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池野发烧后,荀丽立刻从他们现在居住的公寓动身,带着池柏青去附近的商场买了食材,大包小包地赶到了酒店。
但她显然低估了池野的体魄和恢复能力。
从林逾白发现他体温不正常,到吃下退烧药,到现在为止只过去了两个半小时,池野已经恢复了不少精神。荀丽敲开酒店房门的时候,他正靠在厨房的岛台旁边指导林逾白煮糖水荷包蛋。
套房自带的小厨房是半开放式,没有燃气,只有一个小小的电磁炉,林逾白守在锅边,等水开后,小心翼翼地打入一枚鸡蛋。
旁边的碗里盛着热气腾腾的红糖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香甜的气味。
听到敲门声,林逾白放下手里的勺子:“我去开门。”
池野伸手拦了他一下,“我去吧。”
“滴——”
不等池野走过去开门,荀丽自己输入了密码,房门开了一条小缝。她伸手按住想要闷头往里冲的池柏青,“小野,妈妈进来了。”
池野加快脚步走到门口,拉开门,笑着说:“妈,快进来吧。”
“哥!”
池柏青扑过来抱住他的腿,抓着他的衣服想往他身上爬,努力伸长手臂,想要摸摸池野的额头:“妈说你发烧了,难受吗,我摸摸。”
“好。”
池野俯身,单手把他抱起来,任由他把手贴到自己的额头上。
池柏青还想用自己的脸贴贴池野的脸,被池野用手掌隔开了,池野抱着他往客厅走,柔声说:“哥哥发烧了,不要贴太近。”
“好吧,”池柏青搂住他的脖子,“我今晚要在这里睡,我要陪着你。”
池野把他放到沙发上,“好。”
厨房那边,林逾白往外探了探脑袋,小声问好:“阿姨。”
“哎。”
荀丽应了一声,拎着购物袋走到岛台附近,扫了眼冒着热气的小奶锅,笑着问:“你们在煮荷包蛋?”
林逾白注意到荀丽手里的购物袋,里面装满了食材。
再看看灶台旁边简陋的红糖水,他有些拘谨地往后退了退:“我……”
荀丽走过去看了看锅里的荷包蛋,“小野小的时候,发烧了就闹着要吃糖水荷包蛋。”
她微笑着叹气,像是感慨,“他总说吃了荷包蛋生病就会好,其实我都知道,他只是不想给我添麻烦。”
林逾白没有说话,注视着锅中随着沸水翻滚的荷包蛋。
池野在客厅和池柏青说话,问他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做作业,没有注意到厨房这边的对话。
荀丽把购物袋放到岛台上,开始从里面拿东西。
食材一样样摆开,林逾白把装着红糖水的碗挪到一旁让出位置,忽然问:“那你呢,阿姨,你也像现在这样,给他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吗。”
荀丽整理食材的手一顿。
有些时候,沉默往往也是一种回答。
不远处的沙发上,池柏青正在回答池野问题,清脆的声音显得尤为响亮。
他说:“爸说了,我这几天不用急着做作业,要是开学的时候完不成作业,妈会找老师说明情况的。”
他还说:“哥你知道吗,你不在的时候,爸带着我去看升旗仪式了,人好多啊,爸让我骑在他的肩膀上。”
“是吗,”池野摸摸他的头,“姐去了没。”
“姐也去了!爸和妈一起推着她,”池柏青说:“然后升国旗的时候,姐又哭了。”
池野问:“那你有没有帮她擦眼泪?”……
那是元旦的早上,新年的第一天,池野的爸爸妈妈带着池宇姐弟去首都广场上看了升旗仪式。
——只有池宇和池柏青,没有池野。
池野留在江州市,靠在洗手间的门上,问林逾白想不想喝一杯甜甜的蜂蜜水。
那杯蜂蜜水,林逾白觉得腻,只喝了一小口,剩下的全被池野喝掉了。
喝完蜂蜜水以后,他们一起坐在沙发上发呆,楼下的步行街渐渐热闹起来,池野看着林逾白的侧脸,祝他新年快乐。
林逾白偏过头看着他,池野脸上的表情很温柔,仔细看的话,其实是有几分落寞的。
于是林逾白也说:“新年快乐,池野。”……
锅里荷包蛋煮好了,林逾白端起七分满的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将荷包蛋捞进碗里。
随后冲着荀丽礼貌地点了点头,端着荷包蛋走到池野旁边。
“荷包蛋煮好了,你现在要吃吗。”
池柏青没想到林逾白也在,眼睛亮亮的,叫了一声“哥哥”。然后眼巴巴地看着林逾白手里的碗。
林逾白嘴里说着“这个你不能吃”,把碗放到茶几上,返回厨房拿了一把木头汤匙,正想把勺子递给池野,却发现后者已经端起了碗,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红糖水。
红糖水是早就备好的,在碗里晾了一会儿,没有那么烫。
池柏青坐在旁边嘟嘴。
他已经习惯了,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池野都会先让给他。
林逾白用手撑着沙发靠背,站在旁边看着,手里还拿着那把木头小勺。
他做好了准备,假如池野把他亲手煮的荷包蛋让给池柏青,那么下一秒,这把勺子就会敲在池野的后脑勺上面。
但是池野只是捏了捏池柏青的脸,哄了他几句,“这是哥哥特地给哥煮的,你要是想吃,哥待会儿给你煮一个。”
池柏青闷闷不乐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问:“哥哥煮的是不是不好吃?”?
