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枫隐约记得这香水的味道, 但不知道具体是在哪里闻到过。
他皱着眉头想了想。
没想起来。
反倒是这个时候，岑希忽然撩开了帘子。
砸了周旭枫之后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消气，岑希准备将自己的枕头捡回来。
结果一打开床帘——
看着周旭枫的动作, 岑希也愣住了。
他一下没反应过来周旭枫的的行为，好几秒后, 骤然睁大了双眼。
漂亮的瞳孔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你、你……”
后面的话都不齿于说出口。
憋了半天, 岑希干巴巴地骂了一句：“变态！”
周旭枫：“……”
“你想多了, 我只是觉得香味很熟悉。”周旭枫倒是看不出有被抓包的窘迫, 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不过他顿了顿：“你用的什么香水？”
岑希：“……”
好不要脸啊。
岑希就没有见过比周旭枫还不要脸的人。
他不回答周旭枫的话, 特别无语地看了他几秒，然后伸出手：“把枕头还我。”
周旭枫“哦”了一声。
他往前走了两步, 将手中蓬松柔软的枕头递给了岑希。
岑希接过后立马拍了拍，转头放在床上。
他刚准备拉上帘子, 决定再也不要和周旭枫说话了，可手指刚动, 岑希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我不用香水了。”
“？”周旭枫没懂。
岑希说的是“我不用香水了。”而不是“我不用香水。”
“你之前不让我在宿舍用香水。”回忆起这件事，岑希还是很生气。
他其实很记仇。
别人评价他好脾气, 是因为他吃软不吃硬，不管什么事，只要能好好说话，好好跟他道歉的话, 岑希都不会太过计较。
但周旭枫这类型的人不是。
周旭枫脾气很坏，根本不会正常说话。
岑希最讨厌的就是他。
所以岑希也清楚地记得，周旭枫第一天住进宿舍的那天晚上, 是用怎样嫌恶的语气，说他的香水味很浓, 让他以后再也不要在宿舍用了。
但周旭枫不记得有这件事。
听到岑希这么说，他微微皱眉：“我说过这种话？”
岑希的脸又垮下来了。
他拽着床帘的手指用力。
“想起来了。”周旭枫说：“你那天晚上用的香水我过敏。”
时隔一个多月，周旭枫才开始对岑希解释：“那天你用的香水气味是香雪兰。”
“……”
“我没用。”岑希挺倔的。
他小声嘀咕：“没有人会在大晚上还往身上喷香水，除非他想消除火锅的气味。”
“哦。”周旭枫听到了。
今天是他谈恋爱的第一天，周旭枫的心情挺不错的。
再加上他已经对岑希道过一次歉了，以至于对那三个字还挺熟悉，所以再说一次也毫无心理障碍。
“对不起。”周旭枫说：“冤枉你了很抱歉。”
“？”
惊讶。
周旭枫竟然会因为一件过去了很久的事情……给他道歉？
岑希说出来的时候其实是在发泄情绪，但他没想到周旭枫会是这个的反应。
好玄幻。
不过道完歉后，周旭枫忽然话锋一转，问道：“那方便说下你枕头上这个香水的气味和品牌吗？”
“？！”岑希立刻警觉，又用那种看变态的眼神看向周旭枫：“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周旭枫：“……”
“我不是gay。”像是猜到了岑希在想什么，周旭枫扯了下唇：“我只是觉得这个气味和我女朋友身上的很像，所以问问你。”
“？！”
这句话比周旭枫是变态还要可怕，岑希的脸色几乎立刻变得惨白。
细密的睫毛簌动，这是慌乱下的本能行为，压根不受控制。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岑希“唰”地一下，紧紧地将床帘拉上，彻底隔绝掉外面周旭枫的目光：“就这样吧，别和我说话了。”
周旭枫：“。”
-
岑希的行为有点怪异。
周旭枫皱着眉头想了想，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冒犯了他。
可能是随便问香水这件事不礼貌吧。
周旭枫没放在心上。
床帘被拉上后，周旭枫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
周旭枫前几天和溪溪约好了今天八点看电影，想着时间快到了，顺手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提醒。
原本以为溪溪大概不会回复他，却没想到一向回消息很慢的她，今天竟然破天荒地秒回了。
周旭枫都愣住了，连忙打开，结果迎面就是拒绝的消息。
溪：【我今天不想看电影了。】
周旭枫：【？】
周旭枫：【为什么？】
能为什么，当然是心情不好啊。
刚刚差点没被周旭枫的话吓死，现在哪有什么心情看电影啊。
他的嘴角不高兴地耷拉着。
双腿屈起，在中间放了一块iPad，手指按在屏幕上打字。
岑希没有备用机，杨安说他要回复周旭枫的消息，他就把小号给登录在iPad上了。
所以周旭枫信息一发过来，他就能看见。
岑希刚把不高兴三个输入在对话框上，想了想又删掉。
没必要跟周旭枫说得这么详细。
万一他待会儿又问为什么不高兴，岑希懒得编那么多借口，于是只回了一句“不想看。”
不过周旭枫可没那么好打发。
周旭枫：【又是你室友欺负你了？】
周旭枫问他：【不让你在宿舍说话？】
岑希：“？”
嗯哼？
岑希想了想。
‘室友’确实是欺负他了，平白无故吓他一跳。
溪：【是啊，她很过分。】
岑希本来想说他就是个变态，但又担心有把暴露的风险，于是删除了。
“啧。”
外面的周旭枫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周旭枫：【你室友怎么这么烦人。】
溪：【她一直都很烦人。】
还特意强调：【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
