从外衣的口袋里摸出之前抢来的枪,对车里的几个年轻人说:“待会下车,分散跑,只要下了车就是我的时间,车坏了没关系,我们去抢他们的车。”

哈。

就这点人也想抓住他们?要怪就怪那位先生吧,一开始没让他们用RPG把这辆越野车炸了,就注定这些人什么也带不回去!

另一边。

赤井务武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赤井玛丽皱眉确定了莎朗·温亚德他们所处的位置,是芝加哥外山区穿越森林的一条公路。

那里可以说是人迹罕至,这条公路平时也是摆设用的,穿越森林的时候遇到什么动物都不稀奇,人进去就相当于进了原始森林的危险区。要是在里面打起来,短时间内获得救援是不可能的。

莎朗·温亚德对电话这边说:“抱歉,现在没时间聊了,我得挂电话了。”

她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不知道美国那边的几个人接下来会怎么样。

世良真纯回过头来,问:“他们那边没事吧?”

赤井玛丽语气没有起伏地回答:“不好说,他们的BOSS暂时没有动杀心,但接下来就不一定了,等他失去耐心,要杀这几个人很简单。”

乌丸莲耶没杀他们几个的理由也许是亲情,也许是利益,也许是没完成的研究,甚至有可能是Juniper,但这些理由里没有一个是“绝对不能放弃”的。

这人都活了一百多年了,亲情八成是淡薄得很,研究也不是非要志保才能做,他本来就有研究团队,就算杀光了再组一个也可以。至于Juniper……只要Juniper不知道,那一切都可以继续。

“那我们……”

世良真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父亲打断了。

赤井务武拿起手机,重新拨了个电话,跟对面的人打了招呼,说你最近还在芝加哥那儿的森林里打猎吗?这里有个地址,我们的人在那边遇到了危险,你在附近的话过去看看。

他挂断电话,发现车里的其他人都在看他,这个家的父亲轻轻咳了一声,说:“这是维兰德的基金会的退休人员,刚好住在那附近。”

赤井玛丽呵呵一声:“什么维兰德的基金会,已经是你的东西了吧。”

赤井务武说怎么可能,那是维兰德的,我根本就……

赤井玛丽:“连维兰德的儿子都是你的了。”

赤井务武:“……”

在这沉重的时刻,还是赤井秀一解救了他的父亲,他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铃木塔,说我们的目的地就要到了,你们确定柯南君他们在这里?

世良真纯接收到哥哥的目光,会意地接话说是的,按照我的推理,工藤和服部就在铃木财团后天要举办宝石展览会的飞艇上!现在,就是全世界最靠谱的世良大侦探去拯救那两个家伙的时候啦!

赤井秀一看他妹妹:“刚才是谁被警察追差点进局子里了?”

世良真纯飞快地回答:“是咱妈!”

肯定是玛丽啊,她可是东京知名侦探,东京警视厅的警察是不会轻易抓她的!(墨镜.jpg)

他们在铃木塔附近停车,之前追着他们的人早就甩开了,不久前赤井秀一和赤井务武钓鱼大顺利(D100=1!),得知乌丸的人今晚都接到了不一样的调动指令,如果说乌丸要有什么计划的话,估计就在这几天,拯救黑泽、干掉BOSS的计划已经刻不容缓!

一家人下了车,把车丢在路边不管了,反正这辆车是赤井务武开来的,也没人心疼。

赤井玛丽看着那辆车,又看看自己好像继承了维兰德遗产的丈夫,在大儿子和小女儿去飞艇附近打探情况的时候,一把将也要跟过去的赤井务武拽了回来。

身材娇小的金发女人把丈夫按在墙上,目光凌厉地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以玛丽现在的高度,赤井务武还得低头看他老婆,被玛丽盯着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呃,玛丽问的是哪件事?他瞒着玛丽的事多着去了,玛丽这是发现哪件了?

