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小白鼬就被拐走了。
“你们今天谁陪我去趟古董铺子？”楚夭在餐桌上说，“那里东西有点多，我一个人搬不动。”
裴灼喝掉满满一杯热牛奶，叉起煎蛋整个送进嘴里，没注意桌上一片寂静，大家都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偷偷瞄他。
正吃得专心的裴灼：“？”
他放下叉子，左右看看，视线在秦闻州脸上一掠而过，迟疑道：“……我吗？”
从搬进别墅那天开始，银发alpha都处在某种不正常又极度亢乂奋的状态，三步一亲五步一摸，进了卧乂室就开始蹭信息素，不给蹭就碎掉，蹭完还要咕叽个没完。
白天坚持说大病初愈不宜劳累，连楼梯都不给走，非要把自己从一楼抱到二楼，或者从二楼抱到一楼。
晚上又什么都不管，像历经八十一难终于将一株猫薄荷据为己有的猫，不把对方啃个七零八落决不罢休，掐着omega颤乂抖的手乂腕，凶狠地破开生乂殖腔，将信息素全部留在里乂面。
“秦……闻州……”这时候omega就会小声叫着，哀乂求着。
但也只是短短的一声，旋即又咬住嘴唇，闭上眼睛，任由汗乂水滚过白瓷般的下颌，泛起水洗过一样的莹亮光泽。
……
而现在，自己要去F市帮楚哥搬家，离开整整一天。
男朋友别说碎了，连吱都没吱一声，埋头专心地戳着那块生菜培根。
裴灼有些纳闷，但也没说什么。他从来没搬过家，都是走一路扔一路，有时候情况紧急连腺体保护圈都来不及拿。
搬家的新鲜感压倒了一切，更何况这次是和楚哥一起搬家，机不可失。
“好的楚哥，”他擦擦嘴巴，露出乖巧的样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一会儿就走。”
秦闻州保持着异乎寻常的安静，目送裴灼尾巴似的跟在楚夭后面上了车。
车尾气一消失，立刻打开黑镯子的聊天页面，向下划拉到“野生薄荷家养计划”群，点进99+的消息。
……
双木成林：OK，我会在晚上八点准时把他送回来。
雷电小狗：谢谢老大！啵啵！@奔跑的小鹿 音乐和灯光都准备好了吗？
奔跑的小鹿：弄好了弄好了。别随便艾特我，我还在加班……“蝉蜕”掏出来没？
雷电小狗：今天早上刚掏出来的，特别新鲜，比戒指闪多了，裴灼一定会喜欢的#比心
奔跑的小鹿：闪吗？等会给我看看，我还没见过掏出来的异能！
奔跑的小鹿：裴饼干呢？不在群里吗？
双木成林：不在。通用抑制颈圈对饼干来说太重了，定制的还没做好，所以最近处于放养状态。小孩子不知轻重，给他一个光脑，他黑进安全部防火墙……
奔跑的小鹿：！！@雷电小狗 拜托千万看好你家小孩，我不想看祝哥的脸色上班
……
祝：@雷电小狗 你和谁啵啵？
群里瞬间鸦雀无声。
私聊频道，陆谦颤抖着疯狂戳秦闻州：谁！是谁把祝哥放进来的！！！
雷电小狗：啊，这个嘛……因为老大要出市，申请人必须知情，我就顺便把祝哥拉进来了
陆谦崩溃：你也没说啊！我陆某人活了十九年第一次背后蛐蛐人就被当场抓住了！你赔我清白！
雷电小狗：【图片】拿去
陆谦点开照片一看，是一张欠条，上面写着“欠陆谦两百斤小龙虾”，落款裴饼干。
遂愤然拉黑。
-
被太阳晒得发亮的柏油路上，流线型的黑色车身一闪而过。
车内。
楚夭关掉光脑，转头看向驾驶座的某人。
“怎么是你开车？”他冷淡道，“执行部已经穷到买不起自动驾驶系统了吗？”
“使用无自动驾驶系统的车辆违反交通法。”祝风停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我这是特批过的手动驾驶模式，会比自动驾驶快一点。”
楚夭收回目光，也看着前方。
须臾，又微嘲地说：“快一点是指时速80？”
“路况不允许。”祝风停忍不住捏了捏方向盘，“如果出事，我这辈子就和手动驾驶无缘了。”
“有些缘分还不如没有。”
“……”
裴灼缩在后座，像只吃瓜吃到上蹿下跳的白鼬，飞快地敲着虚拟屏。
薄荷味：为什么是祝哥开车？
男朋友：因为祝哥是你们俩的申请人，而且有alpha在，搬家会轻松一点，不要把自己弄得太累哦老婆……房间里的薄荷味已经没有了#难过，等回来可以给我一个亲亲吗？
薄荷味：我才出门十分钟。楚哥不是alpha？
男朋友：对不起我忘了。
男朋友：但是祝哥好像也没把老大当alpha，经常咬他的腺体，把老大惹毛了
薄荷味：嗯，楚哥在生气
裴灼关闭男朋友的聊天界面，点开楚夭的，发消息过去：楚哥#乖巧
楚夭有点莫名其妙，不理解明明两人在同一个地方为什么还要发消息，但还是回复：在。
薄荷味：我的收容流程还没有走完，可以接单
双木成林：嗯？
薄荷味：免费的
双木成林：不要胡闹，乖#摸头
薄荷味：哦。
裴灼盯着那个摸头的表情，片刻之后，心满意足地关掉光脑。
前面两人还在吵。
“……你敢说自己四年里没有动过让我收容裴灼的念头？稳定剂的钱哪来？还不是想着从我口袋里掏！难道你会给抚养费吗？”
“没动过。”楚夭面不改色，仿佛那封被烧掉的收容信不存在，“小裴有家里人，不需要收容也能学习社会化。再说执行部又不是什么安全无虞的避风港，别太把自己当块宝了，大少爷。”
