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恋爱, 不想谈也得继续往下谈了。

岑希现在后悔死了，但没有后悔药给他吃，只能先这么着。

第二天起床后, 岑希又去联系表白墙删除了自己的投稿，吵架的事情也算是这么过去了。

线下,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不冷不热的室友关系。

不过线上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岑希真的不明白周旭枫明明那么高冷一个人, 怎么在线上就能……能黏糊成那样。

总是磨着他要打电话, 哪怕是一分钟两分钟这样的时间也要。

还特别喜欢找他聊天, 不语音的时候就发文字信息, 什么都说。

岑希虽然不爱回复周旭枫，但每天回到宿舍, 见到那些未读消息，他还是会全部看完, 然后选择性回答上一两句。

周旭枫倒也挺好满足的，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线上的恋爱关系也算是这么确定下来了。

不知不觉, 岑希和周旭枫竟然也谈了快四五天。

这天下午，岑希和许然一块儿去学校的便利店买东西。

岑希站在风幕柜前，刚拿起一盒蓝莓, 忽然听见许然神秘兮兮地说：“希希，你知道吗？周旭枫有女朋友了。”

岑希：“？”

岑希的手指顿了一下。

他眨眨眼，转头看向许然。

许然以为他不知道，热心分享着周旭枫的八卦：“不是校花, 周旭枫拒绝校花了，听说他女朋友不是我们学校的。”

“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岑希干巴巴地应了一声。

怎么连许然都知道了啊。

岑希不太能理解, 周旭枫也不像是那种会将自己脱单的事情到处说的人啊……

说好的高冷男神呢。

岑希不高兴了，撇了撇嘴, 问许然：“你怎么知道的啊。”

许然“嘿嘿”笑了两声：“你没发现我一直有很多体院的情报吗？”

“我有个高中同学是游泳队那边的啦，找他问的。”

怪不得呢。

周旭枫没有高调张扬地到处乱说，而是在体院到处乱说。

岑希：“……”

好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岑希默默拿起刚刚的蓝莓。

“听说周旭枫的女朋友很漂亮。”许然继续往下说：“特别特别漂亮的大美女。”

许然咬重了‘大美女’这三个字。

岑希又脚趾抠地了。

莫名其妙就给周旭枫当上女朋友了，虽然除了杨安之外没人知道，但听到别人提起，岑希还是觉得怪怪的。

“我同学告诉我，周旭枫看上去好爱，脱单的那天还请他们吃炸鸡喝奶茶。”说到这里，许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不过第二天被教练发现，听说被罚加训了一个小时。”

岑希：“……哦。”

岑希尬到不敢对此发表什么言论，他拿了蓝莓后，又打开旁边的冰柜，从里面拿出了一盒酸奶。

两人去收银台结账。

从便利店出来后，许然依旧在进行这个话题。

“校花表白都失败了，你说周旭枫的女朋友得多好看啊？”许然还挺好奇这件事的。

“不知道啊。”岑希抿了下唇，目光直视着前方，慢吞吞地回答许然。

“周旭枫自己说很好看，把她女朋友夸得跟个天仙似的，又高又漂亮的大美女。”许然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岑希：“……”

平时对于朋友们的夸赞，岑希倒是挺坦然就能接受。

但是从许然嘴里听到周旭枫在外面说他是天仙……

这种用词也太夸张了吧，岑希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他觉得周旭枫还是太张扬了，思考着自己要不要提醒他一下。

“但是没有人见过他女朋友。”许然耸了下肩。

“嗯？”岑希回过神，看向许然。

“周旭枫把他女朋友夸成那样，肯定会有人想看看照片啊。”许然说：“但周旭枫竟然不给，很奇怪对吧。”

岑希：“……”

还好吧，不算奇怪。

许然不懂，但岑希知道，周旭枫不给照片是因为他没有自己的照片。

但岑希附和道：“是挺奇怪的。”

“没准周旭枫骗人的也说不定，他根本就没有漂亮的女朋友。”

