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
陆丛舟揉着微微发紧的脑袋翻了个身,晕乎乎的滞涩感还没有消,眼皮酸酸涩涩的,像是蒙上一层薄薄的雾。
叮当。
脚腕上的响动让陆丛舟瞬间惊醒,紧接着就想起来昨夜的荒唐。
他手指勾着睡衣,领口四散着,锁骨处却微微汗湿。
下.身穿的还是那些衣服,他依稀记得霍北川让他换来着,他还闹脾气。
啧。
丢人啊。
陆丛舟背对着霍北川,不敢面对,他察觉到腰侧的手臂忽然用力,自己随着霍北川的力道贴过去,撞在他的怀里。
“宝贝,你酒醒了没。”
低哑的声音让陆丛舟下意识呼吸一滞,霍北川太好看了,很多时候会让人忽略他别的优秀品质,比如声音也好听,手也好看。
唔,就是不太灵活。
陆丛舟浑身散发出难以言喻的燥.热,他清了清嗓子,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你还说自己没喝醉,是不是头疼,你转过来我看看嘛,舟舟,为什么背对着我。”
霍北川指腹搭在陆丛舟的太阳穴,极有规律的按压着,是中医常见的手法。
陆丛舟舒服地喟叹,他家霍北川就是厉害,什么都会。
“昨晚上就是没有醉啊,我只是有一点点点点不舒服,可能是没有睡好。”
霍北川顿了一下,毫不客气地戳穿,“你一觉睡了十三个小时,我本来想起来的,怕你睡醒看不见我不开心。”
“啊?”陆丛舟没想到一下子睡了那么久,他慌张地翻动着,紧张开口:“那我岂不是要迟到了,钱二叔打电话没有啊。”
“宝宝,钱二叔昨晚就说了,让休息一天,你怎么什么都没听见啊。”
陆丛舟悬起来的心塞回肚子里,哼哼唧唧道:“那不是你来了嘛,一看见你,我哪还有心思想别的啊。休息一天也好,戏份就剩下四分之一了,也不可能集中拍我的戏,可能得和两个主演差不多时间杀青。”
“霍北川,你能不能不要喊宝宝呀,好像我多那个什么似的。”
“舟舟宝贝,宝宝,不是你让喊的嘛。”
霍北川掐着陆丛舟的下巴亲昵地吻了一下,他摩挲过陆丛舟红肿的唇,神情一暗。
“起来拿冰块敷一下吧。”
陆丛舟心想,敷什么敷,肿就肿了嘛。
“只能咱们俩在的时候喊,算是小情.趣,可以吗?”
“好。”
霍北川揉过陆丛舟的小脑瓜,这人,好像就喜欢搞这些“情.趣”,明明正常的称呼都有禁忌的味道。
“哥哥,你能不能先起床啊。”
“为什么。”
陆丛舟磕磕巴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揪着睡衣的衣角,在霍北川的眼神攻势下败下阵来。
“就,不想让你看见我换衣服。”
霍北川夸张地哦了一声,他微凉的手指探过去,勾着细细的一条带子,笑盈盈地看着陆丛舟道:“昨晚上又不是没见过。舟舟,不会睡了一个晚上就不认了吧,该做的,不该做的,可是都做了。”
哒。
霍北川猛地松开手指,带子打在陆丛舟身上,他咬着唇哼.闷一声,脸颊羞的通红。
“没有没有,认的。”
是不好意思嘛,昨天还可以狡辩是酒精上头,今天就没有一点借口。他那些小心思毫无保留地剖开在霍北川面前,怪难为情的。
“舟舟,很漂亮,用不着不好意思,我特别特别喜欢。”
霍北川坐起来,手掌抓起陆丛舟的脚腕,让他的脚掌踩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他拨弄着猫猫头铃铛,被子整个掀开,露出浑身淡粉色的陆丛舟。
一览无余。
指尖向上,霍北川俯身,在陆丛舟震惊的神情里轻轻吻了一下。
“霍北川,你……”
“喜欢。”
欻一下,陆丛舟被一簇火苗烧着,他紧张地揪着霍北川的衣角,磕巴道:“怎么亲那里啊,脏。”
“不脏,陆丛舟,你自己的,你还嫌弃啊。”
不是嫌弃,是没想到霍北川会突然这样。
比他手掌碰过还要激烈。
“哥哥,我、我要起来了,你快去洗漱。”
“好。”
霍北川不敢再逗了,他怕把人吓到。就这一小会儿,陆丛舟已经成了蜷缩着的小龙虾,淡粉色的皮肤上微微出汗,是羞的。
陆丛舟刚踏入卫生间,某些记忆接踵而来,他佯装淡定地搓着手指,耳尖发烫,呼吸稍稍急促。抬头却从镜子里看见站在他身后的霍北川,他就静静站在那,无端温柔。
“哥哥,你不是出去了吗?”
