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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分手后和前任他哥在一起了 多肉桃 3558 2024-08-20 10:00:47

林舟一直很讨厌这个世界。

小时候,挨完打的他背着破书包上学,英语老师带他去职工宿舍吃饭,小学生林舟问英语老师,什么是贱.种?

老师的手僵了一瞬,反问他:“谁跟你说这个词语的?”

林舟垂着眼,正专心嚼嚼嚼虾,闻言摸了摸额头的青紫,说是林志刚。

“林志刚是谁?”

“他说他是我爸爸,我是小贱.种。”

英语老师沉默了很久,慢慢地给他剥虾壳。半晌,她才开口:“他才是贱.种,你不用理他。”

“小舟,只要你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你一定会脱离这个家庭的。”

老师说话的样子很平和,林舟哦了一声,乖乖叼着虾吃饭。谁知第二天上午,趁着林舟还在上课,她便满脸寒霜地带着街道办事处的人,砰地闯进了满是酒瓶的林家。

附近的邻居笑着看热闹,众目睽睽之下,林志刚红着脸对她连连道歉:“是我喝酒误事,哎哟,我嘴贱!你放心,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年轻的英语老师这才离去。

然而放学后,刚一进门,林舟就被男人兜头一巴掌扇倒在地。

鼻血将宽大的旧衣服染红,他大概以为林舟并不记事,于是掐着小孩细弱的脖子,破口大骂:“杂种,老子当初就应该让你冻死在路边!”

“要不是老子不能生,你以为你个没人要的孤儿有福气当我儿子?!还敢告状,你看这个世界上有人在乎你吗!”

第二天上午,林舟顶着青青紫紫的伤痕,面无表情地小心坐下,避开腿上的伤口。然后就听见台上严肃的班主任说,英语老师过分干涉学生隐私,停课一周,留校查看。

他翻开语文课本,上面正好有一个词语填空,是两个字:公平。

林舟一笔将那两个字划烂。

自那以后,林舟再被打就直接去逃去报警,林志刚这才收敛了一些。在他的描述中,他和妻子一直生活在乡下,直到妻子病死,他才带着儿子来市里打工上学,他会喝酒也是因为太过思念妻子。

只有听过无数次林志刚梦话的林舟知道,林志刚结过两次婚,都因为生不出小孩离了。父亲死了,只有一个叫林小草的母亲住在乡下,林志刚嫌弃她又老又没用,几乎与林小草断绝了联系。

他偶尔喝醉了,还真把林舟当成“亡妻”的儿子,泪眼朦胧地大发慈父心,活得宛如一个荒诞戏剧的笑话。

怀揣着这样一个真相,孤零零的林舟最喜欢家门口的那根狗尾巴草。

因为周围的野草野花都是成群结队,只有这根毛毛草单独生长在泥土缝隙里,周围什么都没有,和他多像。

再后来,英语老师升职加薪,林志刚因为家暴未成年入狱,他也因为没了监护人,被一个陌生冷淡的老太太再次领回了林家。

林小草是个很沉默的老人,得知林志刚进监狱后,从没想过去探望他。对于林舟小心翼翼的讨好,她不拒绝,也不主动接受。

某天下午,林舟去废品站找林小草回家时,听见另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哎,你这是何必呢?”

“他在林家户口上,你就算不养,他以后也还是要给你养老的嘛。”

林舟停下脚步,盯着自己洗得发白的鞋尖,假装上面沾到了什么脏东西。

很久以后,他才听见林小草的声音,淡淡的,和以往一样冷漠平静。

“和养条猫养条狗一样,就听个动静。”

夕阳一点点落下,路灯亮起,勾勒出少年清癯高挑的背影。

林舟笑了笑,对神色惊愕的林小草说:“奶奶,下来吧。”

下一秒。

身后的男人一把拽住林小草,敏捷如猎豹般抓着桥柱,瞬间将她带到了马路边。

染色的香槟玫瑰落入水中,扑通一下,很快被水流冲走。

蜂拥而至的警察上前围住老人,避免她情绪激动再次想不开。林小草却抓住林舟的衣角,半晌,才轻声道:“......小舟。”

林舟嗯了声,明白她未说出口的歉意。他握住她干枯如树枝的手,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起青白,像是某种纹路扭曲的玉髓。

没关系,小猫小狗也没关系。

——不管爱或不爱,他终究还是留住了身边唯一的人。这样就够了。

救护车很快开到医院,等到把人送进病房时,林小草已经睡着了。月光透过窗洒落在地板上,许久之后,林舟才关门离开。

明亮的走廊里,身形高大的男人沉默地站在不远处。

他不知在外面等了多久,灯光落在宽阔的肩上,衬得整个人愈发落拓。

疲惫宛如潮水般袭来,林舟面不改色地上前,露出一个笑容:“今天谢谢。你的手没事吧?”