-

周旭枫有没有骗人，他自己是最清楚的。

把女朋友夸得跟天仙似的，会有人想看照片也很正常。

但周旭枫拿不出来。

他总共就见了溪溪一面，全靠大脑记忆，哪里有她什么照片。

朋友圈里也没有。

溪溪压根就没有打开朋友圈。

所以对于来询问的八卦人群，周旭枫也只有简单的一个字“没。”

有人觉得是不是周旭枫的占有欲太强了，连照片不愿意给别人看，也有人觉得刚谈恋爱所以没拍照，很正常啊。

讨论到这里，都还是正常的猜测，大家也只是图个好奇天仙长什么样。

本来也没后续了，但这时忽然有人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周哥，你该不会是在网恋吧，对方没有给你发照片？”

周旭枫：“？”

其他人：“？”

没有察觉到周旭枫脸色突然变了，他还科普起了最近网恋装女生骗钱的人真的蛮多的，让周旭枫千万要小心一点，还说自己有个表哥就是这样。

在游戏里和人谈恋爱，结果对方男装女，骗了他表哥三四万。

大家的表情顿时都变得微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但没有人敢当着周旭枫的面提出质疑。

可周旭枫否认了。

人他亲眼见过，还推过他，当面说过话，周旭枫比谁都清楚。

不存在网恋，也不存在网骗。

不过这件事确实给他提了个醒。

谈个恋爱照片都没有，只能微信聊天，打个电话按分钟计算，周旭枫想来想去，忽然有点不满。

晚上九点，是周旭枫宝贵的两分钟通话时间。

岑希刚洗完澡上床，就收到周旭枫的信息，问他方不方便接电话。

岑希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

21:06.

他记下了，打字：【可以。】

语音电话便立刻响起。

岑希戴上耳机：“喂？”

“宝贝。”

周旭枫只要一打电话就会去阳台，所以岑希的胆子也稍微大了点，说话不再像之前那样含糊不清。

他“嗯”了一声。

原本以为电话接通后，周旭枫又会像前几天那样，宝贝乖乖喊个不停，说那些没有意义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岑希每次都被他搞得好烦，纠正了无数次，当场都改口，结果第二次又忘。

岑希正准备表达自己的不满，但周旭枫却先他一步开口：“你朋友圈没开？”

“啊？”很意外周旭枫竟然会提到这件事，岑希愣了愣，回答他的话：“没开。”

说完，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之前不是跟你说吗，我不太喜欢用社交软件。”

“哦。”周旭枫记得这件事。

所以，不喜欢用社交软件，却会每天和他聊天。

周旭枫的心情不错。

安静了一瞬。

“宝宝，我想要你的照片。”

周旭枫说话时，手肘抵在阳台的围栏上。他看着夜空，听着音孔里女朋友的呼吸声，语气简直轻柔得不像他。

岑希：“？”

岑希：“……”

就知道周旭枫忽然转变肯定有问题，没想到竟然是找他要照片。

岑希才不会给他。

“我不喜欢拍照。”岑希使用了万能借口。

“而且我手机里没照片。”

——这倒是真的，他这手机是开学前刚换的，根本就没有时间拍。

而且女装这种东西，岑希基本上不会往朋友圈发，他怕自己哪一天手滑，忘记屏蔽了谁谁谁，那才真是要社死了。

所以岑希现在手上根本就没有自己女装的照片，他不可能答应周旭枫。

周旭枫在说之前，其实已经做好了被溪溪拒绝的准备。

但亲耳听到时，还是有点不高兴。

两人是确定关系的男女朋友，溪溪却连一张照片都不愿意发给他。

周旭枫沉默了片刻。

如果人在他身边就好了，想怎么看怎么看。

“就一张，我们可以交换。”周旭枫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依旧哄着他可爱的小女朋友。

‘可爱的小女朋友’岑希本人：“……”

谁想要你照片了。

你那照片还需要交换么。

随便在微博上一搜，就能搜出来无数张，还是不穿衣服的。

岑希撇了撇嘴。再说了，他每天回宿舍都能看到周旭枫那张脸，根本用不着跟他交换。

“不交换。”岑希还是拒绝。

“两分钟已经到了。”岑希说完，看了一眼屏幕的右上角。

时间显示21:09，也就是说，周旭枫超过了一分钟。

岑希小心眼地告诉他：“明天得减少一分钟。”