赤井务武心里慌得一批,表面上还是非常镇定地说玛丽,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我们先把那两个小孩救出来再考虑其他的事。

但赤井玛丽一脚踹在了他旁边的墙上,咚的一声,然后她拽住赤井务武的衣领,拉近了两个人都距离,冷笑着说:“赤井务武,你忘了我是侦查科的教官了?刚才志保说到分析结果的时候,你完全没有惊讶……其实你早就知道了吧?!”

刚开始的几个单词还能听出点夫妻的味道,后面就完完全全是威胁了,赤井玛丽冷着脸看自己的丈夫,发现赤井务武略微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如果想伪装,赤井务武也是完全装得来的,但那样做事后会被玛丽打得更惨,他对此非常清楚——不,应该说是深有体会。

他往儿子和女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两个人完全没注意这边,才举手投降,轻声说:“玛丽,你听我解释……”

赤井玛丽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冷漠地说:“你解释,我听着。”

赤井务武被迫半弯着腰,又不敢蹲下来,那样玛丽八成会气急败坏——哦,玛丽根本不会气急败坏,她会直接动手,所以还是免了,难受点就难受点吧,谁让他不能对这么点大的老婆还手呢。

帽檐下墨绿色的眼睛跟赤井玛丽对视,赤井务武终于说:“所谓‘复活’的研究,我一开始就知道一部分……那确实是十四年前维兰德和塞尔希奥·林意外在北欧找到的东西。”

刚才贝尔摩德的猜测和宫野志保的推断都是正确的,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于那个事实。

赤井玛丽眯起眼,问:“你为什么会知道?”

赤井务武充重复了一遍玛丽的问题:“我为什么会知道……与其说我知道,不如说维兰德知道,所以我才会知道。”

相当于什么都没回答,但赤井玛丽却死死地盯着他看。

直到赤井务武说出了下一句话:“因为我也参与了实验,有维兰德全部的记忆。”

攥着衣领的手慢慢收紧。

赤井玛丽看着赤井务武,发现赤井务武依旧是一副坦然的表情,好像刚才说的不是什么炸弹,而是今天的天气真好啊好像要下雨。

她终于情绪爆炸,咬牙切齿地叫了他的名字。

“赤井务武!”

“也不用这么……”

赤井务武被玛丽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这地方根本没有路人。他说玛丽你冷静,这都是十好几年前的事了,牵扯很多,解释起来也很麻烦,所以我们先去救那两个小孩……

赤井玛丽松开手,上上下下重新打量赤井务武,好像第一天认识这个人一样。

好好好,丈夫离家十九年,回来的时候一个人变成了两个是吧?你胆子可真大啊,赤井务武!赤井玛丽想起来了,赤井务武一直是这样的人,被羽田浩司一个电话叫到美国然后彻底失踪的事她还记得呢,当她那时候没劝过赤井务武吗?!

她深呼吸,决定暂时不计较这点细枝末节的事,但有一点她还是要问的:“既然你十几年前就参与了实验,还活到了现在,那志保的推测是错的?那个参与实验的人只能再活几年的推测。”

她看赤井务武也没事,不但演维兰德演得很开心,现在也还是活蹦乱跳的,完全不像要死的样子。

赤井务武摇摇头:“不,她的推测是正确的,维兰德拿到资料的时候实验的缺陷更大,用这种方式复活的人只能再活一两年。”

“那你为什么还活着?”

“因为我始终是赤井务武,而不是维兰德,所以……我才能活到现在。”

……

凌晨4:50。东京。

“能确定吗?”

“当然能!别小看我的情报网啊苏格兰!就在一个小时前,伏特加他跟踪一个小女孩去了东京塔上,我同事亲眼看见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知名记者、小说家、前组织成员(已被保释)普罗塞克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地说着,并且跟他报社的同事点点头,继续蹲在新·东京塔附近的屋顶上,咬了一口能量棒。

他们是在这里蹲守第一手消息的,当时同事说看到有成年人跟踪小女孩,普罗塞克本来只是想见义勇为,结果一看,好家伙,这不是琴酒的老跟班伏特加吗?

