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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翩翩蝶舞 妈妈。

【这是什么情况, 我看不懂了……】

【地上是蝶蛹吧卧槽,联想一下,难道这玩意儿是燃神的?】

【凶手是他?!完全看不出来, 之前不还很认真地在帮忙推理吗?】

【其实也有迹可循, 你看他刚才说那姓杨的该死时候的表情,吓死了,绝对能进比赛名场面剪辑】

【前面说推理的很有可能是在误导,啧啧, 智商天花板没想到被剧本证据给卖了】

……

弹幕的风凉话无法传达给在场的演员,可突如其来的变故确实让众人愣住了。

郁燃脸色微变,盯着地上的蝶蛹露出惊异的表情。

影抿了抿嘴, 偏过头瞥燕时澈, 见对方沉着脸, 默不作声地在房间内扫视了一圈。

任何人都没有来得及出声, 郁燃就被杨福水身后的几个彪形大汉用绳子捆住了。

他向后望了一眼, 刚好与燕时澈对上视线, 青年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让男人稍安勿躁。

“上甲板, 喂鱼!”

杨福水狠狠地挥了挥手,所有人都跟着围了上去。

蝴蝶号早就行驶进了公海, 没有渔民打渔,在这里丢下一个人, 顷刻间便会被海水淹没, 尸体不出两日就会被鱼群分食, 到时候骨架沉入海底, 就算是神仙也挖不出来。

杨福水杵着玄武拐杖, 被人扶着下楼, 看见郁燃被捆绑的背影,他浑浊的眼睛终于透出了一丝亮光,多年萦绕于他梦魇深处的阴影似乎正在渐渐地散去,那个叫做柔羽的歌女,她的亡魂也将随着海浪沉入无人知晓的地狱。

郁燃手脚被轮船专用的钢索绳子勒得生疼,那东西死死地嵌入他的肉里,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捆着他的家仆在游轮的前方铺了一块斜板,将郁燃拖了上去。

郁燃静静地坐在地上,面对着众人惊疑恐惧的目光,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脱身。

“郁燃。”喑哑的嗓音在甲板上响起,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杨福水用那双墓石般僵硬的眼珠瞪着他,“你是她的兄长。”

杨福水从怀中掏出一张相片,郁燃猛地皱起眉,这东西是众人搜索时在他房间里发现的,证据探查完毕之后他记得是影在保管,怎么会出现在NPC的手上。

影明显也滞了滞,看神情应是毫不知情。

杨福水:“搜。”

郁燃被绑着手无法行动,旁边绑他的人掀开他的衣兜,从内侧掏出了一只漆黑的蝶蛹。

蝶蛹是昨天晚上燕时澈给他的,他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人当场收缴了。

“看你还怎么狡辩!”

这时候郁燃终于察觉到有人故意在暗处搞自己,他一言不发,双眼微阖。杨福水却阴鸷地沉下了脸,天光黯淡,深黑色的皱纹就像墓碑上一条条裂缝,将他的脸切割成数块不均匀的几何体,仿佛随时都要散架。

“你要给柔羽复仇,想必是知道了被戳破之后的后果。”杨福水嗓子里发出颗颗的冷笑,他招了招手,“淋血。”

随着他下令,立刻有人举着生锈的铁桶上前。

郁燃骤地闭上了眼睛,哗啦!冰冷的血水从他的头顶淋下,柔软的卷发被黏腻腥臭的液体打湿,全身上下都被染上了可怖的暗红,一滴一滴顺着他的发梢、额角和衣领往下淌,立马在地上积了一滩小血洼,浸没在木头甲板里。

郁燃摇头甩了甩,脸上全是牲畜宰割后积下的血,不知留了几天,腐败与腥臭交杂起来,衬得他脸色更加苍白,仿佛一张白纸。

他眼睛艰难地虚开一条缝,人群中燕时澈的表情难看得要死,黑眸中凶光毕露,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似乎只要郁燃一声令下,男人就会如猎豹般咬断那些人的喉咙,将他拯救出来。

但这次不行,剧本中众人保持人设走完剧情的硬性要求,注定不能让他像上一个剧本那样胡来。

郁燃一边咬着牙抵御冰冷的海风,一边想剧场给分配这种剧本,简直就是故意在针对自己,报复他毁坏了上个剧本的核心数据。

青年头垂着,黛眸虚着,目光在人群中一一扫过,将所有心怀鬼胎的表情都收归眼底,也瞥见了江罗春。

这个和她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数据NPC不怕冷似的,只穿着那件宝蓝色的短旗袍就出来了,缩在最后头,郁燃看不清她的脸,但看见了那条镀金十字架的项链,在海风中小幅度晃动,闪着碎碎的光。

“再淋!”拐杖重重地跺在甲板上,郁燃感觉自己屁股底下的板子都颤了,紧接着又被血水淋了一身。

寒风从翻涌的浪头刮过,郁燃轻轻打了一个寒颤。

更多的血沿着板子从船头流进了海里,将蓝色的波浪洇出一片浓墨,风更加凌厉,掀着一个大浪打过,溅起咸腥的海水,落在郁燃的眼皮上。

他耷拉着眼睛,侧眸往下看,翻过去的浪头陷入平静,咕噜咕噜的大气泡从船身与海面相接的地方冒出来,那片被血染黑的海水渐渐散开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阴影,由远及近。

锋利的背鳍划开海浪,远远地绕着圈游动,方才的畜生血引来了鲨鱼群。

要是郁燃这么下去,不出两分钟就会被直接肢解,就算那东西不吃他,游艇航行中的吸力也会直接将他拖入龙骨底下,圈进发动机里,被高速旋转的锋利螺旋叶切成生鱼片。

“扔下去。”杨福水表情疯狂到扭曲,他放在拐棍上的双手用力地捏紧拳头。

旁边的小厮立刻将郁燃抓住了,提着绑他的绳子就要往海里扔。

在最后一刻,郁燃猛地向侧面一翻,从斜板上摔了下来。

他没有顾得上疼痛,只是静静地盯着杨福水,一字一顿,“人不是我杀的。”

“狡辩——”杨福水重重地喘着粗气,似乎不想再发生任何变故,含夏死了,安叶君死了,杨迎兴死了,下一个轮到的就是他!