溪溪平时挺高冷的，基本不会和周旭枫闲聊，只有涉及到室友这个话题时，她才愿意多说几句。
溪：【早就跟你说过了，她是个讨厌鬼。】
周旭枫：【确实。】
哪有不让人在宿舍说话的？未免太霸道了。
周旭枫：【要不别住宿舍了？】
岑希：“？！”
周旭枫突如其来的的话吓了岑希一跳。
这人怎么这么轻浮啊？这、这就想着……
岑希本来想当没看见的，但实在忍不住。
他愤愤地打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确认关系的第一天就喊宝贝，还不到二十四小时，竟然就想要他搬宿舍了。
可恶的男人！诡计多端的男人！
周旭枫：【？】
“你想哪儿去了呢。”周旭枫换了语音。
岑希犹豫了一会儿才戴上耳机。
他听见周旭枫笑了一声：“我是说你搬出来，租在你学校附近就行，不受你室友那气。”
“我不能搬出去，每天早晚都要训练，不太方便。”岑希的话似乎让周旭枫的心情很好，就连嗓音带着明显的调笑：“想什么呢你。”
岑希的耳垂热了一下。
他抿了下唇，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印象却依旧没有改观。
对见过一次面的‘女生’，就能说出结婚这个词的，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岑希记仇，他被周旭枫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搞得面红耳赤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溪：【我没有想。】
消息发过去，岑希又收到了一条语音。
但他觉得有点奇怪，怎么光收到语音信息，却听不到外面周旭枫说话的声音？
岑希有点好奇，往床边挪了挪，用手指拨开一点帘子往外看。
外面没有人，周旭枫不在。
岑希目光又往旁边侧了侧，才发现周旭枫原来去了阳台。
于是他又放下帘子。
周旭枫不在宿舍里，岑希觉得自己的心情都放松一点了。
他点开语音，周旭枫问他能不能接电话。
溪：【不行。】
岑希搬出了自己的万能借口：【我晚上也要学习。】
“就一会儿好吗？不耽误你学习。”周旭枫手掌撑在阳台的围栏上。
平京的秋夜，风声与他说话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低低沉沉。
“只打十分钟的电话，我只想听听你的声音。”
溪：【不好。】
“溪溪，乖乖。”周旭枫被拒绝惯了，内心毫无波动，并且还熟练地和溪溪讨价还价了起来：“五分钟。”
岑希：“……”
“三分钟？”周旭枫继续往下问。
岑希还是没有答应。
要换在平时，被周旭枫磨一磨，他可能就心软答应了。但他今天的心情实在太差，所以就算是三分钟，他也不愿意。
岑希不说话，但周旭枫的语音消息却是一条接一条地过来。岑希点开，又听见周旭枫喊他宝贝喊他乖乖。
“……”
好过分啊这人。
而且似乎有一种，只要他不答应，周旭枫就会一直喊下去的感觉。
岑希希望周旭枫能安静下来。
溪：【一分钟。】
周旭枫又笑了。
岑希觉得他真的很奇怪。
明明线下是个高冷得往外蹦单字单字的Bking，可线上却跟个话痨白痴似的，停都停不下来。还能缠人。
“一分钟太短了。”周旭枫说：“三分钟好吗？”
溪：【两分钟，再多我就去学习了。】
周旭枫：“行。”
岑希：“……”
岑希刚松口，语音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定了定神，按下接通。
“喂，溪溪？”周旭枫熟悉的声音透过耳机的音孔，传递到岑希的耳中。
岑希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虽然周旭枫在阳台，阳台的门还关着，但岑希面对周旭枫时总是心虚，所以不自觉地将声音压得很低。
“……你要跟我说什么啊。”岑希小声地问道。
“没什么。”周旭枫回答他：“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岑希：“……”
周旭枫：“嗯？”
“周旭枫。”
溪溪很难得的竟然叫了他的名字。
周旭枫微微一愣。
怎么连声音都这么软。
周旭枫觉得自己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溪溪哪哪儿他都觉得好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周旭枫缓缓呼出一口气，刚想哄着溪溪再喊一句他的名字。
下一秒。
“你好无聊。”
周旭枫：“。”
“谈恋爱不都这样。”周旭枫自己没谈过，但他见过别人谈。
集训的时候，宿舍的那些小情侣，要么隔着围墙也要见一面，要么打个电话能打一两个小时，黏黏糊糊，腻腻歪歪，分都分不开。
到他这里，要女朋友接个电话，还得按分钟计算。
说出去都得被笑死。
但岑希觉得完全没有问题。
对于周旭枫的话，他嘀咕道：“反正我没有见过。”
周旭枫轻笑一声。
安静了两秒。
“宝贝，再叫一声我的名字？”周旭枫哄着他。
“不叫。”岑希严格把控着时间。
倒计时显示着还有三十秒，但他耍赖：“两分钟到了，我要学习去了，你不准再打扰我。”
周旭枫：“……”
靠。
周旭枫吃了没计时的亏，只觉得时间怎么就这么短，他们有说两句话吗？怎么就到了？
有点不甘心，但也没办法。
他的女朋友实在太爱学习了，大一就想着考博的事情。
电话挂断后，周旭枫转身回到宿舍。
走路时，他依旧低着头在给溪溪发文字消息，嘴里却忍不住说：“服了，和老婆说话，按分钟算。”
岑希刚好在这个时间下床。
他准备去洗澡，一下来，就听到了周旭枫的这句话。
岑希的脚还踩在床梯上，他呆了呆。
莹白圆润的脚趾慢慢地蜷起，脚背绷得比琴弦还直，两三秒后，他忽然回到了床帘内。
周旭枫：“？”
周旭枫不知道他这是要干什么，但下一秒，他忽然听到一声闷闷的声音。
岑希在殴打枕头。
周旭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