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唐周得到了系统的回复。系统告诉说:【去京海。】
还真是言简意赅,其他的却也不说了。唐周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呆呆地在这意识空间里等待了一会儿。似乎察觉到唐周的疑惑,系统才又说了一句解释:【唱片需要运送到京海。这是我帮你查到的线索。你可以在京海遇到接头人。】
总算得到系统的解释,唐周就又问它:【有时间限制吗?】
系统告诉他:【越快越好。京海那边的接头人在等待着你。】
唐周发现系统知道得还挺多的。于是就和它说:【你能查到这么多。能不能直接告诉我其他的?】然而这种明目张胆作弊的事情,系统就不出声了。
唐周也知道人不能太贪心,没有为难系统,就从意识空间出来了。不过仔细想想唐周要去京海,就要拿到唱片。唱片又被邬桐保管着,那么就要见邬桐。唐周瞧着眼前兴致勃勃帮他在叉子上卷面条的坎伯兰。唐周心想:“不知道坎伯兰会不会愿意让我见邬桐。”
此时坎伯兰正将面条卷好了,喂到了唐周的嘴边来。唐周张开嘴巴去吃他递过来的东西。上面的酱汁沾染到唐周的嘴巴,坎伯兰便使用手帕将其拭去。做完这些事,他瞧着乖乖咀嚼食物的唐周,一脸灿烂地对唐周笑。
唐周吃了几口,见坎伯兰笑得很是开心灿烂,就想着还是问他更好。唐周将食物吃下,坎伯兰又认真去卷面条了。唐周便在此时问他:“我想见带我来这里的那个男人。”
唐周看见坎伯兰的动作稍微停顿。想来他是将唐周的话听进去了。随后唐周见坎伯兰抬头看来,碧绿色的眼睛忧伤地凝望着他。坎伯兰问:“为什么。要见他。”
那唱片的事,应当极为隐秘,不得与外人随便讲明。唐周只能告诉坎伯兰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见他。”
这虽然看起来坎伯兰很伤心,但他还是记得给唐周卷面条。他才来原国没有一个月,还用不惯筷子,只能用叉子一点点给唐周卷。一边卷一边难过地说:“什么重要的事。”他这般问,唐周却也不答他。
坎伯兰低下头去,将这一次的面条卷好后,又递到唐周的嘴边来。唐周张嘴吃了,又听坎伯兰说:“我见他看重你。他喜欢你,是不是。你也想见他。喜欢他,是不是?”之前他说话除了有点口音外,还正常些。此刻大约是心绪致使,直说得颠三倒四了。
唐周刚巧嘴里被喂了东西,也不能回复他什么,这样沉默些许,又被坎伯兰认为是默认。他难过地又擦了擦唐周的唇角所沾染的酱汁,垂着脑袋与唐周说道:“知道了。你要见他。”
唐周以为他真要将邬桐带来见他了。结果坎伯兰抬起头来,那如此坚毅的眼神瞧着唐周,只听他说了一句:“我是绝不会让他来见你的。”
唐周被他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呛了一口。坎伯兰见他呛得厉害,手忙脚乱来拍他的脊背,又给唐周倒了水。唐周缓过来,瞧坎伯兰担忧的眼神。在心里感叹:还以为是什么乖乖,结果一到正经事就这么叛逆。
不过那事确实不能与坎伯兰说明,也不能态度极为强硬。若是更为强硬,坎伯兰恐怕越发不让他见邬桐了。唐周便伸手去抚摸坎伯兰柔软的卷发。唐周轻声与他说:“是极为重要之事。不得耽误的。让他来见我好不好?”如此说了一声,脸上还带着柔和美丽的笑容。
让仰着头看着他的坎伯兰神色怔愣。唐周觉得他的微卷发手感极好,没忍住又摸了两下。这才见了坎伯兰神色微变,不过他脸色依旧不太好,闷闷地与唐周说道:“可以见。我要在旁边。”
唱片的事,唐周倒不想让其他人知晓了。即便知道坎伯兰心思纯粹,唐周也不得不警惕,实在不愿让坎伯兰在一旁。只得与他说:“不行。我和他单独待一会儿。”
坎伯兰眼睛大睁,却也没有立即高声说些什么。他像个孩子一样噘着嘴说道:“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共处一室。与他。独自。”又是因为情绪激动,说的话都是如此颠三倒四的,好在唐周尚且听得懂。
不过唐周继续发起另外的攻势,声音听起来喑哑,眼神看起来黯淡,神色看起来可怜。就这样与坎伯兰说道:“此事只能你帮我了。坎伯兰。你帮帮我。绝不是你想的,我要与他亲热。你不必因此担心。真的是很重要的事。”他说得如此真诚。即便坎伯兰心中再为急切,终究还是心疼唐周,不愿让唐周露出这般可怜的神色来。于是坎伯兰连忙说道:“好好好。我带他来。我让他来。”
