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磊遭受鬼畜雇主的精神暴击, 做饭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战战兢兢的, 问李维斯:“他不是说真的吧?”
“应该……不是吧?”李维斯觉得以于天河的审美焦磊应该是比较安全的,但……世事难料,万一哪天他萌点跑歪了呢?
焦磊发现他使用的是疑问句, 越发惊悚,喂猫的时候误抓了狗粮,导致隆美尔龙颜大恚, 一脚踢翻猫碗出去流浪去了。蒙哥马利于是特别伤心, 蹲在窗户上COS了半个小时的望夫石。
饭后李维斯带巴顿出去遛弯儿,顺便视察了一下后院焦磊新整理出来的花圃——因为于天河对农作物存在严重的偏见, 他退而求其次地在花园里种了一些有观赏价值的果树,预计明年秋天他们就能吃上新鲜的石榴、核桃和大枣了。
巴顿对此很满意, 非常热情地在小树苗下面浇灌了一番。
遛狗归来,焦磊还在收拾厨房, 李维斯从他的背影都能看出惶恐不安的意味,犹豫了一下,决定挽救一下好基友的命运。
这世上唯一能让于天河息怒的人大概就是于果了, 于是李维斯敲响了儿童房的房门。萌正太正在完成他每天雷打不动的数学训练, 见李维斯进来非常高兴,抓住他要求PK。
李维斯看着“2012平方-2011平方+2010平方-……-1平方=?”这种反人类的题目,对自己的智商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五分钟后举手投降。
“原来你也是个数死早哦……”于果怅然叹息,放弃了对他的摧残, 掏出自己的科学小笔记给他嘚瑟,“来看我做的菠菜记录吧!”
李维斯翻看一番,发现小家伙做得像模像样,每篇笔记都配了照片,还让大人帮他写了详细的观察记录。
开头两篇是焦磊的写的,字迹粗犷,气势磅礴,遣词造句饱含浓郁的二人转风情。后面两篇则字迹秀丽,明显是于天河的手笔,文间还夹杂着一些法语,完整地保留了于果的口述风格。
光从菠菜笔记都能嗅到他们之间若隐若现的火药味儿,可见这俩人真是天生气场不和。李维斯给于果奖励了铠甲勇士贴纸,为了世界和平循循善诱地问:“于果啊,你爸爸和你石头叔最近相处怎么样?”
“很好啊。”于果天真地说,“他们总有说不完的话,从早说到晚,说着说着我爸就笑起来啦。”
李维斯十分意外,然后就看见于果惟妙惟肖地学了一个于天河式招牌冷笑,大眼睛一眯甩出两把飞刀,叹道:“他们很亲爱哦,以前我爹地都没有逗我爸笑这么开心过呢。”
李维斯:“……”你确定你爸那是开心的笑而不是冷漠的嘲讽吗?
满心担忧地嘱咐于果:“如果你看见你爸爸和你石头叔单独待在一起,看上去好像要打架的话,一定一定马上通知我,OK?”
“让他们打去呗。”于果特别耿直地说,“石头叔上次说,动手能解决的事儿千万不要瞎嘚嘚,我爸还夸他‘interesting’呢!”
李维斯黑线:“那应该不是夸奖吧?”
“咋不是呢?”于果说,“我每次做了新手工给我爸看,他都是这么夸我的。石头叔和我一样都很interesting,爸爸很爱我们唷!”
“……”李维斯觉得他对自己老爹的“爱”存在着巨大的误解。
看来从小朋友入手是没什么希望了,李维斯想了半天,决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反正焦磊血厚,于天河应该弄不死他……吧?
给好基友点了一根蜡,李维斯回房间去写今天的更新。《朕母仪天下》已经发表了二十多万字,阅读量正在稳步上升。大概性格所致,李维斯的文向来温吞,这次写宫斗居然也是一样,二十万字都洋溢着和谐温馨的气氛,也算是业界一朵奇葩。
写完更新已经十点多了,李维斯洗澡上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开始看评论。
百合属于小众里的小众,因为作者稀缺,所以读者都很爱护他们,很少有人在文下挑刺儿,一般都是鼓励撒花的居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宗铭的读者ID带动了一股奇特的风潮,继“轩辕飘飘的老婆”之后,李维斯文下又出现了“轩辕飘飘的爱妃”、“轩辕飘飘的备胎”、“轩辕飘飘的老丈人”等等系列ID,现在他的霸王榜已经完全被“亲友团”占领,连欧米伽姑娘都改名为“轩辕飘飘的表妹”了。
宗铭对这一奇景喜闻乐见,声称自己已经形成了一个品牌,如果将来李维斯在纳斯达克上市的话,应该给他分至少百分之二十的原始股。
李维斯觉得上市什么的是扯淡,上吊还差不多。
十一点整,宗铭从楼下健身房回来,顶着一头的小水珠,一边戳手机一边问:“皇后和贵妃什么时候撕逼啊?你写了二十万字了怎么俩人还在放暗箭,我都等得急死了!”
