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崽。
带着热气的吐息扑上简渲的脸, 或许是被热的，简渲的脸有些红。
简渲伸出手，捂住裴渐的唇, 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你别这么喊我。”
裴渐笑了一声，热气喷在简渲掌心。
简渲松开手，把手心放在裴渐胳膊上，擦了一下，然后双手放在裴渐脸上, 左瞧右瞧。
不怪简渲没认出来，如今裴渐的性格和当时的哥哥相差了太多，一个就差把叛逆少年写在脸上。
一个......
简渲的视线落在裴渐脸上，望进男人眼底看不见尽头的笑意。
一个温柔幼稚的要命。
除了那双眼睛，没有半点相似了。
“之前叫你乖崽你都没捂我嘴。”裴渐握住简渲的指尖，轻轻晃了一下，语气有些抱怨。
简渲被裴渐莫名其妙地栽赃气得睁大了眼睛, “你放屁, 当时我也让你别叫我崽子好不好。”
不得不说，简渲记忆力确实很好。
裴渐没想到简渲也还记得，他笑了起来, 又有些感慨。
有时候老天确实很仁慈。
让早就相遇的人再次相遇。
裴渐不知道当初还愿意相信陌生人的简渲现在会变成对着任何人都露出刺的小刺猬。
裴渐不愿去问。
他现在只想抱一下简渲。
可办公室突然多出的脚步声打断了裴渐和简渲突然的叙旧, 裴渐身子往后仰，拉开和简渲之间的距离, 回头就看见隔壁四班的班主任进了办公室。
见裴渐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坐在一起，四班班主任笑着问道：“小裴，和学生谈心啊？”
裴渐看了一眼像鹌鹑一样恨不得把脑袋埋地里的简渲，笑着回答四班班主任的问题：“嗯，谈会心。”
然后对简渲说道：“你先出去吧。”
没说让简渲回教室, 简渲点点头，跟四班班主任打了个招呼，就往外面走了。
简渲走后一两分钟，裴渐才站起身，对四班班主任说道：“我出去吃早饭了，如果有学生找我有事麻烦您帮我解决一下。”
四班班主任应了声好。
裴渐刚出办公室门，转角就看见了一脸无聊的简渲。
男生面对着墙壁，脚尖时不时踢下墙壁。
裴渐笑了一声，走到简渲面前，对简渲说道：“去操场聊？”
“你不怕撞到领导啊？”简渲抬起头，看着裴渐。
“应该没事吧？”裴渐开口。
简渲停下踢墙壁的动作，晃晃头，“不要，去天台。”
裴渐只好顺从简渲，开口：“行。”
天台的门有锁，但每个班班主任都有钥匙，裴渐把天台的门打开，两人走了进去。
简渲坐在有些陈旧的软垫上，拍拍身侧，示意裴渐坐下。
“刚刚是不是在说为什么我处分突然没有了？”简渲见裴渐坐下，才开口。
简渲很快就适应了裴渐就是那个蓝眼睛哥哥的事实，也没有什么抵触。
但裴渐没简渲头脑那么简单，他现在只恨自己当时怎么不把简渲乖乖带在自己身边，按照以前简渲的性格，说不定他俩早在一起了。
裴渐从有些美好的思绪重抽身，低头看着简渲的脸，还是把这个心思压了下去。
简渲还小，不该面对这些沉重的感情。
“嗯。”裴渐应道。
“你告诉我不要被他们欺负以后，我就和他们打架，一开始老是被揍，后来习惯了，就学着我爸揍我的样子去揍他们。”简渲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也用你代替了那个哥哥。
裴渐心里有些难受，如果他当时帮简渲揍回去，简渲会不会就不会遇见这些事了？
可当时的他迟早要离开南城，没有自己保护的简渲迟早还是会被那群人欺负。
“结果那群混混告诉老师我霸凌他们，我解释了，老师不听，因为那群混混里面有副校长的儿子。”简渲垂下眸子，继续说道。
“初中毕业前，有人匿名举报了那群混混，副校长也因为贪污进去了，校长知道了这些事，就把我的处分消了。”简渲一口气说完，抬头看向裴渐。
“很棒了。”裴渐揉了一下简渲的头发，轻声说道。
简渲晃了晃脑袋，侧过头，“你好像在哄宝宝。”
裴渐停下揉简渲头的动作，声音带着笑，重复着简渲刚刚说的那两个字，“宝宝？”
简渲瞬间应激一样站起身，捂住裴渐的嘴，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别学我说话了。”
裴渐扯开简渲压根没使劲的手，笑着开口：“不学了。”
简渲重新坐回软垫上，搓了搓自己的脸，“我真的没想打那个蓝眼睛哥哥是你，之前在英杰墙上一眼就看见你了，也只是觉得眼熟，我还以为像当时你的成绩不好呢，毕竟像叛逆少年。”
