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存山跟柳文柏有一年半有见过了。
过年时柳文柏回村,也只在柳家吹牛。
柳大志带李桃回娘家拜年时,叶存山才从他那里听来一些柳文柏的消息。
现在再见,陌生得很。
叶存山简单打量后,侧身放他进屋。
柳文柏比以前瘦了很多,这么高的大个子,瘦太厉害,皮包骨的看着吓人。
他问:“你在府城缺吃少穿还是怎么?”
不说小洋村柳屠户家都是怎么吹柳文柏的,就是静河村现在因为话本的兴起,都会拿他当例子榜样,说一册话本挣了一百两,还搬到了府城。
这是多风光的一件事啊。
过年时,也没听说他不好。
柳文柏叹气,“那群酸书生,一个比一个会膈应人,我心里憋着气,半年多都没休息好了。”
年前,他回家就是想躲躲这些歪话,到家里被吹捧一番,满是自信的回城,结果酸书生们变本加厉。
柳文柏也不傻,能猜到知道原因。
往年流行话本都是落魄书生被各类女人接济,里边会写一些很幻想的东西,什么神女、妖女、农家女、商户女、贵女,要不是不能写,指不定皇女都要爱慕他。
当初《神女伏妖录》是在这个基础上有了创新,别人都是写流水一样的女人,只有他写的是二女争一男。
到如今也烂大街,写得人很多。
一直有半年左右都相安无事,别人说他没才识,他也能一笑而过。
——主要是想得开,他没才识怎么了?能挣银子就行了,还比他们这些臭书生挣得多。
直到《赘婿》横空出世。
同样的大白话小说,甚至比柳文柏写的还要再白话一些,但火爆程度他们难以想象。
很长一段时间,府城书斋都不收别的话本,甚至会请人代投,把他们的话本卖到其他书斋——因为杜家书斋印不过来。
他们都是因为有话本销量不错,才被请来府城当专门的写手的。
能远道而来住一起,家庭条件都算不上特别好。
同样,也能根据这销量,大概推算出润笔费数额。
心里嫉妒起来,找不到云程的人,就迁怒柳文柏了。
那阵子的情况,柳文柏不想再回忆。
他还拿了银子买了酒,去找小伙计打听,说他从前在蔚县书院读书,这《赘婿》的作者可能是他认识的同窗,想写信报喜,看看是谁。
一听是叶存山,他当时都想撞墙。
丢人!
太丢人了!
他当时拿了润笔费要走,还跑叶存山面前得意炫耀过,回想起来像个胡乱蹦跶的小炮灰!
这么憋屈羞耻的情绪里,还要被人指桑骂槐。
后面的两册书,他心境不对,写出来就没好成绩,不温不火的。
叶存山把他送来的东西都放好,存银还说过来招呼,叶存山没让。
待男客,不好要小哥儿招待,要他进屋找大嫂,“给他说一声,说柳文柏来了,写《神女伏妖录》那个。”
旁边耳房里,元墨听见声音出来瞧一眼,看两人点头,也搬了个小板凳到小棚子下头坐。
前情往事柳文柏不愿多说,他今天都是低头过来的,再说多了,跟他找叶存山卖惨似的,就问他们知不知道杜家书斋准备找云程收故事线,再请人扩写的事。
这事元墨已经给叶存山讲过,点头后,柳文柏就直接说了:“我这次带来了四册话本,都是我自己写的,销量都说得过去,其中《妖女变形记》销量最高,《神女》稍次,另外两册虽弱一些,润笔费也能拿四十两银子。”
这个数目,说起来都跟云程目前在写的两册价高了。
柳文柏听说过云程写的话本是什么销售方式,所以跟着补充了一句,“我这是一次性结清的,不带后面的分红,算总数,是没你家夫郎多的。”
叶存山翻看了几页,发现柳文柏还怪喜欢写神怪类型的话本。
“跟他类别不同。”
云程写爽文的。
柳文柏大手一挥,“我心里憋着火呢,我也能写爽文。”
