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辰在这类事上从来不是奉献型人格。
他愿意做出一些服务,也很乐于欣赏对方因他而情绪起伏的模样,但本质上还是更热衷于互动和被取悦。
他在此类时刻一贯是享乐主义者,讨厌被勉强,对不适感忍受度极低,一旦感觉不佳便会立刻叫停,从不给人面子,更不在乎对方是否会下不来台。
反正他也不期待长期关系,大不了一拍两散。
和礼子宁的第一次完全是失控状态,他全程身不由己,反抗也显得像是欲迎还拒,宛若调情。
第二次时礼子宁老实了许多,不再那么莽撞,当他明确地表达不想继续,虽不情愿也停下了动作。
事后反思过程,礼子宁在做准备工作时又着急又紧张,完全不得其法,忙活了半天闹得边辰心痒又难受,最终耐心耗尽,逐渐感到烦躁。
那可真是糟糕的回忆,想到要再来一回,边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与其忍受那般漫长的尴尬时间,还不如自己动手准备。
学生实在太差劲,边辰不忍心,更不想陪着受苦,决定给他打个小抄,协助作弊。
单方面提前准备不仅过程无趣至极,那种欲说还休的奉献感也让边辰本能地感到不适,若对象换做别人,他是绝不会产生这种念头的。
边辰忍辱负重,却不料礼子宁竟不领情。
“这应该是一起做的事。”他对边辰说。
边辰心想,问题是你就只会拖后腿。
礼子宁有更新鲜的想法:“……至少让我看看吧?”
边辰在这方面一贯放得开,面对如此提议依旧感受到了羞耻,皱着眉头果断拒绝:“不行。”
他没有这类表演欲望,比起被欣赏更愿意做欣赏的那一方。
“那还是让我来吧。”礼子宁不依不饶的。
边辰没好气:“要不算了。”
本以为礼子宁会识时务立刻退让,却不料这小子一脸为难沉思了片刻,竟点了点头:“那就算了。”
边辰着实惊讶,难以置信礼子宁竟愿意放弃机会。
却见礼子宁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这样好不好?我们再重考一下上次的科目。如果能上七十分,就再给我一次机会。”
就知道没这么简单。
有生之年,居然会为了这种事如此讨价还价,边辰看着眼前那张认真的面孔,一时没了脾气。
“可不可以?”礼子宁的手指滑到了他的泳裤边缘,跃跃欲试,“我想看边先生舒服的样子。”
他的语调带着明显的讨好,边辰甚至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实在很难拒绝。
任何事,只要期待放得足够低,就很容易获得满足。
边辰因为倦意昏昏欲睡,一旁礼子宁不依不饶缠着要他打分。
他们已经冲过澡换了衣服,回到了房间。身下的床垫比家中的更柔软一些,躺下后身体自然地往下陷,让人不由自主犯懒。
边辰在泳池消耗了太多体力,眼下只想休息。为了让礼子宁赶紧闭嘴,他带着几分敷衍答道:“大概八十分吧。”
礼子宁很高兴:“那至少是良好了吧?差一点点就优秀了吧?”
边辰闭着眼,声音含含糊糊:“再多说一句话倒扣十分。”
礼子宁很珍惜得来不易的良好成绩,立刻乖乖闭上了嘴。片刻后,当边辰意识逐渐模糊,察觉到有人替他盖上了被子。
那之后,又有温热且柔软的触感贴在了他的面颊上。
边辰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再次睁开眼时,透过房间的巨大落地窗已经能看到漫天星空。
他躺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听见了礼子宁带着笑的声音:“醒啦?”
礼子宁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拿着手机,在只开着小夜灯的房间里低头对他笑。
“几点了?”边辰问。
“八点半,”礼子宁说,“你最近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他没得说错。
为了能腾出度假的时间,边辰这阵子忙得连轴转,前些天还勉强自己连续早起,生物钟有些乱了,确实很累。
发泄过后睡上一觉,现在感觉好多了。
“你吃过饭了吗?”边辰问。
礼子宁摇头:“陪你。”
两人一同去餐厅吃了晚饭,在甲板上吹了会儿风,边辰又困了。
回到房间,他毫无形象地趴在了床上,片刻后抬起头,疑惑地问站在床边的礼子宁:“你做什么?”
礼子宁用手指抓了抓下巴:“我也可以躺上来吗?”
边辰有点儿无语:“不然呢,你想打地铺吗?”
