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殊说给时间那是真给时间,一连好几天没联系过,但你要说这里面没带点儿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不是玩儿,是算计。算计着每一步,每一个表情,直到边厌心甘情愿地交心。
年轻的时候光顾着满足欲望,享受着勃发肉.体带来的舒坦,玩着玩着就到了要走下坡路的年纪,这时候想找个能舒坦过日子的,往下找嫌太闹,朝上找怕没激情,好不容易碰上个撞心的又对自己珍视的,池殊不可能佛到那份上,说什么是我的就抢不走。
管他是谁的,我看上了就必须是我的,所以挑逗的手段关系的算计,每一步都得用上。
更何况,边厌这次一遭,确实让池殊更近一步的看清了他们之间存在的问题,这个时间不止是给边厌的,也同时给着池殊他自己。
池殊也没再把自己排的那么忙,多了很多时间去思考去享受生活,又回到了以前没有边厌参与的生活轨迹里。
但要完全抹除是不可能的,池殊狠不下那个心,偶尔还是会和边厌在微信上聊两句,或者偷闲抽烟时站在办公室的窗边朝卷烟铺里眺望一下,见个光影。
无论之前他再怎么疯,到这个地步总归要恢复理性,恢复到成年人的恋爱方式上,将冲动疯狂压于冷静理智之下。
池殊站在窗边就着烟雾朦胧朝卷烟铺的方向看了一眼后便收了目光,将烟头碾碎后丢进垃圾桶,边朝嘴里丢了一片口香糖边拿上教案下楼去上课。
这月运动会艺术节占了大半的时间,池殊的课充了不少,但每个月月底的考试又没少,这就让原本就紧的教学任务变得更磨人,池殊每次上课就跟打机关枪一样,嘟嘟的说个不停。
虽说有月考,但还是要讲新课,池殊一进教室也不等上课铃,直接招呼着学生们坐好,打开ppt就开始讲。
这才午睡刚起,多数同学还没醒闷,在底下撑着下巴迷迷糊糊地给老师磕头,池殊讲到一半着实讲不下去了,拿起教鞭敲了敲黑板,点了一个打瞌睡的女同学。
那女生下意识站起来,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就站那儿迷茫地瞪着眼看向池殊。
池殊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也谅解,指了指例句:“翻译一下。”
提点后女生就反应过来了,盯着那句子看了一会儿,蠕动了一下嘴唇卡壳地吐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一看这样池殊就知道她没预习,不然里面的单词她不可能不认识。
池殊一向赏罚分明,也没凶她说了句‘站着醒会儿神’后便扭头喊了另一个同学的名字。
出乎意料的,这名字一喊底下睡懵的学生立马醒了,带着起哄的笑意朝两人看。
当老师这么多年了,池殊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朝那男生看了一眼,又朝刚才那女生看了一眼,两人脸上都带了点儿不可说的羞涩和兴奋。
刚升高中,十几岁正是荷尔蒙躁动的年华,有好感谈恋爱很正常,但令池殊意外的是这才开学不到两个月啊。
他多留了个心眼儿,假装没察觉,敲了敲黑板让男生来翻译。
在上次月考中男生的成绩在年级中都算拔尖的,学习态度上也挺好,很顺利的就将句子翻译出来。
池殊夸赞了一声,边走上讲台边喊两人坐下去,在黑板上讲句式和语法点写下来,刚转身准备讲就看见两人隔着好几组座位遥遥相望。
看着情形窗户纸应该是已经捅破了,这层纸一破,就到了最棘手的阶段。但也还好,才刚开始,也没到至关重要的转折点,一切都还好说。
池殊作为过来人理解他们这种青春懵懂的感情,没戳破前端的一节比一节高,戳破后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昭告天下,冲动且无畏。
不像他,刚牵扯出点冲动就被谨慎理智给压了回去。成熟是真成熟,老也是真老。
池殊失笑地摇了摇头,没再走神儿,把走散的思绪拉回来接着继续讲。
这事儿他也不急着和黄闻说,年轻总是冲动占主导,指不定下次再过来一看两人早已分手,冷的比陌生人还陌生。
再观察一会儿。池殊对孩子们还是容易心软。
连着两节课,中途池殊跟同学们打了声招呼没下课,抓着十分钟赶进度。玩了将近两周的学生自是体谅,他们面对接下来的月考也着急,没异议特别配合,池殊也能掐着下课的点儿把东西讲完。
讲完了自是没道理再拖堂,提点了一下预习的事后便下了课出了教室。一路上想着这事儿,觉得虽然不和班主任说,但大致情况还是得了解一下,便掏出手机打开不怎么用的QQ去看群里面的消息。
学生们对长得帅气为人处事又随和的老师有着莫名的好感,私底下建的群也就拉了池殊一个老师,关系亲亲密密的。
池殊也没那么闲的慌去潜伏窥看,加了基本上就没理,要不是今天这一出他都想不起来。
虽说很久没用QQ了,但最基本的操作还是懂的,在群聊成员那里把两人的名字一输,跳出来的头像扫一眼就能确定是情侣关系,紧接着去空间看一看,两傻孩子估计是怕秀恩爱不够明目张胆,空间都没设锁,里面什么内容都看的到。
大体上就众人青春期都会发的那些酸话,一辈子这种定终身的最多。也不知道是最近过的不太顺还是太闲,池殊就这么拿着手机看了一路,特入迷,以至于他进办公室的时候忘记了敲门。
“池...池老师。”
瞧着池殊进来,杨黛急忙将潘天逸的手推开,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对着池殊笑了笑。
潘天逸收回了手也对着池殊笑了笑,喊了声池帅。
池殊本来没怎么注意到,但刚进来杨黛就猛地推开椅子,前面的情景他没注意看,可这一幕就足矣引起疑惑。
池殊收了手机应了声,不动声色地朝他们桌子上扫一了眼,摊着课本和练习题,很常规的竞赛讲习。
“带竞赛啊?”池殊敛了神色,将教案放到办公桌上。
“对,”杨黛揪了揪裙摆,“这不体育课嘛,就过来讲一节课。”说完她立即转了话头问道:“池老师你下课了啊。”
“嗯,对。你们这....”
