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森的三观都被教宗这一番话刷新了。
他震撼地看着教宗：“你你你……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教宗对他微笑，美貌令人目眩神迷，“我不是告诉过你了吗？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我们的记忆，感知，情绪都是互通的。”他一步步上前，把乌森堵在墙边，“我们是同一个人。”
乌森：“……”
尤利塞斯看他表情一片空白，便顺势牵他到宽大的靠椅上坐下。
乌森的大脑CPU都红温了，他没那么聪明，大脑算力不太够，死机了好一会，自动重启后，看见的就是教宗尤利塞斯那张伟大的脸和笑吟吟的表情。
颜狗短暂的沉迷了一会。
五分钟后，乌森沉痛清醒，心想自己真是没救了。
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他简单梳理了一下：
1.教宗尤利塞斯自称和加百列老师是同一个人，并且拿出了证据。把乌森和加百列老师单独相处时发生的事说了出来。
2.教宗尤利塞斯说他和加百列老师都是梦神的灵魂碎片。
乌森也算是见多识广的现代年轻人，这个设定他听说过啊，不就是切片嘛。
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这个时候搬出他1V1纯爱战士的人设来严词拒绝似乎也不管用……切片和1V1也不冲突？
然而……
他干巴巴开口：“但你们看上去不像同一个人啊。”
本来他语气应该更重一点，然而他一想到教宗和加百列老师本质上是一个人……语气就不自觉的放软了点。
但是……这不对啊……
乌森觉得自己要晕头了。
尤利塞斯仍然微笑着：“你是说样貌，还是性格？”
乌森：“这很明显都是吧！你长得和加百列老师不一样，性格也不一样啊！”
加百列是我的绝世好老师，你是我的坏老板，这怎么能一样呢？！
尤利塞斯垂下眼眸，一双金色的瞳孔专注地看着乌森，他的双手撑在靠椅的两边扶手上，从上到下俯视着乌森。
然后他不笑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长相完全不一样，但几个呼吸过去，乌森震惊的发现他的神态和气质几乎和加百列老师一摸一样。
“乖孩子。”他开口。
声音完全不同，但语气和加百列老师也完全一致！
简直像被加百列老师魂穿了一样！
下一瞬教宗又舒展眉目笑了起来，恢复成他自己：“现在呢？”
乌森：“……呃……这个……”
他说不出话来了。
他知道切片设定，但他不了解啊好吗！原来还可以这么玩的吗？
“你等一下！”
乌森紧急下线，补充自己知识的短板。
他在网络上搜索切片，最顶端跳出一个Python切片操作的指南，乌森点进去，发现是程序操作……
他再找，找到一个符合要求的讲解视频。
视频简要介绍，说切片就是看上去不同身份不同性格的人，但实际上是同一个……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这些乌森都知道。
乌森又找。
然后他发现了一个推荐书单的，点进去一看，关键词是切片男主。
下边列了一摞的小说名。
乌森：“……”
那就看看吧，看完了小说应该就明白了。
他翻到最后，推荐书单的主人说这些小说所在的平台叫什么绿江。
乌森赶紧下了软件。
打开之后，乌森看着那透露着一股古早味的界面，还以为自己错下了盗版，这都二十四世纪了，界面整的还跟二十一世纪的一样。
反复验证没错后，乌森充了钱，按照推荐的书单从上往下挨个看。
看完一本，他大为震撼，在评论区留言：
【非杠，诚心求问，但这不是不同的人吗？为什么能算1V1呢？切片的设定究竟是啥？小白第一次接触，真的不懂。】
这本文很热门，评论区读者很多，即便是大半夜的依旧有人，很快就有热心读者给乌森解答：你把他们看成不同的人格就理解了，遇到的不同切片就是一个人的不同人格，他们虽然看上去截然不同，但都是同一个人衍生出的不同人格，象征着这个人的不同一面，有的好有的坏，但都是同一个人片面的部分，主角和每个切片谈恋爱，象征着治愈和接纳的过程，让男主知道他的每一面都有人能够接纳，到最后切片融合，就象征着不同的人格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一个完整的人格，好的坏的都融合在一起了，所以是1V1。
乌森：……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啊，但是不同人格……可恶……人格分裂又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了！