裴渐垂眼，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是你，当时只是觉得一个小孩被欺负了，也没刻意去记长相，觉得都是萍水相逢，没必要知道那么彼此那么多。”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喜欢简渲。
他渴望了解简渲更多。
“我记得你当时说你眼睛不好看是因为世界不善待你，现在怎么和我说是因为色素细胞少了？”简渲问道。
也不是简渲好奇，只是他有点想看裴渐害臊。
太中二了。
裴渐沉默了几秒。
简渲还以为裴渐不好意思，刚想嘲笑，下一秒，裴渐就开口了。
“因为你说了那句话以后，我就去搜了，小骗子，还骗我说是世界给我的礼物。”裴渐眉眼弯着，指尖挨着简渲的脸，最后还是忍不住揉了一下。
怎么有人的脸能这么软。
裴渐不由得感慨。
简渲的耳垂突然变得通红。
他本来想看裴渐丢脸，结果最后害臊的还是他自己。
简渲双手抱着蜷在一起的腿，把头埋在膝盖上，声音闷闷地响起：“我那是想安慰你，早知道让你捏脸你心情就好，我当时才不说这些呢。”
假的。
简渲暗戳戳在心里补了一句。
他知道，就算是现在的裴渐，简渲还是会选择这样安慰。
裴渐的轻笑声传进简渲耳中，简渲耳朵在胳膊窝里贴着，时不时搓一下，企图达到降温的目的。
可裴渐还是在笑。
简渲忍无可忍，他一手捂住裴渐的眼睛，一手捂住了裴渐的唇。
今天的第三次手动禁言。
裴渐乖乖闭上了嘴。
裴渐的目光透过简渲指尖的缝隙，看见简渲泛着粉的脸颊，心软得要命。
他有些忍不住了。
感觉到柔软的触觉贴上自己的掌心，简渲愣了几秒，才反应来碰上他手心的是裴渐的唇。
简渲连忙松开两只捂着裴渐脸的手，那只被裴渐亲到的掌心有些发烫。
简渲不知道为什么。
他脸鼓着，没好气地对裴渐说道：“你干嘛...我手。”
那个词被简渲含糊盖过。
裴渐知道简渲是什么意思，他压住想伸手摸自己唇的心思，对简渲说道：“你太用力了，碰到我嘴了。”
毫无破绽的话，如果简渲真的用力了的话。
可简渲还是选择相信了露出狼尾巴的裴渐，真的以为是自己太用力导致裴渐亲到了他的手心。
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简渲站起身，对裴渐说道：“那我先回教室了。”
裴渐坐在软垫上没动，只是对简渲说道：“好。”
等简渲走后，裴渐的指尖不由自主地摸上了自己的唇。
男生掌心柔软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他唇上，热热的，软软的。
像软糖。
有点想咬。
今天一个小时发生了这么多事，裴渐还是有些没反应过来，想找别人倾诉。
裴渐脑海里第一时间想到了一个人。
他打开微信，手指快速地在键盘上点击着。
一条消息就发到了江概的手机里。
【PJ：我觉得我和他是竹马竹马久别重逢。】
对面一直没回，裴渐看了眼时间，七点四十。
江概一看就还在睡觉，毕竟实习老师不用这么早来学校。
裴渐一点都没有打扰江概睡觉的愧疚，一个微信电话就拨了过去。
语音电话过了整整一分钟才被接通，刚接通，还没等裴渐说话，江概充满怒气的声音就顺着扬声器传进了裴渐耳里。
“你大爷的，是不是有病？我在睡觉！”江概怒吼道，声音里已经没有了丝毫睡意。
裴渐没有半点心虚，对江概说道：“看微信消息。”
然后就把电话挂掉了。
过了五分钟，江概的消息才发来。
【江概：呃。】
【江概：我在来学校的路上，校门口等我，面谈。】
【PJ：干嘛面谈，发消息不行？】
【江概：当面打醒你。】
【PJ：行，我等着你打醒我。】
裴渐没着急和江概解释，他确实有点恶趣味，想看着江概当面破防。
等江概到学校的时候已经八点了，裴渐已经站在了校门口等他，江概一看见裴渐，就冲了上去。
但还是没有任何武力行为，而是选择了语言嘲讽。
“你？你和那小孩竹马竹马久别重逢？你又做什么梦了？”江概从挎肩包里那粗一个包子，边咬边说。
裴渐视线轻轻扫在江概身上，很平静地开口：“他十二岁就遇见我了，我十七岁就遇见他了。”
仿佛一开始心里层层波澜的人不是他。
“真的假的？”江概一口吃掉包子，问道。
裴渐没急着说话，从江概包里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才继续说道：“你记不记得我高二的时候有段时间没给别人补习，一放学就往外面走？”