叶存山:“……”我也想写。
柳文柏不跟人玩虚的,他说掌柜的去小院给他们说过,拿这故事线写话本,两个方式。
一是开价,二是分成。
开价不得低于三十两,分红最次要分一成出来。
开价的话,书斋一分不拿,给多少,就都是云程的。
分红的话,书斋要占半成。分一成、分九成,书斋都要拿半成。
柳文柏比了个数,“我不讲虚的,你们把故事线给我写,我分四成出来。”
《状元》才定稿,要等《咸鱼书生》的带图合集版销售差不多,才会接档。在看见实际销量前,其他书生心动,也不会有比这个更高的分红了。
因为他们会觉得故事线就那么回事,市面上的故事都大同小异,写出过一部《赘婿》不算什么,以后指不定江郎才尽,什么都写不出来。
加上云程的《废材书生》跟《软饭硬吃》第一册是在京都销售,第二册交稿以后,跟《咸鱼》撞了档期,目前是在雕版印刷阶段。
府城这边并不知京都热闹,可能最高的喊价是三十两银子,这故事以后跟云程没关系。
他们会觉得自己写书辛苦。
存银好奇外头说什么,大哥不让他待客,他就装模作样说去找柳小田,也在院子里一来一回溜达了两圈儿。
叶存山顺便让他把柳文柏的四册话本都给云程捎带进屋。
这事夫夫俩提前商量过,书院打架的关系,没有结仇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可以综合考虑合不合适。
屋里三个小哥儿窝沙发上,一人分了一本书。
都因这样那样的缘由看过《神女伏妖录》,云程拿了《妖女》那本,另外两册则给他们分。
存银现在看不进去书,说柳文柏很瘦,看着吓人,“我见过柳家的其他屠户,每年要来咱们村里劁猪的,继姐嫁人时,他们家来人结亲,也是一堆五大三粗的汉子,我大哥在旁边站着,都要比他们体型小些。”
叶存山身材标准,肌肉不凸出,线条流畅利落。
柳家屠户们就有点肌肉男的样子,是衣服都藏不住的爆发力。
云程也不出去看,“也不能因为他瘦,就让他写,反正他送来的东西咱们收下,这算着也有亲戚关系,今天上门了,也算往来。”
如果不找柳文柏写,往后再找个节气回礼,看柳文柏还跟不跟他们处。
不往来,这礼还完就算了。
存银就点头看出,他还有些字不认识,时不时就要拉云程一下,找他问,后来发现不认识的实在太多了,他就不想看,想找人说话。
还看柳小田,“小田哥,你什么时候学认字的?我以前都不知道你识字呢。”
柳小田说他跟着元墨学的,“成亲后就开始了,刚学的时候,一天五个字,后来学多了,就一天十个字。”
他学了不做什么,元墨性子也佛,顺着他看的书来,往下有已经教过的字,他也给柳小田算一个,就当温习。
两人成亲已经三年,柳小田因很少写字,字很丑,不能看,认是没问题的。
存银顿时羡慕了,“我还只会《千字文》跟《三字经》……”
因为当时是逼着他背过,他背起来熟悉,写得少,到现在玩野了,看书时也是半文盲。
云程早就想找机会劝小孩子读书了,以后要当小老板的人,自己不识字,会被下头的人糊弄。
这一提,存银就支支吾吾,“可是我在学的东西好多啊。”
他刺绣还没出师呢。
现在又到了织毛衣的季节了,他还跟柳小田说好了,找他学做饭的手艺,柳小田做的饭实在是太好吃了。
他还想学画画……想画美人图。
人怎么可以学这么多东西。
云程都听笑了,“谁要你跟你大哥似的学了?你都不用跟我一样,就按照你小田哥的来,一天学五个字,行不行?”
一天五个字,一年也有一千八了。
三年以后,数目就很可观。
他都不用给存银加字加担子。
存银就在话本上数了数,“好!”
