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烟看着手机屏幕, 久久不能回神。
他真的……喜欢我。
终于确定段炎的心意，池牧烟反而慌了。
他明白自己的品性，自己有一点赌徒的性格, 在工作上，只要有两成把握，他就会全力以赴，而在感情上, 却恰恰相反, 只要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他就会立刻把对方驱离自己的生活, 不会做任何尝试。
他不确定，现在有多喜欢段炎。
单从刚才跟对方视频来看, 段炎紧张成那样, 自己却仅仅有些心酸难受, 看来自己也不是特别喜欢段炎。
池牧烟拿着手机想, 只要段炎表白，他就立刻把对方删除。
不，不需要等到段炎表白, 他现在就可以把对方删除。
池牧烟点开删除页面, 手指却犹豫着没有点确定。
脑海里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 池牧烟转念一想，也不是……不能试试。
要不，试一下？
池牧烟抿紧嘴唇, 思索怎么跟对方沟通, 段炎终于给他发了条语音：“我刚跟刘导沟通了, 明天请一天假。”
请一天假, 解决他的终身大事。
段炎没敢把后半句话说出来, 他澡都没洗，急急忙忙地抄起大衣穿在身上，关上酒店房门边走边说：“我订了最晚一班飞机，今晚零点五十就能到s市，提前跟你说一下，别害怕。”
他安慰池牧烟别害怕，自己的掌心却冒起冷汗，眼神决然，挺直腰背，一副奔赴刑场的样子。
段炎心里难受死了，心想这次回去，死定了。
欤…习…佂…悝·
知道段炎要做什么，池牧烟居然弯起嘴角，笑了下：谁家告白，还带预告的吗？
“你别折腾了，有什么事电话里说。”池牧烟劝道。
“不，”段炎停下脚步，回道，“我必须要当面，跟你说清楚。”
-
“你怎么还真来了？”段炎一下飞机，顿时被池牧烟吓了一跳。
来的路上，池牧烟就跟他说，要去机场接他，大晚上的不好打车。
段炎当然拒绝：“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池牧烟却沉默良久，回道：“我失眠了。”
一向作息稳定的人，却因为段炎失眠了。
池牧烟开着车，眼角余光扫一眼段炎，目光沉了沉。
或许自己比想象中，更喜欢对方。
两人一路无话直接开车到家。
段炎闻闻自己身上的臭味，不好意思地换好鞋子，走进卧室翻出换洗衣服，往卫生间走：“我先去洗个澡。”
半个小时后，段炎洗完澡出来，池牧烟还没睡，抱着粉色骆驼坐在客厅沙发上等他。
池牧烟坐得笔直，眼神却有些疲倦。
摸摸半干的头发，段炎走上前去，催促道：“别等了，有什么话，我明天跟你说，快去睡吧。”
“明天……”现在困意袭来，池牧烟脑子不太清醒，眯着眼睛迷迷糊糊地说，“我已经熬夜了，明天我起不来，你不就只请一天假吗？有什么话你说吧，我听着。”
段炎蹲下身去，定定看着他，抬手想摸摸池牧烟的头发，又怂地放下去，心里又暖又甜：“牧烟……”
哪有池牧烟这样，熬夜等他表白的？
明明刚才还很清醒，怎么都睡不着，现在一把段炎接回家，反而困得不行，心里非常安稳。
池牧烟抱着粉色骆驼，皱起眉头困倦地白他一眼：“困。”
“好好好，都怪我，我不该大晚上回家。”段炎安静两秒，突然伸手，把人抱在怀里。
“嗯？”池牧烟头靠在他肩上，不明所以。
段炎把人抱起来，往客房卧室走，动作轻柔地把人放在床上：“睡吧，明天要是起不来……我可以等。”
再请假是不大行了，大不了两个月后再表白，反正横竖都是死，早一点晚一点都一样。
段炎已经彻底摆烂，心想反正池牧烟又跑不了，晚一点表白也没关系。
他刚要起身，衣服袖子却被人扯住。
池牧烟扯住他的袖子，声音困得含糊不清：“你什么时候起床，叫我一声，我一定能起来。不然，我自己定闹钟。”
段炎弯下腰，终于哄小孩似的摸摸他的头发，说：“好，我下午再叫你。”
池牧烟终于放下心来，安心睡了过去。
-
下午一点，池牧烟自己睡到自然醒。
他穿好衣服走下楼，段炎居然在厨房里忙开了。
池牧烟目瞪口呆：“你居然在做饭？”
“可以学的嘛，煮一些简单的粥还是可以的。”段炎掀开锅盖，拿勺子搅拌两下，点点头，“可以吃了。”
“哦，煮完记得关电源。”池牧烟打个哈欠，去二楼洗漱。
吃饭的时候池牧烟仍然有些疲惫，不过比起昨天晚上已经好多了。
两人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着对方。
段炎偏头避开池牧烟的目光，接着又抬头跟他对视，认真道：“我喜欢你。”
半分钟后。
池牧烟忍不住追问：“没了？”
段炎低下头，怂得不敢看他：“我再想想。”
想想怎么说。
池牧烟靠在沙发上，抱着粉色骆驼，等他整理措辞。
一旁的煤煤已经完全不认识段炎，它好奇地盯着段炎这位不速之客，最后扑到段炎腿边，挠挠他的鞋底。
段炎低下头，把煤煤抱在怀里，扔到猫房里。
这种时候，可不能让煤煤捣乱。
