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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灼觉得这已经算是不错的情况了。
起码明遥没有想离家出走。
明遥回了房间, 一气之下把门反锁上了。
沈云灼煮了一碗方便面,往里面随便加了几种菜和一个荷包蛋。
因为心里想的全是明遥会不会给他开门,开门之后要说什么, 所以做得很没有耐心, 但胜在简单,基本上是熟了就行, 很快就做好了。
沈云灼端着明遥的小猪碗,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了两下卧室的门:“宝宝,我们聊聊?”
里面放着声音,明遥似乎在看电影。
以为明遥会晾他一会儿,沈云灼犹豫着要不要先把碗放下, 然而很快,里面的声音停了, 传来一句:“聊什么?”
“你先让我进去, ”沈云灼像要参加会谈一样, 理了理衣领,又重新戴了下眼镜,“我煮了一碗面,你要不要吃一点?”
等了不到一分钟, 明遥就下床把门打开了, 但是只对沈云灼手里的面有兴趣, 接过面碗回了床上。
卧室很宽敞,床、沙发、书桌、电视、投影什么都有,布置得像个带床的小客厅, 但明遥到了晚上只喜欢在床上活动。
他按了个按钮, 就有一块木板从床头上方的墙里移动了出来,停在明遥胸前, 明遥把碗放在上面,一边吃面一边继续看电影,有点把沈云灼当空气的意思。
沈云灼在自己家的卧室里徘徊半天,愣是没敢找个地方让自己坐下。
“你挡着我了。”明遥朝他摆了下手。
沈云灼:“……”
直接称呼他“你”,连老公也不叫了。
还隔着空气拿手扒拉他,跟说“滚”有区别吗?
“我提醒你一下,宝宝,”沈云灼半边身子挡着幕布上的投影,没有动,“你再生气,我是你老公这一点也是永远不会变的。”
“嗯,”明遥说,“我也没说你不是。”
“所以不能凑合下吗?”沈云灼说,“咱俩都这么过了这么久,还挺合啪的。”
他想说的是合拍,关键时刻舌头不知道怎么就伸不直了,说成了合啪。
明遥放下筷子,脸色一变:“从前怎么办,现在还怎么办。”
眼神若有似无地往沈云灼身上飘,因为沈云灼正好挡了他一半视线,想完全避开不太可能:“还按最开始说的,你每个月给我三百万,当然你要是想多给我也没意见,其他的,需要配合的尽力配合,人设都立好了,谁的都不好轻易推翻,这个我懂。”
翻译过来就是互不打扰的意思了。
沈云灼倨傲地站在一处,周围没有什么家具可以支撑,只有明明灭灭的投影的光斑驳地落在身上。
明遥已经没了最开始的伤心难过,从沈云灼的角度看过去,他脸上甚至是浮着笑的,这么快就恢复了,还能如此清晰冷静地定义两个人的关系。
沈云灼胸口堵得厉害,宁愿明遥对他凶一点,咬两口也行啊。
难道他的错有那么严重、那么不可饶恕吗?
如果明遥对他有一点点喜欢,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没得到回应,明遥又问了一声:“行么?”
这两个字让沈云灼的表情起了微妙的变化,一抹自嘲与冷冽交织的低笑浮现在脸上,随后,他仿佛卸下了某种防备,不再遮挡明遥的部分视线,而是一步步走近,宽大的身躯直接立在明遥眼前,占领了他全部视野:“你想听我说行么宝宝?以为我会很有气度地尊重你么?”
沈云灼说得不那么温柔,没等明遥再说什么,他就径直走出了卧室,没有随手关门,好像也有点生气了。
明遥完全呆住。
沈云灼又装给谁看?
突然不想吃面,也不想看电影了。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
沈云灼骗了他那么多次,那么过分,难道他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得么?
说句不行有那么难吗?
明遥憋着眼泪,想要去把这碗难吃的面倒掉,却撞见刚走掉的沈云灼又回来了,怀里抱着一床被子。
他把被子往地上一扔,铺开,把明遥堵在了床脚。
用行动说话,行不行很明显。
没有霸王硬上床,也给了足够的尊重。
但沈云灼占的地方正好是明遥上厕所的必经之路,他每天晚上都要起夜的。
再说明遥也没同意让他睡地上啊。
明遥没好气地一脚踩上沈云灼的“床铺”:“你这样让我怎么睡?不是说了你去换个房间睡吗?”
沈云灼在他脚边躺下,生硬地说:“我没答应吧?”
明遥:“那你没枕头也没盖的被子,这怎么睡?”
