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在碗里敲出声响。
我大哥的脸黑的简直掉煤渣。
我娘却没有看到，而我爹怕我娘心里有压力，也跟着和轩辕郧谈了起来，说一直以来家里亏欠我大多，但在他们的心里，大哥和我一样，他们并没有偏倚什么。
还说到时候大哥跟他成婚，一定会一样的宴请全城。
于是……
他跟我大哥的婚事就这么莫名的被定下了。
说起来，我大哥跟他年岁都过三十了，我爹娘愿意接受轩辕郧，怕是也不过是想让大哥以后能有一个伴儿。
只是宴请全城这件事儿我大哥没有同意，至于其他的，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就像是直接默认了。
连叩拜都没有，当天，两人就这么上了族谱。
大哥名字的旁边已经有了两个女人，我站在那里明显看到轩辕郧皱了皱眉头。
只是他想必也不好说什么。
我在想，今晚算不算是新婚夜？
大哥那边我自然是不知道的，我只知道，林肆北呐着一副想要问我什么却又不好问出口的样子看着我。
我吹了蜡烛，打了哈欠，还没有躺下就被他给捞了过去，就这么坐到了他的腿上。
我有些睁不开眼了，“你做什么？”
从窗户里过来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煞是好看，他说：“宴请全城？”
我心里有了一丝的欢悦，表面上去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对啊，我们成婚的时候宴请了全城。”
林肆北嘴唇抿了抿，“那然后呢？”
我故意装作认真地想了一下，道：“然后自然就是叩拜高堂，然后夫妻相敬，礼成。”
林肆北乎对我的解说并不满意，“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我眨了眨眼睛，“成婚不都只是这些吗？哦，对了，听说我们成婚那天，外边儿挺热闹的，毕竟能免费吃上一顿，而且我们两个男人成婚，也算是一件稀奇事。”
林肆北定眼看着我，“有多热闹？”
我又故意打了一下哈欠，“我读书又不好，哪能跟你描述的出来，就是……很热闹，你可以自己想象一下。”
林肆北皱眉，“那送入洞房后我们两个人做了什么？”
我：“……我们两个脱了衣服，然后滚了起来。”
林肆北的手开始不规矩了，“那些是我现在记不起来，你照着那天再陪我洞一次房吧……脱了衣服……脱了衣服之后呢？”
我被他撩拨的全身燥热，一时也就有了那个想法，想着成婚那天的情节，引着他压到了我的身上……
翻云覆雨……
好不快意……
就在我们两个人渐入佳境的时候，却被外边儿的声音给打扰到了，我一时被扰了兴致，感觉也慢慢的褪了下去。
我从林肆北身上起来。
“外边儿怎么了？”我高声问向门外。
一个小厮小跑着几步，凑近了我们的房门，“小少爷，大少爷那屋里边儿打起来了！”
“哈啊？”
新婚之夜，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只是现在在这大晚上的，这又算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作为一个弟弟也不好插手，但……
我问：“我大哥受伤了吗？”
小厮：“大少爷倒是没什么事儿，就是那……人，头上磕了一大块，脸上还挨了一巴掌，被打的腿都有点瘸了！”
这么说来，我大哥也没有吃什么亏。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门口的小厮：“……”
林肆北：“……”
等那小厮走后，看着林肆北，见他正眯眼看着我。
林肆北：“师兄，你可真是够护短的。”
一大晚上的，也就我跟林肆北这屋过的快活。
郎中在半夜的时候就过来了，到了天亮都还没走，被我娘留在了府上，说是以备不时之需。
轩辕郧以前毕竟身居高位，竟然也不知道顾惜着自己的脸面，顶着一张带着巴掌印的脸就出来了。
昨天晚上都是拉偏架的，轩辕郧吃的亏不少。
他们两个人为什么打架……
昨天去拉架的小厮跟丫鬟都没有弄明白，我倒是挺好奇的，照我大哥的性子，也不至于因为什么事儿就能跟人打起来。
我娘拉着我，一脸的担心，又带着一丝的抱怨，“就他们这两个人，第一天都能打成这样，以后哪能过安生日子啊！”
我宽慰道：“反正大哥又没有吃亏，让他们两个人慢慢磨合呗。”
我娘：“那倒也是……”
我爹有些看不过去了，“人家来到我们家里，咱们总不能亏待他吧！再说了，真把他给惹火了，不得我们全家人吃一壶啊！”