段炎又回到沙发上，看着池牧烟，终于开口：“你应该早就猜出来了，只是昨天晚上才确定我对你的心意。对，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怂到不敢看你。”
“我知道你的性格太决绝，我表白一定会被拒绝，所以我跟你搞暧昧，就是不敢承认自己的心意，卑劣地想等到你也喜欢我的时候再表白，可是我忽略了你的直白。”
唇角弥漫上一丝苦涩，段炎苦笑道：“我以为，所有的暧昧只要不戳破，就永远只是暧昧。可是你池牧烟，怎么可能在知道我喜欢你后，还愿意若无其事地跟我亲密相处？说句不好听的，我今天表白，完全是被你逼的……”
“我逼的？”池牧烟打断他，完全没想到段炎表白是这个样子，他简直无语了，“你是在怪我吗？”
“就是怪你！”段炎居然瞪他一眼，埋怨道，“好端端的，你跟我玩什么对视游戏？你明知道我喜欢你，我对你没有抵抗力。”
池牧烟沉默两秒，诚实回道：“我不知道。”
段炎一愣，池牧烟继续道：“我还以为……你在演戏报复我。”
段炎彻底愣住了。
许久，滔天的怒火攀上胸腹，段炎难以置信地问：“你居然以为我在演戏？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以为我都是装的？”
池牧烟心虚地偏开头，小声道：“也不全是，就是有过那么一点怀疑。”
段炎瘫在沙发上，他算是彻底明白，池牧烟昨天问他演技有多好，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段炎简直气笑了，接着又有些不安道：“那你现在，还怀疑吗？”
池牧烟表情凝重。
经过昨晚的视频，他已经完全确定段炎对他的心意，但现在段炎突然这么问，他反而有些犹豫了。
“我……”他愿意相信段炎，然而却不敢了，尤其是在不确定自己对段炎到底有多少喜欢的情况下，他不敢做出任何回应。
池牧烟烦躁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心想谈恋爱果然比写歌费时费力！还谈个锤子！拉倒吧！
池牧烟起身要走，段炎突然红着眼睛，把他摁回去。
“我还没说完！”段炎低声道。
池牧烟目光冷淡，心想我等你扯完。
段炎坐到他对面，缓缓道：“你不是说，你对我也有点好感吗？我们试一下，不行就分开。”
池牧烟冷漠拒绝：“不试。”
“你必须得试！因为你也喜欢我！”段炎目光坚定，一点点诱导，“想象一下，如果我跟别人在一起……”
池牧烟疑惑抬头：“跟我有什么关系？”
“……”段炎无语了，心想这小孩是真不会谈恋爱啊，明明也喜欢自己，却嘴硬得不行。
段炎解释道：“我喜欢你，所以光是想一下如果你跟别人在一起，心里就很疼。如果你也有这种感觉，说明你也很喜欢我。”
池牧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想他才不会这么多愁善感，成天乱七八糟地想东想西。
段炎继续说：“还有你怀疑我在演戏，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没有，你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给你看，就是这证明方法，你肯定不会接受。”
“什么方法？”池牧烟问。
段炎沉声道：“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拍床戏，然而我对你……”
池牧烟目光冰冷，蹭地一下站起身，把怀里骆驼狠狠朝段炎砸过去。
段炎躲都没躲，把掉在地上的骆驼捡起来，失落地垂头看地面，小声嘟囔：“我都说了你不能接受，还问我什么办法。”
话都说完了，段炎抬头，等待死刑宣判：“你可以把我删除了。”
池牧烟想也不想，直接把段炎删除，然而下一秒，一条新的好友验证跳了出来。
段炎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彻底摆烂：“池先生，请通过一下好友验证吧。”
池牧烟无语了，删了又加，跟没删有什么区别。
也怪他，忘拉黑名单再删除了。
池牧烟坐回沙发，气得不说话。
段炎继续耍无赖：“我都想明白了，你现在对我的好感度已经跌到谷底了吧？那我以后就毫无顾忌地追求你，反正你又不能把我怎么样。”
段炎还想继续逗他，心脏突然被揪紧：“牧烟。”
池牧烟低着头，气得眼睛有些发红。
段炎低头看眼自己的手机，心里疼得厉害，最终站起身，走到池牧烟旁边，手指在他手机屏幕上划几下：“先通过，然后这里，先拉黑，再删除，这样我就加不上你了。”
段炎低头看地面，声音沙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以后你不想，我绝对不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