要不是他提前让人进了交通部看监控,可能等林舟赶到时,林小草已经跳入了河里。林舟记得,从桥柱攀过去时,因为动作太急,他的手臂好像被什么划伤了。

瞿宁森瞥了眼染血的衬衫,觉得有点丢脸,便轻描淡写道:“已经打了破伤风,没事了。我送你回学校?”

他这次倒并非真的卖惨,而是回来得太匆忙,根本没有换洗的衣服。而且因为事发突然,他是扔下了一大堆合作方赶回来的,一会让还要通宵赶过去。

但这些都是他心甘情愿,与林舟无关。瞿宁森伸出手,轻轻拂去少年肩头的一片花瓣:“走吧。”

林舟没动,几秒后,说:“我不想回学校......你送我回家吧。”

他说的家,瞿宁森也很熟悉,就是从前贫民区的那个屋子。

灰色路虎很快抵达巷口。狭窄的入口容纳不下巨大的越野车,他们只好熄火,慢慢走进寂静的窄道。

今夜月色很淡,头顶路灯闪烁,瞿宁森笑了笑,看着不断往上扑的飞蛾:“这么多年了,这灯怎么还是这么旧?”

大概是因为顺利找回了林小草,林舟的心情乌云转阴,不再是那副布满裂痕的脆弱白瓷模样。

他看了眼路灯,随口道:“虽然曜森翻新过这里,但有些东西就是这样——生来破破烂烂的,再怎么去努力,也没办法摆脱原有的一切。”

瞿宁森脚步一缓,半晌,才轻声问:“你说灯,还是说你?”

恰好在此时,他们走到了林舟家门口。少年打开灯,请他进来,明亮的光线照亮那双上翘的眼眸,林舟的语气有些无所谓:“都有吧......命这个东西,真的很难改变。”

“今天你也听到了,其实林志刚不是我爸,他那样的基因生不出我这么优秀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孤儿总比林志刚儿子的身份要好,你说呢?”

林舟打开冰箱,看着空荡荡的冷藏柜,想了想,有点心疼地递给了瞿宁森一瓶三块钱的百岁山:“没有水果了......你喝点水吧,这水挺贵的。”

瞿宁森:“......谢谢。”

他在心中叹了口气,只觉得面前的人可爱又可怜。

十九岁不到的少年,再怎么假装,依旧无法掩盖那股失落和疲倦。他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双眼已经有些黯淡,却依旧强撑着若无其事。

像是崩到极致的弓弦,很心酸,很心软。

瞿宁森不想做那个割断弓弦的凶手,于是顺着他的意思,也若无其事道:“嗯,你这种属于基因彩票,还是头等奖的那种。”

林舟很轻地笑了下,拿起桌上的《生活百科妙妙妙》,想将它放回书柜。

——啪嗒。

有什么东西从书中夹页滑出来。

明亮灯光下,掉落在地上的小册子很薄,却被保养得很好,泛着老旧温润的光。

林舟一怔,看着地上熟悉的存折。

瞿宁森也是一顿,半晌,他蹲下身,轻轻拿起它。

哗啦啦的翻页声响起。

存折上的记录大多是八九年前,每隔几周就有三位数入账,陆陆续续的,一直持续到两年前的六月份,才没了入账。总额一共92667.85。

“......这是奶奶的存折。”

灯光下,林舟不知何时也蹲在了瞿宁森身边。

他怔然地看着男人手中的存折,睫羽半垂,似乎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她每天上午扫大街,下午捡垃圾,捡完就拖去废品站卖钱,然后每个周五的上午找人结伴,一起去银行存钱。”

