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祁进屋以后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黑发男人一脸淡定地站在被掀翻了的茶几旁边,手中捏着一张状似宣传单的东西……他的目光始终固定在某一处,而萧祁确定那里什么也没有——男人盯着那个角落,就好像单纯地要找一个地方放置自己的目光似的……而在他的脚边,桌子上萧家大少爷平常看得书洒落了一地,茶壶翻倒过来,里面的茶水撒得到处都是,二少爷玩得PSP就泡在水中。
这凌乱的一切都尽数洒落就在萧末的脚边,他却毫无弯腰将它们从地上捡起来的意思,事实上,黑发男人只是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将自己冰冷的侧面留给了萧祁。
似乎是听到了萧祁走进来的动静,萧末微微回过头,淡漠地扫了他一眼,之后用他那平缓无起伏的嗓音道:“收拾干净。”
萧祁顿了顿,点点头轻轻关上门——他以为是刚才自己的举动惹了男人不高兴,于是这会儿西装男只是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在男人仿佛有些疲惫地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的时候,萧祁默不作声地弯腰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整理杂志,将PSP上的水用纸巾搽干净,最后将茶几扶起来,摆放回他原来应该在的位置——
当萧祁做完这一切的时候,他看见男人正依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上前了一步,却在猛地看见男人的睫毛轻轻抖动了下之后下意识地停了下来,站在男人的不远处,萧祁犹豫了片刻后,最终只是弯了弯腰:“末爷早些休息,属下先回去了。”
萧末这才不急不慢地睁开眼。
“回哪?”
回哪?当然是回自己家。萧祁愣了愣,回答:“属下在市区有一套公寓……”
“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回去了,”萧末奇怪地瞥了萧祁一眼,“萧家又不是没有替你准备房间。”
萧末主要邀请他留下这件事让萧祁有些欣喜,然而当他再次对视上那双黑色的瞳眸之时,他却知道自己不能让这种情绪表现出来以免惹得男人反感,所以他只是点点头,视线却不自觉地滑到了男人的手中——那一张始终被他捏在手里的宣传单。
萧祁的视力不错,一眼就看见了宣传单上的内容——居然是警校的宣传单?
萧祁愣了愣,但是立刻想到了这大概会是谁的东西,一丝不确定的情绪出现在他那张向来缺乏过多表情的脸上:“末爷,这是……”
“你不是看见了么?”萧末冷笑一声,沉声说,“警校宣传单——我进来的时候就摆在茶几上,一个生怕我看不见的显眼位置。”
萧祁立刻了然刚才男人究竟在气些什么——一丝说不上是侥幸还是失望的情绪在他心头浮起,然而男人却没有将它表现出来,只是不动声色地稍稍靠近了萧末一些,犹豫了会会见对方没有排斥的意思之后,将自己的指尖放到了男人的太阳穴上轻轻打圈:“少爷对警校有兴趣?”
萧末沉闷地嗯了声,想了想,再次想到下午萧衍假装乖巧答应自己哄自己开心结果转个头就无声地给他这么一下,男人顿时还是觉得很不爽,于是又补充道:“萧家本来就是黑道起家,要是给人家知道我们家养出了个警察的儿子,这不是让别人笑掉大牙么。”
萧祁原本想要问这是哪个少爷放在那的宣传单,可是转念一想萧炎成日带着一群小混混的遍天下无敌,反倒是萧衍规规矩矩上课读书——这么相比之下,愿意接触白道这边事情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浮出水面,于是原本问题到了嘴边,最后却变成了几乎是肯定句的问句:“是大少爷?”
“……”萧末十分不爽地又牙疼似的哼了声。
“末爷用不着动气,萧家这些年走货偶尔吃亏,也就是因为白道那边太难打入关系,如果——”
“你觉得以萧衍那种个性,你能指望他毕业之后打电话告诉我‘老爸今晚警署查港口你要小心’这种事吗?”