他看到伏特加就知道这里会有大新闻,就蹲在附近,你看,空中坠尸!这不就被他们等到了吗?

他跟同事说快快快,我们去拍照片,结果左脚刚迈出去,他忽然觉得不对,又看了已经到场的记者和摄影师一眼,猛地就把同事给拽回去了。

我去!基尔!再定睛一看旁边的那个,不会是苏格兰吧?!

他的判断果然没错,他们报社把新闻发出去后,苏格兰直接联系了他,普罗塞克发现自己混不过去了,只能承认他的同事(没有他!)在这里蹲守新闻。

幸好苏格兰只是问他一些情报,没有为难他,但普罗塞克作为一个专业的记者和推理小说家还是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问题——有新闻,肯定有大新闻,他今天就在这里不走了!

“那个,苏格兰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普罗塞克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发誓自己出狱后就什么都没干,一直在兢兢业业当他的记者,除了写“蓝花”系列的诺瓦利斯新人设被读者追着打之外,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他也不知道最近关于组织、“莫格街下午茶”或者其它地方有什么情况,对现在可能发生的事是两眼一抹黑。

当然,他也觉得苏格兰不太可能告诉他,因为苏格兰是警察,苏格兰执行的任务99%都是机密事项,普罗塞克想知道的只是自己是不是应该带着同事跑路,以免被大型爆炸什么的波及到。

新闻很重要,小命也重要啊!

苏格兰那边果然沉默了一下,好像在掂量要不要告诉他,普罗塞克刚想说不能说那算了,就听到了苏格兰的声音:“盯着出入新·东京塔的人,看到任何熟人或者可疑的人就向我汇报。”

得。

不但没问到,还被安排了工作,普罗塞克在心里叹气,但还是连连答应。不答应怎么办?那可是警察诶——现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到时候从苏格兰手里拿第一手新闻也是可以的吧?

他闭眼安慰自己,刚挂断跟诸伏景光的通讯,就看到新·东京塔下的街道拐角处好像出现了一个在哪见过的身影。

呃……

这不就是当初踹开他的门说“不要乱改诺瓦利斯人设,不然我现在就宰了你”的读者吗?喂!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普罗塞克迟疑了半天,还是没为这件事给苏格兰打电话。不行,太丢人了,这事不能让苏格兰知道。他又看了一眼那个男人灰色的钢针一样的头发,以及站在他对面、披着斗篷的红发女性,总觉得这个女人他好像也在哪见过,在哪呢?

新·东京塔下的小巷里。

小泉露比终于打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跟他通话,不知道现在的时间很宝贵吗?!

电话刚一接通,她就急急忙忙地说:“诸伏,我这边有新的情报,那个叫做五十岚的人可能在新·东京塔上——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现在不去就来不及了!你在哪?来得及赶过来吗?!”

电话那边的诸伏景光先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在塔上。”

小泉露比:“哦……”

不愧是琴酒看好的人,就连这种事也做得到,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在到处找降谷零、整个人就跟快要崩溃但还是绷着一样,现在就已经唰的一下到东京塔上了!

她说好吧,那我简要地说一下现在的情况,我原本接手降谷的工作在确认那几个目标的情况,但警视厅接到了五十岚家被人潜入的报案,而且五十岚本人失踪了,我在他家里用占卜寻找了他的下落,一路追过来,遇到了灰毛老狼……呃,ANI结社的格雷先生,灰狼。

她抬头看对面的灰发男人,灰狼还是一头雾水,他本来想走的,但这个女人——他在ANI结社的前同事红隼说她可是夜莺的人,于是灰狼立刻就把脚收了回去。

开玩笑,他可不想再被海拉的芬里尔打一顿,灰狼可听说了,海拉雪原里的雕像已经有三百多座了,这事说到底都是因他而起,不知道哪个混蛋去投资的!干什么不好,非要投资那里的雕像?!救命啊,会死人的!他到现在都躲着夜莺走,听说夜莺没在日本才来的,可露比说夜莺回日本了?

