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毅只犹豫片刻便跟贺炎武离开。他一大早过来本就是为了去蹭课，没工夫在这里浪费时间。
至于有人指指点点，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倒也无所谓。只不过刚刚白万哲那样确实有些让他意外，还好贺炎武来及时。
袁毅暗暗松口气。
“怎么，吓到了？”
“有点，谢谢贺学长。”他只是没想到白万哲像只疯狗。记忆里的白万哲很好面子，他以为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你很讨厌白万哲和周星染。”
“我要说喜欢那未免太假。”
“也对。不过这样一来你是不是欠我两顿了？”贺炎武指着袁毅手中的袋子，“拎的什么？看起来挺重。”
“给厉校长做酱牛肉，多做了一些。”袁毅说，“不知道贺学长那方不方便放。方便的话就先放你那。我带了三份，你和岳学长还有潘学长都住校，当加个菜也好。如果不方便我就带教室里去，应该也不影响。”
贺炎武听到“牛肉”两个字时便觉得有点期待了，这一听完，更觉得可以有，想都不想道：“我拎着吧，我那有点远，还得来回折腾。不过这是你做的还是智能厨师做的？”
袁毅说：“用智能厨师那跟买现成的有什么区别么？”
贺炎武很意外，“你会下厨？”
袁毅已经见过厉校长和简教授对他会做饭这事的反应，当下也不觉得贺炎武这反应夸张，随口应了声：“会些简单的而已。”
平时上班，其实时间也不多。但就是因为太忙，有时候经常错过饭点，时间一久胃就不好了。后来消化科的同事反复叮嘱他，他认识的一位老中医也跟他说不能再吃外面的东西，让他清淡点饮食，这他才在厨艺上多分了点时间。
倒也谈不上多么厉害，但家常菜确实会做不少，甜点也会做一些。
贺炎武拎过袋子，感觉很有些份量。转头再看看这位学弟，没什么特殊表情。既没有作为一个omega送alpha东西时的害羞，也没有怕对方不喜欢的忐忑，很随意，也很放松。
看来确实不至于吓到。年纪轻轻的有这份沉着，确实很难得。但太难得，就不由得让人多心了。
“能问你个问题么？”
“什么？”
“你见都没见过厉恒，嫁给他，你不觉得心里别扭？一个见都没见过的人，必然也谈不上喜欢吧？”
“那又如何？见过面又相互喜欢的人在一起也有很多半路分手，没什么事是绝对。况且我敬佩他，所以我想……假如他还活着，我应该也能跟他成为不错的朋友。当然，也可能是我一厢情愿。不过也无所谓，反正他也反对不了。”
“不会后悔？”
“我对我做过的选择负责，没什么好后悔的。我上课的地方好像到了。”袁毅指着学校内一栋教学楼，“多谢贺学长送我，以后认路了，我自己来就行。再见。”
贺炎武像是没听到一般，袁毅往楼里进，他也跟着往楼里进。袁毅疑惑地，“你不用去忙？”
贺炎武说：“不好意思，今天你要蹭的这堂课的讲师刚好是我。高教授年纪大了，最近身体不太舒服。正好我有点空闲，答应帮忙带几节。”
袁毅：“……”
以为对方是在开玩笑，没想到说的居然是真的。而且这节课来的人很多，有些看起来好像不是医学生，因为戴的校徽不是医学院的。一听他们小声议论的内容就知道这些人是冲着谁来。
长得帅。又是个单身，袁毅粗略估算一下，来的得有大概一百五十人，其中外院的omega跟beta占比也不小。可能是因为学临床的omega并不多。
袁毅找个位置坐好，贺炎武则站到了讲台上。
这节课讲的是盆腔，里面包含了生殖系统，正是袁毅想要好好学习的部分。
不得不说，有些人狂一些是有资本。连着几年搞环境研究，回来什么也不带就能讲医学知识，而且不卡壳，逻辑还十分清晰。袁毅不禁有了些新的改观。
这时却听贺炎武道：“有些同学，omega男性的骨盆结构画得虽然大致正确，但是omega的生殖腔所占空间可能要比你想象的更大一些，所以骶骨需要相对再向外凸出一部分。”
袁毅：“……”
翻翻自己画的图，果然有这个问题。早怎么不说？
同学们还在那互相看，好奇贺老师说的是谁。只有袁毅，低着头翻笔记在那装没听懂。
改也不可能现在改。
然而他身后还是有一名omega在袁毅那短暂的翻阅间注意到了上面的骨盆图，正是贺炎武说的那样骶骨不够外凸。
其实也不会差很多，卡得不严的话，袁毅画的也是正确的。但他就是确定，贺炎武说的是袁毅。
下课之后，贺炎武似乎有电话，先行离开。袁毅收拾东西，后面有一人突然叫他，“袁毅，你真的要考到我们医学院吗？”
这是个omega男生，但袁毅并不认识对方，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对方这时伸手道：“你好，我叫曹雨然，也是学临床的。我在实验班。”