“……”
不能。
萧祁默默地闭上了嘴,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明白萧末在气些什么——如果这么一想的话,搞不好以后萧末还会沦落到被儿子抓到警察局里去录笔录的尴尬境地。
难免男人会生气。
萧祁不说话,萧末反而像是忽然找了个吐槽对象似的开始像个老头子似的喋喋不休起来:“我不是说我要阻止他干什么,毕竟孩子大了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很不高兴他不愿意直接将自己的想法告诉我,表面上——就是今天下午,萧衍才刚刚答应了我要接管家里的事业,但是转个头个功夫,他就把这么一张宣传单放在茶几上给我看,这不是专门要气我么?”
“……”
“啊?”
“末爷?”
“你倒是发表下意见,”萧末不耐烦地催促,“别光听不说话,你睡着了我都不知道。”
这话说得任性了,自己站在这里,而且还在一刻不停地替男人按摩,怎么可能睡得着?萧祁有些无奈,却还是耐着自己那温吞的性子,不急不慢十分诚实道:“属下没有孩子,自然是不懂这些东西的。”
一句话,换来了萧末又一次任性的咂舌音。
男人越想越烦躁,恨不得冲上楼去把萧衍从床上面拽起来揍一顿——要么干脆塞进地下室家法伺候到他放弃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千万种揍儿子的方式在萧末脑海中沸腾,直到最后,他长长地喘出一口重气,展开那张被自己捏得皱巴巴的宣传单,飞快地扫了一眼,男人满意地看见那个上面居然有显示报名体检的日期,日期就是下周的周末……
以及宣传单上似乎还隐约有提到,如果体检过关了的话,还会有一系列体能训练测试……只有通过了的学生才能由学校担保进入警校。
“……”限制条件很多嘛。
抿抿唇,男人似乎在沉思些什么,直到他微微动了动,轻轻推开了萧祁搭在自己头上的指尖,这时候萧祁才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抱怨,他只是坐起来将那张宣传单放回茶几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早些睡。”萧末说,“明天还有明天的事要忙。”
“……”萧祁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男人,有些闹不明地点点头,“末爷,晚安。”
男人恩了一声,然后迈着比之前轻快不少的步子上了楼。
……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亮,萧祁才搞明白萧末所谓“明天还要明天的事要忙”还真就是字面意思,至少萧家父子三人一大早就直接在早餐桌上开战。
当萧家双生子双双在萧末手边落座,男人不急不慢地放下了手中吃了一半的土司,他不顾自己眼皮底下还挂着一抹可笑的睡眠不足带来的淡青色,此时此刻他盯着萧衍,直到将正在喝果汁的萧家大少爷盯得浑身发毛放下杯子好奇地看着他,萧末这才满意地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道:“萧衍,我昨晚回家以后,看见你放在茶几上的宣传单了。”
这会儿萧末正处于某种兴奋当中。
原因是昨晚他演戏了大半宿设想无数次怎么样才能在言语上打败他的大儿子劝他放弃这么不靠谱的成长路线——在思考道路上,他幻想萧衍冷漠萧衍无情萧衍无理取闹甚至萧衍当场痛哭流涕而自己无情地用各种姿势拒绝他的请求,总之,男人恨不得准备了八十一种“如何拒绝儿子”的方案,为的就是这一刻。
萧末浑身处于备战状态。
却在这时因为萧衍的一句话偃旗息鼓——
只见萧家大少爷一挑眉,琥珀色的瞳眸之中沾染上了一丝好笑的情绪看着他老爸:“什么宣传单?我没放东西在茶几上。”
萧末:“………………………………………………………………………………”
简直无情。
此时此刻萧家家主觉得自己脸上名叫“尊严”的玩意碎了一地,换句稍微有文化一点的话来说,就是“颜面何存”。
萧末抽了抽唇角,在儿子戏谑的目光之下恨不得抓起盘子挡住自己的脸,他停顿了三秒,这才显得有些招架不住地说:“昨晚我回家的时候在茶几上看见一张警校宣传单……”
萧衍挑了挑眉没说话,萧末却在这个时候猛地发现他的小儿子似乎正用那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你大脑有坑吗?”萧炎盯着黑发男人,用非常危险的语气说,“还是你觉得你还有一个儿子?”