池殊刚想多问两句就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给打断,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老妈隔壁的邻居。
心提了一下。池殊对着杨黛打了歉意的手势,走向外面接了电话。
“喂,池殊啊,你妈摔了一跤现在在人中心医院呢,”邻居是个挺热心的中年妇女,为人直爽热心,说话时语气有点儿急,“人没事你别急,我们现在在住院部502,你赶紧过来。”
老妈近几年身体情况本就不好,再加上年龄的增长,池殊估摸着这一摔骨折估计都是轻的,也不敢耽搁什么,匆匆地挂了电话就跑回办公室收拾东西。
杨黛瞧着他一个电话就转变的脸色,对潘天逸打了手势,走过来问道:“池老师你没事吧,怎么...”
“小杨老师,”池殊拿上包,转头对她急切地说道,“我家里出了点儿事,我得赶紧出去一趟,组长那边就麻烦你先跟我说一下行吗?”
杨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急忙点头:“可以的可以的,你去。”
她看着池殊匆匆忙忙的样子,眼睛提溜了一下,跟在他身后问道:“出了什么事啊?你还好吗。”
池殊现在没心情搭理她,干干地扯了扯嘴角没接话,说了声谢谢后便跑下楼,没再管身后人什么表情。
一路上也不敢耽搁,踩着限速开往医院,也好在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中心医院离学校也近很快就到了。
下了车就直奔住院部,无论哪一天医院总是人挤人,池殊也没坐电梯跨着楼梯上了五楼,真的是平日里缺少运动,推门进病房的时候池殊还在喘个不停,脖颈后面渗了一层汗。
人是没事,但脸色看着没生气,一条上了夹板的手曲折地搭在胸前。
不幸中的万幸。
池殊蓦地松了口气,换了换神情端着笑走进去,看着床上的人调侃道:“朱老师,摔哪儿了啊。”
“哎呦,你怎么来了,不上课么?”老妈有些心虚地笑了笑,想动但被池殊按了下去。
“你这就别动了,”毕竟担心,脸上的焦急藏不住,池殊端起骨折的手看了看,问道,“还摔哪儿了?”
老妈皱了皱鼻子:“我也不知道啊,唐妹子拿着片去找医生了。”
唐妹子就是那邻居,街里坊里玩的开,都喊着能彰显亲密关系的称呼。
“行了,我等会儿安慰你,你先酝酿酝酿情绪。”池殊摸了摸老妈的头,给唐姨拨了个电话,问了一下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问完后池殊就收了手机,跟老妈交代了一声后便坐着电梯下楼找向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骨科排队的人还挺多,池殊到的时候唐姨正坐在外面等着叫号。
“姨,”池殊走过去喊了一声,从她手里接过片子,“这还有多久?”
唐姨烫了个头发,染着酒红色看着年轻:“马上了,下一个就是。”
池殊点了点头,到了声谢。
“谢啥,你家大毛平日里没少帮我带孩子。”唐姨瞧得出池殊心慌,捏了捏他的肩膀,“对了,这回刚好,我忙,把你家大毛借我几天呗,让它帮着带带那混小子。”
唐姨这话就说的很舒服,现实情况也摆这儿,池殊自是没拒绝的道理:“行,我晚上把它给您送过去。麻烦了。”
两人站外又聊了会儿,唐姨把事情前因后果都简单说了一遍,到底还是老妈自己不小心,本来前天跳了广场舞就一不小心拉伤了一下,下楼的时候还不小心踩空,摔倒的时候用手撑了一下地,咔嚓一下骨折了。
至于腰椎那一块儿有没有问题还要医生看。
两人说了会儿就有护士出来喊名字,池殊跟唐姨打了声招呼将老妈拜托给她后便跟着护士进了办公室。
近段时间温度一直在降,室外加棉袄室内开暖气,池殊一进去便是裹着消毒水味儿的潮湿空气袭来。
这味道没几个人爱闻,池殊低头搓了搓鼻子,坐过去将片子递给医生,还没抬头就被对面的一声喊给钉在原地。
“池哥?”
这声音太熟悉。曾经陪伴了池殊五年,就算这么久没见,听到的那一瞬间还是能立即回想起来。
池殊惊愕地抬头,看着眼前的人,顿了顿,似不确定,喊了声:“陈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