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妄!!!”
一声怒吼。
罗许佑和袁鹤挥舞着沙包大的拳头朝他走来。
南妄想说点什么, 然而一张嘴就是一声——
“嗝。”
“南妄你小子!”
几息间,罗许佑已经来到了南妄跟前。
南妄手舞足蹈地想要说话,但可惜的是,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有东西卡住了他的喉咙, 让他无法发声。
那东西似有生命一般,自发往喉咙更深处滑去,像是一块烧红的碳, 一路引发强烈的炙痛。
就在南妄一边躲避着罗许佑的拳头, 一边终于把楚松屏强行塞进他喉咙里的——大概是仙丹的东西咽下去的同时, 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感袭击了他。
南妄两眼一黑, 整个人就如面条一样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罗许佑吓了一跳, 赶紧扶住南妄,没让他摔到地上去:
“干嘛啊,我碰都没碰到你, 碰瓷啊?别以为你碰瓷我就不揍你了啊!”
轰隆——轰隆——轰隆——
奇怪的声音接连响起,很快传遍整个法宗广场。
罗许佑疑惑地看向头顶上的天空:“怎么回事啊, 好好的天, 怎么开始打雷了啊?”
一旁的袁鹤意识到了什么, 一下子蹦开八百里远:“不好,快走!快快快,快离他远点!”
懂行的内门弟子高声喊道:
“跑!有人要突破了,快跑!被他人的雷劫波及,轻则修为倒退, 重则魂飞魄散!快跑!!!”
这话一出, 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拼尽全力往外跑去,尽可能远离广场。
“我去你奶奶的!!!”
离得最近的罗许佑疯狂骂着脏话, 把南妄往地上一丢,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一秒,两秒,三秒……
轰——
天雷落下了。
一道,两道,三道。
南妄完全处于昏迷的状态,根本不知道自己身上正在发生什么。
天雷一道接一道地劈,根本劈不醒南妄。
睡梦中的他满脸安详,甚至咂巴了几下嘴,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好吃好喝的东西。
与他相对的,是周围灰头土脸的弟子们。
天雷来得太快太急了,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给人留。
离得近的弟子们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离得最近的罗许佑更是凄惨无比,灰头土脸,浑身是伤,没走出去几步就晕厥了过去,还是被袁鹤硬生生扛走的。
法宗的天乾道并非用来突破的场所,自然承受不住天雷的威力,几下就被劈得砖石横飞,尘土四溢。
危机之下,一道银色的防御大阵拔地而起,迅速笼罩住整个大殿以及大殿外的空地。
大阵并不影响天雷落下,但却很好地减轻了天雷的余威,不让无辜的弟子遭到波及。
弟子们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时间,总算是成功地跑到了安全距离以外,心惊肉跳地看着南妄突破。
有弟子恨得咬牙切齿:
“我活了上百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是啊是啊,别人突破都是自己狼狈,其他人看热闹,他倒好,反过来了!”
“这种人都能突破!还有没有天理啊!”
也有弟子羡慕不已:
“他才来外门没多久,这就要晋升到内门了,唉,天道不公啊。”
“真好啊,年纪轻轻就炼气了。”
“梦中突破,实乃人生至幸!”
更有弟子追悔莫及:
“早知道我就和他交好了,说不定还能蹭到一点资源。”
“以后就是内门师兄了,要见面都不容易了。”
“他和二师兄的关系这么好,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啊……”
“可惜可惜,看走眼了。”
“都怪杂役那边说他天资平平,害得我没和他搞好关系!”
以及——
“南妄,你,你给我等着……”
这是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是很快又气晕过去的罗许佑。
……
南妄再次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了。
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服了。
修仙界的很多人都没有睡觉的习惯,在蒲团上打坐一晚上都是常态。
南妄作为一个现代人,实在是习惯不了这种生活方式,修行多年,依然维持着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的作息。
只是修仙界不怎么注重床品的质量,用的都是硬邦邦的木板床和不怎么柔软也不怎么有弹性的垫子,就算南妄有修为傍身,依然觉得硌得慌,睡不舒服。
昨天晚上与过去截然不同,南妄整个人仿佛躺在云中一般,舒舒服服地睡了一晚上。
睁开眼时,精气神都到达了巅峰,感觉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气。
只是,变化的似乎不止是精神。
就连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草一木,形态各异,一叶一花,大相径庭,每一滴露珠都有自己的形状,每一颗尘埃都有不同的色彩,世界仿佛对南妄敞开了胸怀,将自己的一切清晰罗列。
南妄揉了好久的眼睛,才确定自己是真的醒来了,而不是依然在梦中。
这这这……这到底是……
他震惊地张大嘴,伸手往身子底下撑,试图从床上坐起来。
这一动作,让他发现了比仿佛开了八倍镜一样的视野更奇怪的地方。
“等等,我的床呢?”