你一个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为毛这么喜欢看妇女撕逼?李维斯也是个大写的服气,说:“不撕啊,她们再过三万字就握手言和组成副CP一起刷太后了。”
“啊?”宗铭往他身边一躺,失望地说,“你这个写法不对啊,完全违背读者的心理需求,怪不得你写了这么多年还不温不火,来来来,老公给你出主意,保证你大红大紫日穿金榜!”
“谢了,我不日。”李维斯严词拒绝,真诚建议,“你这么鸡血干嘛自己不写啊?我给你起个笔名吧,叫轩辕柔柔,老公大腿借你抱,包你少熬两三年!”
“给谁当老公呢?!”宗铭弹他耳朵,“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你才几岁就想压在我头上?”
“年下是萌点啊……啊啊啊放开我!”李维斯抱头挣扎,然而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从床上滚到地下,又滚到窗户边,最终还是被压住弹了好几下,耳朵通红。
宗铭手机响了,于天河发来抗议:“那么大的床都盛不下你们俩吗,非要在地上搞,这么大声别人还怎么睡觉?都几点了?”
宗铭挂断电话,将李维斯拖回床上,谆谆教诲:“以后领导体罚不要逃避,以免引起路人抗议。”
李维斯捂着耳朵吸气,宗铭眼中贼光一闪,忽道:“失婚老鳏夫怨气很大啊,我们帮他在百合网注册个用户吧?”
“……”李维斯诚恳道,“你积点德吧。”
宗铭想了想,点头:“是啊,积点德吧,不要祸害广大相亲群众了,于天河这种鬼畜还是自己撸去吧。”
李维斯为他们的友谊真诚点赞。
次日周六,宗铭吃完早饭和白小雷打了个电话,告诉李维斯要去派出所开案情通报会。李维斯下楼开车,正好遇见于天河带着于果下楼,父子俩穿着亲子足球服,看上去又帅气又和谐。
于天河平时穿正装居多,因为骨架纤细,皮肤白皙,看上去颇有点弱不禁风,谁知穿着短袖短裤身材竟十分有料,臂部和腿部的肌肉颇具规模,胸肌似乎也不错,在运动衣下凸显出漂亮的轮廓。
“要踢球吗?”李维斯拿起足球颠了几下。于天河伸脚接住足球,流利地在足尖颠了个花儿,身姿十分潇洒,“天气好,带孩子运动一下……下次有空一起玩啊。”
“好啊。”李维斯揉了揉于果的头发,正好焦磊洗完碗出来,于天河丹凤眼一眯,喊道:“焦磊,来跟我们踢球吧。”
“啊?”焦磊受到了少许惊吓,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份殊荣,明明昨天晚上于天河还恨不得用眼刀把他戳死。
受宠若惊地回:“好、好啊。”
“去换衣服。”于天河摆了摆手,说,“我先带于果热身。”
焦磊“哦”了一声,同手同脚地走了。李维斯直觉一股极为诡异的杀气正在于天河身上溢散出来,非常识趣地说:“那我们先走了!”
于天河微笑挥手:“再见!”
和宗铭把车子从石湖农场开出来,李维斯担心地问:“于哥不会和焦磊打起来吧?你觉不觉得他们好像很不对盘?”
“打去呗。”宗铭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还一直在想他们谁能弄死谁呢!”
李维斯只能感叹他和于天河之间金子般的友谊了:“于哥能是焦磊的对手吗?”
“他学了十几年柔道,前几年还拿过次轻量级的业余组全国冠军。”宗铭说,“虽然比利时屁大点儿地方没什么能人,但好歹也是全国冠军不是?”
