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布鲁西睡眠质量最糟糕的一晚。

糟糕到他失眠了。

要知道一直以来会失眠的都是布鲁斯, 他陪着一起熬夜的时候有，个人失眠的记录至今还是个零。

要不布鲁西总结自己是个大心脏选手呢。

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转折太多，高兴和难过就在短短几小时里彻底扭转。

他终于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至于布鲁斯对着卧室里的两个枕头怎么想, 布鲁西猜不出来。

希望他不要把属于自己的那一个扔下去吧。

布鲁西这次回来准备了三天预算，怎么看这个时间都不够了。

而且他一直记得布鲁斯为什么叫他回来。

韦恩家很快就会再添一个成员。

现在他二儿子还没领进门呢，难道要把小家伙寄存在外面, 直到布鲁斯变正常？

其实吧, 失忆和领养不冲突。

因为失眠, 也为了把消失的左手合理的掩饰过去。

布鲁西起得很早。

感谢他们有个超大的衣帽间，这让布鲁西想弄到一套需要搭配手套的服装一点都不难。

等他穿着小马甲, 戴着薄薄的羊毛手套，在楼下的沙发上摆了会儿pose后，楼上才开始有动静。

布鲁西立刻拿起一边的报纸装样子, 眼睛却直往楼上瞟。

布鲁斯看起来不像睡得很好的样子。

这很正常。

布鲁西都能失眠，他这个重度强迫症、控制狂，能踏实的睡着才是很奇怪的事情。

“你准备什么时候把杰森领回来，我的假期只有三天。”

被叫住的布鲁斯停下脚步。

当然是越快越好。

那个孩子已经被哥谭影响, 多把他放在外面一天, 他骨子里的侵略性就会积累的更多。

“希望你没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只是想在走之前摸摸他的小脑瓜，就这样。”

布鲁西决定不延长假期。

三天后他就回去。

反正布鲁斯的生理数据都很正常，他现在更多的，是需要精神上的放松。

而他在这里, 明显让布鲁斯更紧绷和不自在。

“我会带他回来。”

这不是听从，布鲁斯想, 他本来就准备今天带杰森回来吃晚饭。

并把男孩儿正式介绍给韦恩家的其他成员。

“嘿。”

看布鲁斯又要走，布鲁西叫住他。

布鲁西开始找话题：“你把我的枕头怎么了？它还待在你枕头的旁边吗？”

布鲁斯脸色更不好了。

他的卧室, 却到处充斥着第二个人的气息。

两个枕头，两个水杯，柜子里一模一样的衣服和领带，卫生间双人份的牙刷和玻璃杯。

最要命的是当布鲁斯躺在床上。

枕着属于他的枕头时...

“那个，你知道自己原来睡在哪一边吗？你不会错枕了我的枕头吧？”

被手套包裹的指尖在嘴唇上划拉，布鲁西一边脸蛋上的酒窝都笑出来了。

布鲁斯装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昨晚卧室里就他一个人，他不认为布鲁西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布鲁斯表现出拒绝回答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的模样。

但其实他是想起了昨天晚上。

他是靠什么分辨出他原来睡在哪边的？

当然不是问阿福。

拿这种事去问管家，这不是布鲁斯的风格。

他只是凭感觉躺到某一边，然后在想问题的过程中，胳膊总是下意识往另一边搭的时候。

恍然大悟的。

“跑什么跑...”