萧末的大脑停止运行了五秒。
五秒之后,他抑制不住用见鬼了似的表情看向他的小儿子:“那宣传单是你的?!”
话说的尾音到最后几乎都因为惊讶变了调。
——这一点成功地让本来就有些火大的萧炎怒气冲天想到昨天自己鬼鬼祟祟把那张宣传单放到茶几上的诡异心情,少年的脸色又是愤怒又说羞恼,五颜六色十分好卡看——他呯地一声将手中装满了牛奶的杯子扔回桌子上,到了最后,只是冷笑看着面前这个姑且应该称之为“家长”的黑发男人:“是我的又怎么样?”
“……”
萧末的心情由最开始的愤怒变成了怜悯。
他伸出手,撩开坐在他身边的小儿子的头发,捏了捏他带着一个白金耳环的耳廓,然后继续沉默地戳了戳被他穿得乱七八糟的校服下摆,最后满脸无语地伸出手给他的儿子翻了下拧成了麻花状的衣领。
然后萧末收回手,沉默不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萧炎沉默地瞪着他片刻,然后十分恼火地骂了句脏话,猛地从桌边站了起来——椅子拖拉在餐厅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可怕的刺耳声响,其中夹杂着萧炎火爆十足的怒吼:“你什么意思?”
“……我觉得你已经懂我的意思了。”萧末淡淡道。
萧炎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额角青筋跳了跳:“我要是想去谁能拦得住我?”
“你要去,”萧末冷笑着拿过手边杯子中的鲜榨柳橙汁轻轻抿了口,这才不急不慢道,“也要看人家收不收你。”
萧炎回之一个更加冰冷的笑容——也只有这个时候,萧家父子才真的像是父子,毕竟当他们冷笑起来的时候确实都有令对方火冒三丈的本事:“如果我就是被收了呢?”
“那我也不会让你去。”
萧炎响亮了骂了声脏话,一双琥珀色的瞳眸死死地瞪着桌边悠哉吃早餐的黑发男人,眼里能冒出火花来,他问了一个昨天萧祁也问过的问题:“黑白通吃有什么不好?你末爷搞不好可以从此在K市坐大。”
“第一,这些年萧家在警局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我们家还算顺风顺水。”萧末不怎么行动地扫了眼萧炎,“第二,我还没做好准备要在这种被人家笑掉大牙的情况下在K市坐大。”
“老子当警察而已,又不是去做鸭!!!!!!!!!!!”
“……”
萧末一顿,觉得自己应该稍微说两句软话安抚一下暴跳如雷的小儿子——但是此时他也知道自己已经不用多说,因为萧家二少爷已经丝毫不给机会地如同疯牛一般横冲直撞地冲出了家门。
萧末:“……”
萧衍:“……”
萧末:“那个……”
萧末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他就看见自己的大儿子轻轻地将餐具放入了餐盘之中,他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男人缓缓道:“萧末,说实在的,其实我也很生气。”
萧末:“……”
为什么!!!!!WHY!!!!!!
你就不要凑热闹了好不好!!!!!
仿佛是读懂了黑发男人无声质问的目光,萧衍抿抿唇,好看的眉轻轻蹙起:“昨天下午我在学校里答应过你以后按照你喜欢的方向规划,你想让我读法律我就去读那个,可是你转过头来就因为一张来历不明的宣传单立刻怀疑我,这让我觉得很不开心。”
萧末:“…………………………”
有道理。
虽然无情。
绝非无理取闹。
此时此刻,男人看着面前满脸平静的儿子,却没有错过他那双比起平日显得有些黯沉的琥珀色瞳眸——萧衍这副难得显得有些失望的表情让男人内心顿时草泥马狂奔,然后他蛋疼地内疚了。
萧末沉默着想了想,在这种场合之下,他是不是应该说一声“对不起”比较好?