灰狼:我,我,对不起,我好像来得不是时候。

露比: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快快快把刚才的事给诸伏说一下。

灰狼:呃……

“对,我就是回来给黑狗看宠物店的,走的时候我路过一个早点摊,那里没人,我本来想放下钱拿个饭就走,正好有人拐过来,我还以为他是店主。我说,老板!他看过来,表情忽然就变了,啊……当时我觉得不对劲,他说我认错了,就要走,我以为他认识我要报警呢,咳咳,就拦住他,跟他打了一架。”

灰狼简单地叙述了当时发生的事,他跟那个人的打斗没持续多久,就有枪声给他们打断了,灰狼知道对方是奔着自己来的,直接一个滑铲进了早点摊下面,躲了半天,最后遇到了红隼。

红隼问他怎么回事,又找出一张照片来问他是不是这个人,灰狼一看,好家伙,原来对方才是在警察那里挂了号的,那他紧张什么?

他跟诸伏景光说完,小泉露比又把电话接了过去,对诸伏景光说:“灰狼说当时五十岚宽太的前进方向就是新·东京塔的方向,我让技术部门查了,在去新·东京塔的路上能看到他的身影,不过他尽量避开监控系统行动,我们不能完全肯定他的去向。也许他在进入这片区域后就察觉到了我们的视线,并做了伪装。”

诸伏景光说:“我知道,辛苦了,小泉前辈。”

小泉露比摆摆手,说这是我的工作嘛,啊,需要我上去支援吗?我旁边这个很能打。

虽然她就是个辅助,但灰毛老狼还是能打的,而且这只灰狼老狼被琴酒狠狠地抓住了尾巴,跑是不敢跑的,当个打手绰绰有余。

诸伏景光说现在情况不明,你就别上来了,又问:“你说的不好的预感来源于什么?”

小泉露比吐了口气,说:“我去年给琴酒的护身符,不是从河里捞上来又回到我手上了吗?我本来把它摆好了,但就在刚才,红子给我打电话,说那个护身符……忽然碎了。”

仿佛预示着一个最差的结果。

时间已经是五点钟。

她往新·东京塔入口的方向看去,看到两个年长的男人正在有说有笑地往里走,她多看了两眼,发现其中一位是FBI的詹姆斯·布莱克,另一位似乎也见过,但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是谁。

小泉露比有点不确定地说:“诸伏,FBI的人……”

诸伏景光的语气却非常平静,好像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大概是某个人叫来帮忙的。”

说不定还有CIA和MI6的人,根本不用慌,待会在东京塔上找到FSB和不知道哪国家的特工都很正常。

新·东京塔上的诸伏景光收起手机,抬起头,视线透过天花板,仿佛能看到新·东京塔的更高层。他没在这层找到伏特加,也没看到可能在这里的五十岚宽太,那他们应该在更上层的位置。

新·东京塔同样有三层,但空中部分的可用面积要比旧东京塔大得多,而且今天会有政府部门的人来做最后的检查确认,现在天就要亮了,来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即使远远到不了正式开放的程度,在这里找人也绝非易事。

他走出无人的洗手间,跟水无怜奈汇合,水无怜奈看到他,低声问:“雪野君?”

