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榆觉得,他作为应答了这小鬼这么多声阿哥的人,是得为他以后的家庭地位考虑考虑。
尽管巫年的表现——实在不太值钱。
一番好说歹说,可算是被张空青哄着去找保吉处理手上崩开的伤口。
“我想阿年已经跟你提过我们。”
远离人群的僻静处,程所期看着萧榆伸出右手,面上更是尽可能的表现出友好的一面。
他瞟了一眼杵在萧榆身后的人,伸出手虚握了一下:
“是提过,就是不知道我们初次见面,有什么好聊的?”
“其实认真说起来,我跟你并不是初次见面,我们早在四年前就见过了。”
每次说起这个话题,萧榆就想抽烟。
他甚至破天荒的,想要感叹一下这戏剧化的命运。
四年前为追寻真相,而来到南寨的萧榆不会知道,其实他和程所期这个年轻人的交集,往前数早就有因,往后数到现在,又变成了果。
因果关系放在人生里,谈起来玄之又玄。
“你没忘记?”
只需要一想,程所期就知道他说的四年前是怎么回事。
那一队里,他们从南寨离开后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萧榆却表现得很清楚,甚至主动挑破了这个话题。
如此开门见山的聊,程所期心头掠过许多猜测,但有一点他可以感觉出来,他们想要做的事,是带着一点急迫性的。
萧榆耸耸肩,露出一丝苦笑:“林杨带出来的那份研究成果,在我身上。”
这个消息对程所期来说,无疑是惊讶的。
“他用在你身上了?”
“是。”萧榆点头,“陈静云的这项研究很成功,你当年帮助林杨把成果带出实验室,之后他选择在我身上使用抗体,那之后,我确实就不受这种蛊虫影响。”
所以他记得四年前来南寨的事,陈静云被抓,确定她是这项研究的最大发起人后,所有人都觉得她就是特殊研究机构的最高层。
但国际刑警从她海外的上市公司一路调查,发现从这个研究发起开始,就不停的有不同国家的公司,和一个神秘人拨款入股。
才支撑起如此庞大的资金链条。
可惜追查下去,也只是撬出了一大批“替死鬼”。
尤其是他们研究的记忆和嫁接,已经初见成效,给警方的侦查方向更是直接升级成地狱难度。
那些高层还有谁,就连陈静云见到的也都是神秘人派出的代表。
每次谈判来的还从来都不是同一个人,身份更加难以锁定。
卢队一直跟进这个国际案件,他一直觉得林杨一个单纯的科研人员,能拿到当时陈静云的研究成果,并且安全带出实验室很不可思议。
且不说实验室是不是守备森严,就算一个人都没有,当他拿走疫苗的时候,按照陈静云对这个研究的重视程度,也应该很快封锁整个实验楼才对。
那么林杨又是怎么带着疫苗躲过检查的?
从陈静云的口供中,卢队抽丝剥茧,终于发现了一个格外重要的人。
萧榆通过口头的特征描述,画出了这个人的肖像画,又发现自己似乎见过他。
这么往下一查,基本盘就已经出来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当年要是没有你的帮助,林杨根本走不出那个实验楼。”
说是猜,萧榆语气已经很笃定。
“……”
程所期沉默着没接话,萧榆也不在意,自顾道:
“或许我可以再猜猜,当年你作为其中一个代表去跟陈静云谈合作,偶然发现她的研究已经从在动物身上实验,变成了人体实验,之后受邀去参观实验室的研究成果时,发现林杨有了揭发陈静云的想法,你就暗地里帮他,从实验楼带出林杨,告诉他尽快把疫苗带回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程所期看向萧榆的眼神冷漠到了极致,表情不为所动地转身欲走。
“程所期。”萧榆喊住他,把控着一个不会让人反感的语调,“当年你才十八岁,别人这个年纪还在学校读书,你却已经能够代表你的老板,去跟陈静云谈合作,你应该是从小就在实验室里长大,这么多年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想离开那里吗?”
程所期停住脚步,算是知道了萧榆打的什么算盘:
“你说这些,是想让我倒戈警方,当你们的暗线?”
“如果你当年没有帮林杨,我是不敢找你的。”萧榆往前走近他几步,“你后来也去墓地看过林杨吧,说不定我们还在同一天去过。”
“你不会这样就觉得我跟实验室那些人不一样吧?”程所期侧过身,淡然道,“你看错人了,我没有那么大义。”
“NONONO——我这人很少看走眼,而且就凭我找了个南寨族长做媳妇,你也该相信我这个人,是有点本事的。”
程所期脸上仿佛被冻住的表情,终于有了点破防。
妈的死情侣!
他不欲多说,萧榆的声音却锲而不舍的传来:“难道你不为司柳教授考虑考虑吗?”
萧榆话音未落,一道寒光已经冲着他的脖子闪来。
“我最讨厌别人拿她威胁我。”
电光火石间,一直没有说话的陆森,在匕首刀刃距离萧榆的脖子还差三厘米的地方,牢牢扣住了程所期的手。
程所期眼中染上戾气,手腕以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挣脱了陆森,另一手出拳更是迅速。
陆森身手并不差,转瞬间已经和他拳打拳的过了几招。
这并不是这个人的真正实力——程所期意识到陆森并没有下死手。
一拳裹着劲风擦过他的太阳穴,程所期后仰避开,眼见着下一拳就要落在他肩窝上,有人张着手护小鸡仔一样挡在他面前。
“——阿那!”
拳风不可思议的猛然收住。
萧榆一个头两个大,看向后边追来的张空青——一个孩子你都看不住?
“谁家孩子快一米九的个头啊!我真拉不住!”
张空青满脸冤枉。
巫年倔强的夹在陆森和程所期中间,眼圈一下就红了,模样比他自己挨打了还委屈:
“阿那,你们为什么要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