我娘听我爹这么说，也不吭声了，半晌之后才试探地道：“要不，我们找百宸谈上一谈，总不能就这么闹腾下去。”
于是……
爹娘和我，三个人就这么围着我的大哥，将大哥看着有些拘谨了起来，唇抿的非常的紧，成了一条冷直的线。
大哥：“我回去哄哄他吧……”
于是……
今天晚上，两个人又打了起来，闹腾的比起第一天还要大上不少，可谓是惊天动地的，连外头都在传我家是不是遭土匪了。
这件事问上一次也就算了，再问第二次的话，实在是显的有些多事儿了。
第三天，轩辕郧顶着一张“姹紫嫣红”的脸，当街骑马，说是要去布庄找昨天没有回去过夜的大哥。
在听说这件事儿的事，我娘跟我爹的脸一个比一个垮的厉害。
我娘拧着帕子，“他顶着这张脸出去，不是坏我们梁家的名声吗！”
唯一高兴的就只有林肆北了。
全靠同行衬托，我爹娘，包括我都觉得他这张脸顺眼多了。
当天晚上，全城的茶馆，酒肆都在谈论这一件事儿——我大哥跟一个男人在布庄的库房里跟一个男人滚在了一块儿。
两个人都是衣衫不整。
于是，随之而起的就是另一个传闻。
“梁家大少爷原来是喜欢男的！”
“怪不得之前娶了两房媳妇儿结果都是那样……”
“那男人是谁呀？”
“不知道，但是听人说，那人看着倒是长得高阔挺拔的，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只是这没名没份的，跟个男的在库房里头……”
“……那人许是梁家少爷养的一个兔爷儿！出来卖的，哪是个正经的，也不算稀奇！”
“……”
在跟我说了一通之后，林肆北倒是生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
我头疼。
这件事儿如今可真是够麻烦的。
轩辕郧毕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又身居高位数年，哪能听得了这些，当天晚上就又发作了一通。
鸡飞狗跳的。
于是——
“爱嫁就嫁，不嫁就滚——”
我娘问小厮，“昨天大少爷真是这样说的吗？”
小厮绘声绘色地讲了一大通，就跟亲眼见到了屋里的情况似的，还有意无意的将轩辕郧说成了一个不知分寸的凤凰男。
我娘直接一拍桌子，“就得是这样！”
活了这么多年，我总算是知道“家宅不宁”这四个字儿是什么情况了，只是……倒也没有话本中说的那么让人生厌。
戏台搬到了家里，倒也挺热闹的。
我替大哥侍弄着他精养的那几株兰花，看着大哥躺在竹榻上，即便是阖了眼，也难掩烦躁的样子，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开心。
大哥听见我笑了，一时间皱了皱眉，将一双阖着的眼睛睁开，偏了下头，朝着我看了过来，“小宵！”
声音微愠。
我拿着水壶走向他，就在竹榻前一蹲，朝着他眨了眨眼，“大哥，虽说你们两个人闹腾了一点儿，但我怎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好什么！”我哥声音急促，像是急于否定。
我认真地想了想，“好是因为……性格一向沉稳自持的大哥，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变得暴躁易怒，果真是生动了不少呢！”
大哥被戳中了心事一般，一边笑着，一边咬牙切齿，直接拉着我，将我按在了竹榻上，十分幼稚地上来抓我的痒痒肉。
“小宵可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调侃自己的大哥了！”
我受不了的地方从小到大都一样，大哥一抓一个准儿，弄着我整个身子都跟抖筛似得，实在是受不了，又是笑又是哭的。
“大、大哥！我错了！我、我知道错了！”
我一个翻身，恨不得打算直接从竹榻上摔下去来逃避大哥的手，最后大哥一个没捞住，还真让我给摔着了。
我趴在地上，仰着脸，作势要哭。
我若是想哭大哥越是想要逗我，就这么将腿一叉，垂着眼，看着我笑。
大哥骨子里是有恶劣劲儿的。
我从小就知道！
我小时候在家里的时候他就老是喜欢把我给弄哭，后来我去了门派，一年也见不到一面，他自然是不舍得了。
现在我回来了，他那股子恶劣劲儿就又上来了。
没等他笑够了，将我给捞起来，趴在地上的我就看到了一个人正站在大哥的身后。
是轩辕郧，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
轩辕郧的眼睛，一直都在盯着我大哥的后背，一双眼睛深沉如汪洋一般深情至极，半丝杂质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