她这回喊的是假名。

他们两个在这里小声交谈并不引人注意,因为这个时间的新·东京塔几乎没有人,只有因为尸体坠落的案件赶来的警察、跟着上来的记者,以及这里本身的保安和几个之前没能调度好,现在还在争分夺秒补救做布置的商铺员工。

那具尸体就是从这一层的仓库掉下去的,但员工们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门口的保安也说是对方有通行证所以让他上来的,通过门口的监控录像能确认这个人上塔的时间是昨晚。

诸伏景光作为水无怜奈的临时摄影师,也看到了死者在监控录像里的面貌,当时他就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小原,他刚找人调查的造假证的人,跟乌丸有关系,但从上面掉下来……这时候起内讧的可能性不大。考虑到伏特加也在这上面,诸伏景光更倾向于这是伏特加搞出的动静,或者说故意为他们制造的机会。

正因为坠落案件的发生,以及受害者死亡前受到枪击的事实,警视厅才能暂时对东京塔及周边地区进行封锁,并对目前在塔里的人展开调查。不过要凭借这点就找到隐藏在塔里的乌丸的人并不现实,就算对进入新东京塔的人都进行了身份登记,真正隐藏在其中的人却应该是完全“没有出现过”的那些。

他看着不远处那些人,假装正在收拾摄影器材,同样压低声音对水无怜奈说:“FBI提供的情报,就在几天前有人搬着不少大型器材上了新东京塔,我的人查了他们的申请记录,所有的大型设备应该在一周前都安放好了。”

而且FBI的人特地调查了当时那些人的出入情况,发觉当时进去的人有不少就没有再出来过——这是结合新东京塔和附近的监控渠道,以及A.U.R.O所监控的情况综合判断得出的结论,至于他们怎么交涉合作的,大概是用的赤井秀一交涉法吧。

赤井秀一给他发消息说有两个小侦探的线索,他正带着玛丽和真纯过去救人,另外雪莉看了那些资料,从中得出的结论能进一步肯定复活的人剩余的寿命所剩无几的猜测。

到情报交换的最后,赤井秀一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才说我马上就来,琴酒不会有事的,将人的意识转移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需要很长时间,就算那个猜测是正确的,乌丸也来不及动手。

诸伏景光没跟水无怜奈说这些。

他也好,莱伊也好,都是会先想到黑泽阵本人,再去考虑会发生什么的人,但基尔……她表面上非常好说话,但那是作为主持人的职业习惯,其实她是个相当冷静和冷酷的人,她背后的CIA更是如此。

基尔不至于,但如果黑泽阵有成为BOSS身体的可能、即将给这个世界带来威胁,那有些人想必会迫不及待地把他杀死以绝后患吧。

他说:“还有,伏特加和五十岚可能都在塔上,这里少不了那个老东西的人,光靠我们两个不够,我叫支援了,先找到伏特加,确定情况再说。”

水无怜奈点头:“好。”

……

风见裕也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意外。

刚才搜查一课的同事顺路把他带回到了警视厅,他说自己能往回走,同事虽然不放心,但马上接到了案件,就跟他说小心点然后走了。风见裕也说放心,我就回个家,能有什么事,然后真出事了。

有两个抢劫犯准备抢劫他,毕竟风见裕也这会儿受伤,看起来就是很好抢劫的模样,但就在他准备给点钱并记住这两个人的脸和其它特征的时候,有人出现,并拉了他一把。

“快点滚。”

背后的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要走,风见裕也反手就抓住了他。

“桐野!”

站在他身后的是穿着便于行动的黑衣服、围着一条不知道从哪找的灰色围巾的桐野明。

桐野明看起来跟离开的时候没什么区别,脸色白,黑眼圈,手上缠着绷带,只有被胡乱扎起来的头发让他变得精神了一点。

他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风见裕也,听风见裕也说完,才用力挣开了风见裕也的手,说你认错了。

这怎么认错!你不就是换了身衣服吗我会认错人吗?!

风见裕也有无数话要说,可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他只是叫了昔日同伴的名字:“桐野……”

桐野明又重复了一遍:“你认错了。”

风见裕也想,他确实不该侥幸,也应该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但是——但是他还是有个问题:“那你为什么来救我?”

