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成了并不肮脏的交易，柯南酷酷地插兜，准备走人。

“说了那么多，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小宫菅夫想了想：“乌丸……俊所吧。”

“为什么要想这么久？”柯南酷酷的表情都维持不住了，“你们真的是朋友吗？”

“当然是朋友，”小宫菅夫拍拍胸口，情真意切，“是同生共死的朋友！”

说实话，就那个报名字还要想一会儿的做法，说你们是感情很深的朋友，柯南不信。

但柯南有求于人，所以只用视线谴责了小宫菅夫一会儿。

跟柯南道别，小宫菅夫来到他工作的保险公司。

两年前他来到这家公司工作，成为了晚来早退的优秀员工，一边拿着全额的工资跟奖金，一边被整个公司早到晚退的员工羡慕嫉妒恨，但有他时不时从神代云介那边薅来的羊毛单子，那些负面情绪还有借口强迫自己压抑，自从神代云介死亡，公司员工再看他缺勤缺到卖血都补不上了还能拿全勤奖，他们就没法忍了。

没怎么使用的办公区桌椅被人堆放杂物，跟同事打招呼都得不到响应，被当成透明人对待……

“居然对我职场冷暴力，这些人真是过分。”小宫菅夫不爽地转身进了公司休息间，然后反手锁了休息间的门。

他耳朵上的凡骨系统·蓝牙版闪烁了两下：“你是罪有应得。”

“随便给我定罪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小宫菅夫深感自己受到了背叛。

凡骨系统：“在你追究你的同事对你冷暴力前，我想问一下，你卖给大上祝善的公司破产险、意外身亡险，这些保险金总额是多少你算过吗？”

“当然算过，”小宫菅夫肯定，“不多不少，刚好是让这个公司破产的数字。”

他像是现在才意识到：“诶呀，不小心让同事们失业了呢，希望他们的存款足够支撑他们找到新的工作~”

凡骨系统：“……我信你个鬼。”

小宫菅夫占用休息室占用了整个工作时间，期间谁敲门都不开，直到下班他才施施然打开门锁，在一群加班员工的注目礼下施施然离开。

凡骨系统仿佛能听见全体加班员工对小宫菅夫仇恨+5的声音。

“你当心翻车被狗急跳墙，”凡骨不觉得这是小概率事件，“尤其是在这个报仇成性、速报速杀的大环境下。”

“为什么？”小宫菅夫眨了眨眼，“这家公司两年前就该倒闭了，是我让他们茍延残喘了两年，他们不为此感激我，反而要谋害我？”

凡骨查了一下小宫菅夫入职的这家保险公司。

意外没有偷税漏税，也没克扣员工工资，只有保险的缴纳金比其他保险公司的高出一大截，这就是他们两年前快倒闭的原因，也是小宫菅夫选择这家公司的原因。

“但是，”凡骨看着这家公司社长名字核心都在皱眉，“这家公司是你名下的。”

“纠正一下，是‘里间人治’的。”小宫菅夫认真道。

凡骨系统：“……”

MD，受够这个斤斤计较的家伙了。

已经是公司社长了，给自己发一张不用上班打卡的保险员卡有多难，偏要上班，还偏要在一群被要求额外加班的打工人面前天天迟到早退……故意惹人厌会很有趣吗？

“没有故意啊，”像是听到凡骨的电子音，小宫菅夫回答道，“我只是想看到他们那种想要打却不能打、憋屈不甘心的样子，那才有趣。”

凡骨系统：“……说真的，你当心翻车。”

“不会的，我不开车。”

“别跟我玩文字游戏，我是认真的，”凡骨的电子音低沉，“最近情报组的动作太多了，你的换血计划虽然很成功，但也引起了柯南的注意，他作为‘主角’在破案方面得天之助，案子会往他手上撞，线索也会主动找上他，他是可以顺藤摸瓜揪出你这个‘莫里亚蒂’的。”

“不可以，我不叫‘莫里亚蒂’。”

凡骨系统暴躁：“TM说了别玩文字游戏了！”

“嘛，冷静点，动怒频繁容易让人内分泌失调哦，虽然你是系统啦，”小宫菅夫笑了笑，“你的担忧从一开始就不成立，因为换血计划是我提出的，执行的却不是我，是安室透。”

凡骨系统：“那不更糟了，他们一拍即合，你被两面夹击，无处可逃？”

“也有那个可能吧，”小宫菅夫走到公司停车区，骑上自行车，“所以我才要成为柯南的信息源啊。”

“‘当你获得的一切信息都是假的，你又怎么能推理出真相’，这句话其实有很大的漏洞，”小宫菅夫自在地踩着脚踏板，路过那些刚刚开业的居酒屋，“全是假的会败坏你的信用，让人提高警惕，谎言禁不起推敲，只带来脆弱如瓦砾的结果。”