见他这么快就听话。唐周继续给他一颗甜枣,笑着与他说:“我答应一同与你去京海。”
果然,坎伯兰听此言语,极为惊喜。然后高兴地笑起来,说道:“好好,和我一同去。和我一同去。”他欢喜得不行,不知该怎么办,就忽然地牵起唐周的手来,不停地亲吻唐周的指尖。
他的吻是温热的,一次次落在唐周的指尖。很是柔软。唐周垂着眸笑着看他。他在坎伯兰的身上,恍惚看到之前那些人的影子了。唐周意识到,自己心里也真的有点喜欢这一组数据,他却又阻止不了这喜欢。心里极为柔软的同时,无可奈何,也只能暂且如此。他心里喜欢、心里也高兴。
他想着,反正这已然是最后一个世界了。就放纵自己一次吧。喜欢就喜欢了。完成这任务,出了游戏,就再也不念想着了。于是想通这点的唐周,便伸手摸了摸坎伯兰的脸颊。坎伯兰那亮晶晶的眼,依旧还是这般,虔诚欢喜地凝望着唐周。
唐周才与坎伯兰共同吃了午饭,坎伯兰让唐周穿他的衣服。坎伯兰的衣服和唐周的身形比起来大很多,也不至于会勒着唐周的伤口。因为要见人,坎伯兰似乎不愿让唐周与邬桐这般见面,就给唐周好生地穿上了一套衣服。这衣服套在唐周的身上,是真的很大。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似的。
坎伯兰一边给唐周穿衣服,一边嘟嘟囔囔地说:“物资紧缺,这里男性又多。实在找不出适合你的衣服了。只能先穿我的。到了京海。我给你买新的。”将唐周整理得整整齐齐的,坎伯兰轻抚了唐周没受伤的那只肩头,笑盈盈地看着唐周说:“真好看。你真好看。我真喜欢。”说着,又牵起唐周的手指来,亲了亲。这样才去外面带人来见唐周。
唐周等了好半晌,才见到邬桐。
唐周坐在这,瞧着邬桐从外面进来,邬桐摘到自己脑袋上的帽子。唐周才得以看清楚他的全貌。唐周看着他,只觉得他好像憔悴了一些。原先那即便在黑夜里也极为明亮的眼,再见他的此时,竟然暗淡得如此晦暗了。只是在见到唐周时,那眼睛才跳跃了些许光亮。
唐周不禁问他:“这两天,你过得如何?”
邬桐嗓音听起来沙哑了好几分,与之前也大为不同了。唐周仔细算算日子,也就只过了三天。怎么邬桐这般模样了。就听邬桐说道:“在公馆外守着先生。”
唐周听罢,颇为吃惊,就详细问他:“这三天,你一刻不停地守在外面?”
邬桐说道:“先生进来后,那洋人也不出来了。我也不得知先生的情况。我担心先生——”他停顿了一下,却不再说了。唐周知晓他的意思,也没有说话。随后邬桐才继续说道:“我便一直站在外面守着先生,希望能得先生一些消息。门外的卫兵以为我是乱民,也是紧紧盯着我。方才那金发碧眼的人,让我进来,也是和守卫好生说了许多话,才让我进来的。”
眼见邬桐还真是憔悴消瘦了许多,唐周想不到这人竟然这样傻,真就一直在外面守着。唐周不免有些心中触动,就与邬桐说道:“你过来一些。”
邬桐却站在原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身上脏污得厉害。我就不过去了。担心弄脏你。”他继续站在那里,不再进来几分。
唐周知道他性子执拗,也不好再劝说他。他看见一旁坎伯兰放置的面包,就问他:“你可吃东西了?”
邬桐不说话,唐周也不说话。两人便安静了一会儿。在这寂静当中,感受到一些来自唐周眼神的责问,邬桐才老实说:“每日都随意找了东西吃。又赶紧过来,就怕得不到先生的消息。今日等了一早上,还没来得及。”
唐周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盘子里的面包。他与他说:“你过来。你将这个吃了吧。先填填肚子。”这次唐周神色微微严肃了一些,也没让邬桐一直说些什么推拒的话语了。
邬桐上前几步来,也仅仅是伸手过来,将那盘子端走之后,就立即退离几步了。在唐周的注视下,邬桐才慢慢地开始吃起来。还是饿得厉害,一张口,就吃下一大口下去。
唐周和他说:“我要和坎伯兰前往京海。”
邬桐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却也没说什么,就是告诉唐周:“现在到处都是逃难的人。不久之后一艘船就停在启城港口,说是盎格鲁大使馆派人来将这里的盎格鲁人接走的。不让任何东方人上船。先生可想好要怎么去了?”
这事唐周还真不知晓,听邬桐这般说,唐周还怔愣了一下。却又听邬桐说道:“若先生要上那一艘船,我自然会帮助先生的。到时候肯定启城的难民闹得厉害,我也会努力护着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