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这辈子会有这么多的荣光。
一切的一切,都是按着最好的来。
如果我的余生都是如此的话......
可是余生不会如此。
一个重伤的女人找到我,一见面就扑倒在我的面前,让我去帮着救人。
安媚儿出事儿了。
我连忙嘱托爹暖娘照顾小扶京,然后便带着林肆北出发了。
魔教大肆清除异党,而安媚儿也在其中。
在路上的时候,我不断地安慰自己,按照前世来说,安媚儿在魔教里的地位还是很高的,魔尊看着长大的姑娘,总不至于......
可是我错了。
我站在天惘城下,看着城墙之上悬挂着的一具穿着红衣的尸骨,一时间几乎站不稳当。
怎么会......
我强制自己保持镇定。
这不一定就是安媚儿。
不会......
可当我走到城下的时候,一条狼牙链子就这么从那具尸骨上掉了下来。
曾经......
“这链子挺漂亮的,送给我好不好?”
我翻着书,头都没有抬,“哦~”了一声。
林肆北将那条狼牙链子捡了起来,扶着我,问:“师兄,我送给你的链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何会在这里......
我双眼胀疼,看着头顶的那具尸骨。
“她是......媚儿......”
林肆北环住我的肩膀。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高头大马,手里拎着斧头的男人走了过来,神色不善,“这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赶紧滚!”
我攥住了林肆北的手,“我们......先走......”
天惘城自古都是一些不法之徒的盘踞之地,其中的复杂不是能够弄清楚的。
三千年前,魔尊池撤以雷霆手段强压住这群蛇鼠之徒,修诡道,枉人伦,创造了这么一个黑色地狱。
三千年来,没有人能撼动他半分。
在人才辈出的如今,他依旧想将自己的实力进一步扩大。
善与恶......
黑与白。
哪是这么容易的。
想起池撤的那张脸,我至今都觉得心惊胆颤。
哪怕活了99世,我都没能有那个机会亲眼看到林肆北是怎样取代他.....不能说是取代,只能说是两相共存。
我拉着林肆北,进了一间客栈,推开门进去之后,我整个人都瘫了下去。
林肆北蹲在我的面前,扶着我。
“师兄,你怎么了?”
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浑身颤抖,“我没事,我只是......我在想,媚儿做了什么事会让池撤对他这么残忍。”
林肆北并没有什么共情能力,“安媚儿毕竟不是师兄的亲妹妹......我们......”
我的手攥紧,抬头看他,“林肆北,我们管管媚儿好不好,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挂在那儿......我、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不报仇,我们......把她埋了好不好?”
我知道自己哭的有多狼狈。
林肆北一直都在用手擦我的脸,可是他擦不干净。
林肆北无奈地看着我,“师兄,不要哭了......”
若是偷的话,这件事儿怕是会没完没了,我也不能保证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门派还有我的师尊。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明着来。
我不觉得安媚儿会傻到做出什么让自己沦落至此的事儿。
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中做了什么。
池撤有自己的一套规则,只是规则实在是太过苛刻,要见他,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要拿到投名状......
天惘城有一个斗兽场,是魔教中人寻欢作乐的地方。
我带着林肆北过去,一路上引起不少人的注意。
我虽然稳住的脸色,但后背已经被冷汗给浸湿了。
到了“大坑”,我闻着四周的血腥,脑子里浑浊一片。
一人走过来,伸手就要直接摸我的脸,还没碰着就被林肆北给卸了胳膊。
再没有人靠近我,甚至在我们从他们中间走过去的时候,会有人直接给我们让道儿。
只是依旧有不服的。
“诶,你俩是外来的吧!”
我朝着那人看过去,视线落在他的拐杖上,不得不怀疑他那拐杖其实是用人骨做成的。
我开口道:“是外地来的,试试取个投名状。”
那人一听,立马就来劲了,吆喝了一声。
“嘿,兄弟们,今儿个运气不错,遇到个来取投名状的!”