要是池野为了哄孩子说他煮的荷包蛋难吃的话……林逾白直起后背看着池野,攥紧了手里的勺子。
没想到池野摇了摇头,说:“想什么呢,哥哥煮的东西当然好吃,又香又甜,你闻不到吗。”
池柏青:“……”
他扁了扁嘴,跑到厨房去找荀丽。
林逾白满意地扔下手里的汤匙,木头汤匙落在桌面上发出闷响。
他坐到池野旁边,歪头看着池野,矜持道:“好吃?”
温暖的红糖水落进胃里,池野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笑着靠到沙发背上,“你猜。”
荀丽做了几道清淡的菜,做饭的途中池野和林逾白想过去帮忙,都被她赶开了。
池野回到沙发上,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厨房的位置,皱眉道:“我怎么觉得我妈的情绪不太好。”
导致荀丽情绪低落的罪魁祸首正站在饮水机前接温水,闻言有些心虚地唔了一声,“阿姨可能是看你生病了,心疼吧。”
池野接受了这个说法,“有可能。”
他笑着说:“不过我生病不怎么费劲,很快就好了,从小就是这样。”
他想说自己的体格很好,从小到大都非常健康,林逾白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盯着饮水机出口的水柱,有些心不在焉地回话:“是吗。”
另一边的厨房里,荀丽守着咕嘟冒泡的汤锅,忽然抬起手抹了一下眼睛。
尽管池柏青说了,想留在酒店陪着池野,还是被荀丽以“哥哥生病了需要好好休息,你留在这里会吵到哥哥休息”为由给带走了。
送走荀丽以后,池野整个人笑眯眯的,看起来心情很好,完全不像一个生病的人。
他和林逾白一起收拾桌上的东西,问他:“我妈做菜是不是很好吃。”
林逾白嗯了一声。
池野又说:“不知道我姐中午怎么吃的饭,我妈出门前有没有给她准备吃的,她不喜欢点外卖……”
他拿起桌上的碗筷往厨房里送,林逾白跟在他身后,“池野,明天早上我们也去看升旗仪式吧。”
池野脚步一顿,片刻后,笑着回道:“好啊。”
元旦假期一共两天半,最后一天要回到学校上晚自习。
池野和林逾白当然回不去,荀丽和林昕纷纷找徐老师请假。
徐老师给假很痛快,只是这样一来,提前到校等着抄作业的同学们就比较痛苦了。
冯雅军背着一书包空卷子从下午三点四十等到四点半,池野一直没来。
林逾白也没来。
他给池野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到学校。
没想到池野说,他今天不来了。
理由是,他现在还在首都,要明天上午才能回。
冯雅军大惊失色,问他:“那你能帮我问一下天仙什么时候来吗?我这一堆卷子没写呢。”
池野抱歉回复:“他和我在一起。”
冯雅军:“啊???”
冯雅军:“意思是说,你们两个今天下午都不来是吗。那我的作业怎么办啊啊啊啊!”
冯雅军:“池野!你快说!怎么办啊!”
胡晓被他吵得耳朵疼,把桌上的卷子往他旁边推了推。
冯雅军低头一看,发现是一沓写满答案的卷子。他拿起一张看了一眼,试卷上没有写名字,他问:“这是谁的?”
胡晓一边抄答案一边说:“许喆的。不久之前他带着卷子来找池野对答案,我说池野不在,问他能不能把卷子留下,他答应了。”
“啊,”冯雅军说:“他都做完了。”
“废话,”胡晓在他胳膊上推了一把:“你抄不抄啊,不抄闭嘴,吵死了。”
冯雅军放心不下,在心里泛起嘀咕,许喆的卷子,答案可靠吗。他想了想,决定去十四班找孙凯扬。
不管怎么说,孙凯扬的卷子总比许喆的靠谱吧。
这么想着,他收起手机去了十四班。
没想到孙凯扬正趴在桌子上补作业。元旦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还得去王伟那里上课,作业做不完很正常。
反正给他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他能补完。
倒是冯雅军过来找他借作业让他觉得很意外:“你怎么不问池野要?”
冯雅军便把池野在首都回不来的事情说了,还说,林逾白也在首都,他嘟囔着说:“他们俩一起去首都干嘛,旅游吗。”
就这么两天假期,够干嘛的啊。
孙凯扬大吃一惊,转头就在群里发消息谴责池野。
【十三中最帅的七个男人】
「孙凯扬」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管明明」不要开黄腔
「孙凯扬」……
「孙凯扬」@bai @池野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吗
「王朔」怎么了怎么了?我靠作业真的死多,我没写完,我叔待会儿看见我补作业又得骂我
「王朔」【大哭】
「孙凯扬」@bai
「孙凯扬」@池野「池野」干嘛
「孙凯扬」你把我们小美拐到首都去了?
「管明明」wc
「管明明」@池野 你把我们小美拐到首都去了?「兰应」?
「兰应」什么意思啊
「文家豪」别玩手机了,是谁说期末考试要超过我
「文家豪」拍了拍「兰应」
「王朔」池野哥哥,你把我们小美拐到首都去了?「池野」……
「bai」不是
「bai」是我要跟他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