“嗯,我怕我的舟舟成了害羞的小鸵鸟,上来看看。”
陆丛舟噗地一下笑出声来,甜蜜的泡泡塞满小小的卫生间,他嘴里含着牙膏泡沫,是浅淡的薄荷。
认认真真刷完牙,陆丛舟面对着镜子,仔细查看喉结上啃咬的痕迹。
那是霍北川研磨过那颗痣时留下的,陆丛舟轻轻碰了一下,滚烫滚烫的。
“哥哥,你咬在这,我去剧组他们都看见了怎么办。”
也不知道一天能不能消下去,消不了去了剧组不是都知道他干什么了。
好吧,其实还没有到那一步呢,被误会不是亏了嘛。
“不会的,给你拿个药膏遮一遮,下午就没了。舟舟,你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霍北川拉着陆丛舟的腰把人抱进怀里,他衬衣领口散开,肩膀,锁骨,颈侧,全是陆丛舟的牙印和吻痕。
“舟舟,这些怎么说?”
哦莫哦莫,陆丛舟认真地回忆起来,这到底是什么时候搞的,好像他情..动时候。
啾。
陆丛舟又得寸进尺地吻了一遍,摊着手无奈道:“那就只能这样啦,哥哥,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生。”
霍北川把人按在墙壁上又狠狠吻了一通,逼得陆丛舟求饶才放过他。
陆丛舟呼呲呼呲地喘着粗气,湿漉漉的眼睛控诉着霍北川。
哼,惹谁都不能惹打通了任督二脉的霍北川,他跟以前不一样了,想亲就亲,想抱就抱,一点都不矜持。
“舟舟,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那你来啊。”
陆丛舟挑衅完就跑,生怕被霍北川逮到,真的发生什么。
“小先生,你起来了。”
陆丛舟扒拉着头发站定,尴尬地喊了声周叔,而后抿着唇没再说话。
周叔不是和霍爷爷一起回老宅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啊,早知道他们在,陆丛舟就要收敛一点的。
“霍爷爷起来了吗?”