对于这“投名状”的取法,我早有耳闻。
斗兽,斗鬼,斗人。
一共三场。
三场下来若是都能赢的话,便可直接取了那投名状,直接去见池撤。
上一个取了投名状的人,是在300年前,而在此期间,死在这斗兽场上的没有1000,也有800。
四周的笑声极其的放肆,都是一副兴致极高的样子。
当然,他们不过是想看我们被野兽,又或者恶鬼撕碎的场面。
我心里没底儿。
他们巴不得早点儿开始,不用我们去跟人说,就传着让人将那取投名状要斗的“铁辟”给放了出来。
一个庞大,四不像的东西。
“你俩谁下去啊?”
林肆北看着我,在我的手心握了握,“师兄,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
我握住栏杆,看着下面。
四周欢呼不止,甚至有人已经开始打起了赌。
“我赌......”
“轰——”的一声,场上已经束了。
林肆北站在那里,脸上溅了血,看向了我。
我问刚才将那“铁辟”给放了出来的那人,“现在可以比下一场了吗?”
那人张大的嘴巴许久才合上。
“可、可以......”
我“哦”了一声,对着向我走过来的林肆北喊道:“你先别下上了,直接比下一场。”
林肆北停下。
林肆北毕竟是在鬼窟里长大的,什么样的恶鬼没有见过,站在那里,八面不动,让人叫都叫不起来了。
一人低语道:“往常不都是牵五百年的恶鬼吗?怎么这次牵了一个鬼煞出来啊?”
鬼煞......
传言那可是不死不灭的玩意儿。
但这里可不是我们能够说话的地方,再掰扯也没什么什么用,只能认了。
就在欢呼声再次起来的时候,场上的那一团黑色的雾气却突然散去,逐渐显现出来的人形,竟然直接跪倒在林肆北的脚下。
“怎么回事儿!”
那鬼煞认输了。
林肆北似乎认识他,直接将手放到了他的头顶上,说了一句什么。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那可是万年的鬼煞,魔尊好不容易才擒来的,怎么就跪倒在他的跟前儿了!”
我深深地看着场下。
但现在我并不想知道这些事儿。
我又问那人:“第三场,现在可以开始吗?”
那人变得战战兢兢的,抹了一把汗之后才道:“第三场要魔尊麾下的左使亲自过来,但是......左使现在不在......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不知道的事儿,我自然不会随意回答他,“那除了你们魔尊的作使,还有别人能来打第三场吗?”
那人牵强地笑了笑,“我总不能叫一个找长老过来。”
我将手搭在扶手上,重心前倾,朝着下头喊道:“林肆北,魔教的长老,你能打吗?”
林肆北泰然自若地回了一声,“能。”
那人:“......你们这是在开玩笑吧?”
我道:“没有。”
一个长老,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请来的。
我下了场,走到斗兽台上,跟他坐到了一块,问:“那鬼煞是不是认识你?”
林肆北摇了一下头,“不知道,他应该是认识焉姐。”
我又问他:“那你跟焉姐姐是什么关系?”
林肆北似乎是并不想多说,但我问了,他也就有些敷衍的回了一句:“她从一个人的手上接管了鬼城,条件就是将我给养大。”
我脑子有点儿嗡嗡响,“焉姑娘接管鬼城......那是千年以前的事儿吧”
林肆北再次强调了一句:“师兄,我不是鬼。”
这确实不是一个能细谈的地方。
我们等了有近三个时辰,铁窗外都已经黑尽了,一个老头儿才被一帮子人簇拥着出现,而且还有点儿醉醺醺的。
我拉着林肆北,主动站了起来。
那老头明显看不起我俩,有些不耐烦地招了下手,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想要速战速决的意思。
我在退到旁边儿的时候提醒了他一句,“老人家骨头疏松,你动手的时候注意一点分寸。”
那老头直接“嘿”了一声,将手一揣,“这小娃娃口气倒是不小。”
我只是笑笑,将场地让给了他们。
在我转身的时候,察觉到一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落在了我的身上,看得我浑身泛冷。
我不由得顺着那种感觉看得过去,没料想去看到了那双令我心惊胆战的眸子。
一瞬间,我几乎踉跄后退。
第三场不用比。
我已经见到人了。
池撤......
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呢?
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第93世的时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