今天没其他杂事,因为在聊天,云程小说也看不进去,这还是要审稿看人水平的,就先放一边,专心跟人聊。
主要是柳小田的事业,“炒菜跟那两个馍馍都要摆摊一阵子才好卖,在外面闲逛的人又不会到街头买汤喝,你要么卖关东煮好了。”
柳小田就问什么是关东煮,云程咽了口口水,他没说就已经开始馋了。
关东煮他没吃过,只听过看过,也刷过自制教程。
食材的准备没问题,竹签随便请人都能弄很多。
酱料是灵魂,但他相信柳小田的实力,最多尝试几回,问题不大。
柳小田说听起来跟吊锅很像,“吊锅就是一锅乱炖。”
云程想想,说:“那还是不一样,加个竹签,区别开,而且方便。”
到时也用竹筒或者粗陶碗装,收个成本钱,客人不想出这个钱,也能自己带碗来。
时辰不早,再来尝试来不及,柳小田说等明天,他让元墨出去买材料回来,自家试着做做,味道找准了,就出去摆摊。
趁着现在天气不冷,挣一点,算一点。
也跟云程说:“最近温故知新两个小哥帮忙看了五六个宅子,其中一间还不错,大小、位置都不错,跟你们也不远,就是要价高,我跟元墨说再看看别的。”
现在是考试淡季,还能有时间看。
云程不介意,“你们别着急,元先生不急着入学,你们跟我的关系在这里,在家里多住一阵子没事,我也有人陪,以后要住几年、十几年的屋子,一次找准了。”
柳小田就跟云程过个明路,他这边不介意就好。
差不多到晚饭时间,柳文柏才走。
是来找云程的,走之前,云程也出来跟他碰了个面,简单说了两句话以后,说明后天给他答复,“到时会让人去找你。”
晚饭是在堂屋吃,席间主要聊柳文柏的事。
他在叶存山面前不愿意说的旧事,元墨差不多知道,他性子淡,极少跟人生气,说起这事也有动怒。
“排挤嘲讽就算了,还有污蔑。”
因为大家一致排挤柳文柏,书斋那边不愿意得罪人多的一方,一直和稀泥。
还好柳文柏能写出赚钱的书,他们不敢太过分。
元墨说:“这种品性,还要我教他们怎么写书挣钱。”
去过一次,元墨就不去第二回 了。
云程听了都不想要他们来写,元墨说还有书生是自己住外头,“里面气氛很差,有条件的都搬出去了。”
全是竞争对手,搁一块儿同吃同住,写作学习在一起,吃饭睡觉也在一起,上茅房都会遇见要抢个先后,这气氛能好起来才怪。
留里面,就说明没攒够安家的银子。
饭后,叶存山收拾书包,云程跟他后头挨着。
明天叶小山就要复学,云程说日子过得好快,“三天一晃眼就过去了。”
叶存山说他想中午也回来,云程就不让了,“来回跑得辛苦,你若有空,能闭目养神歇会儿。”
叶存山东西都装好,又把云程的棉花娃娃挂包上了,“想你我就看看。”
说得跟要分开多久似的。
云程拨了下娃娃,说他再用碎布头缝个小衣裳,“这娃娃做好到现在,都没有换过衣服。”
途中洗过几次,都是直接把衣服扒下来洗,几个光屁股娃娃摆出去晒太阳,怕棉花起潮。
叶存山说能将就着用,“你还要绣嫁衣,不用搞这个。”
云程说就是缝嫁衣,“我先用碎布头缝两身小嫁衣,给两个棉花娃娃穿。”
成亲礼能确定是年后办,就先给娃娃穿个喜庆的。
而且他现在也开始犯懒,小衣裳都可能要下个月缝好。
今晚不学习,不玩闹,夫夫俩聊些闲话。
不冷不热的天,窝被子里刚刚好。
叶存山跟云程说心事,“我也想写话本,没空写,之前说院试考完写,现在这三年都没空了,不知乡试考完有没有空闲。”
云程问他想写什么样的,“你要真想,你就把大概故事讲给我听,我给你写。”
叶存山才不给他加担子,只说可能是他做不到的事,身边的人都能做到,所以才有想要证明的心思。
“太难了,我这两天听存银跟柳小田吹牛,讲的故事也挺好的。”
存银讲的故事,云程也听过。
小孩儿思想最活跃的时候,天马行空,什么都敢想。
比如他运气极好,依靠大富翁,赢遍全府城,成为府城最富有的大富翁。
还有他其实长得特别漂亮,就是穿得灰扑扑的,后娘还磋磨,所以看着不起眼。但是他突然遇见了贵人balabala……
前头一个首富的故事,云程听完笑笑就算了。
后面这个,怎么看都是小孩儿根据自己的经历,经过加工美化的故事,所以云程跟他讲了灰姑娘的故事。
存银后面说出去的版本,极可能就是云程改动过后的“灰哥儿”。
他跟叶存山如实说了。
叶存山:“……果然就剩下我没有天分了,我听你讲的故事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吧?怎么我……?”