“……”

桐野明不说话了。

风见裕也觉得桐野是想说自己路过,或者别的什么,但现在的桐野又不喜欢说话,解释也不会被相信,就干脆不说了。

他看着桐野转身离开,单薄的背影和灰色的围巾浸润在春日的风里,鬼使神差地,他忽然问了一句:“桐野,你喜欢跟大家在一起的时候吗?”

桐野明停下脚步。

但他没有回答风见裕也的问题,而是问:“诸伏在哪?”

风见裕也没有回答。别说是桐野,就算降谷先生现在出现在他面前,问景光在哪他都不会回答的,但……呃,黑泽先生问的话大概可以例外,前提是黑泽先生他能出现。

桐野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就直接说:“转告他,不要去新东京塔。”

“为什么?”

“不为什么。”桐野明说完,转过身,又补充了一句,“听不听随便你们。”

风见裕也看着桐野明的眼睛。

从那双熟悉的眼睛里,他看不到任何属于“桐野明”的痕迹。

他……

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腿,对桐野明说:“那你有时间吗,能不能背我回去?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没法走路。”

桐野明:“……”

桐野明沉默了半天,还是把他背回去了,而且完全认识风见裕也的家门口。

风见裕也:嘿。

但桐野明一路上都没回答他的任何问题,也不说话,就当自己背的是空气,走到风见裕也家门口就把人扔下了,完全不担心腿不能走路的风见裕也接下来该怎么进门。

只有到了离开的时候,桐野明才忽然说了一句话:“挺喜欢的。”

喜欢什么?

风见裕也看着桐野明离开,忽然反应过来,然后笑了。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对桐野的背影喊:“你会回来的,对吧?!”

清晨的风送来了桐野明的回答。

那是很低、很平淡,也并不轻松的语气:“大概不会。要看BOSS的意思。”

……

暖融融的人造光从温室花园的正上方落下来。

外面是蓄了些冷意的早春清晨,这座温室里却像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大丛大丛娇艳明亮的花在视野里铺开,争相斗艳,灿金色的花瓣一路延伸到小道尽头的躺椅上。

躺椅上有个睡着的银发男人,他睡得很沉,好像已经在这里沉睡了超过百年,早已成为这幅花团锦簇的画卷中的一部分;但就在有人会这么想的下一秒,他醒了。

他睁开眼睛,沉淀着流光的墨绿色在暖光的映照下显现出清澈的薄绿——那片绿色里的光影轻轻摇曳,最终在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变回了原本暗沉的色彩。

他挽住快要落到地上的长发,坐了起来,神情不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

“您醒了?”

他刚有动作,穿黑衣服的女人就注意到了这边,匆匆放下手里的东西跑过来,说您怎么现在就醒了,是身体有哪里不对吗?

黑泽阵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哪里不对?真是好问题。某个老东西折腾人向来有一手,这个温室里的温度相当高,对正常人来说是稍微有点热的环境,对他来说就是难以忍受的高温。

不过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他也懒得解释,站起来就往温室外走。

这种地方他一秒也待不下去。

穿黑衣服的女人跟在他身后,尽职尽责地解释说先生没想到您这么快就会醒,您可以稍等一会儿,我去通知先生过来。

可走在前面的银发男人根本没有任何回应,于是她也不说话了,就这么默默地跟在他背后。

直到走到温室入口,黑泽阵才停住脚步,说:“你不用跟着。”

穿黑衣服的女人低着头说:“您没来过这里,我给您带路。”

黑泽阵转过头,用墨绿色的眼睛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慢腾腾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不用跟过来,亚莉克希亚。”

“……”

穿黑衣服的女人沉默。

等黑泽阵推开温室的大门、要从这里离开的时候,她才攥紧衣角,低声问:“你要去哪?”

“终结命运。”

“那我陪你一起去。”

“……随便你。”

黑泽阵没再说什么,抬脚踏入了门后的那片黑暗,前方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不知道通往何处。亚莉克希亚跟着他走出去,并关上了温室花园的大门。

咔哒。

温室里一片寂静,繁花依旧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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