“楼下看电视呢。”
陆丛舟慢吞吞下楼,王姨招呼陆丛舟去吃饭,他随意一瞥,餐厅的椅子上都加了坐垫,陆丛舟在王姨心照不宣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坐下,恨不得大喊我们还没有。
最终脸皮战胜了理智,他飞快吃了早餐,还没站起来呢就被霍北川按下。
“舟舟,陪我一起吃吧,好久没跟你一起吃早饭了。”
陆丛舟心尖一颤,他也好想好想每天都能跟霍北川一起吃早饭。
“好。”
“丛舟,怎么感觉你瘦了。”
霍砚山有好多天没见着陆丛舟了,他瘦的下巴都尖了。
“霍爷爷,可能是拍戏太累了,等这个戏结束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昂。”
霍砚山不经意瞥过陆丛舟喉结上的吻痕,立马错开视线。
小情侣小别胜新婚,他来的不是时候。
主要是听说霍倾音最近在闹离婚,他就想来问问霍北川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霍砚山捏着遥控器好半晌,换了一个又一个台,停在经典节目《金牌调解》上,他脑子里转了好几圈,还是问不出口。
“爷爷,也是难为你搜索到这个节目了。有什么话直接问就可以的,还要暗示。”
“秦朗出轨,不对,应该是就没有好好过几天安生日子,外面的人就没有断过。最近搞出来一个孩子,可能也不是他的,只是在秦家京郊别墅住着,过了秦老爷子明面的。”
秦朗这个人,越是调查越是触目惊心,不单单是在外面找人,很多都是未成年,崇尚狗屁的处.女情节,伤害了很多小女孩。赌博,吸.毒无恶不作。
霍倾音越是调查就越是崩溃,她还好是太忙了,跟秦朗亲密的次数少,没有染上什么病。
现在已经报警处理,秦朗接受调查还没有出来,人不在,婚暂时没有离掉。
现在秦家几乎成了霍倾音一个人说了算,她用雷霆手段把秦老爷子架空了,股份套现,房产出售,安置了一大批秦氏的员工。要是秦氏破产,不至于没有员工的工资。
霍倾音已经做好了秦氏破产的准备,甚至是任由秦氏破产,她可以把秦氏打理的井井有条,也就知道怎么样才能让秦氏更快分崩离析。
“呵,活该,就知道秦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霍倾音执拗了这么多年,吃到苦头就明白了,那种男人的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他可以同时爱好多个人,自己顶多算一个吉祥物。
“北川,她没有跟你说什么吧。”
“之前道歉了,我说,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
霍倾音没有脸再回来霍家了,她苦心经营的婚姻都是泡沫,她自己住在虚幻里,戳破之后就没有办法维持了。
“你做的对,北川,我也想开了,我可能就是没有这个缘分。”
儿子早逝,捡来的女儿对他有成见,他是没有子女缘分的。
好在北川最近身体好多了,他也就放心了。
“爷爷,莫强求,凡事都莫强求。”
强求来的东西,总有一天要崩的。
霍砚山只吃了午饭就离开了,他好像只是想来打探一下霍倾音的情况,知道了就放下了。
及时止损,比什么都强。
***
陆丛舟趴在沙发上,纠结着要不要告诉霍北川五天后他要过生日的事情,他生日是九月初六,跟“陆丛舟”差了三个月,这是当时合八字时算好的,他要是说了,霍北川起疑心怎么办。
他从网上搜了,自己的生辰八字也是纯阳,可没有跟霍北川的八字合过,他不是能冲喜的那个人,那这一切就都没有意义。
纠结着纠结着,陆丛舟开始以头撞沙发,想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撞出去,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撞出去的第四下,陆丛舟磕到霍北川温热的掌心,他的额头被霍北川扶起来,轻柔地摸了摸。
“我的傻舟舟在做什么,本来就傻乎乎的,怎么还撞脑袋去了,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了。”
陆丛舟憋着一口气爬起来盘腿坐好,嗷的一声委屈地撞在霍北川怀里。
“哥哥,你怎么那么坏,我哪里傻了。”
“都撞脑袋了,还不傻啊。”
“别气啊舟舟,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说说吗?”
