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赛车俱乐部。
寒风裹着雪吹过湖面,穿着橙黄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员正在清理着结霜的赛道。
赛道旁矗立着的铁炉高架篝火随风腾起一团火光,在这暗夜中灼烧所有落雪。
边厌穿着黑白色的赛车手服将机车停在俱乐部的门外,只是他刚摘下头盔揣在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边厌抱着头盔的手一顿,垂眸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接通。
电话刚连上线,卓凡暴跳如雷的吼声便从扬声器中炸了出来:“边厌你他妈是不是有病!边关他就是一疯子你跟着他瞎闹什么!赶紧给老子滚回来,你...”
“卓凡,别担心。”边厌听了一会儿,很平静地说道,“没事的。”
“没事个屁啊,那是边关的俱乐部谁知道他们会用什么手段,你这是实打实的作死,你..”
边厌没等卓凡说完便直接将电话挂断,而后在他再打进来前将手机关机锁进车箱里。
很多事没必要多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拦不住的。
边关边城在生意上没什么作为,倒是在吃喝玩乐上挺有心得,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这家户外的赛车俱乐部,直接建到河边的半岛上,里面的豪华超长赛道不知吸引了多少赛车发烧友。
边厌将会员卡递给门口的接待员,不一会儿就有人下来带着他进最里面的VIP休息室。
里面人不多,但都是熟人,见着边厌进来,聂昊晃了晃酒杯朝他吹了声口哨。
“好久不见啊,前姐夫。”聂昊看着边厌走进来,冲他笑。
边厌没理会他,直接从口袋里掏出赛车驾照放到琉璃桌上,对着边关说道:“直接走流程吧。”
“这么急?”边关翘着二郎腿,用脚尖冲着边厌的驾照点了点,“用不着这玩意儿。”
说到这里,边关将烟头碾熄,站起身来拿着对讲机说道:“把布掀了。”
边关的话音刚落,场外的聚光灯便瞬间亮起,晃眼的白光透过落地窗打在眼睫上,刺的边厌眼眶生疼。
“边厌,”边关突然走到身边,压低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看那车你眼不眼熟?”
边厌眨了眨眼适应强光,在阴影与光亮的交转间,一辆熟悉的车影慢慢撞入眼中。
那是,他爸给他改装的卡丁车。
边厌抱着头盔的手蓦然攥紧,他皱着眉问道:“什么意思。”
边关嗤笑了一声,走到窗边对着车辆处敲了敲:“我说了,用你罪恶的开始结束这一切,12岁那年老爸都给我们送了一辆改装的卡丁车,而12岁那年你妈开车撞坏了我的家。边厌,不用其他的,就用这辆卡丁车。”
“看一下,因果轮回。”
边厌与双胞胎的生日相差不多,就几个月的时间,而那改装过的卡丁车正是老爸送给他们三12岁的生日礼物。
最初的时候,边厌以为这是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可等他回了边家后才发现,这礼物廉价的如同批发,颜色外形没有丝毫的不同,甚至连刻在方向盘上的祝福语都没变。
这辆车,边厌已经很久都见到了,他没想到竟然会在边关手里。
边厌心头哽着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他缓缓的吸了口气,而后在呼出的白雾中回道:“好,就用这个。”
卡丁车不比其他赛车,不需要赛车驾驶证,新手也可以很好的驾驭,只不过老爸改装的这辆卡丁车马力更大,偏向于竞技车型,在正式开跑前还需要试手熟悉赛道。
边厌签好免责同意书后便跟着边关他们走向场地,他们到的时候专业的教练正在帮他们检查着赛车。
见边关来了,负责人立即上前说道:“老板,车辆都检查过了,没问题。”
边关穿好车手服,边戴头盔边觑着边厌说道:“你自己再查一遍?”