他再度提问，然后这个读者建议他去看一部电影《致命ID》。
【这部电影讲的就是人格分裂，看完了如果还不懂，就去看解析，哔站上有很多大佬分析的，挑一个或者几个看，看懂就明白了了。】
乌森谢过这位热心读者，继续补课。
看完了电影，乌森念念不忘：
结尾真是太反转了，精彩啊！
……等等我是来干嘛的？
折腾了几天之后，乌森总算是搞明白了。
逐渐理解了一切.jpg
然后他信心满满，重新登游戏，第一眼又是教宗那张伟大的脸。
五分钟后，颜狗回过神来。
他想起一个致命的问题：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一切，知道了什么是人格分裂，也知道什么是切片，也知道为什么切片能算作1V1，但是……我应该怎么面对摆在我面前的现实问题？
难道我要学那些主角，一个一个谈过去吗？
可人家都是穿越，一个世界谈一个，非常自然而然，我这同一个世界里有好多个啊！
咋办啊？！
同时谈？那不是劈腿吗？
谈完一个立刻分手然后找下一个接着谈？那不是渣男吗？
乌森：“……”
读了一堆书发现没一点用。
气死！
乌森在心里唉声叹气。
最终他决定开摆：“你说的我搞不懂，反正我就只喜欢加百列老师。”
尤利塞斯一笑，另起话头：“乌森，你认为爱是什么？爱他的外貌，还是爱他的心灵？”
这个问题埃博塔斯也问过，乌森的回答也和上次一样：“当然是心灵。”
“很好。”教宗循循善诱：“如果你爱一个人，你是只喜欢他的优点，还是接纳他的全部？”
乌森不知道教宗问这个干嘛，搞得好像爱情咨询师一样。
他回答：“那肯定接纳全部啊。”
毕竟加百列老师都没有嫌弃他笨，还接受了乌森的告白。
教宗眉眼温和，像是看着猎物一步一步被诱入陷阱：“我和加百列都是梦神的灵魂碎片，因此我们都是梦神的不同一面，你能接纳加百列那一面，但不愿意接纳我这一面。”
他叹了口气：“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像个只喜欢伴侣优点，却对伴侣的缺点深恶痛绝的人？”
教宗的哀伤的语气和他略带失落的表情结合，加上他现在有了【与加百列同为一人】的身份加持，搞得乌森真的愧疚起来了，呐呐地：“对不起啊。”
他下意识道歉：“我的错我的错。”
教宗注视着他的双眼：“既然如此，你是不是应该改正你的错误？”
乌森：“……呃……是？”
教宗微微一笑：“好孩子。”
乌森：“……”
感觉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还不等教宗继续开口，乌森就“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去找梦神！”
然后火急火燎的跑了。
他总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虽然不知道为啥，但乌森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立刻跑了。
情况很复杂，乌森很迷惑，所以他决定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致命ID》里，解决人格多的问题就是让不同的人格相互厮杀，然后挑一个最好的留下。
乌森想过要不要照葫芦画瓢，然后把加百列老师留下来。
但他下不了手……
虽然教宗是坏老板黑心资本家，但对乌森也确实不错，乌森怎么能杀了他呢？
所以他来找梦神。
既然主体是神明，那现在每个灵魂碎片又都有了属于自己的一个身体，只要劝梦神别把灵魂碎片融合，让他们继续充当不同的人不就行了？
机灵的乌森直接向梦神表达了自己的诉求：“你到时候把教宗融合回去就行了，别动加百列老师好不好？”
梦神垂眸看他：“你似乎还不了解情况。”
乌森：“什么情况？”
梦神：“我的灵魂碎片有很多。”
乌森：“……啊？不止两个吗？”
梦神颔首：“加百列，尤利塞斯，纳尔赫，埃博塔斯，他们都是。”
乌森差点给梦神表演一出当场晕倒。
过了好一会，他才颤巍巍地道：“你……你……你没事干嘛把自己切那么多啊，你是伏地魔吗！”
梦神皱了皱眉，平和地跟乌森讲述了自己的计划。
切埃博塔斯，用来整理塔德兰大陆。
切纳尔赫，用来护住暗影之兽。
切尤利塞斯，用来收集信仰获得本源之力，遏止大灾变的恶化。
切加百列，用来联合所有灵魂碎片，最终唤醒祂本体。
“如果一切正常进行。”梦神说道：“他们会在任务完成，我苏醒后自然而然的被我融合。”
祂看着乌森，面上现出几分苦恼：“我现在把他们留下来陪你玩，你不高兴吗？”