江概翻了个白眼，捂住自己的包以后才开口：“记得啊，怎么了？”
“那个时候就遇见他了，当时就是去找他的，他因为我考的南附。”裴渐语气里有些暗爽。
他特意省去了简渲被霸凌的那些内容，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简渲的伤疤。
“靠，那如果你俩没分开他不就是你童养夫了？”江概突然来了一句。
童养夫。
裴渐心口动了一下。
江概还继续说道：“他都能为了你考南附了，当时要是你俩一直玩，现在不是想亲就亲想抱就抱想干嘛就干嘛。”江概说了一大堆。
裴渐的重点只放在了想亲就亲这四个字上。
“有病。”裴渐说道。
虽然他确实很想亲简渲。
“滚滚滚，服了你了，你俩天生一对行了吧，我要去高一，再见！”江概说完就走了。
上午三班有裴渐的课，裴渐在上课铃刚刚响起的时候就走了进去。
刚走进去，还没等宁蓓喊上课，秦文楼的声音就在安静的教室里响起：“老师，简渲的赌注呢？”
经过秦文楼和他小弟一上午的宣传，几乎全班的人都知道了秦文楼和简渲打赌了，赌的是一模数学成绩谁更高。
简渲对他们的宣传没任何反应，他压根没理秦文楼，一下课就睡觉了，把所有想找他的人隔绝在外。
裴渐眉头皱紧，他已经有些不爽了。
还没等他说话，简渲就已经开口了：“上课呢，你这么想知道啊？你的赌注告诉别人了吗？”
秦文楼确实没有告诉别人他的赌注。
因为秦文楼根本不觉得自己会输。
秦文楼被简渲堵的哑口无言，也只好闭嘴了。
“同学，你只需要记住你的赌注是你输了要当着全班人的面给简渲道歉就行了。”裴渐开口。
然后快速拍了一下讲台，扫视着台下想开口说话的人，沉着声开口：“这么想聊天？需要我让你们去年级主任的办公室聊天吗？”
说完，也不管其他人的反应，开始打开复习卷，快速点了十个人回答问题。
原本还蠢蠢欲动想说话的人都被裴渐抽人回答问题的行动力震住，也都安静了下来。
等下课裴渐走后，秦文楼才站起身，走到简渲面前。
他没回答别人为什么要给简渲道歉的问题，而是直勾勾地盯着简渲，开口：“你的赌注呢？”
简渲被缠的有些烦，烦躁地开口：“我退学行了吧？”
教室瞬间安静。
似乎不知道简渲的赌注为什么这么大。
秦文楼也愣住了，过了几秒，他反应了过来，恶狠狠地对简渲说道：“说到做到。”
然后就招呼着他的兄弟走了。
孟凯也听见了简渲刚刚说的，他也有些惊讶，“小渲，你可以吗？秦文楼他数学......”
“可以的。”简渲轻声说道。
三个字，像给孟凯下了一道护心符。
孟凯瞬间就放心了。
简渲话刚说完，裴渐就走到了教室门口，看向简渲，说道：“来一下。”
简渲跟着裴渐走到办公室。
等走进办公室，简渲才发现林堂也里面。
见简渲进来了，林堂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听说你和秦文楼打了个赌？”
简渲看向裴渐，见裴渐摇摇头，示意不是他说的，才开口：“嗯。”
林堂自然也看见了简渲的小动作，他主动解释道：“数学课代表说的，说的时候整个数学组都听到了，他们现在还在赌谁考的更高呢。”
简渲“哦”了一声，表示自己了解了。
林堂笑着拍了拍简渲的肩膀，说道：“这次我出题，很难的，有信心考好吗，别给我玩控分那套了。”
“不会的，这次打赌了。”简渲说道。
“行，我就来问问你，那群老家伙都压的秦文楼，说你数学次次九十不可能考好，我就压你了。”林堂有些欣慰，和裴渐对视一眼以后就走了。
他其实他早就压了简渲，只是来看看简渲有没有把握，见简渲有把握，他也就放心了。
林堂走后，裴渐才开口：“刚刚把赌注说出去了？”
简渲点点头。
“行，这段时间我给你继续补英语，其他科还控分吗？”裴渐问道。
简渲思考了一下，最后说道：“算了吧，我这次认真考，看看离京大到底还差多少分。”
“好。”裴渐说道。
自从说了不再控分以后，简渲学的比以前更认真了。
裴渐现在下课看监控都看不见简渲的后脑勺了，只能看见男生咬着笔杆写试卷。
连晚上，也老是拍一些不懂的题来问他。
简渲这段时间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连裴渐给他布置的英语测试小卷都能考九十了。
直到一模到来，简渲和秦文楼的赌注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