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紧接着“锵”地一声,数把刀围着他将面前的砍刀震声拦下,竟是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拦住了蒙面人的围攻。
“陛下受惊!”一只手忽地伸到建昭帝的后背,把他从刀光剑影下拉了出来。
建昭帝惊吓之下,被人抓住立马反应极大地弹了下,却是碍着背后的伤,几乎是蜷缩起来喘着大气,随之他见到拉他的人,才明白处境地仿佛得了救命稻草,“你是……你是孟爱卿!”
竟是孟凛将他从刀下拉了出来,孟凛看着建昭帝的反应,立刻摸着他的后背从上往下地游走了来回,他触着其中有些凸出的地方,用力地按了几下。
建昭帝被按得吃痛高喊,孟凛避着刀锋扶他后退,“陛下,臣略懂医术,方才正骨实属情急,陛下莫要怪罪。”
建昭帝被方才两下疼得说不出话来,疼过之后才好了不少,他大半个身子靠在孟凛身上,“助……助朕离开……”
面前的几个侍卫手里持刀,跟那几个蒙面人缠斗起来,孟凛见着场面从地上捡起把刀用来撑地,立即扶着建昭帝又往山上奔逃。
“陛下……臣看过山中地图,您若信得过我……”孟凛自己身娇体弱,扶着建昭帝才跑了几步,自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
“信得过,信得过……”建昭帝回头看了眼后边的刀光远了,还是一心逃命地跟着孟凛的方向走,“孟爱卿今日救了朕,朕回去定然赏你。”
“多谢陛下。”孟凛咬着牙坚持,“陛下,这青山西面有一屋子存放武器用作弓箭补给之所,今日我等就是奉命来此补充武器,臣想那处地界定然会有人守候,离此处又不远,陛下不妨随臣去此处避险。”
建昭帝不听他多解释,“准准准……”
这一路过去实在太过困难,孟凛自己是个没力气的,建昭皇帝一把老骨头被折腾得哪儿都疼,还时刻担心后边会有刺客追上,因而一步也不敢停留,可这山上竟是奇了怪了,往西面去的路上虽是抄了小路,却竟是一个人也没遇上。
“陛下,就在前面了。”孟凛指着那山崖边上的屋子松了口气,“您看,外面的人影定是有人守卫,此番定然就不必担忧了。”
建昭帝试着直了下身子,还是被疼得哎哟了一声,“孟卿,朕这脊骨可还能再治一治?”
“陛下,恕微臣手中并无旁的东西用于医治,只能待有人来援,再……再宣召太医了。”孟凛那刀撑地缓了缓力气,他朝着那屋前的人影喊道:“敢问哪位大人正在此处,陛下驾到,还请前来接驾。”
那穿着青衣的人背对来路,听到喊声,慢悠悠地转过了身来。
“不好!”建昭帝和孟凛心中都是一惊,那青衣人也蒙着面,转身后才掏出明晃晃的砍刀,杀气腾腾地正对着来路。
“陛下。”孟凛咬了咬牙,他随着那砍刀撑地而起,“陛下,臣去拖住他,还请陛下赶紧离去!”
建昭帝被孟凛推离了几步过去,见他那无畏的模样,一时心中有感,他知道孟凛是个手不能提的文官,这番却肯挺身而出,实在深明大义,舍身为主!
他眼里含着感动,看着孟凛提着刀往那青衣人的方向冲了过去。
孟凛几步走得有些踉跄,他这一提刀,正正对上迎面一刀,金石之声差点刺破他的耳朵,孟凛手间立刻吃痛,这绝对的力量差距震得他手在发抖。
那刀还在欺身而下,往他头颅正中的方向寸寸逼近。
不对……孟凛的手不住颤抖,他心中一惊,这人……是真的想杀他!
孟凛偏身一滚,直接弃了那拿不住的砍刀,他爬了两步往存放武器的屋子里跑,那青衣人也不管远处的建昭皇帝,直接对着孟凛追了上去。
那屋子里除了羽箭,多的是兵器,孟凛来不及多想,就近地拿了把剑横在面前。
这剑仿佛重若千钧,孟凛近乎握不住,他微微喘着气与对面对峙,“浑水摸鱼,你想杀的是我?”
那人从眼中看出是在冷笑,他一言不发的步步逼近。
孟凛跟着步步后退,他从脑海里拼命搜寻从前学过的剑招,可那些远去的记忆冲击着他的脑子,他从前被一遍遍打落长剑的回忆在眼前慢放,他根本……提不起剑来。
那人冲过来时,孟凛循着剑招对了几招,那人竟还来了兴致,磨人似的慢刀接住,挑过剑尖时一刀顺着划破孟凛的衣物,隐隐的鲜血立刻便从衣衫下涌了出来。
“忠心护主,不慎身亡。”青衣人嘲讽一般地又往孟凛身上划过一刀,“你死得不冤。”
“是你……”孟凛喉间见了腥气,吃痛时忍不住低喘,却是辨着声音脸上笑了,带着种凄厉的美感,“方扶风,看来是我高看了你的气度,这种时候还要了却你的个人恩怨……”
“但是晚了。”孟凛一路退到那屋子的深处,他仿佛用尽力气,手里的剑划出个虚晃的剑招,唯有混淆耳目的用处。
方扶风被晃了眼时听到剑晃荡坠地,随着眼前清楚,原先站在不远处孟凛翻身往后一倒,那后边的木板竟是空心的,经他一推,露出个不大的洞来,孟凛当即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
方扶风把刀一甩步步逼近,“你玩什么把戏?”
