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闻州拿起笔。

虽然不知道裴灼那单黄了的一千八百万的生意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总之先写欠条再说。

写完，裴灼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票夹，把新欠条放进去，整整齐齐地和以前的欠条收在一块。

“我一共欠你多少钱？”

“一千九百五十万四千。”裴灼拍掉alpha伸过来的手，“遵纪守法的话，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那也是要还的。”秦闻州认真思考片刻，问他，“如果一天赚两百块，要还多久？”

裴灼很快给出答案：“你要不吃不喝地还271年。”

目前人类的平均寿命只有160岁。

“那怎么办？”

“慢慢还。”

“哦。”

谁也没再说话。

秦闻州打开那个小狗的泡面剧，拖到上一次的观看进度，开始播放。

两人窝在沙发上看。

两只小狗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小黑狗掉进湍急的河水里不见了，小白狗沿着河流一路奔跑，问兔子、猫头鹰和小松鼠有没有见过自己的伙伴。

兔子、猫头鹰和小松鼠都说没有见过。

它继续奔跑，日夜不停地奔跑，磨破了肉垫，身后留下一串带血的爪印。

“如果你再也找不到小黑狗了呢？河水那么湍急。”有小动物这样劝它，“再这样找下去你会死掉的。”

“只要一直找一直找，总有一天会找到。”小白狗挺起胸膛，又小声地争辩，“死掉了……就算最后在天堂相遇，也算找到了呀。”

一根手指冷不丁伸过来戳了一下，画面暂停。

秦闻州偏过头：“不看了？”

“不看了。”裴灼莫名不喜欢这个故事，兴致缺缺地起身，“我去整理一下保险柜。”

稀释版稳定剂可以卖掉一些，反正也用不了这么多了，不知道慈善家收不收。

秦闻州很自觉地回避，继续看小狗剧。

裴灼整理完稳定剂，登陆黑市网站，给慈善家发消息：九条鱼原路返回，49.9万一支，给你优先收购权。

过了几分钟，慈善家回复道：明天早上九点，老地方。

还真收啊。裴灼有些意外，又不算太过意外。四十万卖出，五十万买进，慈善家名不虚传。

两人交易过很多次了，老地方就在离小区两条街的电线杆旁。

他关掉电脑，回到客厅，发现秦闻州还在看那个幼稚煽情的泡面剧，顺口问了一嘴：“它找到小黑狗了吗？”

秦闻州抬眸，深深地望了他一眼。

“找到了。”

“那就好。”

“嗯。”

-

晚上两人还是一个睡在卧室一个睡在客厅。

秦闻州翻了个身，琢磨着明天用黑镯子联系上陆谦后，要怎么说才能让那小子帮忙打个掩护。

他也不贪心，只是想编造一套能够让裴灼信服的说辞，以后还能以男朋友的身份经常回来看看。

比如家里人找了过来，痛哭流涕非要把自己接回去之类的。

……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祝风停知道。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阵如水波纹般的奇异波动在辽阔夜空下振荡开来，仿佛轻无一物的蛛丝，遇着人便勾缠上去，不着痕迹。

卧室内，裴灼倏地睁开眼，翻身坐起，像只被惊动的猫。

是精神类天赋。

……

施放者似乎并无恶意，只是俯身用手掌在一丛丛草上拂过，随后便离开了，只有少数几根茁壮的小草察觉到了异常。

五分钟后，裴灼轻手轻脚地下床，溜进客厅。

“镜像”的复制已经失效，此时突然出现一个意图不明的精神类异能者，家里还有个柔弱的alpha需要保护。

在单方面和N断绝联系之后，高阶的异能储存管失去稳定来源，越来越少，市场价又十分昂贵，能省一点是一点。

而现在，客厅里躺着一个现成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人形储存管。

石英钟指向凌晨两点，夜深人静，沙发床上的影子一动不动，仿佛安静的山丘，缓和地起伏着。

Omega自以为无人知晓，摸到床边，偷偷掀起一点被子，无声无息探手进去。

“镜像”的发动条件：有效地连续触碰5秒以上，时间长短视位置不同而异。

直接触碰腺体是最快的生效方式，其次是心脏。

腺体太过敏感，容易把人弄醒，因此裴灼的目标是心脏。

Alpha的睡姿很规矩，他一下就摸到了胸口，五、四、三、二、一，漆黑的眸子在零星照进来的月光下微微发亮。

须臾，裴灼感到了不对劲。

黑暗中，还有一双眸子也盛着细碎的月光，微微发亮，并且包含惊恐。

“……裴灼，”蚊子似的声音嗡嗡响起，“你为什么要大半夜偷偷来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