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开始,武侦社进入全面戒备的状态,先是港.黑以重要干部死亡的契机开始发难,再是对“异能许可证”时时警惕的组织发动斗争,两面夹击,腹背受敌,可谓情况紧急。
但好在,其一心头大患Gin被打伤,下落不明,其二,在多次转移阵地时,他们及其幸运,扣押港.黑也是五大干部之一的尾崎红叶,由此,得以喘息。
不过尾崎红叶曾专门掌管负责拷问的小组,任何话语,闭口不言,任谁也无法从她的口中撬出有利消息。
当时,太宰治与国木田并身往根据地走。
说到此,最大的变数,应该是太宰治。
因为在这不到半月的波折中,有些陈年往事自然而然显露出来,其中就包括——太宰治曾是港.黑最年轻的干部之一,与港.黑重力使并称为“双黑”。
自知道这件事后,国木田再也没像以往一样对太宰治动手动脚,但是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不说话总有点干巴巴的,于是,他犹豫不决,最后憋出一句。
“你这围巾,挺奇特的。”
棕发青年在他左侧,一身打扮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但平日脖颈上直达下巴的长长绷带此时却被一个围巾遮住。
冬日即临,保暖穿搭也无可厚非,但这围巾是红色,而且是正红色,非常非常让人沉默的款式,里侧有一三字标签随着走动若隐若现,看不太清。
“是吗。”
太宰治倒像是没看出他的别扭,语气照常,扯了扯围巾,随意道:“我也觉得挺丑的。”
末了。
他不明地笑笑:“就不像是人挑的东西。”
那你怎么还带。
国木田满心诽谤,二人的对话被一巨响打断,太宰治神情不变,双手插兜,步调缓缓,门开瞬间,月下兽被轻而易举的解除。
激起愤怒的中岛敦急促呼吸还没平息,没满脸不解:“太宰先生?”
“好了。”
太宰治望向躺在病床上的红发女人,也不知具体是说给谁听。
“到此为止吧。”
“剩下的——”太宰治唇角牵起,似是温柔,可动作却是不容置喙,他示意中岛敦出去:“交给我。”
门的声音缓缓渐渐消失,尾崎红叶虽因身体不适脸色苍白,但面色不显。
久久,她笑道:真是好久不见了,叛徒。”
说来,将近四年之久,一个还是称呼大姐头,另一个却变成了叛徒。
尾崎红叶对于港.黑绝对忠诚,这种浓烈的感情甚至比中原中也更甚,她在□□工作的时候,曾经有三个弟弟年纪的下属,后来一个接着一个变成了同级,可不变的永远是大姐头的称呼。
可也正因此,她了解这三个弟弟每一个人的特点,更知,太宰治的审讯力度无人能敌,曾经她手下审讯组最嘴硬的俘虏在青年手中至多也撑不过半小时。
太宰治淡淡看她,无表情的模样终于有了些有些在港.黑的影子。
他聪慧过人,一击即中,表明当前局面的利弊。
他冷静果断,易如反掌地提出她现在最无法抗拒的极佳条件。
他宛若棋局好手,在有来有回的话语中不曾落入下风。
最后,尾崎红叶无可奈何,答应了他的合作邀请。
那之中,最大程度争来了现在武侦社能得到的所有好处,连退路都细心的考虑周全,进退自如。
就像一张满分的试卷,太宰治这个优秀学生已经全部答完,只需要在名字框写下名字即可。
可,这就像……
尾崎红叶敏感地感觉到了什么,只听太宰治问她。
“最后一件事。”
屋中沉默了许久,久到尾崎红叶疑惑抬头时,她听见了一声微不可及的叹息声。
太宰治不知何时,走到了她的床边,蹲下看着她,满目眉眼,似曾年少。
他像是以前与中原中也吵架后,找不到家长最后只能找她主持公道一样,少有的恳求姿态。
“大姐头。”
“你能不能告诉我。”
太宰治顿了一下,未说姓名,但两人心知肚明。
这位向来以猜测人心出名的猎手此刻少有的出现了一丝急躁情绪。
“他现在的情况。”
很遗憾,当天武侦社发生动荡时,尾崎红叶出差外地,仅仅是有着干部的身份先得到了些消息。
于是,她摇摇头,诚实道:“妾身所知,是Gin受重伤逃出武侦社,归时,路上发生意外。”
她每说一句,太宰治的表情就更加凝重一分。
“现如今,下落不明。”
等中岛敦再次打开房间门时,尾崎红叶淡然坐在沙发上,她无视中岛敦的诧异神色,缓缓道:“我与太宰做了笔交易,在交易结束前,要一直在这里等待。”
她左右环视,未见到一个武侦社的人,有些奇怪:“小子,你没关系吗,不待在太宰身边?”
在出来之前,中岛敦被下了指示,他难以回答尾崎红叶的问题,因为在半小时前——
国木田试图拦住太宰治,他的确不太懂现如今武侦社混乱的状况,太宰治又要做什么事。
只要出门,就是危险,这种担心建立在多次搭档上,即便他现在已经对太宰治曾经是港.黑人员的事情心知肚明。
可太宰治不语,只是慢慢把握住他臂腕的手缓缓推开。
他笑得轻松,像是每次得知下班消息一样。
他回答:“家里出了点事。”
国木田极度不认可,语气焦急:“就算有事也不能现在——”
中岛敦看着他称呼的太宰先生只是摇头,执拗地弯了弯嘴角。
“总要回去的。”
*
当天,港.黑的地下审讯室多了一位意想不到的犯人。
其重视程度,只是有人看守,但无一人敢训。
有年轻者,新加入者不明所以,自告奋勇,但纷纷被他们的带领者怒斥回去。
“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那是曾经被誉为最年轻的港.黑干部,双黑之一,现在名声依旧的太宰治!”