祝风停说不过他，捏得方向盘吱嘎乱响。
楚夭放松地靠在座椅上，那双漂亮的湛蓝眼眸微微垂着，掺着若有似无的嘲讽，连眼神都懒得施舍一个。
裴灼有点困了。
他昨天没睡多久，吵架声并不响，你来我往的交锋有种奇怪的韵律，十分催眠，车里又充满了好闻的松枝香，像楚哥的古董铺子。
Omega不知不觉开始打瞌睡。
不知过了多久，前面的吵架声好像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声不轻不重的“咔哒”，像是安全带的卡扣被打开了。
裴灼勉强掀开眼皮，支起一丝缝隙，迷迷瞪瞪朝前看去。
前排，自动驾驶模式的指示灯亮着，对向来车在疯狂鸣笛，驾驶座上的人已经松开了安全带，向副驾驶方向探过身去，扣着对方的下巴吻了下去，
紧接着被扇了一下。
“认真开车。”楚夭冷冷道。
祝风停回到驾驶座，重新系好安全带。
“……”裴灼闭上眼睛，想，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吧。
-
F市。
一觉睡醒，裴灼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松枝香混着被子上的薄荷味，就连窗外那根枝桠都没什么变化。
隔着门，能听见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还没醒？”
“小裴身体不好，再让他睡会儿。”
“行。那这些破烂呢？全部都要带走？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它们就在这儿了，这都快成精了。”
“大少爷看不上这些东西？”
“不是。我是说，我别墅还挺多的……”
裴灼笑了一下，突然有点想念男朋友，于是闭着眼睛翻了个身，摸出光脑，给秦闻州发消息。
薄荷味：^^
男朋友：？你是谁？我警告你，快点把光脑还给失主。
裴灼：“……”
他关掉聊天界面，拨通了秦闻州的电话。
“嘟——喂，老婆！”电话那边很快响起银发alpha喜气洋洋的声音，背景音有一点嘈杂，“你的光脑是不是丢啦？没关系，等会给你去买个新的！粉色好吗？啊、如果你一定要黑色，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愿意要粉色的话我会特别高兴。”
“没丢。”睡了这么久，omega还是有点困。
和楚夭那种被N毫无章法一通折腾落下的毛病不同，这种虚弱仿佛从骨子里渗透出来，悄无声息，一点点蚕食着健康，等到发现那天早已回天乏力。
他懒洋洋地凑近光脑，贴到嘴唇边，说：“就是有点想你了。”
“扑通”！
对面传来陆谦惊慌失措的声音：“你你你你把花压塌了！啊啊啊，我没有准备多余的……”
电话被摁断了。
过了几秒，电话又响起来。
“我也很想你。”alpha飞快地说，“晚上见。”
不知道男朋友又在整什么幺蛾子，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阻止弱智。
裴灼把脸埋进被子里，闷闷地笑了会儿。
几分钟后，卧室门轻轻被打开。
“小裴，你醒了吗？”楚夭探头进来，“东西搬得差不多了，你房间里有没有什么要带走的？”
“就几件衣服，”裴灼说，“我自己会收拾的，楚哥。”
“之前让陆谦买给你的那几套不够穿？”祝风停站在后面，有点嫌弃地瞟了眼柜子里的衣服，“这么旧……”
裴灼刚睡醒，还有起床气在，冷冷道：“这是我自己攒钱买的，不一样。”
须臾，又觉得对金主不应该这样，于是拿出刚学会不久的omega绝招，有点难过地眨了一下眼睛：“攒钱很辛苦。”
祝风停：“……”
楚夭瞥了他一眼，眼里明明白白写着：你真该死啊。
祝风停打开支付界面：“一万块零花钱，够吗？”
裴灼又眨了一下眼睛：“够，谢谢祝哥。”
想要支配alpha这种生物真是易如反掌啊。
祝风停打电话叫来搬家公司把打包好的物件运走，三人重新上了车。
夕阳余晖落在车身上，宛如熔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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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花园里，热烈的红玫瑰、华丽的抹茶蛋糕、灯光、音乐，还有一个西装笔挺的alpha。
“这样真的很帅吗？”秦闻州第一百零一次问陆谦，“裴灼会喜欢吗？”
“喜欢喜欢，帅的帅的，保证你的omega被迷得神魂颠倒，脑子一抽就答应你了！”陆谦抓起香水给他从头到脚喷了一遍，“好了好了……不要漏电！定型摩丝又白打了唉……”
正乱七八糟着，远处山道上忽然亮起了车灯。
裴饼干收起望远镜，从二楼连蹦带跳跑下来，宣布道：“裴灼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