晚风温柔，裹挟着小宫菅夫渴望却不能亲近的酒香，让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所以我会给柯南尽可能准确的情报，比任何人都要及时，比任何人都要准确……”

“准确到，”小宫菅夫的声音在夜风中降解，“当我跟安室透站在一起，给出相反的情报，他会相信我而不是安室透。”

人心是最好操控的舵，会随着舵手的一个拨转轻易改变方向，哪怕至今为止一直行驶在正确的航线上，只要有一次错误不更改，就能让船驶向完全不同的岛屿。

小宫菅夫会支持柯南，全力支持他，一直支持他。

——直到海面除了他驾驶的这艘诺亚方舟以外，什么都没有为止。

柯南从阿笠博士家回来，想到借口养病不去上学的灰原哀，他心中就一阵羡慕。

他倒不是羡慕灰原在家养病，她是在养肩膀上的枪伤，并不是完全虚假宣传，他羡慕的是灰原在家养病时，少年侦探团就会说让她好好休息不去打扰，换成他，少年侦探团探望得别提多积极，生怕一天不见，他就孤单寂寞冷。

生病的柯南：呵，排挤我的时候你们倒没有这个自觉了。

算了，往事纠结也没用，重要的是当下。

柯南抖擞精神，推开侦探事务所的大门——

“爸爸！我怎么一不在家你就喝这么多酒！”毛利兰比他早回来，正在朝毛利小五郎输出，“你不知道一次性喝这么多酒对自己器官的伤害有多大吗！家里有柯南，你还不做个好榜样给他看！酗酒！酗酒！我让你酗酒！你这个月跟下个月跟下下个月的零用钱都没了！”

“等等，这个月才过去一周啊——啊疼！别打了！我错了啦小兰！饶命！”

毛利兰把自己的老父亲捶了一顿，拍拍手神清气爽，看到门口小肩巨滑的柯南还露了个笑：“柯南你回来了，我马上去做晚饭，你和我爸爸收拾一下桌子，今晚我们吃汉堡排哦！”

柯南扬起笑脸：“太好了耶！”

“汉堡排，”被捶到酒醒的毛利小五郎指了指自己，“那我……”

“你在想什么呢爸爸，”毛利兰理所当然地转身，“当然没有你的份了，我会把自己跟柯南的份做得大一点。”

毛利小五郎伸出尔康手：“小兰！”

毛利兰只留给他一个冷酷的背影，让毛利小五郎自己体会。

毛利小五郎捶地：“……这个女儿真是不象话啊！”

“是叔叔不象话，”柯南插兜走进来，面无表情地看他，“但凡你少喝点酒，或者勤快一点在小兰姐姐回来前就收拾好，都不会被克扣晚饭、扣掉全部的零用钱。”

“咣当！”

“轮不到你一个小鬼对我指手画脚，”毛利小五郎吹了吹自己拳头，“收拾不了小兰，我还收拾不了你？”

说完他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七手八脚收拾了桌面的啤酒瓶，然后满脸讨好地跑去厨房：“小兰，我收拾好了，晚饭的汉堡排也分爸爸一点吧~”

柯南蹲在角落捂着自己脑袋自闭。

他发誓，再也不在那对父女之间碍事了！

晚饭时，毛利小五郎分到了一个最小号的小肉饼，吃得倍儿香。

柯南啃着比毛利小五郎的大两倍的汉堡排，一边咀嚼，一边思考。

他去阿笠博士家并不是去探望灰原哀的，那么说太无情了……只能说，主要目的不是去探望，他主要是去看灰原哀的援军有没有来。

虽然灰原哀不认为那是援军，她负责发信号，而循着信号来的——可能是能帮得上忙的，也有可能是让他们处境更难过的，就像是朝漆黑的海面投入饵料，前路堪忧。

毛利兰的家政课满分，柯南却食不知味。

灰原哀说的一直很对（包括那些阴间台词），行动是有风险的，但想打破现状，这个风险他们必须承担。

至于被饵料吸引来的是虎鲸还是鲨鱼，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凡骨系统看着电子海中沉浮的一行特殊代码，再看看在前面严阵以待的拦截网，默默走到拦截网那边，干扰了他们一会儿。

在一段时间内，特殊代码的存在不会被那张拦截网感知到。

“在安室透的眼皮底下，偷渡赤井秀一……”凡骨系统吸气，“你知道自己这么浪容易翻船吗？”

小宫菅夫自信：“没有浪，怎么显得我帅？”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凡骨的发问震耳欲聋：“问题是，有浪你也不帅啊。”

小宫菅夫专心骑车，做着开船梦，就是不理会耳边的杂音。

他好好的逼格都被凡骨破坏了。

嘁。

中肯一点，也不能全归于凡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