“这样啊……”李维斯不禁扼腕,可惜要去派出所开会,不能亲眼目睹柔道基佬大战铁血战士了。
上午九点半,孙萌谋杀案全组人员在派出所会议室碰头。白小雷通报了过去一周的案情进展,他带人把孙萌生前的社会关系梳理了一遍,走访了一些和她有龃龉熟人,之后又调查了常晓东的亲戚朋友。现在基本确定嫌疑人不在死者三次元关系网内,应该是网络上结下的仇人。
“根据宗处长提供的资料,我们和网站联手调查了可疑ID‘天星天晴’,现确认原主已经去世,这是个幽灵号。”白小雷说,“自孙萌追思会之后,这个幽灵号就销声匿迹了,我们怀疑他可能注册其他ID继续在网站潜伏。”
李维斯不禁皱眉,如果疑凶换了马甲,又追不到IP地址,那岂不是永远都抓不到他了?
白小雷马上回答了他的疑问:“ID和IP可以换,但人的行为习惯是改变不了的。为了找到嫌疑人的新身份,我们的专家对他过去一段时间的留言做了详细的研究,总结了他的语言习惯、阅读偏好、上线时间等等,做了一个抓取软件,已经通知网站挂在服务器上了。以后只要有与他相似的留言出现,服务器就会报警,直接抓取他的ID和IP。”
高大上啊!李维斯精神一振。白小雷接着道:“人工侦察还要继续,尤其要紧盯热门作者。嫌疑人手段凶残,很可能对其他作者下手,一旦发现有人无故停更,或者风格大变,马上通知网站与其紧急联系人沟通,绝对不能让惨剧再次上演。”
其他几名刑警一一发言,说了一些自己的看法,之后白小雷让大家散了,和宗铭、李维斯又开了一个小会。
宗铭把过去一周他和李维斯侦察到的情况给白小雷讲了一遍,说:“我们认为钱卓民有可疑,不过现在没有任何证据,‘青春无悔’可能掌握了一些东西,但出于自身利益不会轻易和我们合作——他们在当地是明星机构,地方上比较保护。”
白小雷秒懂:“我联系一下当地派出所,先把卢星晴的资料调过来。至于钱卓民,反正学校内部资料你们已经看过了,等抓住点证据我们再出手,比较硬气一些。”
宗铭点头,道:“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办法把幽灵号和钱卓民联系起来,我的信息员正在查他的互联网痕迹,但难度很大,他的清理工作做得非常好,几乎什么也查不到。”
“是个高手啊。”白小雷叹道,“干脆我派一组人过去盯他一段时间吧,二十四小时监控,只要他有问题,一定能露出狐狸尾巴来。”
宗铭同意,白小雷当即点了一组人,让出发去钱卓民所在的城市展开监控。
下午四点半,监控组到位,那边的派出所也把卢星晴的资料发了过来,宗铭和白小雷研究一番,没发现什么不妥,不管她是自杀还是意外,法医检验结果都是一样的——药物过敏。
晚饭之前,李维斯和宗铭回到了石湖农场。进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没有预料中的生死PK,草地还是草地,球门还是球门,巴顿寂寞地趴在狗窝里打着盹儿。
“好好的啊……”宗铭貌似有点遗憾,耸耸肩上楼去了。李维斯踱到厨房,只见焦磊一脸郁卒地坐在高脚椅上,正在分切一块巨大的牛肉,看他的表情仿佛和这只牛生前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怎么了?”李维斯问,“怎么垮着个脸?踢球不开心么?”
焦磊看他一眼,叹气:“你要是被人连射三十次,你能开心吗?”
“……”李维斯没想到于天河战斗力这么强,“你也射他呀。”
“我倒是想!”焦磊捶胸道,“见了鬼了,我一个都没射进去!”
接下来是半个小时的吐槽时间,经过焦磊充满语气助词的叙述,李维斯终于弄明白了事实真相——早上他们离开以后,于天河以教儿子踢球为名,和焦磊展开了双人足球对战,经过一个小时的PK,成功把他虐成了翔,非但以各种远吊勾着他绕草地狂跑上百圈,还以娴熟的技巧成功碾压了他的自尊,连射三十发。
事后于天河满面红光,焦磊气喘如牛,鬼畜于大夫毫不留情地奉送了他一个白眼,以及两个字的差评:“废物!”