梦神耶摩瑞亚继续：“我苏醒后，我的灵魂碎片也都有感知，他们相互之间共享记忆情感感知，你和任何一个接触，其他所有灵魂碎片，包括我本体，都能身临其境，同时感知到。”
乌森：“……”
所以我到底劈腿了还是没劈腿？
如劈？
他CPU差点再烧一回。
梦神弄不明白人类玩家的执着，平静地又开口说了一句令乌森震撼不已的话：
“我明白了你的苦恼，但这究竟有什么可苦恼的？他们本质上都是我，我们的内核是一致的。”
“所以，为什么我不能同时是你的挚友，上司，下属，老师和丈夫呢？这样不是很好吗？我们会比任何人都要亲密。”
“而且，你难道不喜欢吗？”
梦神感觉很奇怪，他此前观察人类，男性人类总喜欢寻找许多伴侣，乌森为什么看上去反而不开心呢？
祂尝试着用人类的思维思考，乌森的思维方式还停留在人类的范畴，这也是为什么耶摩瑞亚认为他年幼。
“还是说腻了，想要一些新面孔？需要我再切几个出来陪你玩吗？”
在祂看来这没什么，就像人类为了让伴侣喜欢而穿上不同的新衣服一样，大部分人类都有满满一柜子的衣物，梦神耶摩瑞亚却只有四个灵魂碎片，似乎确实有点少。
耶摩瑞亚已经改变了想法，祂此前觉得乌森太过年幼，认为让灵魂碎片陪他玩一玩就可以了，但随着时间推移，每隔一段时间乌森就会跑来和祂撒娇，倾诉爱意（祂认为加百列就是祂自己），时间长了，祂的想法就改变了。
年幼一点其实也无碍，神明的寿命是永恒的，所以论年长年幼其实没什么意义。
因此，人外神明诚恳发问：“你想要多少个呢？对外貌和性格有什么喜好？”
祂在模仿↓
（人类对伴侣：你想要我穿什么样的衣服呢？对颜色和款式有什么喜好吗？）
耶摩瑞亚认为自己很善解人（类）意。
乌森：“？？？”
啊这……
CPU爆炸.jpg
水太深把握不住，告辞！
乌森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本来下意识想去找加百列老师求安慰，然后转念一想，刚刚梦神说他和加百列老师的接触其他所有切片都能同步接收到。
那岂不是……
算了算了算了！
乌森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郁闷地砍怪。
砍了几个小时后，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下线了。
有些人看上去还活着，其实已经逝了一小会了。
乌森盯着房间里的大号加百列海报——他自己截图P成海报然后打印出来的——感觉心情很复杂。
就是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呃……
乌森挠挠头，本想给游戏制作组发邮件，但想想游戏制作组跟死了似的，发邮件几乎也没什么用，又改了主意。
他灵光一闪：哔站这么大，UP主这么多，乌森只是其中一个，还是不那么出名的，他都收到了这个《无上意志》的试玩版，说不定其他UP主也收到了呢？
赶紧问问别人是怎么处理的。
鉴于乌森事业的逐步发展，他和很多UP主扩了列，于是他找了一下当时玩过《无上意志》demo的UP主，挨个发了信息过去。
然而他们都表示没收到。
一个大游戏UP主跟乌森比较熟，他接商业推广也比较多，大部分游戏都有找他合作，经验很丰富。他详细的问了一下乌森的情况，然后发了一串问号过来：
【不是哥们，就这你都接呀？我刚查了一下这个游戏公司，发现根本就不存在，它的网站也就批了个皮，里面空荡荡的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联系方式什么的也都是空的，那个邮箱更是一个国外的公共邮箱。】
乌森：【啊？！】
对面很无奈：【一般这种情况都要查一下对面的公司情况，然后和谈一谈待遇才能接的，对方的公司不存在，就发个邮件，之后也没有任何消息，这种我们都不会碰的，而且你这情况……唉，签了合同吗？】
乌森：【……没得。】
对面：【……我真服了你了。】
乌森当初接到《无上意志》的时候还是个小白UP主，啥也不懂，觉得对方能提前给自己游戏就已经很给面子了，哪里想到要去查什么厂商，谈什么待遇。也就是现在粉丝数量渐渐上来了，有找合作的都会提前把待遇给乌森说好，也不用他去谈。
大UP给乌森科普了一轮，然后告诉乌森这个游戏特别不靠谱，先不说这个游戏厂商根本不存在，就算存在，也不可能有游戏厂商在发售前几个月就把游戏给UP主，搞不好是诈骗什么的，让乌森最好别再玩了，以免出什么危险。
也就是乌森当时是个小白，稍微换个有经验的UP主，在查了一下对方的资料发现不存在，又看到对方说几个月后游戏才发售，且之后不论怎么联系对方都没反应的情况，估计连游戏都不会下载，更别提玩了。
【而且，你最好之后也别发视频了，有可能被人家告，到时候说不定要赔好大一笔钱。】
乌森：“……”
啊？！我录了那么久的视频！
血亏啊！
他道了谢，然后坐下开始沉思。
