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出租屋的向阳性不好，加上又没开灯，可视度比较低。

打开灯, 顿见室内一片狼藉。

眼看是找不到能坐下的地方了。

但布鲁西一点都不介意，他现在就想知道胡子的问题。

“他的脸是假的，你知道吗？”

哈维根本没预料到这种事, 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布鲁斯知不知道。

“当然, 他经常改变不同的形象出现在我面前, 你不觉得挺有意思的吗？”

“不，我不觉得。”哈维果断道。

“其实蛮好玩的, 他总以为‘这次你肯定认不出我了吧？’但每次我都认得出，他骗不了我。”

哦，听起来感情真好。冷漠jpg.

“我们还是来说胡子吧, 你是怎么拿到它的？”

布鲁西看到哈维拿着的胡子就想笑。

“打斗时，我无意中抓到了它，我用的力气比较大。”

“然后就被扯下来了？”

布鲁西依然费解，他们的胡子粘性有那么糟糕吗？

“不。”哈维露出点纠结的表情。

“它粘性很好, 但火柴马龙...好吧, 我知道，这个名字肯定也是假的...他在疼得叫了一声后，就说不打了！”

“临阵脱逃，呵！我说不行，然后我们就继续打了起来。又过了一会儿, 他说别缠着我，我真的该走了！”

哈维说到这, 气愤的把手里的胡子摔在地上：

“接着他就侧头摸索他的胡子，我等着看他有什么花招, 结果他撕下胡子把它扔到了我的脸上！”

哈维当场就愣住了，以至于在对方脱胡而逃，拧开门把手跑出去的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后来的事你知道了，他就那么跑了！”

哈维现在就觉得一口气闷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虽然在打斗中他已经发现自己不是火柴马龙的对手，但哪怕输得再惨，都比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局面好。

“他的兼职时间快到了，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吧！以后会有机会的，会有机会的。”

“只要你想，等下次他有时间了，我再叫他来？”

布鲁西赶紧拍拍哈维的背，帮着顺气。

“我不想再看到他。”

哈维从一堆杂物里扒拉出他的外套，他掏掏口袋，好在硬币还待在里面。

布鲁西听布鲁斯提起过硬币游戏。

他们都以为那只是一次恰逢其会。

但现在看，布鲁西总感觉这枚硬币对哈维是特殊的，它的背后应该有着特别的故事。

它会有一个让哈维不那么高兴的来历。

因为在把硬币握进手里的刹那，布鲁西看到哈维身上，又重新背负起了沉重的压力。

好像布鲁西一直努力营造出的轻松氛围都被一扫而空。

“我联系到了一位优秀的医生，要来试试吗？”

布鲁西蹲在哈维旁边，结合氪星技术的医疗器械得到了那位国宝级医学教授的大力赞扬，他承诺在机器的帮助下，他有信心成功完成手术。

而如果能完美的治疗硫酸的烧伤，这项技术也将成为医学史上伟大的成就之一。

所以无论是布鲁西还是医生，可以说都很期待这场手术。

但决定权一直都在哈维手上。

“手术能完全治好这张脸吗？”哈维轻笑。

“七八分的几率是能，反正失败也不会更糟糕。”

哈维惊讶的看过去，七八分的几率已经高到不可思议了。

“韦恩科技，你值得拥有。”

布鲁西得意的挑挑眉：“钱有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即使我的脸真的治好了，你还敢相信我，看着我重新成为检察官吗？”

“再接触到那些阴暗的案子，在法律不能庇护受害人的时候，我可能会忍不住亲手铲除犯罪之人。”

布鲁西盘腿坐下，这个姿势有利于思考。

虽然把罪犯都干掉哥谭就安全新生了，但以杀止杀很大可能会滋生出更大的犯罪势力。

因为你不可能短时间里杀掉所有的罪犯。

而一旦对方反应过来，他们势必因此联合在一起。

“如果你是指被我看到的那个人，我觉得没什么，你可是受害者。但以后还是不要用杀戮解决问题吧，你知道蝙蝠侠他有多固执，我不想看到有一天你们起冲突，就像从前那样，你们合作的不是很好吗？”

“你不在意我杀了人？”

哈维音调都忍不住拔高了。

他都没空去思考蝙蝠侠怎样了，再说蝙蝠侠生气关他什么事！

“只有这一个的话。”

“你不觉得我可怕吗？”

哈维这一瞬间有点恍惚，究竟是他做的事没那么糟糕，还是他一直不够了解布鲁斯。

“告诉你一个秘密。”

布鲁西勾勾手指，哈维凑过去。

“我曾经准备了一把木仓，为了用它打死一个人。”

“布鲁斯·韦恩的身世全哥谭都知道，但他想讨回一个公道却只能依赖于一把手木仓。”

