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深赶到医院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不为别的,因为池昼又出车祸了。
跟之前那次不同,这回是货真价实的四轮车。
池昼最近刚考了驾照,证还没焐热,第一次上路就被人追尾了。
撞了他的人年纪也不大,看样子比池昼年纪还小,应该是高考完后刚拿到驾照,一时手痒开了家里人的车。
两个新手一碰上,就这么遭了殃。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也就是车屁股凹进去了一块,报个保险去修就行。
只是可惜了,这辆车还是他和陆深一起买的,有点纪念意义。
这场车祸不大,但那位准大学生可能从来没见过这阵仗,看池昼站在车前发懵,还以为池昼伤得不轻。
池昼皱着眉其实是在思考要怎么跟陆深说这事,但是准大学生好像误会了。
准大学生哆嗦着问:“哥,你这这、这是内伤了啊?”
这下把这位纯洁的弟弟吓得不轻,毅然决然地把他架到了医院。
毕竟他寒窗十二年刚考上,不想大学还没读就背上了一条人命,更何况他日后还打算考公。
池昼本来不想去医院,但准大学生看起来满脸写着“考公无望”,一副要死了的样子,池昼只好答应他去检查一下,给彼此求个心安。
如此兴师动众的架势,很快就惊动了池昼的一干狐朋狗友,源头从王知宇开始,消息插了翅膀似的顺路传到了陆深耳朵里。
池昼对闻讯而来的王知宇说:“这点小事,不用跟陆深说了吧。”
王知宇提了一把香蕉过来,他轻车熟路地剥开其中一根香蕉,口齿不清地说:“晚了,他在来的路上。”
果不其然,陆深过了一会儿就赶到了。
王知宇借着探望池昼的由头吃饱喝足了,一见陆深来了,就非常识相地溜之大吉了。
陆深又是跑过来的,来的时候气都没喘匀。
熟悉的场景,甚至让池昼都有点恍惚。
见到池昼没事,陆深才微微松了口气。
“意外,真的是意外。”池昼在他面前跳了几下,就差现场打一套军体拳了,“活蹦乱跳的,你看。”
但陆深的心情显然没有就此变好。
回去的路上,陆深一直沉默着,就连池昼在他旁边讲笑话他都兴致缺缺。
池昼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知道陆深过来的时候肯定是很担心。
“我本来让胖子别跟你说的,谁知道他嘴那么快……我这不没事吗?”池昼拽了拽陆深的袖子。
陆深顿了顿,问:“所以你出事了不打算告诉我?”
池昼愣了愣,他感觉陆深情绪好像更低落了。
“没有没有,那当然也不是这个意思。”池昼赶紧找补,“这是小事嘛。”
“这不是小事。”
陆深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池昼意识到陆深可能是生气了。
陆深以前也生过气,但他比一般人都好哄,每次池昼抱着他说两句好听的他就消气了。
没办法,向来很少有人能拒绝池昼。
可这次不一样,池昼把漂亮话都说尽了,陆深还是不怎么高兴。
回到家,池昼只好拿出了杀手锏。
池昼扑到陆深怀里开始喊他名字,大有一副陆深不理他他就不停的架势:“陆深陆深陆深……”
陆深“嗯”了一声。
池昼从没见过陆深这么难哄的样子,一咬牙,干脆把窗帘全都拉上了。
池昼抓起他的手,“真没事,不信你来看看。”
“好啦,”池昼挂在他身上,亲了亲他的唇角,“你别生气了。”
陆深从没告诉过池昼每次他挂在自己身上时他都在想什么,所以池昼总是这样毫无防备心地挂上来,好像一点都不担心陆深会做什么坏事。
陆深静静地看着他,垂下眼抿了抿唇。
池昼以为陆深气消了,习惯性地抱住他的脖颈,脑袋在他颈窝间蹭了蹭。
直到他感觉到一只手扣在他的腰上。
不同于往常,这只手比先前每一次都用力,比起护着他不要摔倒,更像是防止他逃跑。
池昼这时候终于回过神来,开始有点想跑了。
他先是采取了怀柔政策:“这样你是不是很累?不然我还是下来吧。”
陆深用两个字堵回去:“不累。”
“……好吧。”
池昼又说:“如果我说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能不能——”
“不能。”
“假如说我失忆了——”
陆深淡淡地看了池昼一眼。
池昼迅速放弃挣扎了,“……好吧。”
“但是这样真的行吗?”池昼搂紧他的脖子小声说,“我们没试过这样。”
他们不是没有试过这件事,但从来没试过这种形式。
回应他的是扣在他腰间的手,往人怀里用力一摁。
池昼惊呼出声,但很快又无暇顾及了。
陆深似乎还在生气,所以不怎么说话,只有必要的时候才说一两句,而且每句话都很简短。
无论池昼怎么亲他,他都不为所动。
刚开始池昼还有点力气到处乱亲,过了一会儿见毫无效果,反倒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害他把剩下的力气全都用光了。
而他腰上的那只手始终有力,让他既摔不下来,也跑不掉。
于是他也不乱动了,只是张嘴去咬陆深的肩膀,没什么力气,磨牙似的。
陆深对自己满肩牙印浑然不觉,一声不吭地任由他去。恍惚间,池昼感觉自己脑子一片空白,好像真的失忆了一样。
全身上下只有一个支点,池昼总是喜欢当陆深的大号挂件,但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挂得如此艰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池昼去拽陆深的手,喊他的名字:“……陆深!”