陆丛舟闷闷地喊了声霍北川,过了很多秒都没有下文。
“没关系的,不想说就不说。”
霍北川的手指骤然被抓住,陆丛舟苦着一张脸,低声道:“要是你发现我有事情骗了你,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会,不管什么事情都没关系,无条件原谅你。陆丛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用告诉我的,骗就骗了。”
就像他的病,他绝口不提,是不是某种意义上也是在骗陆丛舟。
“哥哥,抱抱。”
陆丛舟埋在霍北川怀里,脸颊蹭了蹭霍北川的脖颈,“再过五天是我的生日。”
霍北川心一颤,合八字时,陆丛舟的生日是十二月初六。
“你是觉得生日骗了我吗?没关系,到时候你生日我给你一个惊喜。”
等陆丛舟生日的时候告白,可能更浪漫。
“我也有惊喜要给你,到时候要是没有我的戏份我就请假回来,一起庆祝。”
“好。”
陆丛舟被遗弃时的小纸条上写着名字和生辰八字,张妈妈捡到时以为他是有毛病才被遗弃的,去医院检查完,没有任何问题。
陆丛舟小时候还会想,为什么他会被抛弃呢,后来就想通了,人都是自己长大的,他能健康长大,走自己的路就很好了。
孤儿院里是不过生日的,陆丛舟还没有正经过过一次生日,和霍北川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他想特别一点。
“乖宝,别伤心好不好,到时候给你准备一个盛大的生日宴会。”
“不要盛大的宴会,就咱们自己,我想跟你一起,不想要别人。”
“好好好,都听你的。”霍北川吻过陆丛舟的额头,捧着他的脸颊蹭了蹭,“乖乖,笑一笑,快,笑一下。”
陆丛舟听话地弯了弯唇角,偷袭似地咬在霍北川鼻尖上。
“哥哥,你快去忙,我再研究研究剧本。”
“好。”
霍北川出门之后脸色微变,他在书房翻出之前调查的资料,只是差了几个月,陆丛舟的模样就有很大的不同。
陆丛舟生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眉目含情,笑起来时眼底的那颗小痣都灵动异常。
那是资料里没有的。
“周叔,我想问一下,当时合八字时,陆丛舟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十二月初六,怎么了?”
霍北川嗯了一声,说没事,挂了电话之后靠在椅背上发呆。
要是,陆丛舟不是陆丛舟呢。
他喜欢的,从来不是资料里那个人,是第一次见面,眉眼弯弯,说他是好人的陆丛舟。
陆丛舟难过的不是自己骗了他,是有些话可能没办法说出口。
还在努力啃剧本的陆丛舟还不知道,他已经在霍北川那掉马了。
***
“舟舟,看什么呢。”
陆丛舟慌乱地藏起手机,直起身时脸颊红彤彤的。
“没,没有呀。”
霍北川扬了扬眉,他把陆丛舟禁锢在怀里,拿过他的手机解锁。
《大佬的甜心宝贝哪里跑》
嘶,这是什么。
“哥哥,别看别看,求求你。”
霍北川瞥了两眼,怎么比顾宴发他的学习资料还要有颜色,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和陆丛舟的名字。
“舟舟,这是什么意思啊,为什么是我们两个。”
陆丛舟捏了捏滚烫的耳尖,磕巴道:“苏苏说是粉丝写的同人,你昨天抱着我从食肆酒家出来被拍了,好像有人认出来了。可能是公司发现立马撤了热搜,但是还有一些粉丝存图了,苏苏潜伏在我的超话里,说有粉丝写了这个。”
“宝宝,为什么是带球跑?”
他和陆丛舟都是男的,怎么还带球跑啊。
“就是创造嘛,哥哥,这就是搞颜色,为了瑟而瑟的,不要用咱们固有的想法去想这个。”
霍北川嗯了一声,拿着手机又看了好久,他摸着下巴心想,唔,下次可以试试这个姿.势。
“哥哥,怎么不说话啦。”
“舟舟,你说哪里能买到这个同人文,我想买一些。这个写的不好,我没有欺负你,想要更宠一些的。”
陆丛舟:“???”
他担心好半天,结果人家只是觉得不够宠。
“霍北川,买这个干什么,手机还我。”
“等等,舟舟,你是直接在超话看的吗?”
“对呀,苏苏说了一声我就来看了。”
霍北川无奈地捏了捏陆丛舟的小鼻子,低笑道:“我的傻舟舟,你顶着自己的账号进去会有提示的,她们都知道你看了。”
陆丛舟傻眼了,他慌慌张张退出,发现一堆粉丝在啊啊啊啊。
“哥哥,他们是真的看见了,怎么办,会不会影响你啊。”
陆丛舟急得团团转,他对这些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会有提示的。
[奶酪团子:是陆丛舟本人吗,我写的文被他点赞了,我出息了,啊啊啊啊啊,好激动啊。]
[肯定是本人,所以,他真的被包养了啊。艹,好恶心,脱粉了。]
[你是黑子吧,怎么就下定论陆丛舟被包养了,你有证据吗?]