关于枕头，等魔法解除了，他绝对要问个清楚。

现在，还是不要戳穿了。

布鲁斯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上伤痕的问题的。

蝙蝠侠身上有伤很正常。

可它们存在的时间竟然没有超过一年份的。

蝙蝠侠出道的时间可比一年要长久很多，总不能他以前从不受伤吧？

布鲁西说他有自愈能力，又刚好是一年的空白期。

这二者之间肯定有联系。

布鲁斯不想问，他跑去扒蝙蝠电脑。

翻译一下，他不依赖别人，他更愿意相信自己找到的线索。

迪克暂时被布鲁西糊弄住了。

他既没有看到瞭望塔上那一幕，也没有听到蝙蝠洞里的对话。

他看到的布鲁西有点失落、有点不开心。

而这都是很正常的反应。

他们都知道这不怪布鲁斯。

就像没有人会去责怪超人一样，魔防零，他也不想的。

这一天没有什么需要耗费精力的事情，难得一整天都很平静。

布鲁西却更不开心了。

因为这说明，他们本来有整个白天的时间能用来腻歪。

傍晚的时候，布鲁斯从外面带回来一个男孩。

那场景和当初迪克进门时很像。

区别在于这一小只没有迪克那么活泼。

从神态就能看出来。

他进门后，对这里首先是审视。

布鲁西把视频画面放大。

这下看的更清楚了。

就外表来说，虽然瘦了点，但模样周正，还是个黑头发。

嗯，父子相出来了。

布鲁西看着迪克上去表示欢迎和友好，迪克他是很放心的。

毫无疑问布鲁斯是爱孩子的。

但他有时候常因为‘笨嘴拙舌’，而不能很好的把爱表达出来。

迪克不同，他巧言善辩、口齿伶俐，在交流上是一把好手。

布鲁西看着视频，有点得意。

迪克这一点比较像他。

很快就到了晚餐时间。

韦恩家的餐桌显得很温馨，如果他们愿意，用餐时是可以互相聊天的。

杰森对新的环境不是太适应。

但这里的晚餐征服他的胃。

韦恩啊，那个韦恩啊！

为什么要收养自己？

杰森瞄了一眼先他一步被收养的迪克。

名份上这就是他哥哥了？

啊，这个称呼想想都肉麻。

迪克的身世在哥谭同样不是秘密。

这让杰森猜测，韦恩是过于同情心泛滥。

“你的叉子上已经没有食物了。”

杰森的偷瞄让他发现迪克在咬空叉子。

这人好奇怪，他是太紧张还是不欢迎自己？

“哦，哦，谢谢提醒。”

迪克努力集中注意力，他本来就是为了表达欢迎和友好，才待在这里的。

如果让新成员产生误会，就太得不偿失了。

但，布鲁西现在一个人待在蝙蝠洞。

没准他正透过监控看着他们一起吃饭。

而他则孤零零的插着自己那份牛排。

不行了。

迪克被自己脑补的吃不下了。

于是杰森发现迪克又在发呆了。

这次杰森没有提醒。

也许他的爱好就是发呆呢。

用过晚餐，布鲁斯用工作的借口去了蝙蝠洞。

而迪克负责带弟弟熟悉新家。

阿尔弗雷德负责照顾两个小少爷。

“我身上的伤和你有关？”

“你这样问会让人觉得我打了你...好吧，别那么严肃，我明白你的意思，亲密接触可以让我分享你的一切，包括那些伤。”

布鲁西噘着嘴：“要来、试试吗？不让你亲自验证，今晚是不是又睡不着了？”

被戳穿昨晚失眠，布鲁斯面不改色。

他走近布鲁西，低头。

布鲁西立刻把嘴收回去。

他往后缩，抿着嘴，觉得不保险，又忙用右手把嘴捂上。

布鲁斯没准备亲，他的打算是扒衣服。

被拽住衣角往上拉，布鲁西顿时明白布鲁斯想干什么了。

他无语的放下手。

亏他还担心魔法也能转移，就怕布鲁斯亲下来，失忆的就变成了自己。

结果，就有这么扎心。

他根本没准备亲，他只想扒了自己看伤口愈合的程度。

昨晚只是一些小伤。

一天过去，它们只在布鲁西腰侧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布鲁斯知道再晚一点，会连最后的这点痕迹都看不到。

“你现在就像一个好奇宝宝，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把衣服拉下，布鲁西示意布鲁斯坐下来聊。

布鲁斯听话的坐下。

“今晚...”他说。

“今晚的夜巡还是我的，你不同意的话，我就喊阿福。”

就知道这么听话是想讨价还价。

“呐，我回来，能去卧室跟你一起睡吗？”

“不能。”

真幼稚，布鲁西撇嘴。

见布鲁斯一直盯着蝙蝠电脑，布鲁西主动让了座。

他来到存放战衣的地方。

“你不去陪着杰森吗，他刚来，你需要多分些精力给他。”

“迪克和阿福在。”

“可它们替代不了你。”