“就这么睡,”沈云灼说,“没找着。”
明遥:“地上凉,你不怕感冒吗”
沈云灼看了他一眼:“心疼我啊?”
明遥:“……”
鬼才心疼他!
最后两个人一个床上一个地上就这么准备入睡了,但彼此心知肚明,谁都不可能睡着。
明遥一直睁着眼睛,在床上辗转腾挪,想看看沈云灼是怎么睡的,但又怕让沈云灼给逮着,诬陷他心里放不下。
沈云灼那张嘴真是讨厌死了!
沈云灼不像他这么闹腾,躺得安安静静的,呼吸清浅,要静下心来仔细听才听得见。
这段时间,明遥习惯了旁边有人可以随时抱着,更习惯了被抱着,现在屡次翻身屡次扑空,他的心情越来越浮躁,难道要睁眼到天亮了吗?
大概凌晨两三点,明遥佯装手脚不老实,扒拉了个枕头下去。
过了几秒,沈云灼胳膊一抬还了回来,但是什么都没说,动作也非常利落,对明遥的床没有表现出半点留恋,明遥连好看的指骨都没来得及看清。
他有点渴,要看到沈云灼才能缓解的那种渴。
但是想到沈云灼对他做的种种,明遥的心又硬了起来。
他把枕头扔到一边,愤愤然坐起身,直接伸了脚下去。
触到柔软的蚕丝被,他又试着往前伸了伸,不知道会不会碰到沈云灼的腿?
夜灯一直是亮着的,什么都看得见,明遥自欺欺人地装瞎走了两步,踩到了沈云灼的……脸。
“……”
他怎么不按顺序睡觉?
脸是好东西,明遥还没气到要给沈云灼毁容,他连忙抬起脚来,却又被沈云灼的手掌握住了。
“你……”明遥单只脚站不稳,一屁股坐了下来,“你怎么又欺负人!我的脚香吗?放开,我要去上厕所。”
“你都送到我怀里了,”沈云灼拽着明遥的腿,轻轻松松就把人抱到了怀里,像以往那么多个晚上一样,他轻叹一声,极为认真地说,“我放不开,宝宝。”
可能是离得太近了,沈云灼的气息太烫了,明遥有点解渴似地吞咽了两下,再说话竟有一点颤:“你讲讲道理。”
“我一直没睡着,”沈云灼说,“不是哄你也不是骗你,我认认真真思考过了,我不想还像以前那么过,也不想凑合过,是我说错话。”
明遥:“那你想怎么过?”
腿不由自主地动了动,膝盖顶着不该顶的要害部位,显得说出口的问题好像威胁。
“我想……”沈云灼让明遥枕在自己胳膊上,“你再考验考验我行吗?我舍不得你,我会努力。”
明遥轻声应了一下。
沈云灼提了一晚上的气终于松了一口。
“宝宝你先给我句话,让我心里有个底,”沈云灼说,“之前的记忆回来了,你现在……还像之前那么讨厌我吗?”
“没有,”明遥也认真思考了一下,才说,“没有那么讨厌你。”
沈云灼侧了侧头:“那是怎么样的?”
明遥留意到沈云灼一直到现在都没摘眼镜,但他也不想给他摘,不想在这个时候用性来解决问题,好像睡一觉就什么都过去了,不清不楚的。
“就好像,我特别喜欢吃一个炒饭,”明遥绞尽脑汁想了一个不那么恰当的比喻,“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不剩,结果吃完了厨师告诉我是特意放了几只苍蝇一起炒的,以后我就再也不想吃这个炒饭了,或许也会吃,但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吃,吃的时候会不会再想到苍蝇。”
沈云灼:“……”
这什么破比喻?
他到底是苍蝇还是炒饭?
明遥说完了,站起来:“我去上厕所。”
心想沈云灼也没说要给他炒饭吃,是不是太自恋了?
沈云灼也跟着站了起来:“可是你吃的不是苍蝇炒饭,最多是放了番茄酱的番茄炒饭,是有点投机取巧,可是很香不是吗?”
“而且你……”这是明遥今天第二次拒绝了,沈云灼不喜欢被拒绝,因而有些着急,“对我太那什么了,我就是忍不住!那眼神怎么看怎么是勾引,说话跟含着蜜似的,你左一口老公右一口老公,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明遥:“……”
这个男人又开始厚颜无耻了。
但明遥也承认,确实挺香的。
即便吃的真是苍蝇炒饭,那也会是令他终身难忘的记忆。
“我要上厕所了,”明遥说,“你先回避。”
“我不,”沈云灼手撑在卫生间的移动门上,短短几个小时他要被逼疯了,他受不了突如其来的冷淡和划线,“我看着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