“不用了,直接来吧。”边厌戴好头盔,跨着骑马式上了卡丁车。
边关想着什么他知道,不会在车上动手脚。
上车后边厌调整了一下头盔,系好安全带,只是正当他准备踩油门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胸膛。
边厌偏头一看,是聂昊。
“边厌,”聂昊俯下身来透过迷幻眼罩直勾勾地看着边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姐会保佑你的。”
说完聂昊便松手起身,站回台阶上,居高临下地对着边厌笑着挥了挥手。
边厌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下意识地鼓胸,直到感受到胸前和腰腹处的坚硬时才松了口气,他看了聂昊一眼,什么都没说直接踩了油门驶进赛道。
强大的推背力推得边厌朝前冲了一下,但安全带又猛力将他拉了回来按进座椅。
卡丁车很好找掌握,就算许久未开,在一圈跑下来后手感依旧。
熟悉赛道两圈,两圈完毕后便直接回到起点,边厌到的时候边关已经在那儿等着了。
裁判叼着哨子走到车辆中间,一左一右地按住车柄,说道:“跟平时不同,三圈定胜负,没问题吧。”
边关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来:“没问题。”
越少圈越好,边厌也跟着点了点头,在副裁判的拉旗中,边厌挂了最高档,握着方向盘一下接着一下地踩着油门发动引擎。
一时间,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勾着赛道边的火焰鼓噪着天地。
裁判与副裁判对视一眼,伸手在空中比划着三二一的倒计时,在竖起食指的同时哨声立刻断下,身旁的两辆车像是离弦之箭般飞射出去。
边厌被强大的惯力压在背椅上,呼啸的寒风伴着引擎的轰鸣炸着耳道,手中的方向盘在震动,磨得虎口有些发疼。
卡丁车底座低,就算是40码的马力但开着的感觉却像是足足翻了两倍,在飞驰中眼里的世界都开始变得模糊圆滑。
前面是第一个大转弯,边厌降低了卡档,在略松油门中打了方向盘,一个外侧漂移越过了边关直冲下一个转弯。
但边关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在临近转弯时的平路上加速侧超,又在拐弯处偏移故意将边厌压在车尾不给他丝毫在弯道处反超的机会。
两辆车一前一后咬的非常紧,直到第三圈都还未能见分晓。
加上熟悉赛道的两圈,边厌在赛道上已经跑了四圈。
四圈,足以让他将每一处的转弯和每一条直路的冲刺码力记在脑海中,刻在手上的力度中。
边厌知道,他必须得在这一圈结束这场比赛。
边厌转了转手腕,木质的佛牌敲击着腕骨,在骨震中带来安心和动力,他又在喧嚣中鼓了鼓胸膛,贴着心脏处的小金牌压上防护服,在皮肉间烙下一块凹印。
已经够了,就算池殊不在身边,这些都已经够了。
边厌呼了口气,在寒风中打了方向盘朝外道驶去,但前面的边关好像看清了他试图在弯道反超的想法,立即紧跟着侧压上前。
只是这次边关猜错了,一等他压上外侧弯道,边厌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扭,在尖锐的摩擦声中,卡丁车的前侧轮胎伴着火花拐进内道。
边厌在双手的麻痛中成功完成了内车道的漂移反超,但这还不是可以放松的时候,接下来还有八个弯道九道直路,边厌都得一一守住。
看着边厌在第一弯道就超了车,边关自是忍不住,但接下来无论他怎么尝试都被边厌用着同样的方法压的死死的。
终于,两人驶到最后一个弯道,篝火伴着对岸的灯光在眼尾跳跃,边厌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在直路上便直接挂了全档,准备直接外侧漂移直接衔接外道冲刺。
可正当他脚松油门的时背后突然传来巨大的冲击力。
嘭。
边关的车如同一头见红的斗牛撞着边厌的车直冲向场地外,巨大的冲击力撞散了旁边用作于防护的垒起车胎,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咬着直接冲进旁边的河堤草地。
看着不远处浮动着暗金的河面,边厌心里一慌,但他很快便镇定下来,立即踩了刹车撤了档,他没有回望,而是十分冷静地在疾风中撤开安全带。
当边关说看因果的时候边厌便料到了会有一这出,但他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带着同归于尽的想法拉着边关一起。
边厌要结束这一切,以重新活着的姿态。
边厌看着越来越近的河堤,感受着背后逐渐减弱的码力,在被寒风模糊的视线中松开方向盘,在紧绷的状态下翻身撑上车门准备跳车。
可正当边厌的身体刚从车门探出一半,背后却传来更大的冲击力,一辆新车撞了上来!
边厌瞳孔一缩,下一秒失重感便如同地狱恶魔的触手将他抓捕,拖着他的脚腕将他一把拽下。
耳旁的寒风在呼啸,边厌的世界在失重中翻转,在一片耳鸣中,一道声嘶力竭的吼叫划破所有黑暗。
“边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