……男人决定给自己三秒用来纠结,但是他发现自己在第二秒还没开始的时候就该死地说了——
“对不起。”
萧衍坐在餐桌边看了他一会儿,直到这一次换萧末被看得浑身发毛,这才终于换来萧家大少爷一句饱含叹息与无奈地“没关系”,说完之后,萧衍收回了目光,从桌边站了起来拎起书包,缓慢地,头也不回地向着萧炎离开的方向走去。
萧末坐在桌边,面对瞬间只剩下他一人的餐桌,他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会作死——比如在五分钟之内愣是把他的儿子们给得罪了个遍。
……
接下来的几天萧末和萧炎都处于冷战期,而且这次的情况比较严重,萧炎就像存心躲避似的几乎不会出现在萧末的视线当中,饭也不在家里吃,有时候好不容易遇上了,萧末跟他说话他也是爱理不理,否则最多不超过三句话就会再吵起来。
萧末的态度很坚决。
并非只是考虑到他的面子问题,他还想到的是萧炎这种身份背景如果跑到警校里搞不好会被人穿小鞋——就算从警校出来了,警署那边又有谁不是表面和平私底下对他们这些黑帮起家的家族恨得牙痒痒,升迁有难度的话,难道他萧末的儿子还准备当一辈子的片儿警不成?
哪有人上赶着送上门给人整的?
而且萧末不觉得以萧炎的性格受得了这种委屈——这家伙和个炸弹似的一点就爆,黑帮火拼好歹也是真枪实弹,政界的暗箭伤人压根不适合他。
萧末试图把这些告诉萧炎,但是他不听,萧末又想告诉给萧衍让他帮着自己一起劝,然而男人没想到的是这一次大儿子似乎也没准备帮他,甚至在他开口的第一秒就以“不想干涉弟弟的事情”为理由直接一口气回绝。
萧末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这些天他从最开始的强硬变成软磨硬泡,有时候他就坐在那里不说话,光用一双眼睛就能把萧炎看得浑身发毛暴跳如雷。
直到周五那天晚上,男人坐在餐桌边看着终于肯回家吃饭的小儿子,忽然放下筷子用十分平静地语气说:“萧炎,明天有一个游艇会你陪我去。”
萧炎一愣,抿了抿薄唇下意识地用危险的目光看着男人,似乎是想看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你们也老大不小了,偶尔也要带你们出去见见世面才好,”萧末重新拿起筷子,不急不慢地给大儿子夹了一块清蒸鲈鱼肚子上的那块肉,然后将动都没动只是少了一块肚皮肉的鲈鱼翻过来,在另一面将同样的一块肉夹下来放到小儿子的碗里,“明天萧祁会带萧衍去熟悉一下萧家手下的主营场子,萧炎你负责陪我去参加那个游艇会。”
萧衍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萧末,等了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捧起碗将男人替他夹的鱼肉放进嘴里。
而萧炎则是死死地瞪着男人,仿佛没有看见对方替自己夹菜的行为,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明天篮球队要训练。”
萧末眼皮都没抖一下:“推掉,以后周末的时间都空出来,我会替你们安排好。”
萧末的一句话语落,萧炎就立刻知道男人在打什么算盘了,强忍下了将一桌子菜全部掀到那张淡定的脸上的冲动,萧家二少爷怒极反笑:“安排?我凭什么听你的,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去参加体检?”