礼子宁眨了眨眼,接着立刻蹬掉了鞋,趴在了他身旁。
“我们晚上睡在一起,对吗?”他问边辰。
边辰看他一眼,无奈地说道:“还有很多空房间,你愿意的话可以随便挑。”
礼子宁摇头:“只要没人赶我,我想睡在这里。”
边辰没说话,意思是随你的便。
礼子宁惬意地翻了个身,在原地躺了会儿,又往边辰身边挪了挪,和边辰紧挨在一块儿。
“很热。”边辰说。
礼子宁坐起身来,从柜子上拿起了空调遥控器把温度调低了两度,之后再次挤到了边辰身旁。
边辰有点儿无奈:“……会冷。”
礼子宁转过头看向他,也不知进行了何种思考,片刻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伸手抱住了他。
“这样就好了。”他对边辰说。
边辰闭着眼,有点想笑:“这样会觉得很烦。”
“不会,”礼子宁说,“我很安静。”
之后,仿佛是为了印证这句话,他牢牢地闭上了嘴,再也不开口了。
他们在游轮上呆了五天。
第三天的晚上,边辰终于拗不过礼子宁,答应再让他“试试”。
刚开始时,边辰耐着性子进行了详细的口头指导。可平日里总是勇敢尝试的礼子宁却缩手缩脚的,紧绷着不敢随意动作。
时间磨得久了,边辰都快困了,工作依旧事倍功半。
他想起了上一回的惨痛失败。那一次,就是在他耐心彻底消耗完毕以后自暴自弃地劝礼子宁要不进来算了,结果一塌糊涂,光速喊停。
总不能再重蹈覆辙。
迫于无奈,边辰不得不采纳了礼子宁上一回的提议,硬着头皮当着礼子宁的面亲手进行了一次现场教学。
礼子宁看得很认真,认真到边辰因为过度羞耻只得闭上眼逃避现实。
他在一片黑暗中听到了一些暧昧的声响,有些来源自于他自己,还有些是礼子宁发出的。
“你在做什么坏事?”他问。
“没有。”礼子宁不承认。
但他的声线已经彻底出卖了他。
边辰故意逗他:“你这样,待会儿坚持不了多久就结束了。”
“才不会。”礼子宁说。
谁知竟一语成谶。
好不容易一切顺利,边辰才刚有了些感觉,正暗自感慨这算不算是苦尽甘来,礼子宁不动了。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边辰气得抄起枕头往他身上砸。
“对不起,”礼子宁闪躲,语气心虚极了,“奇怪,不应该这样的……是不是我今天游太久累了?”
他眼神闪躲毫无底气,边辰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五分钟,”礼子宁拨开枕头,伸手抱他,“给我五分钟,我们再继续。”
“滚,”边辰躲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离我远点。”
“对不起,这次不算。”礼子宁积极认错,不依不饶往他身上靠。
“我像在受刑,”边辰忍不住刻薄起来,“这辈子没受过这样的苦,你别再碰我,小心我踢你。”
“哦,”礼子宁可怜巴巴应了一声,“轻点踢。”
那之后,他老实了大概两分钟。
见边辰侧着身不动,他试探着伸出手臂,从身后搂住了边辰,下边儿也开始不安分。
“我有预感,这一次会非常顺利。”他在边辰耳边蛊惑道。
边辰没有回话。因为拉不下脸告诉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
那之后的一切,也说不上感觉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礼子宁的身体很热,这份体温带给了边辰强烈的舒适感,让他下意识放松身体,情绪随之变得舒缓,很快昏昏欲睡。
他睁不开眼,礼子宁却兴奋得睡不着,时不时就在他身边动一动。
“别挤我了,”边辰闭着眼喃喃道,“不要了。”
“不是这个意思。”礼子宁说,“只是……只是很高兴。”
边辰在一片昏暗中也笑了笑。
“我表现得还是不怎么样,是不是,”礼子宁说,“但你还是愿意包容我。我怎么想都觉得……那说明你喜欢我。”
边辰沉默了许久,睁开眼,问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很难描述,”礼子宁想了会儿,“就好像我第一眼见到你,你对我笑,我的脑子嗡一声就糊涂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糊涂道现在,一直糊涂,”礼子宁说,“整个人变得轻飘飘的,会有很多很不切实际的、滑稽的想法。”
“我不想当糊涂的人,”边辰说,“也不懂什么是喜欢。”
礼子宁动了动,靠他更近了些,嘴唇几乎紧贴在他的耳侧。
“也许……也许你只是还没发现,”他的语调近乎哄骗,“你已经喜欢我了。你仔细感受一下想起我的时候是什么心情,那种心情就是喜欢。”
作者有话说:
有人魂在飘。