他狠狠地咬了陆深一口,像求饶又像耍赖:“我真的要失忆了!”
事后,池昼抱着枕头想,陆深生气一次真要命,车祸没把他撞散,但是现在也差不多了。
池昼窝在陆深怀里动都懒得动,“该消气了吧哥哥。”
“不是在生你气。”陆深闷声解释道。
池昼迷茫地问:“那是因为什么?你刚刚那么凶。”
“因为害怕。”
“怕什么?”
“怕你消失。”
陆深总是会想起上一次。
那时他从别人口中得来的谣言碎片,足以崩塌他整个世界。虽然结果并不像预想中那样,可当时的后怕是无比真实的。
这样太被动,太无能为力了。
池昼愧疚不已,答应他:“以后不会了。”
忽然,池昼推开陆深,艰难地坐直了起来。
他郑重地开口:“我们结婚吧。”
陆深:“……?”
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你不是准备了吗?快点拿出来。”池昼催促道,“等死我了。”
陆深沉默了一下,问:“你知道?”
池昼早就发现陆深藏着了,但是他一直憋着没说。
陆深准备的那一套仪式老土得可以,但一切都踩在池昼的直男审美点上,所以他抱着期待等了很多天。
但是什么也没等到。
要不是他足够相信陆深,他都要怀疑陆深准备那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了。
陆深准备了很久,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送出去。
“这很好猜,家里突然还多了很多东西欲盖弥彰,而且以前柜子你从来不上锁的。”池昼得意地说,“我说的没错吧。”
陆深:“……”
“别等了,现在给我吧。”池昼毫不矜持地伸出手,“快点。”
“腰好酸。”池昼又说。
他现在其实还是散架状态,但他觉得求婚这么重要的时刻,他总不能躺着。
陆深无言地下了床,打开那个上了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他珍藏已久的盒子。
池昼眼睛一亮:“好,我愿意!”
“……我还没说。”
“好吧,那你说。”
“池昼。”陆深连名带姓地叫着他的名字,没有华丽的言语,没有繁复的词藻,只是将所有心意都凝聚成最简朴最有分量的三个字,“我爱你。”
池昼低头,看着陆深把那个戒圈推到了他的无名指上。
池昼从小到大都会说漂亮话,无论是谁看到他都没有不喜欢的。可是,在现在这个时刻,他竟然也说不出什么更漂亮的话了。
于是他回道:“我也爱你。”
他拿起另一枚,抓起陆深的手,将这枚同款戴在了陆深的无名指上。
他认真地道:“放心吧,以后无论多gay的事,我们都一起做。”
陆深点点头,“好。”
接着他又逗人似的,问:“再来一次?”
池昼张嘴假装要咬他,“不是这个‘做’!”
陆深低低地笑出了声。
过了一会儿,池昼又小声说:“……不过,这个也算。”
然后他马上补充道:“但是今天不行,我好累。”
陆深哑然失笑,“我知道。”
他弯腰将池昼抱起来,“去洗澡。”
池昼熟练地环住陆深的脖子,显然这样的动作已经发生过很多次。
他仰起头,凑到陆深耳边,兴奋地喊了一声“老公”。
陆深低头吻住他,在他气息紊乱时,低声回敬了另一个称呼。
池昼一下从脸红到耳朵根。
戒圈环绕在无名指上,象征着珍重与恒久。
前方或许路途未卜,所幸他们风雨同舟,始终同路。
应该还有一个小番外,大概是小陆重生回到高中大胆追爱的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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