“一直到我有了资助人,她还在坚持自己赚钱。后来......后来她在废品站晕倒,检查出了尿毒症,就一直没再出过院。”

瞿宁森并不说话,安静地倾听。

灯光下,身边的人反复翻着那本存折,他忽然发现了什么,急忙翻开最后一页,上面贴着一张纸条,工工整整地写着四个很大的字:【大学学费】

九万二,是这本存折所有的存款。

也是林小草一辈子的积蓄。

林舟愣在原地——原来,监控里林小草之所以回家,是为了将存折翻出来留给他。

不是小猫小狗。

是扫大街、捡纸壳、卖瓶子也要养的小孩。

是愧疚难当、心存死意后,也唯一惦记着的亲人。

不说爱,但它一直存在。

原来,他也是有爱的小孩。

原来,他一直是被爱的小孩。

灯光落在细碎柔软的发顶,晕出浅浅的柔光。十九岁的少年抬起头,眼睛又湿又亮地看着瞿宁森,声音轻得彷佛在说什么秘密:“瞿宁森,这是我奶奶留给我的。”

像是路边日复一日静静等待主人的小狗,终于被名为爱的手摸了摸头。

瞿宁森也很轻地嗯了声,像在哄着什么小朋友:“只留给你的,独一无二。”

他们蹲在这里,隔着一点距离,隔着窗外闪烁的路灯,隔着那瓶三块钱的百岁山。

十九岁的小孩和二十七岁的大人对视着,半晌,很突兀地笑起来。

“瞿宁森,我忽然觉得桃子好可怜。”

“......为什么?”

“因为它没人爱呀,你以后别吃桃子了。”

“好。”

“你什么时候回A市啊?”

“等你睡着后?”

“那我现在就去睡,你可以走了。”

“......好吧。”

寂静的深夜,少年的笑声很轻,仿佛羽毛落在鼻尖,柔软而轻盈。

或许是此刻气氛太好,瞿宁森想到瞿蔓给自己发的消息,半晌,忽然开口:“林舟,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不错?”

林舟:“......”

林舟收回脸上的笑容,警惕地看着他:“......干什么?瞿宁森,不要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翻白眼。”

瞿宁森一顿,想了想,头一次心里有些没底气。

他换了个委婉的说法,试探道:“你知道我的姓怎么写吗?”

“你知道我高考的时候语文接近满分吗?”

“......那你真的很厉害。”瞿宁森笑起来。斟酌半天,他才又问:“如果有人骗了你,但对方其实是——”

“没有如果,”林舟起身,将那本存折珍惜地和一柜子书籍放在一起,有点奇怪地看着瞿宁森:“骗子就是骗子,找再多借口也是骗子。”

林舟想起无处不在的诈骗电话,厌恶道:“我这辈子最恨骗子了。”特别是骗钱的。

瞿宁森沉默下来。

但他真的不想再拖下去了。林小草这次的失踪让他忽然意识到,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一直瞒着一件事,心会变得无法喘气。

他拧开那瓶百岁山,又关上,半晌,还是决意坦诚:“对不起。”

瞿宁森从西装口袋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林舟。

漆黑磨砂的纸张被鎏金色包裹,上面印着铁画银钩的几个字,在灯光下闪烁着暗色纹路:【曜森集团CEO:瞿宁森】

曜森集团。

瞿家。

多么一目了然的关系。

四周忽然变得很静,外面路灯闪烁着,刚才快乐的空气似乎都已消失殆尽。

林舟垂眸看向手里的名片,没说话。窒息的沉默将呼吸都冻结。

瞿宁森惊觉自己此刻的掌心正不断冒出冷汗,这一刻,他比在地下拳场生死斗争时还要难熬。半晌,他才听见林舟开口,声音是无法抑制的起伏:“......所以其实,你一直都知道我和瞿清的事情?”

“不是的,”瞿宁森立刻否认,竭力让自己的声音放低再放低:“林舟,我只知道你和他恋爱两年,其他的事情都是后来查的,上次我有说过......对不起。”

林舟嗯了声。

半晌,他又开口:“你可以先回A市吗。”

瞿宁森一愣,高悬的心脏在他漆黑平静的眼瞳中,倏然下坠。

灯光下,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冰冷:“我现在,有点不想再看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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