云程拍拍他肩膀,又拍拍他头。
躺着时,他还不敢大动作压着肚子时,这个安慰姿势,是他的极限了。
最后抱着叶存山胳膊,捏捏他手,“天分又不靠说的,你不写,就永远证明不了有没有。”
扎心的话就来了。
叶存山写过。
云程说他是没有找对方法,“我看你挺执着这个事,咱们不求写多快,就解个心结,以后就当给你解压了,你有事儿没事儿给我讲讲故事。”
先口头锻炼,说多了,就会知道哪里有漏洞,哪里不好。
很多故事都是在口口相传中,慢慢完善的。
人们转述时,总会下意识想要倾听者相信,会加以修饰。
修习惯了,就会说了。
叶存山说他再看情况。
这是小心结,忙起来他就忘记了。
大心结还是京都,他不可能本末倒置。
他想要云程以后都能不受气,也想要存银以后成家能不看人脸色,以后小宝宝出生,也能少受些冷眼白眼。
改换门庭才是第一要紧大事。
他又摸云程肚子,算算时间,也就来年二月了。
说着话,时间过得快,在聊天中进入梦乡,早上起来时总会迷茫。
叶存山要找教官销假,今天出门更早一些,他没叫云程,云程醒时,他已经走了。
存银进来跟他说,问大嫂要不要再睡会儿,“元墨哥出去买菜买调味料了,咱们中午能吃那什么关东煮。”
云程揉揉眼睛,“那让平枝姑姑中午少做点菜。”
存银:“她早上来时,我已经说过了。”
叶旺祖跟叶延来一趟,带孩子出去逛了几回,买吃买喝不用存银掏钱,临走前,要存银给家里捎带点贴心礼,他因再做来不及,加上给两个弟弟买了银豆豆,现在兜里银子见底。
这会儿过来跟云程叙话后,伺候完大嫂洗漱,就忙着刺绣去了。
刺绣还是鸳鸯被,有简单的图样,就四角搭着绣点样子,中间缝个“囍”字,就差不多。
存银绣的就很大幅,整床被子都要缝满,构图云程检查过,怕他熬坏眼睛,还改动了几处,再改就不行,存银说他要练手。
花样绣满,做其他事情的时间就被压缩。
趁着日头好时,先刺绣,忙完这个,就能织毛衣,歇歇眼睛。
云程叫他去玩大富翁,他都不想去,“我看你也不闲,不想玩的样子,不用哄我。”
要想玩,以前在家就要把大富翁做出来的。
云程说他太懂事了,“遭人疼。”
存银就是不经夸,一夸就傻兮兮更卖力干活。
云程又舍不得贬低他,就说今天床垫能到,到时让他也试试睡不睡得惯,喜欢的话也给他做个床垫。
存银就更开心了,刺绣结束,还要给云程揉肩捶背。
云程:“……”
算了,孩子孝顺也没错。
柳小田早上在厨房试着做关东煮时,云程就在院子里坐着看小说。
柳文柏擅长写短篇,字数在五万左右,这么短,他几下就翻完了。
他选人,文风是次要,主要是考虑笔力问题。
不擅长写爽文的人,硬憋出来,就很容易憋屈,写出来浪费双方时间,还收获不了回报。
所以给柳文柏引荐没问题,最终还是要看他试稿。因为认识,叶存山说他决心很大,云程叫人去传话时,透露了点消息给他,要他这几天看看爽文,自己练习练习。
开卷考,还有偏心对待,柳文柏如果不能脱颖而出,就没合作的缘分了。
这事交待完,柳小田的关东煮底料也煮出了浓香。
香味馋人,有些小孩儿在外头探头探脑。
云程跟柳小田都喜欢小孩子,云程还想借此机会,让存银能融入进去,往后在府城三年,也有小伙伴,就招呼他们进来。
有玩伴,存银就不用总拘在家里,小长工似的哼哧哼哧干活了。
第一次尝试,为了省钱,配菜都是素的。
云程爱吃豆干、豆腐,还有小青菜,给他装了一碗。
温故知新帮忙看房子辛苦,柳小田做出来,烫菜多,装了两大碗,让元墨去送。
“这还在试味道,先尝个味儿,回头弄完,给他们送一大锅过去。”
也算感谢近日照顾。
院里小孩被家里人揪耳朵,要带走,云程说可以带个碗过来,能尝个鲜。
有人愿意,有人不愿意,来来往往里,小院也热闹起来。
送给温故知新,要过平枝姑姑这关。
她拿副碗筷,挑拣吃了两样,感觉不错,要人给彭先生送一碗去,余下一碗才给温故知新两小厮。
“最近跑腿辛苦,多吃点,回头还有。”
一起从京都过来的,感情都好。
平枝姑姑要分清,温故知新两个也知道分寸,说留着中午一起吃。
那边小院人多,他们跟元墨一起回去,怕有人玩闹时失了分寸,撞到云程。
下午柳小田又试了两回,有云程提供大概配方,柳小田有大厨经验,这东西要求不那么精细,晚饭再吃,就是已经确定要端出去卖的配比。
云程中午借柳小田的东西交好邻居,知道柳小田不会收他银子,就说第一锅的生意他照顾了,买了要请人吃。
彭先生肯定要有,平枝姑姑她们也要分。给柔娘和杜知春也送些过去。
柳文柏买来的母鸡还没炖,先回碗关东煮做礼。
这算下来,一锅还不够。
柳小田都想白干,云程要他做生意算得清楚些,“都是挣钱的东西,挣谁的银子不是挣?”