然后废物管家就郁卒了一个下午,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丢死人了。”焦磊在牛肉上发泄着自己的愤懑,“他一定是故意的,知道自己足球踢得好,就拿这个来碾压我,你是没见他最后那个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李维斯只能拍肩安慰:“不就是踢个球吗,别那么在意,友谊第一比赛第二嘛。”
焦磊给他一个“呵呵”。李维斯又劝他:“这样也好,你昨晚说的话惹着他了,今天他在你身上出了气,以后就不记恨你了。”
焦磊终于稍微回了点儿血,点头,随即又捶胸顿足:“可是我今天在于果面前丢人丢大了,以后他再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崇拜我了!”
李维斯没想到他对小正太这么上心,忙说:“怎么会,于果可是你是忠实粉丝,你没发现他现在说话都一股子东北味儿么?你看才几天啊,他的法国口音就被你的苞米大碴子怼过去了!”
焦磊想了想还真是,自信心重又回到了身上,紧紧拥抱里维斯:“斯斯你真好,我被你安慰了,你真是我的小天使!”
同一时刻,二楼大卧室里,宗铭也在问于天河:“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跟个比你小十岁的愣头小棒槌较真儿?”
于天河咬牙切齿地揉着自己过度运动的老蛮腰,将一贴膏药丢给宗铭:“帮我贴一下,不然明天该动不了了……我就是讨厌他那个傻逼劲儿!浑身上下的晚期直男癌,我都想给他上化疗了!”
宗铭忍着笑给他贴膏药,问:“你想揍他直接打啊,你柔道不比足球强?”
“柔道?谁要跟他贴身玩,癌细胞都扩散到我身上了!”于天河冷笑,“再说了,只有足球是用射的啊!”
“……你太猥琐了。”宗铭啪一下拍在他腰上,“居然把一个直男射了三十次,啧啧!”
于天河倒吸一口凉气,一脚将发小踹飞:“滚!我这是腰,不是醒木,你拍个求啊!”
“你居然说脏话了!”宗铭不可思议地摇头,“这个管家请得值,还带脏话培训,你一说这个‘求’字,我感觉你接地气儿多了,特别亲切!”
于天河:“……”妈的智障!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抓取软件没有抓到什么可疑的读者,白小雷派出的小组也没有监控到钱卓民的异常。为了引蛇出洞,网站专门搞了一个渤海白女妖的官方追悼会,幽灵号竟然也没有出场搅局。
他好像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忽然龟缩不出了。
李维斯的生活暂时恢复了正常的节奏,白天跟宗铭推演案情,学习刑侦技术,晚上写更新,和读者互动。焦磊教了他一段时间的基础姿势,终于开始让他正式打靶了。宗铭的92式挺上手,几天下来他的准头就很能看了,得到了废物管家的高度赞誉:“比我强!”
不知不觉一周过去,又是一个周末。这天李维斯健身完毕,回到卧室正准备睡觉,微信响了,欧米伽姑娘呼叫他:【太太太太,你在忙吗?】
李维斯躺在床上回复:【刚洗完澡,你最近怎么样?集训还顺利吗?什么时候回来?】
【累死了,不过总算要结束了。】欧米伽姑娘给他发了一个喜极而泣的哭脸,说,【下周有我们的演奏会,结束以后就可以回家了!】
【好啊,回来我请你吃饭,慰劳慰劳你。】李维斯说着,想起她财大气粗的老母,继而想起宗铭COS的保镖,不禁微笑起来,【可惜我听不到你的演奏会,真遗憾。】
【下次我单独拉给你听啊。】欧米伽说,【其实演奏会没什么好啦,大提琴手都在后面,看都看不清,白瞎了我逆天的美貌。】
李维斯笑出声来,给她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欧米伽嘿嘿一笑,说:【太太,你有没有看过‘沙葱’大大的文啊?】
李维斯依稀听过这个名字,在APP上查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个“沙葱”也是晋江的老作者了,专注萌文一百年,写的都是甜甜蜜蜜的都市爱情文,好几本书都被拍成了傻白甜偶像剧。
【没看过,怎么了?】
【她最近换风格了耶。】欧米伽说,【她新文居然是百合虐恋,霸道总裁X妖艳贱货,都十几万字了我才发现,艾玛毁三观!】
【BG那么高的收益,她疯了来写百合啊?】李维斯十分意外,打开沙葱新文,果然发现挂着“虐恋情深”的标签,下面一堆读者哭着喊着求发糖。
【我也是因为她最近停更了,被人在微博上挂,才知道她换了类型的。】欧米伽说,【太太你说她会不会也和海妖太太一样,一写虐恋就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