“那不是你们能够触及的!”
曾经的干部,为何叛逃,不得而知。
现如今的犯人,被捕归来,惊世骇俗。
但对着这样一位大人物,审讯室的重视程度可见明显,即便不敢大做动作,可太宰治还是嘴角淤青,手臂、腰间、腿部,身体各个部位都有受伤的痕迹。
他双手双脚均被锁链困住,甚至多加几层重量。
滋滋滋滋——
通电的警备门缓缓上升,有人踏着皮鞋,咚咚咚的,一声一声,在楼梯上有着节奏。
太宰治动了动眼睛,本想抬起头,第一下却没能成功,仅仅是这一轻微动作,就让他疼得出了一额头冷汗。
他的目光瞥见了熟悉的身影。
对待老熟人,他态度向来不错。
于是,太宰治勾了勾笑:“好久不见——”
不等将话说完,他的头就被用拳头狠狠地打向一边,力气之重,他匆匆咳嗽几声,接着,一口血咳到地上。
中原中也面色冷冷:“这景象真是太过完美,胜过上百亿的名画——”
又是一拳,这次狠狠砸中他的眼眶。
“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
中原中也发狠的质问道。
“以前我总想着,想着如果再次抓到你,我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让你苦不堪言,让你这叛徒遭受比犯人更加残酷的刑罚。”
“但现在。”中原中也动手向来进退有度,可现在一反常态,他没动用异能,甚至连异能的一丝影子都没见到,他只是像街头拼火一般,宛若泄愤,一圈又一圈的砸下去。
待太宰治进气多,出气少,最后连呼吸都变得微弱后,中原中和扯着他的头发,强行把人的衣襟拉起,他怒不可遏:“我是真的想杀了你!”
没人会懂现在中原中也的愤怒,这种情感,第一次出现在15岁时羊之王的陨落,第二次出现在旗会全失,他来晚一步,第三次,是现在。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可这一口气,好似五脏六腑都浸了冷水一样,堵得慌,冷得慌,使人阵阵眩晕。
来自港.黑最高级的密令就在他的口袋中,那是一张纸条,仅仅写了一句话——
五大干部之一黑泽阵在出任武侦社任务中意外身亡,死于夜晚十一时三十二分,发现于运重武器的铁轨上,当时,黑泽阵驾驶的汽车与列车相撞,当即毙命。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却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甚至,仅仅是三天前,他刚与黑泽阵通过消息,他这次出差格外顺利,提前完成,在回来的飞机上,他邀约,来一次归期不定的旅行。
对方说好,即便森鸥外时常要求加班,但这样的假期,若他们开口,不会不被应允的。
只是飞机断网的那一个下午,在中原中也再次拿到手机的时候,港.黑的紧急消息先一步到来。
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得到了黑泽阵的死讯。
想到这,中原中也刚要有所动作,可身体却突兀地没了力气,他那一句,哽住一瞬:“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想管,我也管不着。”
“但是哪怕是作为曾经搭档的身份,你也不该——”
中原中也咬着牙。
不该什么,他不是没有反应过来,可在港.黑与黑泽阵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这点,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做干部,他尽职尽责。
但是做朋友,他实在亏欠。
于是,话到嘴边,难以言喻,最后万般言语只化作一句。
中原中也撑着墙,他咬紧牙根:“你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像胜利者一样得意洋洋。”
可他一切的动作就像打在棉花一样,毫无反应。
“起来,和我决斗!”
太宰治全身没有一处好地方,他的嘴唇是被鲜血染的朱红,面色苍白,有气无力。
他眨了下眼,眼尾又是一道血痕,下一刻,全部锁链全部自动开启,笑话,这种程度的锁怎么会困住太宰治。
无论是任由中原中也发泄,还是任他说着那些话,太宰治终于脱离那种沉默的状态。
“我没有得意洋洋。”太宰治被血呛了好几口,哑声道。
在中原中也的目光中,他摇晃着,最后在墙的助力下,缓缓起身。
现在武侦社正是动乱,中岛敦因其异能也出于危险中,一切都是那样的需要人帮助。
可太宰治来这的目的皆不是此。
“你杀不了我。”太宰治不明地笑了声。
“不妨告诉你,明天会召开五大干部会议,原因是我几日前向组织高层递了一封信。”
无论是在港.黑或是在武侦社,太宰治都是一个对工作很认真的人,不提过程的前提下,他未曾辜负过任何一位boss的期待。
但他此刻鲜少冲动,鲜少在短时间内规划了一个如此不完全不明确的战术。
“信的内容为。”太宰治缓缓道:“太宰死后,你们所有人的全部秘密将会公之于众。”
包括现在在位的港.黑boss森鸥外,这也是这么多年,太宰治能够在外立足,无人敢动他的最大原因。
他经历了太多事件,熟知太多事情的细节,掌握了太多首领这辈子最不能被人所知的所有私人秘密。
他这一次,是将保命的武器全部交出。
不计后果,不要性命,却不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武侦社,只是为了一个人。
“他在哪?”
太宰治重复一遍。
“我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