内心极度的恐惧和慌乱让他根本不愿意任何人忤逆他,双目通红,疯了似的大喊:“给我扔下去,快!”

郁燃猛地抬眼,冷厉的目光如箭般穿透对方,“你把我杀了,真正的凶手也不会放过你!”

“你就是凶手!”杨福水大叫,脸上漆黑的皱纹像枯萎的花,抱团聚集在一处,仿佛马上就要被海风吹碎,“你是!你是给柔羽报仇的!那些蝴蝶都是你装神弄鬼的把戏!还有蝶蛹!你床下有一堆蝶蛹!”

郁燃被猛地往上拽了一把,半个身子都悬空在了船头,他大脑飞速运转,目光落在蓄势待发的燕时澈身上,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警告,企图让这家伙老老实实待在原地。

“放下去!”

终于在这一刻,郁燃睫毛颤了颤,他张开唇——

“蝴蝶要飞到哪里去?绢绣牡丹的银勾簪,呷一口浓蜜到嘴里甜……”

不是他的声音……

青年骤然抬眸,难以置信地看着人群中那个女人。

“……蝴蝶要飞到哪里去?铜山滚烫的红玛瑙,温一壶暖意到金杯满……”

凄凉哀婉的小调从女人清冷的嗓子里流出,比结冰的海面还要让人生寒。

“是谁?!”杨福水凄厉地叫了一声,谁也想不到他会发出那般尖锐的叫声,可是谁都没觉得可笑,而跟着起了一层起皮疙瘩。

“蝴蝶要飞到哪里去?晚春月夜的兰花瓣,阖一双软羽到香蕊间。”

宝蓝色丝绒旗袍的女人从人群中缓步而出,郁燃不知痛般咬住自己的舌尖,浸出鲜血也不敢放松。

黛绿的双眸与比他更加柔和的眼睛相接,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瞬间包裹了他的全身,他意识到了什么,又抗拒去深思,所有的意识在这一刻都缩归一点。

女人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要摇头?她到底要做什么?她究竟知道了什么?

寒光锋利地扎进郁燃的眼睛,青年几乎无法思考,八年前的一幕和当前完全重合,女人举起手中的尖刀向杨福水刺去。

“蝴蝶要飞到哪里去?幽宅深院的老神龛,荡一把秋千到旧屋檐……”

那歌声宛若泣血,悲怆难耐。

“救命!抓住她!”

一股强烈的失重感侵袭郁燃,他背对着鲨鱼群,向后仰倒,满眼都是阴沉的天穹,命运戏弄的大口将他吞噬,嚼得连骨头都不剩。

浪花溅到他的眼睛里,刺得他又痛又麻,郁燃胸口那条钢绳被结实的臂膀死死勾住,男人冷峻的面容挡住了天,手臂青筋爆开,将他缓缓地拽了上去。

船上的闹剧还在继续,江罗春抵不上男人的力气,很快就被推到在地。

郁燃根本来不及起身,那女人就将刀刃对准了自己的动脉。

“……蝴蝶要飞到哪里去?锈迹斑驳的铁船舷,落一夜长眠到浪头边。”

午夜梦回中惨烈的情景与之重合,青年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根本出不了声音,恐惧和悲伤挤满了他的喉咙。

“燕……”郁燃喑哑,“解开……解开!”

“燕时澈,把他绑住!”影大喝一声。

男人瞬间反应了过来,人设ooc干扰剧情,就代表剧本任务失败,郁燃会被剧场立刻处死。

尖锐的刀光如慢动作回放,插进了那截雪白纤细的脖颈。

血色盈满郁燃的眼帘,他猛地向前扑,忘记了自己被绳子绑着,差点摔倒在地。

燕时澈扼住他的行动,将青年按在了自己怀里,想要捂住他的眼睛,却摸了一手的水。

郁燃抖得厉害,脸上也不知是血水还是海水,始终淌不尽。

女人瘫倒在地,汩汩血流将她蓝色的旗袍染红,镀金的十字架在拉扯中断裂在地。

她轻微地抽搐了一下,在慌乱的人群中,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偏过头,望着郁燃的方向,黛眸渐渐黯淡,唯有青年狼狈的身影清晰可见地倒映其中。

妈妈。

燕时澈一只手死死堵住他的嘴巴,强行让挣扎中的青年转身,将人压在怀中,手掌轻轻地安抚着他的后颈,任凭湿意将自己衣领浸透。

男人低声道:“郁燃,这是假的,不要出声。”

“不……”

郁燃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往日傲气笔直的脊背在这一刻脆弱地弓曲起来,肩胛骨凸起显得比平时更瘦。

燕时澈轻轻地捏着青年的后颈,一下一下耐心地顺着他的气,直到嘈杂的人群逐渐散去,小厮抬起惊惧昏倒的杨福水上了楼。

良久,郁燃额头抵在男人肩上,从情绪中缓缓抽离出来,他低喃。

“我妈……究竟为什么啊?”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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