临床医学一共六个班，只有一个是实验班，剩下五个都是平行班。袁毅倒是听说了这一点，自然也想进实验班。但是他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便伸手简单与对方握下，“你好。”
曹雨然说：“我看论坛上都在说你要参加转专业考试，你是打算这学期就参加吗？”
袁毅说：“看情况吧。如果能这学期参加那当然最好。”
曹雨然指了指袁毅的肚子，“可是你到下学期身子应该比较重了吧？你这学期转到医学院，下学期还能正常跟住吗？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我可能也有了，所以我想听听你的看法，不知道你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能不耽误学业的计划之类的。”
大学里的确偶尔会有就读期间结婚生子的人，但袁毅到目前为止还是第一次遇到自己以外在校怀孕的人，便说：“太具体的计划倒是没有，毕竟我自己也没办法确定什么时候能通过考试。但无论如何，孩子肯定会放在第一位。学习什么时候都能学，但是孩子的健康不能马虎。”
他这倒不是说着好听，而是确实这样想的。如果有一天真的因为孩子而不能继续学业，那他也会先把孩子安排好，然后再找时间学习。现在急着转专业不过是想趁着身体还不重，能搞定一件就搞定一件而已，因为早晚他都要学医。
曹雨然淡淡笑了笑，“一起去吃饭么？”
袁毅下午还要蹭一节课，确实是打算在学校食堂吃，便点点头，“好啊。”
他在医学院除了那几个学长，还一个都不认识，但太独来独往也不好。
两人出了教室便一起往食堂方向走。曹雨然说：“你看起来很爱你的孩子。”
这是什么话？
袁毅转头看对方，“自己的孩子，为什么不爱？”
虽然他自己小时候因为听力原因被父母抛弃，但他无法理解他们的行为。起码他肯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
曹雨然说：“可能是因为我不太喜欢我现在的老公吧。虽然这么说有点冒昧，但我挺好奇的，你跟厉恒将军应该也并不认识吧？你就这样替他生育后代，心里不会感到抗拒？”
袁毅：“……既然你都认为冒昧了，那我觉得这个问题你可以不问。”
曹雨然“噗”一声，“对不起，的确有点不太礼貌。那这样好了，公平起见，不如你也问我几个问题。”
袁毅想想，其实也没什么特别想问的。他这人在不必要的地方没那么多好奇心。不过实在要问的话，还真有一件事他挺想知道，“你……你说你也怀孕了，那我能不能问下，你怀孕之后，有出现过那种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情况吗？”
曹雨然说：“目前还没有。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应该是omega孕期的确有可能出现的。但一般好像是至少两个月以后才会有。你现在就有了吗？”
袁毅说：“也可能是我过于敏感了吧。”
事实上他也是昨晚才开始出现这种情况。之前都是没有的。但昨晚不知怎么了就感觉很烦。而他所查到的所有医学资料上都说一般是两个月以后才会出现这种反应。
这么一看更烦了，然后他才大晚上爬起来做酱牛肉，不然他是想着等今天再做的。今天厉校长大概率能回家。
曹雨然说：“你有在补孕期的营养补充剂吗？如果没有建议补一下，能一定程度缓解这种症状。”
袁毅说：“一直在吃。”所以才更觉得奇怪。
曹雨然想到有可能是因为厉恒不在，所以袁毅才这样。但是他觉得这话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反而伤人，便又咽回了肚子里。
两人到了食堂，曹雨然说请袁毅吃饭。袁毅想着以后他再请回去就行，便也没拒绝。谁知两人打完饭刚落座，不远处有人道：“我去，这什么味道？这也太香了吧？”
一时间周边都是用力猛嗅的声音。
最终这伙人的目光落到贺炎武桌上，“炎武学长，酱牛肉，哪来的？”
潘月辰已经捧着餐盘过来了，“炎武学长，见者有份？”
贺炎武说：“本来就有你的份。岳臻呢？”
潘月辰说：“他有个实验暂时离不开人，一会儿我给他带回去。”
贺炎武说：“那就先给他夹出来一份，真是便宜你们两个了。我讲题，你们借光。”
潘月辰愣了一下，忽然福至心灵，小声道：“袁学弟送过来的？”
贺炎武说：“对，他说了，咱们三个一起吃，说是谢谢咱们帮他。”
袁毅：“……”
这话倒是不假。可仔细一看，这家伙就只打开一个盒子。可他明明装的是三盒一样份量的。那另外两盒呢？长翅膀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