[昨天的视频不是证据吗,他俩都上一辆车回一个地方了,怎么着,盖着被子纯聊天啊。]
陆丛舟一噎,还真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霍北川V:不是包养,造谣要负法律责任。]
[霍北川V:@奶酪团子不会欺负舟舟,你不要写我欺负他,谢谢。]
[奶酪团子:我艹我艹。霍大佬,大佬我错了,我马上改成小甜文,不虐了不虐了。]
可恶,我写的文还是太保守了,霍大佬都敢空降超话撑腰,怎么可能是没有感情的包养啊。
就那个视频里,他俩幸福地都要冒泡泡了。
“欸,霍北川,你怎么回复他们啊。”
“舟舟,我们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是包养。”
陆丛舟愣愣地点头,他把告白的话咽回去,差点被霍北川诱惑地吐露出去。
霍北川怎么那么那么好啊。
哒。
鲜红的血液从霍北川鼻子里滴下来,他察觉到异样,皱着眉擦了一下。
手背上的鲜血晕成一片,霍北川脑袋嗡嗡嗡的,心脏剧烈跳动,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霍北川,怎么回事啊,好好的怎么流鼻血了。”
陆丛舟撕下一堆卫生纸塞给霍北川,凑到霍北川前面,仔细地看了又看。
源源不断的血流出来,霍北川的脑袋微微前倾,头低着,拿手指捏紧鼻翼两侧止血。
“没事没事,舟舟,你别怕。”
霍北川眼前出现层层叠叠的黑影,他咬着牙勉强站稳,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我就是看那个同人文有些上火。”
“舟舟,上火你应该懂吧,就像昨晚一样。”
霍北川故意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陆丛舟又气又急,气呼呼道:“霍北川,你正经一点。”
“等我过生日回来,我也帮帮你,今天不行,你不舒服。”
陆丛舟暗示的意思挺明显的,他干咳一声,扶着霍北川坐下。
按压了几分钟,霍北川鼻子已经不流血了,他去卫生间洗了洗手,一颗心不断下沉,他看着镜子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等出来时又恢复成正常模样。
“舟舟,快睡觉了,晚安。”
霍北川一大早送了陆丛舟去剧组,转头就去了医院。
“吕医生,我想检查一下。”
顾宴靠在吕医生的办公桌上,揉着额角发呆。
他捏着报告,不知道怎么跟霍北川说才好。
“小顾,要不然,我来?”
吕医生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很难让人接受,可,人总要面对的。
“顾宴,结果很不好,对不对。”
霍北川挽着袖口,他心脏绞痛着,脸上血色全无,嘴唇泛白,看起来有些憔悴。
“胡说什么呢,霍北川,什么事都没有,再拿点药就好。”
霍北川从顾宴手里接过报告单,心肺衰竭导致的全身其他器官已经到了临界点,怪不得他胸腔闷闷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带着刀子。
“吕医生,我想拿点特效药,续命的特效药。”
“不可能。”
特效药一旦用上,伤害是不可逆转的,吕医生不能拿霍北川的生命开玩笑。
“继续治疗,最近我的实验结果初步有了成效,对你的病情很有用,你现在最要紧的是住院,不是吃特效药续命。”
霍北川低垂着眸子摇了摇头,“吕医生,我有自己的想法,最起码,你让我把后事安排一下。”
“你知道的,我有别的渠道可以买到药,只是,我不想而已。吕医生,你是我的主治医师,我想听你的。”
顾宴瞥过头,眼眶红了一片,攥着拳头一言不发。
吕医生是国内最权威的专家,他都没办法,那就真的没办法。
“吕医生,至少,让我再坚持六天好不好。”
顾宴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疯子。”
他早该知道的,霍北川就是个疯子。
吕医生沉默半晌,还是开了单子,尊重霍北川的意愿,让他好好跟亲人朋友告个别。
霍北川只是想陪陆丛舟过一个生日,这辈子就只剩下这一次陪他的机会,一年就一次的生日,怎么能让陆丛舟失望呢。
更何况,他还准备好了礼物要送给他的。
只是,他要食言了,想尽量活的久一点,却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