哈维立刻就知道布鲁西指的是谁。

“但最后他死于另一个人的木仓击。”哈维声音轻轻的。

他有意避开托马斯夫妇，谁都知道这对于韦恩来说永远是最伤心的话题。

“因为有个人劝住了我，但你看，虽然我放弃了，他最后还是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其实准备手木仓的是布鲁斯，最后劝放弃的还是布鲁斯。

他劝住了他自己。

布鲁斯用的理由是：未成年不适合看到限制级画面。

那时的布鲁斯才二十岁，他一向自动给布鲁西减八岁，妥妥的未成年啊。

随身携带未成年的布鲁斯最后说服了他自己。

“谁都有负面情绪，难道你以为布鲁斯·韦恩就是不会生气的糖果吗？”

“哈维，我能克制住自己阴暗的一面，你也可以，大不了我一直盯着你提醒你好了。”

哈维没想到布鲁斯曾经还有过那样挣扎的时期。

在他眼中的布鲁斯真的就是一颗糖果，还是那种果味软糖。

现在，他被划分到果味硬糖里面了。

“我们来...”

“抛硬币吗？”布鲁西就等着这句话了：“快点，抛完硬币我们还要去找别的房子，这里肯定住不了了。”

哈维于是被分裂成两半。

一半负责心动，一半在躁动着逃避。

最后他还是掏出了硬币。

硬币在半空快速的翻飞，哈维又是急促的把它拍在了手背上。

布鲁西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在观察哈维的神情。

只是猜正反面而已，为什么哈维却紧绷的好像硬币能决定他的命运一样？

哈维迟迟捂着硬币不松手，直到他看到布鲁西询问的眼神，才慢慢挪开。

手背上的硬币是人头像。

布鲁西皱眉，两次都是人头像，哈维真的没有出千吗？

布鲁斯就算了，他运气一向时好时坏。

但布鲁西自证，好运一直对他青睐有加。

至于人头像上细小的划痕，布鲁西并没有在意。

哈维手抖了抖。

在监狱中他抛出的是没有划痕的一面，硬币告诉他，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但在满手的鲜血中哈维没办法立刻听从硬币的指示。

在布鲁西找上门的时候，哈维态度并不强硬，因为没有划痕的人头像指引他接受救赎。

但现在有关他能不能继续成为检察官的问题上，有划痕的人头像发出了无情的嘲讽。

‘在杀死了一个人后，哈维·丹特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哈维呼吸开始急促，他脑袋里嗡嗡作响，有一个声音越来越大！

布鲁西咬咬嘴唇，他不满意的盯着那枚硬币。

然后他动手把硬币翻了个面。

“好了，现在是有字的...”

布鲁西突然消声了，在他发现硬币的另一面也是人头像的时候他恍然了。

之前布鲁斯说到硬币游戏时并没有提到人头像上有划痕。

而依照布鲁斯的细心，如果他看到了，他多少都会提一句，但他没有。

所以布鲁斯那次，哈维抛出的其实是没有划痕的人头像。

而这次，布鲁西遇到的是带有划痕的那一面。

在哈维隐瞒了这一点的情况下，他们永远看不到代表赞同的字！

哈维在头疼中清醒过来。

没有划痕的人头像正对着他微笑。

脑中似乎一瞬流过金色的电流，哈维这才发现，能替他做出选择的不仅仅有硬币，还有一个一直没有放弃他的人。

“布鲁斯...”

哈维嘴唇轻微的颤抖着，他呼唤这个名字。

他想说他愿意接受手术，他愿意尝试做回从前的哈维·丹特。

“哈！”布鲁西被气笑了。

他没有搭理哈维的呼唤，他只是抓过那枚硬币，一言不发起身就走。

布鲁西不想跟你说话，并留给你一个背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他干嘛要讨人嫌的干预别人的选择。

看吧，他都把哈维烦成什么样子了。

他用着欺骗的硬币，不就是为了拒绝他好让他快走吗？

好吧，布鲁西不用人赶，布鲁西会自己走！

“等等，布鲁斯！”

“我不是要骗你，我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哈维这次没有再发愣，他敏捷的跳起来。

“我会听你的去做手术，我也可以努力的做回检察官，你也说过你会看着我监督我的，别走，至少先听听我的解释。”

哈维跑到布鲁西前方拦住他。

等看清布鲁西现在的表情，哈维为那双蓝眼睛里的水光彻底慌神了。

“老天呢，你哭了！”

哈维伸着手拦也不敢拦，想解释又不知道该从哪开口。

没说明硬币两面都是人头像，而它们的区别只在于几条划痕，这确实是欺骗。

但他只是以为两人以后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硬币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关系？

哈维从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