“你下周体检么?”男人笑了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十分高超地假装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那还真是太不巧了,下周我正好有跟秦朗约好去拜拜,准备带你去来着,上次帮你算命人家都说你八字煞气太重,多拜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去。”萧炎一口气回绝。
“你不去我绑也会把你绑去。”萧末的态度亦是很坚决。
当晚的晚餐又是不欢而散。
晚上萧末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上辈子没当过父亲,除了老头之外也从来没有过真正的父亲给他照葫芦画瓢……而他这辈子重生多了两个儿子,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养儿子,只能尽自己可能地多为他们设身处地地考虑,并且在容忍地范围内也各种纵容他们——男人觉得自己是对的,至少在萧炎的这件事上他没有做错。
萧末翻来覆去睡不着,陷入了各种负面情绪之中,直到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了公鸡打鸣的声音,男人这才吐槽着这种别墅区为什么会有人养鸡这件事儿缓缓入眠……
睡下去之后,男人睡得很沉,以至于中间有人来过他的房间他都不知道。
所以第二天萧末睁开眼的时候,首先他觉得自己的胳膊好像举得有点累,然而当他想把自己手放下来的时候,手腕上一个奇怪的束缚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男人莫名其妙地抬起头,随即满脸黑线地发现他的双手被两只情趣手铐分别铐在床头两边,手铐的边缘有一层毛茸茸的兽毛,当他试图拧动手腕的时候,手铐边缘并没有弄伤他……
可是也不能把手拿出来。
绑架?
…………哪个绑架犯会把人直接绑架在自己的床上?
萧末搞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他无声地张了张嘴,随即发现嗓子有些干渴,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也被人绑了起来,并且是并拢绑在一起的——这让他现在的动作看上去很滑稽,就好像是一副被绑在巨大床上的耶稣像。
男人想开口喊人,却在猛地静下来后忽然听见了似乎从他的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萧末闭上了嘴,静静地等待着——直到浴室里似乎有什么人将莲蓬头关上,然后传来了什么人赤着脚踩在浴室瓷砖地上的声音。
紧接着浴室门被拉开。
一个赤裸着上身,下身也仅仅只是围着一块白色浴巾的黑发年轻人从浴室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滚落,麦色的皮肤在水珠的衬托下显得令人难以直视地性感,他的头发很湿很乱,大概只是出来之前随手用毛巾擦了一下……
当他走动的时候,耳朵上那枚前几天才被萧末嘲笑过的白金耳环在窗帘缝隙投入的阳光之下显得闪闪发亮。
萧炎赤着脚踩在萧末房间柔软的厚实地毯上,面无表情地走到萧末跟前。
他背着光站在萧末的床边,当男人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因为背光的关系,除了能在黑暗之中看见那双显得异常晶亮冰冷的琥珀色瞳眸之外,男人什么都看不见。
“萧炎。”
男人平静地叫了一声。
“老爸,”少年轻佻地笑了声,“怎么样,被绑住的感觉爽不爽?”
萧末发现自己的喉咙干哑得可怕:“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如果不是昨天你自己‘提醒’我,我都想不到这一招,昨晚连夜骑机车下山跑到二十四小时情趣用品店买来的,很贵的手铐,喜欢不喜欢?”
萧炎笑了笑,伸出手戳了戳男人的手铐,顺着手铐边缘,那略显得粗糙的指尖轻轻滑落在男人白皙细腻的手腕皮肤上,沿着手臂一路下滑,在满意地看见自己引起的一小片鸡皮疙瘩后,他这才满意地将自己那作怪的指尖收了回去。
“萧祁呢?”
“干嘛,想搬救兵啊?”萧炎嗤笑,“他跟我哥去参加你那个所谓的游艇会了,早上我跟他们说你不舒服来着……谁让你睡过头没有下楼吃早餐。”
“…………”
萧末深呼吸一口气。
“管家和云妈也被我放假了,”萧炎仿佛并没有看见床上那双死死地盯着自己的黑色瞳眸目光已渐渐变得凌厉,漫不经心地坐在萧末的床边,当男人的注意力被床边陷下去的一块吸引去的时候,少年伸出两根指头捏住男人的下颚往上扳了扳,用及其缓慢十分戏谑的语气缓缓道——
“现在家里就还剩我们两个人了,老爸,你不是要让我陪你吗,我们做些什么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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