“方扶风,你看清楚了。”孟凛忍着伤将火折子换了只手,另一只手却是拉着跟不太明显的细线。
“引线?”方扶风眯着眼不觉退了一步,“你想诓我,这里那里来的火药?”
孟凛浅浅地笑了,他将那火折子放在嘴边吹了几口气,零星的火点立刻冒出了火焰来,随即他把火折子放在了引线下边,“前些日子齐曜手下丢失了一批火药,你不知道吗?”
“不可能。”方扶风当即断定地眼露杀意,“同归于尽,四公子,我可不信你会这么傻。”
“你这不是要杀了我吗?”孟凛拉着引线动作放松了些,“比起死在你的刀下,我一个人走这黄泉路,还不如拉你当垫背的,这可不亏。”
“但我早先倒是没有料到你真会回头来杀我。”孟凛露了些失算的神情,“看来孟明枢如今是不带着你玩儿了,你要跟我走这样一条偏路,得不偿失啊方大人。”
方扶风一脸厌弃,“王爷没有杀你的打算,但是四公子,你自己非要谋划这样一场退场大戏,我将计就计的杀了你,岂不是更好地完成你的夙愿,王爷,也定然不会怪罪于我。”
“哦?”孟凛将那引线又往火折子上凑近了些,他笑道:“无妨,这屋子下边埋的火药休说炸毁这屋子,火药一炸,这坐山崖也要坍塌一半,全尸定然是留不给你的,待你死了,他也没处拉你鞭尸。”
“你听。”孟凛微闭了眼,“马蹄声,建昭皇帝的护卫,马上就要过来了。”
“驾——”楼远正往山崖处赶了过来,他手下人安置了陛下,却听他说是孟凛拦住了刺客。
楼远心里竟是比皇帝遇刺还要着急,孟大人……孟大人瞧着就是虚弱不堪,他那里来的力气能拦住杀人的刺客?他要是有什么闪失,那白将军怎么办?
楼远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那悬崖边的屋子已经近在咫尺了,可他竟是愈发有了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这预感就成了真——突然就是“轰”地一声,火光与惊天震响同时响起,那即将赶到的屋子竟是一瞬间坍塌进了大火里,仿佛片刻就被火苗与烈焰淹没,像是被吐着血红蛇信的大口吞进了嘴里。
“爆炸——是爆炸——”马的惊鸣和人的呼喊声立刻也响了起来,“楼少将军,不可再上前了!”
爆炸的波浪汹涌而来,方圆的树叶都在抖动不止,一时落叶满枝,山林的鸟几乎全都一时起飞,朝着四方没有目的地乱飞了过去。
楼远的马受了惊吓,没出息地原地晃悠,被马绳勒着也再不敢上前。
那爆炸声又接连地响了起来,前后的间隔犹如节点,竟是几声才停歇下来。
不久这山崖附近的土块都开始震动了,那马依着动物的本能往回跑,人和马都在跑,仿佛兵荒马乱,随着轰隆一声,悬崖边的土块崩塌了。
火焰吞噬的房屋剩了焦块,立马被山崖的泥土一埋,火苗也被埋进了土里,悬崖边上的大树露了手腕粗的树根,歪头一倒,摇摇欲坠地从那悬崖跌落了下去。
被这场面一惊,随着赶过来相看的建昭皇帝跌倒在地,哀声地喊了一句:“孟爱卿……”
“孟大人……”楼远不可置信地问自己:“孟大人不会还在……”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楼远喃喃地念叨,他腿上无力地从马上跌落,摔得他几乎有些爬不起来。
一只手伸到了他的胳膊,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却是焦急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楼远身子一颤,他惊慌失措地抬头去看那扶起他的人,“白……白将军。”
昨日打猎的人太多,基本一日已然失了兴致,青山南面的枫叶红得犹如透血,堪称盛景,因而大多人都去了南山,白烬无奈跟着众人去凑这个热闹,他怀中还捏着一片拾起的红枫叶想给孟凛来看,他听着动静立马赶了过来,尚且不明情况就见楼远的反应如此失常,到底什么话这样难以启齿?
“陛下,此处危险,您还是走吧。”那后面的内侍扶着建昭帝颤声哀求。
建昭皇帝这会儿背也不疼了,他偏身就是一脚踢在那内侍的肚子上,给人揣得几乎四仰八叉。
“方才朕遇险你在哪里!”建昭帝恼怒地指着那坍塌的山崖,“若不是孟爱卿舍身拦住刺客,他怎么会被丧命于此,此处的爆炸如何来的……”
白烬的耳边几乎一翁,其后的话白烬半点也没入了脑子,但他刚刚,说了什么?
孟爱卿……
孟凛?
白烬立马使劲地攥住了楼远的胳膊,他几乎是咬着牙在发问:“楼远,你说……你说这里面,有谁?”
“将军……”楼远脸上丧气得几乎要哭出来,“你先,你先别难过,也不一定,不一定……”
“将军——”
白烬耳边几乎被嗡鸣声给淹没了,他朝着那断裂的悬崖踉跄走了两步,却又突然脚下一顿,他竟是忽地没有了往前的勇气。
不可能……
他眼前闪过血色,哪里来的变数,昨日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也没有刺客阻拦他,孟凛怎么会……
孟凛被一箭贯穿的场景又在他眼前闪现,孟凛死在刑部大牢的事情又在他心头萦绕……
然后白烬忽然猛地咳嗽起来,那胸口处仿佛郁积了千斤重的土石,压得他生生吐出了一口血。
“白将军——”
白烬竟是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在那混乱的悬崖边上,应声倒地。
……
作话:
呜呜没死,下一章会填细节和补伏笔
但是小情侣确实暂时要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