“你可以去。”

“然后好让你偷偷溜去夜巡？”

眼看着离夜巡的时间越来越近了，布鲁西开始换装备。

布鲁斯又没有时刻盯着他，想掩饰左手的小秘密很容易。

他刚刚已经趁蝙蝠洞没人的时候进行了自我测试。

左手暂时看不见，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发挥。

不然难说，他要找什么借口推掉夜巡。

“我走了，你记得杰森的晚安吻。还有迪克，虽然他没说，但如果你能落实，他肯定会很高兴。”

蝙蝠电脑前，布鲁斯脸有点紧绷。

晚安吻什么的。

杰森不知道他马甲，他晚安吻起来没压力。

但迪克知道他就是蝙蝠侠，总觉得不好下口。

但布鲁斯知道晚安吻有助于培养父子感情。

嗯，他以前是怎么做的？

布鲁斯回忆中，他希望能找到参考。

布鲁西一路上都有点乐。

他知道这对布鲁斯是项挑战。

同样的，夜巡开始的时候，这些都被屏蔽。

布鲁西准备蹲滴水兽的时候，再问问布鲁斯完成的情况。

但今天，他没找到蹲滴水兽的机会。

在耳机里传来沙沙的干扰音时，布鲁西就意识到了什么。

蝙蝠侠使用的通信频道有多稳固不用赘述。

而发生在蝙蝠侠身边的事，也通常不能用巧合定义。

布鲁西扫了一眼他所处的环境。

两栋高楼之间狭窄的走道，空无一人。

前方出口有监控能隐约拍到这里，但连蝙蝠的设备都被干扰了。

布鲁西对那个监控已经失去信心。

他试图联系布鲁斯，强迫症的好处这会儿显现出来了。

不能来夜巡的布鲁斯强烈要求旁观，在布鲁西的配合下，蝙蝠洞的电脑上一直显示着他的移动位置，哥谭沿途的监控也在作用，通信设备也一直是打开状态。

这边的情况如果布鲁斯没走神，他肯定已经察觉了。

布鲁西把手摸向腰间。

他动作很快，但他甚至没能碰到腰带。

一只手从他身后探出，攥住了他的手腕。

与此同时，他的嘴也被牢牢捂住。

背后抵上一个人的胸膛。

是男性。

刹那间布鲁西只能做出最粗糙的判断。

因为下一瞬他就昏了过去。

别说战斗或者拖延。

他甚至连敌人都没有看到。

确定人昏过去了，袭击者才在黑暗里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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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也只是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与此同时，他的手腕上泛出波动，无形的涟漪迅速扩散，在一侧形成水幕一样晃动的通道。

来人抱着‘他的蝙蝠’，一秒不停的飞了进去。

很快，通道在他飘动的披风后关闭。

虽然被拒绝跟着，但正联没有那么听话。

至少再让他们确认几天，真没事了，再撤不迟。

小心点总没坏处。

因为昨天来得是超人和绿灯，今晚就排了女侠的班。

女侠绝对是联盟最靠得住的人之一。

但今晚她跟丢人了。

情况远不到需要一秒不错的地步，跟了一会儿，戴安娜就确定蝙蝠的状态保持的很好。

她不紧不慢的飞在天上，跟的太近蝙蝠肯定要唠叨了，戴安娜确定这是个能让他接受的距离。

而且女性的身份在，蝙蝠总是会多出耐心和包容。

戴安娜很肯定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

她不相信哥谭有什么麻烦能让蝙蝠连短短一分钟都撑不住。

但事实就是，她找不到人了。

戴安娜试着在周围找过。

没有，没有。

那个黑色的影子似乎彻底融进了黑暗。

布鲁斯没有走神，他几乎和布鲁西同时察觉到了异常。

但就是那么短的时间。

在他立刻呼叫布鲁西的时候，频道那边已经没有人回应他了。

也许只是设备被干扰了，他竭力冷静下来。

但就在这么想的下一瞬。

却有巨大的缺失感从心头传来，精神世界里，好像有一根绳子骤然被人扯断。

布鲁斯踉跄两步，只觉得心口像破了个大洞。

嗖嗖的冷风刮进来，带起深入骨髓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