“我,我的屋子呢?”
“不是,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没有床,没有屋子,这里甚至不是外门。
他的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身下是坚硬无比的砖石。
他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就这么躺在法宗大殿的广场上,睡了一晚上。
南妄恍惚着站起身,呆呆地站在广场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此时天色还没有大亮,破晓的晨光还要一会儿才能降临人间。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偌大的广场上一个人都没有,呼啸的冷风中,南妄孤零零地站着。
懵逼之余,南妄有一种被全天下抛弃的茫然感。
“哎呦,你还没走啊。”
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南妄回头一看,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脸。
来人手持扫帚,衣着朴素,身上没有半点多余的装饰,但雪白的弟子服却象征了他内门弟子的身份。
南妄慌张地说道:“师,师兄……”
“别别别,当不起,我可不是你师兄。”
来人连连摆手:
“我就是个普通的法宗弟子,今儿正好轮到我值班而已。”
南妄讪讪道:“法宗师兄,您,您知不知道,我,我为什么躺在这儿?二师兄的及冠大典如何了?”
法宗弟子满脸震惊之色:“什么?你昨日闹得那么大,你都不知道吗?”
南妄被说得头皮发麻,两股战战,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记得我被二师兄丢出来了,然后……然后我就在这儿了。”
在此期间发生的所有事,他一点记忆都没有。
法宗弟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南妄一眼,好心地解释道:“你昨日在法宗广场突破,引来雷劫,天乾道都差点给你劈裂了,广场上的弟子也有不少受到了你的波及,好在三师兄及时出手设阵,没让事情变得更糟……”
“我,我,对不起师兄!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南妄哭丧着脸,连连道歉。
怪不得他的视线这么奇怪呢,原来是因为他突破炼气了啊!
正常人突破都是满心欢喜,他倒好,满心愧疚也就算了,甚至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突破了的事……
仙丹是二师兄强塞给他的,差点没把他噎死,天雷他也没见到,劈了几道他都不知道。
从他的视角来看,他就是普通地睡了一觉,醒来就是炼气期了。
修仙能修成这样的,他南妄大概也算是千百年来的第一人了。
法宗弟子说道:“行了行了,你也不用和我道歉,我昨日人在大殿里面,也没受到你的波及,既然你醒了,那就赶紧回去吧,别在这碍手碍脚了,我还得抓紧时间打扫呢,一会儿天亮了,长老来了,还得怪罪地我没扫干净。”
“我,我这就走,这就走……”
南妄转身就走。
“等等。”法宗弟子指了指一个地方,说道:“你光人走不行啊,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带上,一起走。”
南妄回头一看,只见地上放着大大小小包装奢华的锦盒,足足有二三十件,堆得像小山坡似的。
南妄有些不解:“这都是什么啊?”
法宗弟子道:“给二师兄的及冠贺礼啊。”
南妄更不解了:“给二师兄的及冠贺礼,为什么是我带走啊?”
就算二师兄看不上这些东西,也应该是拿到法宗里去分吧?
法宗弟子道:“二师兄昨天不是让你代为保管了吗?”
南妄茫然道:“没啊,他没和我说过这事啊。”
法宗弟子道:“他说了,你自己没听见而已。”
南妄惊呆了:“不可能啊,大典的时候我一直都留意着二师兄呢,他是什么时候和我说的啊?”
法宗弟子:“在你突破的时候说的,当时我也在场,亲耳听见二师对献礼的人说‘你们的贺礼都是我用不上的东西,就让门口那个正在突破的傻子替我保管吧’。”
南妄:“……”
他突破的时候露天人在广场,昏迷不醒,二师兄人在大殿里说的话,这也能赖他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