周旭枫：“……”

“先别挂。”周旭枫当做没听见：“等会儿。”

“我不——”

“超过多久，后面扣回来就是了。”周旭枫语气无所谓。

“？”

……还能这样的吗？

岑希懵了懵。

一开始，他给周旭枫规定通话的时间，是因为周旭枫当时人就在宿舍里，接他电话有暴露的风险。但后来岑希发现，周旭枫每次都会去阳台和他打电话，岑希其实也就不那么坚持了。

只是周旭枫一直没有提出来，岑希当然不会主动说。

……

也行吧。

岑希没有拒绝他这个扣除的说法。

“你还要说什么啊。”岑希说：“反正照片是肯定不行的。”

“为什么不行？”周旭枫反问。

“因为我没有啊。”

“现拍一张？”

岑希：“？”

“就一张。”周旭枫的嗓音很低。

不是平时那种生气或者冷脸时的低沉，而是低音磁性，耐心哄着的语调。

“我连一张你的照片都没有，跟网恋似的。”

岑希没说话。

他们可不就是网恋吗？

岑希最多把这段关系维持在线上，要不等杨安给他想到主意，要不就是等周旭枫自己腻了分手。

他是绝对绝对不会在线下和周旭枫有上任何牵扯的。

“嗯，宝宝？”周旭枫继续往下说：“没有照片也可以，我们去约会？”

“跟我见一面，时间，地点随你选都可以，喊上别人也无所谓。”

“？”

听到这话的岑希立刻被惊醒了

开什么玩笑啊？

这就更不可能答应了啊。

岑希双手抓着iPad，下意识就是拒绝：“我才不要跟你见面！”

“为什么。”周旭枫的嗓音很平静，但他又很不解。

要真是网恋的话，溪溪害怕，不愿意跟他见面也很正常，但他俩又不是。

“你是我女朋友。”周旭枫说：“我要求见面很合理。”

才不合理。

岑希抿着唇，推辞道：“我都跟你说了我很忙啊，我满课。”

周旭枫：“周末——”

“我周六周日要去图书馆！”岑希立马接上。

“可以。”周旭枫也没有被难到：“我陪你去图书馆。”

岑希：“……”

“溪溪，只是见个面而已，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周旭枫微微皱眉。

岑希又沉默了。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反驳周旭枫。

其实仔细想想，他感觉周旭枫的要求并不过分，也挺合理的。不管是照片，还是见面，他其实都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但是……

但是他又不是女生，他怎么敢出去跟周旭枫见面啊。

岑希的手指蜷了蜷。

“你平时训练应该很忙的吧。”岑希没招了，硬着头皮去找一切能成为借口的借口，想到什么说什么：“很忙的话，就不要……”

“还好。”周旭枫回答他：“跟你见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岑希：“……”

好了，这下岑希彻底熄火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是绝对不会同意和周旭枫见面。

绞尽脑汁，最后岑希只能干巴巴地提醒他：“你再继续说下去，接下来一周都没办法跟我打电话了。”

周旭枫笑了一声。

没什么情绪的，意味不明的笑。

“这样吧，溪溪。”他安静了一会儿：“不见面，接下来一周我也不缠着你要打电话了。”

“我只要一张照片，怎么样？”

岑希：“？”

“宝贝，我只是想要一张照片。”周旭枫眸光有点沉，看着外面的浓重夜色，他按了按指骨，嗓音却依旧轻柔：“有照片的话，我可能就不会总是要想着见面的事情了。”

“……”

这下，岑希心动了。

“……你说的是真的？”岑希怀疑地问道。

不见面这个条件，确实很具有吸引力。

周旭枫喉结滚了滚，压抑着自己的心情，发出沉闷的一声“嗯。”

“好吧。”岑希的手指点开手机的日历，看了眼时间后，小声对周旭枫说：“就一张，以后不准再找我要了。”

如果一张照片，能打消周旭枫想要见面的心思，岑希觉得还是挺划算的。

他对周旭枫说：“我周末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