这事定下,隔天柳小田在家里给云程这位主顾做关东煮时,邻居们就再吃不到。
经过昨天小孩子馋嘴的事,附近有几个脾气直爽的妇人夫郎会上门问,问这东西是不是要拿出去卖的,要是卖,是在哪里摆摊,也说去照顾生意。
云程就想到一件事。
他跟叶存山两人,第一次在蔚县吃酸辣鱼时,去的就是深巷子的小铺面。
元墨是不想柳小田风里来雨里去,但如果是在家里做点小生意,在门口挂个牌子,写明今天开门与否,问题应当不大。
给柳小田说之前,是床垫先送到。
这东西太大,小厮都清秀,没那么大力气,是给了铜板要木匠铺子的人帮忙送进屋里。
柳小田跟存银搭把手,先把铺盖卷了。
床垫说要先给存银试试,到家里他又不试,扭扭捏捏跟大嫂说,新床不能随便睡,睡了是要招“福气”。
他是个哥儿,睡了新床,大哥大嫂生哥儿的概率就高。
他知道的,大家都想生儿子。
云程听了就催他赶紧去,“我还想要一个你这样的小宝贝。”
存银开心死了!
他睡之前还去洗了个澡,躺上去滚两圈就犯困。
下午家里热闹他没掺和,醒的是时候是他大哥在捏他鼻子。
“我看你晚上还睡不睡得着。”
存银给他的回应是,肚子发出了一声绵长的“咕咕”叫。
“大哥,你们真会享受,我这辈子没睡过这么软乎的床。”
他上次说这话时,还是睡沙发。
现在也没虫蚁了,天气不冷不热的,叶存山要他在堂屋沙发上睡。
将就几天,新床垫做出来就能回房睡了。
存银答应了。
再入夜,叶存山就后悔了。
小孩子精力旺盛,喜欢叫人聊天,隔着墙隔着门,都要喊大哥大嫂。
东一下西一下。
夫夫俩做正事时会很投入,嗯嗯哦哦的回应存银也开心。
到了要躺下歇息时,存银还想说。
叶存山脑壳都在疼,“怎么话这么多?”
云程就笑,“你让他说吧,没发现他心情好才话多吗?”
叶存山不知道存银怎么心情好,一问才知道是云程哄的那一句。
他想起来,他还没有哄过云程。
云程跟他说过,他老家那边也有重男轻女的风气。
女人都轻了,哥儿自然更轻。
他说他也都行,哥儿姐儿都可以。
哥儿姐儿像云程,漂亮。
性子再养娇一点,也活泼可爱。
比他好,又高又黑的,显得凶。
而且儿子像他像云程,都行。
要是个哥儿姐儿像他,那真是,以后一辈子都要操心亲事了。
哎。
云程故意逗他,“啊,那怎么办啊?我有点想生儿子的。”
叶存山都行,“那不正好?你生什么都行,如果是个哥儿姐儿,你还想要儿子,我再努力就是。”
说着说着就耍流氓。
习惯不好。
要狠狠谴责他。
到这里,云程也羡慕起陈金花,“一胎两宝,真好,人生圆满。”
叶存山抬杠,“好什么?她儿女都有了,就差个哥儿,这辈子是没可能了。”
云程:“哦,也是,这里有三个性别,要一胎三宝……”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按照常规速度来说,会比较晚了
各位读者老爷不用等,提前给你们说晚安
明天见呀!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