大UP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无上意志》这个游戏真的很好玩。
乌森赶紧把全息舱的网线拔了，然后立刻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发现一毛没少，松了口气。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
他犹豫了半天，理智上觉得大UP说的很对很有道理，应该立刻停止玩这个游戏。但感情上又舍不得。
他只是想找解决赛博切片男朋友的办法，怎么突然就被现实来了一发重击啊！
乌森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游戏继续打，录屏继续录。
起码得玩到结局吧？
而且游戏里还有加百列老师呢！
他的赛博男朋友！
至于录屏，不能发就不能发，但可以给自己做个记录，也是很有纪念意义的。
而且，乌森心中还怀着小小的希冀：对方要搞诈骗，也不至于拿一个质量这么好的游戏来诈骗吧？搞不好人家只是破产了或者换名了，过一段时间找到金主爸爸了又满血复活了？
对公司什么的一无所知的乌森猜测。
不过，发生了这么一出，乌森觉得加百列老师好珍贵啊。
《无上意志》会不会出还存疑，他要是把这个游戏现在删了，很可能以后再也没地方下载了，也见不到加百列老师了。
什么切片不切片的，和乌森刚刚面对的现实一比，那压根都不是事儿啊。
……至于切片怎么解决。
先摆一会，走一步看一步吧，要不然问问加百列老师？
加百列老师怎么说他怎么做好了。
加百列老师那么聪明。
第一次谈赛博恋爱就如此的刺激，乌森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都不知道自己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了。
进全息舱前，他谨慎的看了眼网线插口，确认网线没接上，才爬了进去。
进游戏很顺利，看来游戏运行不需要网络，乌森又心安了一点。
乌森见到加百列老师，下意识想像以前一样一路小跑扑过去，然而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知道的信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紧急刹车，小心地走到加百列面前，沉默了一会，小声的叫了一声“老师”。
加百列看乌森有些疏离的态度，恨不得把教宗尤利塞斯给杀了，可惜同为梦神灵魂碎片，他不能这么做。
而且教宗原本是梦神计划着要“成神”的那块灵魂碎片，实力也不容小觑。
他叹了口气，“怎么对老师这么生疏？”
发现加百列老师不高兴了，乌森赶紧解释：“老师，不是生疏，就是觉得……有点不好。”
现代人隐私观念都比较重，只要一想之前和加百列老师亲昵的各种过程和感觉都被梦神的其他灵魂碎片，也就是埃博塔斯，尤利塞斯和纳尔赫和梦神本人同步感知了，他就觉得很羞耻。
放到谁身上都会觉得羞耻的吧？！
脚趾抠地，抠出一栋豪宅。
乌森拘谨地坐在桌子对面，连手都不敢跟加百列牵了。
——他感觉不仅是加百列老师，之后他遇到埃博塔斯和纳尔赫的心情也会很复杂。
唉，造孽啊。
加百列开口了：“能把你和梦神的对话告诉我吗？”
教宗和乌森的互动他都清楚，但乌森和梦神的互动加百列却不知道，他需要先了解情况，然后对症下药。
乌森哪有不同意的，他赶紧讲，然后讲着讲着，他突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本来，如果按照梦神的计划进行，那么唤醒梦神的应该是合作的灵魂碎片们，根本没有乌森什么事。
而按照目前的游戏进程来看，估计乌森打到结局了，梦神都有可能没被唤醒。
如果梦神没被唤醒，那么加百列老师他们就不会发现自己是灵魂碎片，也不会感觉记忆情绪同步……
而这一切会发生的原因，都是因为乌森沉迷梦神的美貌（当时还是乌森幻想出的完美女神面貌），非要花那么多钱唤醒祂！
属于玩家没事找事。
我超，小丑竟是我自己！
发现了这一惊天事实，且自己才是目前复杂情况产生的罪魁祸首之后，乌森越说越没底气，时不时偷瞄一眼加百列老师。
加百列密切关注乌森的神情变化，捕捉到了每一个细节。
结合梦神所说的话，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我明白你的顾虑了。”加百列微微一笑：“乖，乌森，到老师这里来。”
乌森犹豫了一下，看看加百列老师，最终还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